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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烟低声道:
“嗯,看出来了,这个人心性有些偏激。”
沈越压低声道:
“她也实在是野心勃勃,不过你不必挂心,只远着她就是,我自然会对付她的。若哪日她敢对你不利,我总会让她死无葬身之地!”
阿烟听着这话,挑眉道:
“你打算怎么对付她?”
沈越想起李明悦,冷笑道:“她如今为齐王生下庶长子,正是春风得意的生活,接下来怕是要设法铲除莫四娘,我自然会护着莫四娘,总不能让她太过得意。至于以后,倒是要看她的了。”
阿烟倒是能理解,说白了,便是没自己,那边李明悦得意了,将来打压的是齐王妃并阿媹郡主一族,这自然是为沈越所不喜的。
两个重生的,抱住了一棵大树,如今倒是他们要把这树好生争夺一番,端看鹿死谁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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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到这群客人离开后,萧正峰也没去军中,便留在家里陪着阿烟。阿烟因忙碌了这大半日,身上困乏,便躺在炕上歇息。
迷糊着醒来的时候,那男人正坐在炕边,半靠着软枕,悠闲地拿着一本什么书在看。
阿烟揉了揉眼睛起身:
“这是看什么呢。”
看那书,倒不像是往日他经常研读的书。
谁知道萧正峰随意将那书扔到一旁,笑道:“就随便看看。”
一时扶着阿烟坐起来:
“睡了这么半响,看来今天可算是累到你了。”
阿烟摇头:“倒也不是,只是最近总觉得困乏,每天都得睡一会子才舒服呢。”
萧正峰笑着揉了揉她的头发:
“这不是你困,是肚子里那个闹困。今天齐王过来,搅扰得你不轻,好在这种事儿也不是天天有,以后在家里好好养着,想睡就睡,想吃就吃。”
阿烟挑眉,无奈笑道:
“想睡就睡,想吃就吃你当我是猪啊!”
萧正峰笑:“不当你是猪,当你是猫,养在家里的小野猫。”
这么说着间,想起今天来的那两个人,假如说在萧正峰眼里,他的阿烟就是那个惹人疼爱的小野猫,那今天的那两位就是怎么看怎么厌烦的狗了。
这么想着间,他黑眸转冷,望向被自己随意扔到一旁的书。
当下不着痕迹地起来,温声道:“阿烟,我还有点事儿忙,你先起来,让郝嬷嬷过来伺候你吃点东西。”
其实哪里用他提的,那边郝嬷嬷听到动静,已经招呼蜀绵和吴绫进来,端来了今日的汤水,却是山药乌鸡汤,里面还放了珍珠香菇枸杞红枣,炖了不知道多少时候,汤汁鲜美浓郁,一揭开瓷盖便觉香气扑鼻,让阿烟这闹着反胃的人也觉得食指大动。
除了这汤,还有一些阿烟素日爱吃的面点,诸如象眼小馒头、鸭子馅提褶包子、摊鸡蛋,外加几个开胃的爽口小腌菜。
萧正峰自然是不饿的,当下也不说有事儿了,就坐在那里看着阿烟吃,吃得粉润的两嘴鼓鼓的,竟觉得她分外可爱,便伸手摸了摸她的脸颊:
“真成了小馋猫了。”
怀孕的女人胃口大开,难得见她这么吃东西呢。
阿烟被他从旁盯着,也是觉得不好意思,便推他:
“不是说有事吗?快走吧你。”
萧正峰起身,一时竟有些不舍得,恨不得去亲她那腮帮子一下,不过看旁边郝嬷嬷在呢,到底是就这么离开了。
他走出正屋后,便从袖子里拿出那本刚才状若无意扔到一旁的书来,来到了书房里,仔细研读。
这是一本讲述茅山道士,名叫《太上素灵洞玄大有妙法》的书,里面详细地讲述了神怪妖魔并各路降妖之法。
萧正峰捧着那本书,皱着眉头翻来翻去,当看到某一页讲到黄酒等物可以驱邪,精怪妖灵最怕酒的时候,他心间陡然一缩,便想起了醉酒后的阿烟。
醉酒后的阿烟,可真真就是一个蜷缩在那里等着人怜爱的小野猫呢。平时也就罢了,那时候的她,你只看一眼,便能把魂儿给勾走的。这也是为什么当时阿烟醉酒,萧正峰大发雷霆,甚至下重手打了她的屁股,就是想让她记住以后不可在外人面前饮酒。
他皱眉沉思了很久后,终于轻轻叹了口气,咬了咬牙,继续往下翻看,里面却是讲述了各样驱邪之妙法,林林总总什么法子都有。
看完之后,他闭着眸子,半仰躺在圈椅上,一时竟不知该如何是好。
此时外面的狂风越发肆虐起来,昏黄的阳光有气无力地透过窗棂洒在他挺拔的鼻梁上,他眉头锁得厉害,就那么皱眉想着法子。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终于睁开眼睛。
胳膊驻在桌子上,他一手捏着下巴,咬牙切齿地骂道:“你个小傻瓜,自己怎么不知道小心些!”
