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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这马车顶部是杨树所制,经不住他这千斤坠的功夫。不但他脚下踏空,二娘也同时坠了下去。
不过两人反应都极快,几乎是同时分开双腿,架在车壁之上继续过招
。
想到方才险些中招,二娘背上也出了冷汗。
褚直站在车厢前面,被碎木砸了一头,扫掉之后惊魂未定地往上一瞧,正与二娘对视了一眼。他见二娘要招呼他,厉声喝道:“王八蛋!就是你,杀了我全家上下一百八十口!壮士,你一定为奴家报仇啊!”
那络腮胡子恨不得刮他两个耳光子,叫他聒噪。
褚直这时叫道:“壮士,我来助你一臂之力!”
却是顺手捡起了一长条带着尖子的碎木板。
络腮胡子大喜:“快,戳他,戳他裤裆!”
二娘大怒:“卑鄙!”
说时迟那时快,褚直一步跨到络腮胡子身下,举起手中木板朝上用力一戳。
“啊——”
二娘嘴角抽了抽,早有准备一脚把抓向褚直的络腮胡子踢出了车厢。
“不好了,下面是河——”褚直尖声叫道。
被踢落在地,在双重痛感席络腮胡子在昏迷前忽然发现了一直觉得不对劲的地方——他奶奶的这贵妇怎么是个男人的声音!
“跳——”二娘搂住褚直腰肢,长鞭甩向断崖边上的一颗枯树。
“轰——”
巨响过后,褚直抬起头,这才发现自己还活着。
“把你爪子拿开。”
底下一个不冷不热的声音道。
褚直看向自己的手,正按在一处鼓鼓的地方,他下意识地抓了抓,又大又有弹性。
“还不下去?”二娘声音不由大了几分,这孙子准备骑在她身上到什么时候?娘的,为了不让他这身金贵的嫩肉受伤,可都是她的皮蹭着地滚了好几圈。
背好疼。
褚直看了她几眼,眼神忽然变了,嚎道:“二娘你不能死啊”
二娘莫名其妙,顺着他的视线看到自己胸前的衣裳都被血浸透了,褚直两手都是血。
二娘慢慢闭上了眼睛:“我只有一个要求”
褚直大哭:“你说。”
二娘:“你每天说一遍‘褚直是王八蛋’。”
褚直:“褚直是王八蛋”每天说一遍?
他发楞的时候,二娘一下坐了起来,在他唇上啄了一下后低声笑道:“我没受伤,是别人的血。”
二娘把褚直推到一边,走到昏死的络腮胡子边上先把络腮胡子反手绑了起来。然后把手伸进络腮胡子的衣裳里面,果然摸到一件冰凉的金丝软甲,就是这东西,才让这络腮胡子抵抗了她的掌力
。
二娘毫不犹豫地用刀划破络腮胡子的衣裳,将那金丝软甲剥下来塞入自己怀里。
不曾想剥下的时候,一物从这络腮胡子贴身衣物里掉了出来。
那是一枚一寸多长的玲珑玉牌,上面三个字清晰可辨——“花月楼”。
二娘立即向褚直看去,褚直还坐在原地傻笑,她趁着收金丝软甲的时候顺手把这枚玉牌一起装到怀里了。
二娘还记着这络腮胡子徒手碎银的功力,想找到那半块银子看一下,结果把他身上摸遍了也没有找到。
这时远处传来马蹄声,二娘坐回褚直身边,用汗巾子把褚直的脸蒙了起来——这厮现在是女人打扮,在燕京传开就不好了。
褚直还在她身上到处摸着检查有没有受伤,如虎第一个赶到了,二话不说扔给他俩一人一顶帷帽。
须臾,神卫军赶到。
出乎意料,来人还有程喻。
“一会儿别说话。”二娘交待褚直。
原来先前围堵络腮胡子的两队骑兵,一队是神卫军,一队却是京畿巡卫队。太皇太后寿礼被劫一案由文王负责,燕京巡检使程喻、神卫军都是奉旨协助。
神卫军来的是一个黄姓副指挥使,乃是朱照的心腹,赶在程喻前面接应了如虎,把那三个大盗押在手中。这次是神卫军的人破了案,怎么也不能让别人摘了果子。
如虎知道黄副指挥使是怎么想的,又担心妹妹、褚直身份暴露,当着上头的面儿喊道:“义弟,这次多亏你鼎力相助!”
