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舞。
奥西恩塔身上的光芒从基座向上慢慢褪去，强大到无以形容的奥术能流卷过残破的塔身，让这座历经风雨的白色塔楼开始了最后的谢幕时刻。
失去了设计时抵御奥术涌动的涂层和魔法阵，即使是圣白石也显得异常脆弱，纷纷在巨大的能量面前消融崩解，就好像那些坚硬的石材，只不过是烈火之前的一层纸板。
原本在塔顶为了放走布兰登一行而接连不断产生斗殴的那些蛮族此时也感受到了死亡临近时带来的阴冷气息，已经顾不上自己那点小小的纷争，拼了命的想要从各个出路离开这座可怕的高塔。
向着门口，向着塔顶，甚至学着布兰登那样向着外面跳跃。
可无论如何，等待着这些刽子手的，却都只有无情而公正的死亡而已。
不！我是部落的第一勇士！我怎么会就这样死掉！”之前曾经无比傲慢凶狠的查鲁克仓皇的在灯塔层四处乱撞，如同被关在罐子中的可怜苍蝇，而那罐子，已经被扔进了火堆之中。
被他们点燃，用来带给米尔德嘉杀戮与死亡的灯塔之火安详稳定的燃烧着，毫无感情的旁观着他们疯狂的举动，然后在最终席卷过灯塔层的奥术能流离开之后，像是从未燃起过一样，化为了彻底的黑暗。
就好像拼死想要跳上火盆，延续一点可憎生命的查鲁克那焦黑破碎的尸体一般。
远在城市中的帝国人和蛮族都不可能无视壮观高塔的破碎，惊讶的声浪从东门直传到港口，却没有几个人知道，这座刚刚还在发出耀眼强光的高塔的毁灭，到底意味着什么。
所有人里，也许只有正在东城门口对峙着的西古里德和卡尔格心中有多一些的想法。
两人都因为不同的缘由，被要求前往奥西恩塔下的旧城区，而两人同样选择拒绝这样的建议。
但是西古里德心中是为自己英明而正确的决定而感受到的喜悦，可卡尔格心中，除了逃过一劫的庆幸外，还有些担心和疑惑。
卡莱强悍的计算能力，让她将崩落的范围限制在了奥西恩塔下广场之中，除了少数二次弹起的碎石之外，对于旧城区的破坏实际微乎其微。
但卡尔格当然不可能知道这个将布兰登称呼为主人的白发少女有这样奇特的能力，只是在心中盘算，那个表现过强大力量的年轻法师，救下他们的目的，就是送他们去那座崩塌的高塔之下送死吗？
算了，就算知道了，又有什么用呢？
卡尔格举起了剑，静思凝神，将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了接下来的恶战上。
他眼前的对手块头巨大，看起来无比结实。那一把巨大的斧子也比他手中有些羸弱的长剑要长的多。
在没有神力或魔法的时候，兵刃越长，越有优势，这是两人都清楚的事实。
可西古里德没打算直接开战，他能当上大酋长，除了过人的勇武，还有无比的狡诈。
杀掉眼前的敌人，对他来说只是一个小小的成就，但如果除此之外能彻底毁掉一个人，会让他有更充足的愉悦。
“可怜的卡尔格大人啊。”西古里德露出他又黄又黑的板牙，将缺了口的牙齿狰狞的暴露在卡尔格面前，笑着用悲悯的腔调说着流利的帝国语，“你们能给我的对手，除了你老不死的老爹之外，就只有你这样受了伤的可怜虫吗？对了，之前为了进港许可，给大人你的那一袋子黄金，看着可还好？可是用来陪葬的话，那也还是太多了。”
西古里德用手将一枚帝国铸造的金币扔向空中，在最高点牢牢抓在手里，肆无忌惮的笑道：“对于欺骗了你们那可怜神祗的帝国人来说，你猜，他会让你带上哪怕一枚金币到坟墓吗？”