于是这一日,萧正峰走出书房的时候,叫来了柴九,开始下了一串的命令。
柴九当时就在那里愣住了:
“将军,这?”
萧正峰冷眉挑起:“还不快去?”
他是经历了多少风雨血腥沙场征战的人,手底下人命不知道多少,如今但凡脸色一沉下来,便自有雷霆般的威势,气概凛冽森冷,这柴九顿时心里一哆嗦,忙道:
“是是是,小的这就去照办。”
谁知道萧正峰却又叫住柴九,冷声吩咐道:
“这件事悄悄地办,不许惊动夫人!”
柴九忙小鸡啄米一般地点头:
“是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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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这一日,在阿烟懒散地吃过了糕点,郝嬷嬷那边又呈上了一些零食,诸如乌梅糖、薄荷蜜、蜜饯小枣、怪味核桃等,阿烟随意挑了几颗放嘴里。
正吃着间,便听到外面有些许动静,不免蹙眉:
“今日这是怎么了,听着有脚步声,像是在搬东西呢?”
郝嬷嬷早得了吩咐的,忙笑道:
“想是如今入了冬,各样物事也该收拾打扫了吧,这才搬出来清理,不是什么大事儿。”
阿烟“哦”了声,笑道:“如今我身子不方便,倒是劳烦嬷嬷和柴管家操心了。”
郝嬷嬷见瞒过去了,这才放心,哄着阿烟道:
“夫人说哪里话呢,如今咱们都只盼着夫人能够顺遂地把肚子养大,等以后生个小公子来给咱们抱呢。咱家将军又是最疼夫人的,哪里舍得让夫人操半点心呢。”
阿烟听着下人们这么说话,自然是明白那男人对自己的诸般疼爱的,也是心里舒坦,便轻笑了下,摸了摸这肚子。
想着但凡把这肚子里的娃平安生下来,以后她有什么可操心的呢,就这么陪着这男人过一辈子,多好啊。
这一晚,阿烟临睡前将发髻松开来,随手要拿起梳妆匣里的桃木梳来梳理下这头秀发。她的头发长而秀密,柔顺而富有光泽,摸着犹如上等蚕丝一般。往日躺在炕上的时候,萧正峰总时不时要摸起一缕来把玩。
可是她这一伸手,却摸了个空,不免诧异:“咦,我的桃木梳呢?”
齐纨和鲁绮面有难色地对视一眼,终于还是由齐纨上前道:
“那个桃木梳昨日掉在地上,脏了,拿过去洗了,所以特意给夫人换了一个新的,是一个紫檀木雕花儿,夫人看看用着顺手不?”
说着时,阿烟已经看到那个崭新的梳子放在匣子里。
她顺手拿起来梳了几下,不免疑惑,想着掉在地上怎么就脏了,脏了怎么好好的要换一个呢?