二娘道:“义兄不必客气,惩恶扬善,乃是我等武林之士的责任!”
褚直听她说话,大为奇怪,因为二娘声音沙哑,完全听不出是个女子。
那黄副指挥使极为欣赏二娘:“义士现居何处?我神卫军正是用人之际,义士何不投奔我这里,也好一官半职的为国效力?”
二娘微微一叹:“我乃是路过此地,已与他人有约,不日就要离去,恐有负指挥使厚爱。”
那黄福指挥使听出她无意神卫军,因为连破两件大案非常高兴,并不恼怒,遂不再勉强二娘。
因见褚直是个女子,又一直站在二娘后面,所以并未理会。
程喻见神卫军得了头功,当着黄副指挥使的面不好跟二娘交谈,故而一直缄默不言。
程喻见那四个人已经被抓在一处,向黄副指挥使恭喜道:“恭喜指挥使大人,这次圣人必定重重有赏。”
黄副指挥使已经保住了果子,也不想得罪这位有身份的世子爷,谦虚道:“还靠世子爷鼎力相助,回头少不了奏明圣上”
刚说到这里,忽听“噗嗤嗤”几声,那四个江洋大盗嘴角溢血,歪倒在地。
士兵立即上前探查鼻息,已经死的不能再死了。
第55章 全鹿宴()
次日,褚直自然又是顶着两个熊猫眼起床的。春燕一大早就不见了,二娘散步的时候看见她坐在稻香村外面一块石头上冻得簌簌发抖,把这丫鬟给领回去了。
回去时,褚直刚坐起来,看见春燕跟二娘一块进来,果然只是望了她一眼,就没说什么了。
春燕退出来,妙菱跟她打了个眼色,两人走到后面园子里,妙菱问她到底怎么得罪褚直了。原来她们几人都是自小服侍褚直,感情深厚,昨天被褚直罚着跑了十圈,当时很气,回来想想又觉得古怪,今天又见春燕如此,妙菱觉得肯定是春燕干了什么让褚直生气的事儿
。
春燕有苦难看,一脸憋屈地看着妙菱。
妙菱跟她最是相好,见她这表情就知道她没法说,也不非逼出来,眼珠子一转撞了她肩膀一下,低声问她:“你说三爷跟少奶奶圆房了没有?这两天都是睡一个被窝可也没见元帕,少奶奶天天还生龙活虎的”早上比三爷起的还早,起来就满园子溜达,一点也不像刚圆过房
春燕想起来昨天晚上看到的,就气不打一处来,她手一扬打断了妙菱:“少奶奶跟三爷圆没圆房,什么时候圆,是咱们能瞎说的吗?你怎么跟刚进府的小丫头似的!”
春燕素来是个宽厚的,妙菱没想到被她呛了一脸,等春燕走了才反应过来,嘟囔道:“我就是好奇问问!你生哪门子气!”