卡尔格没有答话，也没有理会身后传来的震惊的窃窃私语，只是视线匆匆从对手腰上别着的头颅上掠过，强压着心中的悲伤和愤怒。
在广场上曾远远眺望过的父亲的头颅被对手当成了战利品，而如今那无神的视线又多了一条责备他的理由。
卡尔格几乎要被自责和内疚吞噬，为了自己的傲慢和贪婪。
他当然认识眼前这个高大的蛮族，只是那时候高高在上的是他这个城市的城防长官，而不是当时只是一个遥远外邦来的，祈求来米尔德嘉做些鱼肉皮草生意的“古利克船长”。
其实他早就知道城市的真理之柱不像他父亲说的那样，能够分辨出每一个信徒的想法与信仰。
十九年前，他还是个孩子。
可孩子在愤怒的时候，也会干出无可挽回的事。
手上染上了鲜血，可还是被他伪装成了意外，甚至在教会问询时他都豁出一切，对着之前曾敬畏的真理之柱撒了谎。
之后一切风平浪静，意外被当成了微不足道的过失，而他也就此知道，真理之柱并不总是会说出真理。
一切深埋心中，卡尔格从未讲这件事告诉过任何人，没有向深深信任他的伯爵提起过，也没有向对他寄予厚望的父亲提起过。
即便年幼，可敏锐的直觉告诉他，这个只有他自己知道的秘密，将会派上更大的用场。
当他获得了权力之后，卡尔格真切的意识到了，被神背书的谎言，能给他带来多大的好处。
帝国曾经没有商业，因为不需要，纳西尔能通过真理之柱掌握一切状况，资源不足或是过剩，通过真理之柱的传送能力，都可以转瞬间解决。
但在神离开之后，传送变成了只有少数人才有资格使用的特权，而商业和商人，也在数年帝国从未体验过的物资紧缺中，被无可奈何得重新允许。
资源的流动有了阻碍，原本所有人丰足的日子，变成了多数人还可以过得下去，而少部分人掌握了堪称奢侈资源的现状。
即使有着广泛的信仰，但一旦身边的落差变成了事实，对于更好生活的追求，很容易就压过了原本的信仰。
卡尔格也正是在接触了越来越多，因为海上贸易变得无比富有的商贾之后，心中有了更多的想法。
哪怕对帝国外商船批准进港许可之前，他都要在真理之柱旁面对质询和作证，以证明他自己没有私心，只是为了城市的发展。
但早就意识到真理之柱也能被欺骗的卡尔格，却在一次次谎言和伪证之中，变得越来越纯熟。
而在一次次黄金或是货物的贿赂中，他也变得越来越富有，终于过上了曾经梦寐以求的奢侈生活。
虽然他也在谨慎的挑选收取贿赂对象，也知道底线是不要让有异心的人对城市产生威胁。
可这个“古利克船长”，完完全全绕过了他的察觉，只用了一小袋和他生意相当相称的不多金币，就从他这里，获得了自由在城市中活动的权利。
否则，今天他们怎么会好像对米尔德嘉了如执掌一般，轻车熟路的，从小路包抄到了东门前面。彻底挡住了他，和其他市民前进的出路？
“你所说的没错。”卡尔格沉声吐气，“我也许是一个罪人。”
身后原本将信将疑的议论变成了震惊的哗然，但卡尔格头也没回，只是向西古里德鞠了一躬，清楚响亮得说道：“但我会感谢你！让我在带着愧疚死去之前，获得了赎罪的机会！来吧！与我一战！我要亲手洗刷我的罪过！”
“真是个蠢货。”西古里德哈哈大笑，他志得意满的看着卡尔格背后那些不知所措的帝国人，挥手高声喊道，“你以为我会给你光荣一战的机会？做梦去吧！”
阴险的连串笑声后，除了西古里德之外，所有的蛮族都冲了上去，杀向意识到自己智商又一次惨遭碾压的卡尔格。
