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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丫鬟神智不清的样子,发反复复说怕褚直打死她,让她救她。难道秦冬儿和樱雪之死是褚直刻意而为?所以二娘问的时候特意用了“弄死”这个词。
琉璃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先前褚直刁难她她还不觉得害怕,但是那一日,她推开房门看见秦冬儿和樱雪躺在她床上,后来又亲眼看着两人被活活打死。那个情形醒的时候一直盘恒在脑中,晚上做梦的时候就出现在梦里。打的时候两个人是被堵着嘴的,但在她的梦里,那些惨叫都放开了的,琉璃自己都没察觉到她有些精神恍惚了。
“为什么这么说?”二娘跳过刚才那个问题,换了个有技巧的问法。
琉璃正在恍惚,没发现自己默认了二娘的说法,带着回忆道:“那日正好轮到我锁大门,落锁之前我是检查过的,没有一个男人在院子里。琉璃她有自己的屋子,她从来没进过我的屋子,怎么会跑到我屋子里?哦,对了,那一日她还替我送了盏茶给三爷,回来挺高兴的我也想不明白,可那一天本来不该我值夜,春燕却把我喊了去,三爷顶讨厌我啊,一定是三爷厌烦樱雪,厌烦我们缠着他”
“一定是三爷呜呜呜,我不敢了少奶奶,你救救我,我不想做妾了,我错了”
敛秋见琉璃抓住二娘,忙过来分开她。
“她是怎么了?”
二娘皱眉,思索着琉璃的话,琉璃这话逻辑不通,就算褚直厌恶这些丫鬟想爬他的床,也不该那么对付秦冬儿。正如琉璃说的,她落了锁,检查过了,秦冬儿是怎么进来的,只能是自己爬进来,或者先藏起来了。这也是二娘思考再三,觉得此事与褚直无关的最重要原因。
“内忧外患,急火攻心,去请胡太医来给她看看。”二娘道,她觉得琉璃是亲眼看到那骇人的场景被吓住了,况且之前褚直还为难过她,就误以为褚直想要收拾她。
二娘想起那日她站在窗子后面看到的,木板凳上两个血淋淋的人,她尚且觉得褚直出手与他平日完全不同,更何况这些十几岁的丫鬟呢。
安定候里的姚妈妈和司琴的死,二娘并没有亲眼目睹,逼死她们的是姜氏。姜氏那样的人怎么恶劣都与她无关,但褚直却是她以后几十年都要面对的人。
二娘丝毫没有注意到自己给褚直定下的标签,她还没有想完,琉璃就一头栽倒在了地上。
敛秋急忙上前看她,发现她只是昏过去了,气闷被扫了兴,还得弄她回去。结果发现她一个人弄不动琉璃,正想喊人过来帮忙。二娘摆了摆手,解下身上的狐氅交给敛秋,将琉璃夹在腋下,轻松松的往前走了。
见敛秋还在原地呆愣,回头一笑:“走啊——”
想不通的事儿先不想了,反正有她盯着,她看看他能翻出什么浪。
胡太医来过后,琉璃醒了,二娘就叫敛秋过去告诉她可以搬回后面屋子
。
这就是恢复琉璃的身份了。
这事儿办完,二娘睡了一会儿,醒来时听见外面有声音,心想着可能是褚直回来了,圾了鞋出去。她走路向来无声无息,距离书房门口还有两步喊道:“你回来了”
刚说完这句话,猛听见里面声音不对,二娘一步跨进书房,只见褚直身子笔直地坐在书桌前,后窗大开,除了褚直,屋里一个人也没有。
刚才明明感觉到还有另外一个人。
可惜她进来的时候没有看清,好像看到了一条影子,又好像没有。
窗子开着,冷风吹了进来,把褚直面前的书刮得哗哗作响。
“刚才有人?”二娘一边问一边走到窗子前检查。
“没人,我觉得气闷,开了窗子透气。”褚直站起来,赶在她前面关了窗子;“还是关上,你病刚好,别再受了凉。”
二娘绕开他,重新打开窗子,但什么也没发现。
“二娘”褚直从后面抱住她腰,脸在她耳朵、脖子上乱蹭:“好香,你涂了什么?胭脂?把你嘴上的胭脂赏我了吧。”
几时变得这么轻浮?