说完自己也跑了。
等两人走远了,樱雪从假山后面直起腰来,她并没有急于离开这里,而是思考起了妙菱的话。
樱雪知道高门贵族向来重视女人的贞洁,尤其少奶奶出生实际并不好,那么没见元帕最大的可能是还没有圆房。
樱雪想了一会儿,唇角渐渐浮现笑意,这个消息无论是对自己还是对罗氏都是一个极大的好消息。
这个时候,褚直正看着二娘吃下第十二个葱肉包子。
不知道她身子到底是什么做的?胃口那么好,大清早都能吃这么多。
其实他不知道,二娘觉得自己最近胃口大大不好了,可能是运动过少,这让她生出一股惆怅之意,觉得以后要多加运动,所以今天就少吃几个包子,多喝一碗花生粥吧。
说到花生粥,二娘眼睛里冒出了吃货才有的那种亮光。大熙的物质发展水平她估摸着相当于华夏历史上的唐宋,但是唐宋时期,华夏还没有花生,但大熙有。
花生粥的制作非常简单,把花生洗净捣碎,同粳米、冰糖一起下锅,熬到米烂为止。这一碗简单的花生粥对于本身没有不爱吃的东西的二娘来说,简直是美味啊(实际上什么东西对她来说都是美味)。
褚直看着她一连吃了三碗花生粥,忘了说了,二娘用的碗比褚直的碗大三倍。原因是两人一起吃饭后不久,二娘发现自己让丫鬟盛饭的频率太高,就拿了褚直用来养碗莲的一只冰裂纹瓷碗当碗用。
每次后厨洗这只碗都特别小心,怕一不小心摔个角,把自己卖了都不值这碗。
话扯远了,依旧说褚直。褚直心里又叽里呱啦念了一气,最后得出个结论,吃就吃吧,反正他还是能养活得起的。
他是不能吃花生的,所以用小银勺搅着自己飘了几滴油的白菜汤。
二娘吃饱了,看着他也有些可怜。他毒是除了,但过敏症还在,想到白锦的话,用小勺舀了稀稀的一小勺送到他嘴边。
褚直吃了,很快掏出一丸凝香丹吃了——这么少的量他也受不住。
二娘只好作罢,花生粥太好吃了,她喝了三碗有些发撑,一时懒得动,就坐在春凳上看丫鬟们收拾碗筷。
一会儿人都下去了,褚直过来在她身边坐下,捧着她脸亲她
。
从野外回来,褚直就是这个德行了。晚上睡觉前,早上睡醒,看在他那张脸的份上,二娘也就笑纳了,可这刚吃饱。
“嗝”二娘忍不住打了个嗝,感觉一大股大葱味儿顺着她的喉咙喷了出来。
这个嗝绝不是她故意的,看着褚直扭曲的脸,二娘难以表达她崩溃的内心。
难受过后,褚直嘴动了动,像是把什么东西嚼了嚼咽下去了。
“花生,我竟然没事。”褚直自言自语。
二娘表示完全不能理解为什么花生会跑他嘴里!
褚直大喜:“再试一次!”
白锦说过他的病除了注意不能接触到让他不舒服的东西外,重要的还有保持心情愉快,他刚才心情就很好。
二娘也想到了,她比褚直更能理解精神状态的重要性,但是让她嚼碎了喂褚直吃不是生死关头她还真缺乏那个勇气。
“你是不是不想让我好?”褚直忧郁地望着她。
二娘真受不了他了,她都不知道褚直是怎么变成这个样子的。
褚直心里好笑,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要用这种语气跟她说话,但是看到她一脸无奈的表情,他就是挺高兴的。
褚直就着她的嘴把半颗花生吃了,二娘看着香炉上的燃着的香,两炷香燃完,褚直果然没什么不良反应。
不带这样的啊
褚直吃了半颗花生,却不紧张,他虽然很想再试一下,不过他并不是没脑子,拿了本书坐在窗下闲闲翻着,来日方才,细水慢流。
二娘见他没做纠缠松了口气,快步出了正房到院子里透气,刚走下回廊里,便见春燕带着秦冬儿从外面进来,见了她就道:“少奶奶,国公爷回来了!”
二娘心里发怔,她又不是国公爷的什么,为什么要对她说国公爷回来了这小厮说话好生奇怪。
却见褚直从屋里走出来:“他回来了?到哪了?”
二娘心里“哦”了一声,原来是褚直找国公爷,不过这对父子向来谁也不搭理谁,上次见面还是白锦挨打那次。
“现在许是进了城了,是扇坠儿先回来报的信,因为十姨娘身子不太利索,先叫胡太医过去等着。”
褚直脸上看不出什么,但二娘觉得他心里大大“哼”了一声。
“我去大门口看看。”褚直对她说道。
二娘心里奇怪了一声,不过却并没有阻拦。
不想半个时辰后,二娘听到会春堂门口闹哄哄的进来一群人,妙菱冲进来喜道:“少奶奶,国公爷打了一头雄鹿,还活着呢!”