面向港口的西古里德得意的拄着斧子，看着在人群中杀红了眼的卡尔格，以及那些深受打击，只是本能抵抗的帝国士兵。
心中满是快意。
有了之前那个帝国伯爵变身之后，差点一剑让他身首分离的前车之鉴。他才没打算再去和帝国这些临死之前总会有些奇怪举动的贵族们拼命，虽然他猜测，这个卡尔格可能并没有那样的能力，不过小心谨慎也是他的信条。
没有必要，他可不会冒着生命危险和敌人进行什么决斗。
所以，整个混战的人群之中，也只有他一个人，完整的看到了布兰登释放的，震天撼地的魔法的全貌。
第160章 战略级魔法（三）（）
极光束在天空旋舞之时，有种潇洒的美感。
虽然此等异象已经足够让居于大地上的人类惊异，但并没有对任何人的行动造成太多阻碍。
米尔德嘉距离极夜圈并不很远，偶有目睹远方极光的机会。
更不用说那些长处极夜之中的北方蛮族，尽管对这样的天象会有发自内心的敬畏，但对于西古里德这样狂傲凶蛮的人来说，这也不过是让他习以为常的景象而已。
所以，当布兰登冷漠的指向哈德安广场方向，战略级奥术显露出它狰狞可怖的一面时，西古里德浑身的毛孔都因为受到惊吓而张开，原本因战斗有些发烫的身体，竟在这一刻感受到了彻骨冰寒。
他眼中的极光就像失去了堤坝阻碍的洪水一样，从悬浮在天空的高塔上方直泻而下，恍如奔腾的瀑布。
只是那瀑布中充斥着狂野的能量，喧嚣着占领了西古里德的整个视野，先是淡淡的绿，在接触到哈德安广场的地面那一刻，却转而变成了无可比拟的刺目强光。
光明到极致的时候，对于人来说，也就是彻底的黑暗。
刚刚仍在仓皇逃难与追杀的双方陡然降到了同样的处境，哪怕背对极光束，眼中也已经没有半点可以分辨的景象。
黑暗中，无人敢发出半点声响。
兵刃交击声，脚步声，甚至连呼吸声都已经消餌无形。
原本嘈杂的城市变得如同死了一般寂静。
只有离城市有着很远距离的布兰登的几个同伴，看完了那光由盛至衰的一幕。
米罗双手捂着眼睛，嘴巴大张着，简直能塞进一整个鸡蛋。
哈特在光芒中低下了头，注视着正在散发出强烈反光的长剑。
艾丽西娅轻揉着因为刺痛而紧闭的眼睛，细长的手指却紧握着，咬着嘴唇，长发在身后来回晃动。
格鲁尼和卡穆利几乎是默契的将头各转向了一边，口中念念叨叨着不屑的评价，可眼珠却难以控制的转向城市的方向，由始至终，没有漏过一点。
距离最远的奥斯特吓得跌坐在地，身体抖的像个筛子。
战略级魔法的可怕威力，在每个人心中都种下了同样的疑问。
那个城市，还存在么？
城市当然还存在，只不过里面的生命，在这一刻已经逝去了很多。
对于已经用飞行的方式越过了北墙，正向着奥西恩塔前进的巫医马木尔来说，这远超他预料的魔法让他的步伐缓慢了不少，看向高塔的目光也多了几分凝重。
不过他带领着的血之槲的巫医们并没有停下太久，只是短暂的惊愕之后，就狂喜着冲向了奥西恩塔。
不过，他们的神情并没有被布兰登所见，奥西恩塔余下不多的秘法眼都在观察魔法和神骸的状况，没有关注这些看起来并不强大的老巫医们。
“这是魔法吗？”布兰登看了一眼秘法眼传递回来的景象，转向了卡莱。
在他头顶处，奥术遗痕正如烟圈一般缓缓消退，而之前被禁锢在桶状奥术能量中的极光束，已经彻底消失。
除了被能量潮驱离的云层空洞之外，平静下来的天空就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但很快，秘法眼就将哈德安广场的景象带了回来。
满目疮痍，一切人类的痕迹都已经被完全抹消。