齐纨这个人机灵,只好解释道:
“昨日夫人正睡着呢,恰好将军看到了,说如今夫人正怀着身子,贴身用物都要小心,人说掉在地上的梳子不吉利,这才拿走了。”
阿烟听着不免摇头:
“他也忒小心了。”
齐纨和鲁绮见瞒了过去,这才放心下来。
等到她上炕小歇的时候,忽然感到不对劲,仔细看了下,这才发现原来竖在那里的一面大铜镜不见了。
这个大铜镜平时是用织锦套子给套进来的,只有用的时候,或者说萧正峰兴致来了要行事的时候,才会把那套子给提起来,露出偌大的铜镜,把两个人的动作映在里面,看着助兴。
如今她怀了身子,两个人早已经许久不曾有过了,平时睡觉的时候也不可能露着这铜镜,是以这大铜镜不见了,阿烟一时竟然没注意到。
“这铜镜去哪儿了?”阿烟疑惑地看向身旁的齐纨。
齐纨忙笑着说了早先准备好的说辞:
“这是将军吩咐下来的,说是如今夫人怀着身子,左右也用不上,放在这里倒是碍事儿,也占地儿,便干脆扔到耳屋去了。”
这话可真是够直白,阿烟有些脸红,想着看来自己的丫鬟们都知道萧正峰放了个铜镜在这里是什么意思了。
她抿了下唇,因心里尴尬,也就没注意这件事有什么不对了。
齐纨和鲁绮对视一眼,笑着扶了阿烟上炕:
“夫人既累了,早些歇着吧。”
阿烟眼皮子开始重起来,浑身困乏,也就不再问了,当下上了炕歇着去了。
躺在那里其实很快就睡着了,后来正睡着香甜,模糊着感觉到有个男人摸上了炕,脱了鞋袜钻进被窝里,搂着自己一起躺在那里。
还能是谁呢,可不就是她的萧正峰呗,于是她便不自觉地扭了扭身子,蹭到他怀里去了。
萧正峰见她半睡半醒的,其实也怕惊扰了她的午觉,当下抬起手轻轻拍打着她的后背,犹如哄着一个娃儿般那么哄她。
那么富有节奏的韵律感,她不多会便再次沉入了梦乡,只是一事间依旧有些恍惚,心里明白得很,知道身边那个男人搂着自己呢。
只是陡然间,仿佛那男人的动作有些不对,一双略显粗糙的大手滑过她光着的后背,来到了她后面那处沟壑,她在梦里一下子羞了,想着这男人要干嘛?好好的摸那里做什么,也不嫌弃脏。
不过正这么迷糊想着的时候,却感觉到男人的手就停留在她尾椎骨那里,来回地摩挲,像是要摸出个啥来。
太过纳闷的她一下子睁开了眼睛。
萧正峰此时正疑惑地皱着眉头摸着,按照那书上记载,若真是精怪,便是变幻为人性,去了那小尾巴,这里也该有点痕迹的,可是他摸来摸去,只觉得那里委实细腻光嫩,哪里像是曾有个尾巴的样子呢。
谁知道正摸着,阿烟那边忽然睁开眸子,迷离而疑惑的大眼睛犹如含着雾气一般,就懵懂地望着她。
“哦……我怕你冷到……”萧正峰的右耳朵一下子跳得厉害,耳根也有些发红,难得竟然结结巴巴地这么说。
“你摸我那里做什么?”阿烟此时还想不明白这是怎么了,纳闷地歪着脑袋皱眉问道。
“我,我……”萧正峰竟然一下子仿佛回到了最初见到阿烟的情景,在她面前讷讷的说不出话来。
“你有什么事儿瞒着我?”阿烟盯着那动来动去的右耳朵,刚睡醒的她终于想明白了这件事。
“阿烟,我,我只是想你了。”说着,萧正峰一把将阿烟搂在怀里,大手胡乱在她身上摸索逗弄着。
说不过,也瞒不过,他决定施展色。诱的手段。
现如今不是已经三个多月了吗,已经过了那个忌讳的时候了,他该可以动手的吧?纵然怕太过激烈会伤到腹中胎儿,他可以忍住不动啊。他忍住,只好好伺候这女人就是了。
于是阿烟在刚睡醒的云里雾里中,在萧正峰那粗粝带有茧子的大手下,经历了怀孕之后的第一次潮动和满足。
萧正峰的大手温柔地□□到她略显汗湿的头发根中,低哑而压抑地在她耳边道:
“喜欢这样吗?”