二娘出去一看,褚直袖子挽着,正指挥着人把那半死不活的鹿绑在木头架子上
。
今个儿二娘没出去,褚直没法给她惊喜了,不过她看着也是一样的。
见二娘出来,褚直冲她招招手:“没见过吧,过来摸摸。”
二娘踱过去,弹了弹雄鹿美丽的鹿角,心想国公爷箭术可以啊,箭射中雄鹿的眼睛,无损其皮毛。
秦冬儿一头汗跑进来,笑道:“爷,那边九娘被国公爷骂哭了!”
二娘奇怪,不待她开口,秦冬儿已经瞧见她脸上的好奇,解释道:“三爷带着我在大门口碰见国公爷带着猎物回来,就跟国公爷讨了这鹿,国公爷就给了。没想到九娘也打听到国公爷猎了鹿,想要回去补身子呢,跑到十姨娘那儿跟国公爷闹着分一半,被国公爷啐了一脸”
二娘听的雨里雾里的,问秦冬儿:“太太不知道吗?”国公府缺这一头鹿吗?国公府的姑娘为了一口吃的去跟爹闹?
秦冬儿回道:“太太知道,太太也去看望十姨娘了。”
二娘“哦”了一声,不再说什么了。
这时抬鹿进来的小厮都走了,褚直叫人取两坛酒来。
褚直手上拿着尖刀,大家伙都瞧出他有动手的意思,却都不知道他想干什么。
那头垂死的雄鹿似乎感觉到了什么,晃着鹿角做最后的挣扎。
但它四蹄都被结实的绑在木架子上,褚直拍开一坛酒的泥封,倒出一小半酒后,把酒坛放在了鹿脖子下面。
二娘看见他抓着鹿角,真担心他会被甩出去,结果却多虑了。褚直一手抓着鹿角,另外一手却很稳地割开了鹿脖子下面的静脉。
顿时鹿血流入酒坛。
很快这只酒坛子满了,褚直又将另外一个酒坛也放在了下面。
温热的鹿血和酒混合在一起,散发出一种腥甜的热气。
随着最后一滴鹿血流出,那头雄鹿也终于死了。
褚直竟不像自己想象的那般怯懦。
接下来褚直命人把雄鹿挂了起来,他又很利索地把鹿皮完整地剥了下来,然后示意秦冬儿把鹿皮平铺在木板上晾干,回头给二娘做两双鹿皮靴子。
这个时候,二娘发现丫鬟们跟自己是一样惊讶的。
褚直余光瞥见二娘的表情,暗道一声糟糕,脸上如沐春风般接过二娘手上的汗巾子擦了擦手:“怎么了?要是老师在,肯定剥的更好。”
沈齐山一口鹿肉没吃着,先无辜躺枪。
二娘顿时想起来在贵族子弟的学习中,礼、乐、射、御、书、数,既然有射,那么在打猎中,剥皮什么的肯定要学的。
国公爷都那么擅长狩猎。
丫鬟们也是一脸恍然大悟的表情。
这时候二娘来了兴趣,她常年在青牛山狩猎,再好看的东西她看到的也是变成能入口的东西,根本不惧这血淋淋的死鹿:“你要下厨?”
上次褚直做那个鲤鱼汤她还念着呢
。
褚直正在割鹿大腿,一条完整的大腿卸下来,二娘登时看见了属于雄鹿特有的器官。
那么大
二娘立即把脸扭到一边去了。
褚直也看见她看见了,想到自己的,眼皮不由跳了跳。
他把一只鹿腿和一坛鹿血酒交给春燕和妙菱,让两个人把这两样东西给老太太送去。
二娘不好意思了一会儿,过来看时,褚直基本把鹿肉分好了,除了一条鹿尾巴、一条鹿腿、一大块鹿里脊,还有鹿肚,别的都切割成条叫人挂起来风干。
“哎,你会做吗?要不我来吧?”烤个鹿腿什么的,她觉得还行。
褚直斜了她一眼,一脸她在暴殄天物。
褚直叫人把东西抬进厨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