广场的石板与房屋都已经在极光束的照射中完全融化，只在地上留下了一滩滩黑色的熔岩状遗骸。
而所谓的地面也已经和周遭产生了巨大落差，变成了一块形状难以形容的盆地。只有受到过神力祝福的纳西尔雕像，仍保留了一些之前的样子，却也四分五裂，散落在盆地各处。
作为主要目标的那个神骸可憎的躯体，此时已经完全消失，在他原来的位置，只剩下同样遭受了重创的真理之柱剩下的部分柱体。
“用这个世界的语言解释起来会很麻烦，等一下。”卡莱先扫描过哈德安广场，确认过敌人已经完全被消灭之后。想了一会，才慢慢开口。
然后布兰登就意识到，自己正在听见的语言，确实不属于这个世界。
那是很标准的汉语普通话，字正腔圆，和他自己说话的方式很像。
“你的猜想没错，刚刚那是正宗的极光，来自恒星的超高能粒子术。虽然对于我的基因原体来说，仅用魔法的能量也很容易达到同样效果，但对于这个奥法塔中预装的这个法术来说，是相当取巧的。”
卡莱停顿了一下，看到布兰登点了点头，就继续说了下去：“仅仅是用魔力具现化后构建了一个高能加速器，然后在此位面的恒星近旁开放一个持续极短时间的特异传送门——就是只能交换能量的那种。简单来说，这样就可以在魔法消耗可控的情况下，达到这种效果了。”
“你是说太阳风？”布兰登挠了挠头，回想着自己那些浅薄的物理常识说，“可那不是离子能量流轰击高层大气的现象吗？”
“哎，你知道，魔法嘛。”卡莱罕见的叹了口气，“混沌中初生，而将终于混沌。就是说，魔法带有非常多不科学的特性，所以违反一些你所知的物理常识再正常不过。即便对于我的基因原体来说，魔法能解析的部分，也不过是对照和映射。简而言之，魔法的运作就是一个黑盒子。你可以研究用什么方式会激发出什么样的效果，但永远也别想解释这些现象产生的原因。即便对于一些用物质手段穿行星宇的种族来说，他们也解答不了魔法的奥秘，也永远无法抵达一些只对魔法船开放的位面。”
“哦。”
布兰登脑袋里一大堆问号，想了半天问题又不知道从哪里问起好，只好先用这样的方式，来表示自己听见了卡莱说的话。
“说得再简单一点。你可以把魔法理解成一种自动编译器，能感应魔力的智慧生物要先确定他的目的，然后魔法会给他找出实现的路径，并用容易实现的方式表达。而对于法师来说，一辈子所能做的工作，也不过是找出那几个特定的手势和音节而已。”
“并没有简单多少。”布兰登小声嘀咕着。
但他多少听明白了，至少这个极光束的形成，也没有他刚开始猜测的那么“科学”。
不过还好，无论科学不科学，至少都不是他现在最关注的问题，他现在关注的，是那个让他心里一直有点发毛的神骸，到底怎么样了。
“卡莱。我们的目标彻底消灭了对吧？”
布兰登走过来又走回去，完全不去关注在极光消失之后，又已经在城中杀成一片的对阵双方。
倒不是不想再帮帝国人。可现在塔身上的夏加尔聚焦器集群正处在冷却进程，卡莱也没有一点帮他重新组装防护投射系统的意思。
没有高塔的力量，布兰登不觉得自己能对付下面城市中成百上千的蛮族。
所以布兰登只能不去看那些血腥悲惨的战斗，来让自己先暂时不去想每分每秒都在消失的生命。
“71种侦测方式都表示，没有敌人的踪迹。”卡莱再次耐心的点头，完全没在意这已经是布兰登第十次问出同样的问题，“不过，神力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