她懒懒地眯着眸子,轻轻呼着气儿,却说不出话来。
萧正峰低声笑了,硬生生地忍下身体的躁动,低首轻轻蹭了下她的脸颊。
从她怀孕的时候,他就有自觉了,当九个月和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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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正峰以为自己一只手便把阿烟弄得晕头转向,就此忘记这件事吗,那他就错了。
阿烟召来了柴九,淡声问道:
“咱们二门那里不是供着个钟馗塑像么,怎么如今不见了?”
柴九低着头:“将军说了,那个塑像实在是太过狰狞,如今夫人怀着身子,怕夫人看到冲撞了胎儿,不好,这才撤去了。”
阿烟挑眉,又问道:
“这边游廊转角那里不是挂着桃木剑并一个八卦镜么?”
这里虽然是荒僻之地,可是这将军府当初修建的时候也应该是请了风水术士看过的,哪里该挂什么,自然也是有些讲究。
柴九此时几乎把头低到胸膛那里去了:
“将军说,这是些怪力乱神的玩意儿,让撤掉。”
阿烟轻轻“哦”了声,却是又问道:
“西园二门那里不是养了两条狗么,以前晚上的时候偶尔能听到狗叫,现在倒是不叫了。”
柴九此时此刻,已经几乎是要跪在那里了,干笑着道:
“这狗若是天天叫,自然怕惊扰了夫人,惊到了夫人,那就不好了,所以这才把狗送走了。”
阿烟点点头,坐在那里,笑了下道:
“还有咱那铜镜什么的,还有家里桃木的家具等物,自然也怕惊扰了我,这才都拿走了?”
柴九忙点头:“对对对。”
可是说完他又觉得仿佛哪里不对,只好在那里腆着脸解释道:
“将军也是怕夫人不喜。”
阿烟挑眉,冷笑道:
“我又不是妖啊鬼的,怕这个作甚!”
64|第64章()
或许是粥喝多了,阿砚看着比前几日略显丰润,并不会像生病那个时候骨瘦如柴了。甚至萧铎有时候仔细地去看,会觉得她脸颊上已经透出了粉泽。
修长的手指伸出手,轻轻捏一捏,弹软幼滑的触感,又是那个熟悉的阿砚了。
至少看上去是的。
萧铎其实是明白哪里有些不对劲的,可是他却无能为力。有时候阿砚睡着后,他会守在旁边,就那么呆呆地坐着,看她细长浓密的睫毛安静地垂下来,看她在睡梦中会微微拧起的眉。
他会情不自禁地抬起手,试图去帮她抚平那眉心的蹙起,可是伸到一半,他又收回来了。
其实从小到头,他很少对什么如此执着的。
现在的阿砚就像一块莹润易碎的美玉,他握在手里都要小心翼翼,不敢用力,唯恐一个不小心便碰坏了她。可是每每看着她,他心中又总是充满了渴望,希望更靠近她,希望能搂着她,把她揉进自己的血脉中。
那种渴望矛盾陌生,却又汹涌而来,让他甚至觉得自己都已经不是自己了。
他猛地站起来,呼吸急促地打量着阿砚安静的睡颜,良久后骤然转身,出了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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巍巍雪山,耸然而立,远处的群峰层叠起伏,一眼望去,这重重雪峰仿佛海中波浪,连绵延续。
上方的天空清透湛蓝,为这覆盖了起伏山脉的皑皑白雪投射上了一层淡蓝的薄光。
萧铎黑发披肩,身着梅花纹纱白袍,袍角飞扬间洒脱俊逸,荡漾出波浪形弧度的梅花滚边仿佛是这雪地里怒放的绝艳红梅。
他的鹿皮长靴刚劲有力地踩踏在松软的雪地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缓慢地拔出手中的宝剑,剑出鞘时,寒光四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