二娘回身推了他一把,见他眼皮粉红,皱眉:“你吃酒了?”并没有闻到酒气。
褚直坐着微笑,拉着她手:“我看见你就醉了。”她身子好了,他等了多日,一回来就见她披着红凌小袄儿,松松挽着个纂儿,很想把那天没做完的事做了。
他说着站起来想把二娘给抱起来。
二娘站着不动,让他抱,结果一盏茶过后,褚直颓然地坐回了椅子,这家伙跟座铁塔一样,抱不动。
二娘收了千斤坠问他:“那日樱雪怎么会在琉璃屋里头?你没叫人查查?别误会了什么。”
褚直还道她要说什么,眼皮一翻看了她一眼,朱红的嘴唇一动:“我怎么会知道,我又没拴着她她一个丫鬟,算个又不是什么重要东西。”
敢情丫鬟在他心里就是个东西。
二娘听他这话,反而觉得是他干的了,又问他:“方才没人来么?天这么冷窗子还开着。”
褚直心一惊,心想反正她也没看见,皱眉道:“怎么尽说胡话,我的身子你不知道吗?换换气而已。”
他倒是很长时间没这么跟她说过话了。二娘眉毛动了动,什么也没说,转身走了。
褚直在后面急道:“哎”
二娘头也没回:“我小日子来了!”
小日子来了?不是刚走吗?睁眼说瞎话!褚直忽然转念一想,自己不也是睁眼说瞎话吗?
褚直眼珠子动了几圈,因记着回来还没见过老太太,先过去老太太那边儿了
。
这边二娘倒没怎么气闷,气定神闲地在床上打坐。原来她这身武功内外兼修,不方便出去练武时,在屋里打坐也是一样,所以几个月不练,也并没有什么影响。
冬天天黑的早,不多时天就黑了下来,二娘正要下床点灯,琉璃忽然披头散发地冲了进来。
屋里昏暗暗的,真把二娘给吓了一跳。
春燕和敛秋在外面没能烂住她,慌得连忙跟着跑进来。
二娘习武之人,反应极快,见那琉璃神智疯癫,不待她靠近,拳头已经打了出去。
虽然在混乱中,琉璃也本能一顿,二娘那拳头却没捶在她身上,在她发怔的时候,变拳为掌,“砰砰”两声,在她左右两肩各拍了一下。
琉璃身形顿时停住,二娘又用拇指在她额心一按,她登时回过神来,双目泪流不止。
敛秋和春燕看得惊奇不已。
二娘道:“我这是暂时稳住她的心脉,春燕你快去请胡太医过来,敛秋,你先说。”
她让敛秋先说是为了缓和琉璃的情绪,这琉璃都搬到后面了,她又给她放了两天假,应该喝了药躺着才对,一定是又发生了什么事儿。
敛秋道:“我哪知道啊,我正在门口,就见她疯了一眼冲过来,喊着”
敛秋说到最后不敢说了,她的话要是让府里的太太知道准得打死。
二娘:“喊什么?”
敛秋被她眸光一震,心想自己糊涂了,怎么能信琉璃胡言乱语,定了定神道:“说见鬼了!”
随着敛秋这句话,琉璃身子一震,二娘一见她又要失控,大声道:“别怕,就算有鬼,有我在,它也伤不了你!”
敛秋忙哄她:“是,我们人多,阳气重,早把它吓跑了。”
琉璃神色好些了,二娘瞧着她又要哭,忙道:“你不把你知道的说出来,我也帮不了你。”
琉璃心想如今能帮她的只有二娘了,眼瞧着敛秋,二娘明白她的意思叫敛秋先出去。
等敛秋出去了,琉璃先从自己刚才听见樱雪叫她,循着声音出去,结果看见一个穿白衣服的人蹲在地上说起
褚直见天色暗了下来,念着要跟二娘一起用饭就急忙回来,进了院子见敛秋在门口守着,长了心眼,在敛秋进去报信之前拽住她,悄悄走到窗子下面。
琉璃说完自己方才看到的,脑子又乱了起来,望着二娘那不太相信的神情,跟糊涂了一样把自己左思右想、毛骨悚然的想法说了出来。
少女原本清脆的声音因为哭腔而沙哑,又因紧张和恐惧不自觉地拔高,说到紧张之处,听着的人就像被一根针扎中。听清了内容的敛秋也不禁打了个寒颤,但褚直苍白的手却一直按在她脖子上。
特别提醒,有重要内容在作者有话说里
第59章 故人()
二娘看了琉璃一眼,对敛秋道:“你先把琉璃送到后面。”
褚直进来的时候,敛秋和琉璃都不敢看他,低着头从他身边过去了。
褚直笑着道:“这是怎么了?”视线追着两人,一副疑惑的样子。
二娘不知道他有没有听到,听到了多少,试探道:“琉璃和樱雪感情好,樱雪没了琉璃心里难受。方才我叫她进来说话,她说你最近比以前严厉了,害的丫鬟们都不敢跟你说笑了。”
她一面说着一面观察他表情,却见他云淡风轻地微笑:“我跟她们有什么好说的,以前我天天躺在床上,她们还觉得守着我闷的要死呢。”
他话是这么说,却从袖中取出一只簪子放到她眼前。猛然一只毛茸茸的黑蜘蛛,二娘先吓了一跳,发现那是假的后,笑着接了过去。仔细一看,那黑蜘蛛是用金丝编制而成,不过外面还套了一层黑绒线,造型逼真,令人赞叹。
这小虫草簪值不了几个钱,却能说明褚直心里有她。
二娘将那簪子别上:“传饭吧。”
忽又想起来:“我得赶快吃,吃完要到后面一趟。”去琉璃看见鬼影的地方瞧瞧,她是不信什么鬼的,顶多是无法解释的玄奥罢了。
褚直也没问她什么事儿,好像已经习惯了她总是有各种各样其他女人想不到也做不到的事情要做。
吃罢饭,二娘叫敛秋和春燕挑着灯笼跟她一起到稻香园外面仔细寻找,结果在琉璃说的那个偏僻角落发现了一堆被雪水浇透了的灰烬。
敛秋上前用手捏了捏:“是纸钱。”里面还有丁点没有燃透的黄纸屑。
春燕道:“樱雪还有哥嫂在这园子里管着国公爷的菜地,今天是樱雪的头七”
国公府并不允许下人在府里祭奠,因为樱雪尚未成亲,死的又不光彩,她死后尸体就被哥嫂胡乱埋在乱葬岗,但毕竟是亲生的妹子,想来哥哥也会找个无人的地方偷偷烧点纸钱给她。
二娘叹了口气,对春燕说:“一会儿你去琉璃那儿,好好跟她说说,叫她别胡思乱想。”
三人回去了,褚直正在书房看书——他似乎极爱看书似的,以前躺在床上看,毒解了之后就挪到书房里去了。
外面冷得冻手,屋里暖和的让人冒汗。二娘能感觉到地板下面有火道,热气直往上冒。春燕说不止这些,会春堂这五间上房的墙里面全掺了花椒,跟皇宫里的椒房殿是一样的结构,就是褚陶现在住的畅春堂也没这五间房子好,国公府最好的房子。
二娘心想别人能不想弄死褚直么?
二娘洗漱完毕,躺床上敷了个珍珠粉面膜,褚直到时间就过来睡觉了,一夜无话。
次日,又是被屁股后面硬邦邦的东西顶醒的。
感觉到身边人动了,褚直手无意识地搓了几下,二娘连忙把他手从胸上拿下。
眯眼看见二娘小心下床、放下床帐,褚直的眼瞬间睁开了,欲求不满地拿起她的枕头塞进被窝里夹在两腿中间
。
不知道为什么,褚直感觉他离圆房倒退了一步。
二娘先去给老太太请安,今天跟罗氏碰到一块了,罗氏脸色看起来不太好的样子,问褚直身子怎么样,二娘随便说了两句,吃了早茶后就回来坐在上房门口翘着腿看今天的小报。
最近的小报有些无聊,没有那种扒灰啊养小叔子的劲爆新闻,都是某某某要回京叙职,圣人看好了谁谁,政坛可能会发生哪些变动云云,二娘看着无聊,却也看完了——实在没什么娱乐活动。
她一张小报看完,太阳都老高了,还不见褚直起来。
褚直身子不好,以前天天躺在床上,没法说是赖床,现在就是明显的赖床了。
二娘在青牛山的时候,每天四更天起床先绕着青牛山跑五圈,然后再练两个时辰的拳法,两个时辰的枪法,两个时辰的剑法,两个时辰的咳咳,反正就是从来没偷过懒,想到早上他先把自己给顶醒了,心里就不太舒服,决定进去把褚直给拎起来——其实他的身子也要多运动才好,省得没事就想找个洞钻。
孰料刚走到门口,就听褚直叫道:“别过来少奶奶呢?”
二娘道:“就是我,醒了还不起来?”
孰料褚直声音更紧张了:“我就起了,你去忙你的吧。”
褚直这声音里的紧张旁人肯定听不出来,他语调四平八稳的。但二娘跟他处久了,他情绪千变万化,往往从脸上看不出来,得仔细听仔细辨,现在二娘就辨出他在紧张,那声音里还透着软绵,没有力气,好像不太舒服似的。
褚直是她好不容易才救回来的,她怎么能不关心他?二娘根本没理会他的话,大步走了过去。
听见二娘的脚步声,褚直脸瞬间僵了,立即把二娘的枕头从被子拽出来扔出去,带出来的还有一条粉红色鱼戏并蒂莲的小肚兜。感觉着二娘的手抓着了床帐,褚直眼疾手快地抓住那条小肚兜塞到被子里,并用脚使劲蹬了蹬。
这一下,可把他剩下的那点儿力气用光了。
原来二娘起床之后,褚直原打算再睡一会儿的。但觉得床上空荡荡的,就扯了二娘的枕头夹着。结果越夹越硬,怎么都睡不着了。
这要从褚直前世说开了,褚直的身子一直不好,一年穿几回寿衣,赶上天好能出来晒晒太阳都是难得的,所以就算活到死,他下半身能竖起来的次数也屈指可数。
当然也跟他很少有那种想法有关,如果一个人连自己能不能活过明天都不知道,怕他是没什么心情干别的事情的。
可是自从他的毒解了之后,又渐渐能吃些花生、鸡肉,二娘便叫厨房用鸡汤熬粥给褚直吃;用的都是养了好几年的老母鸡。不知道是不是连续喝了几天鸡汤粥,褚直毒解了之后原是隔三差五的硬一回,现在变成每天早上都能硬一会儿。
当然,也许是跟二娘睡一个被窝的原因。
总之,他今天早上很难受。
他不应该这样。
真的名士应该志趣玄远,不滞于物;寄情山水,谈玄论道;蔑视权贵,宁折不弯;恃才放狂,傲视古今
。说通俗点就是他想有个女人的时候就该有个女人,想跟女人干什么就干什么,而不是现在夹着女人的枕头。
虽然如此,他发现夹着枕头还是很舒服的,不觉顶了几下,又痛又麻的感觉让他舒爽不已。他不由把这个枕头跟二娘比较起来有些欠软。
想到软,褚直就想起来早上摸到的。开始的时候他是无意的,后来那几下是借着半醒摸的,床上摸到的跟在外面摸到的不一样,他是伸进去了,褚直回想起那种滑滑的感觉,就像像绸缎。
想到绸缎,褚直记起来了,他不是还藏了二娘的一条锦缎小肚兜吗?那肚兜被他塞在哪了?
褚直光着脚下了床,幸好地上铺着大红色四合如意天华锦纹绒毯,并不多凉,他蹑手蹑脚地从柜子深处翻出那条肚兜,紧紧攥着做贼似的回了被窝。
褚直原没想做什么的,他也没想到后来会变成这个样子,一阵颤抖之后目光涣散地躺在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