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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师凑到最近的巨大望远镜边，找到了一处观察口。
转而，布兰登就知道，自己找到了奥西恩塔的顶层。
多次折射之后的光将北山的巍峨身影带到了法师的眼前，尽管阳光已经落下，在法师塔的望远镜中，仍然显得无比清晰。
天空中还有折射镜，数量可能不止一个？
布兰登皱了皱眉头，离开了望远镜，让早就等不及的米罗自己趴着去看。而他自己，已经开始观察起了这个法师们的观测台。
空气非常安静，时光似乎都不忍打扰这静谧的大厅，没有留下一点属于自己残酷的印记。
新鲜的微风没有带来多少水气，恰到好处的湿度让圆厅中的家私和书籍都保留着原来的样子。
焚香台和柔软的靠垫散落在四处，而不见什么太大的桌子。
匆匆翻开几本散落在地上的书本，布兰登确定，这个大厅的功能，多半只是为了法师们休憩放松而造的。
否则，他想不出，会有什么正经的地方会到处扔着异域狂想曲、冰风谷之类，翻开一看明显是的闲书。
放下那些书本，布兰登继续着自己的观察。
游戏中的经验又很奇特的派上了用场，虽然奥西恩塔不是某个塔主一时心血来潮的作品，但仍然留有一些法师塔建造的通例。
当然，那些还能勉强认出字迹的指路牌也帮了布兰登不少忙。
法师很快在安静的圆厅中找到了继续向下的入口，拎着十分不情愿的米罗离开了大厅，走下了黑暗的阶梯。
奥法塔的核心，应该就在他们身下的某处。
港口处凄厉的警报声毫无预兆的响起。这一次，不是来自能够探测到大型怪物的真理之柱，而只是港口边的警钟，以及守备队的尖锐呼喝。
刚刚有一群鹰身女妖从东侧的山丘中飞来，在北墙边掠过，突袭了全神贯注戒备着旧城区那些幽魂的帝国军。
伤亡不算严重，但无法预测敌人攻击的方式，确确实实打击了城市守卫的士气。
这让伯爵产生了误判，以为未知敌人的攻击会从东侧开始，是以将手头剩余的大部分力量都集中在了城墙附近。
可是，那些鹰身女妖突袭之后直接冲向了奥西恩塔的方向，在黑夜中甚至看不到它们具体的动向，只能粗略的看到，那些会飞的半人半鸟正在绕着奥西恩塔飞行，甚至把塔上的火光都遮挡了大半。
而本来想要通过真理之柱，和驻守在米尔德嘉港百里之外的第七军团联络的伯爵，在触摸到那作为帝国信心之源的高大柱体时，头一次在心中产生了恐惧心理。
真理之柱在拒绝他，没有任何响应，也没有任何警告。
只是简单的不去理会伯爵而已，就好像，他只是一个无足轻重的农民一样。
布里克伯爵站在真理之柱边，听着那来自港口的响亮警钟，脸色有些发青。
“伯爵大人。”有信使急切的跑过来喊道，“船！有大量的船正在冲向港口！他们距离太近，港口处人手也不够，阻止不了他们登陆了！”
“敌人是精灵吗？！”伯爵转过头低吼，“除了那些傲慢的精灵，还有什么人敢挑战帝国的权威？”
“不，是些蛮族。”有冷静的声音从伯爵背后响起，“他们生活在遥远野蛮的西北大岛上，崇敬野蛮的力量，是用长船传播毁灭的信使。”
“古拉德子爵。”伯爵面色不郁的转身，“审判庭的人总是这样没有礼貌的插话吗？”
“相对于礼貌，我倒更好奇，第七军团的援军什么时候能到。”
那呛声伯爵的人看起来身形优雅瘦弱，面色苍白，手指细长，倒像几根白色的长棍。虽然面貌能称得上英俊，但他举手投足间，都带着种鄙夷万物的气息。
就好像他的手中，才掌握着真正的真理一般。
“很快。”伯爵不再去看这个让他心中十分不痛快的审判庭的爪牙，他总觉得，对方意有所指，似乎知道了伯爵和第七军团的联系出现了问题。
“那就祝伯爵大人能将纳西尔的怒火带给那些可怜的蛮族吧。”古拉德子爵笑着鞠躬，完整但又不带半点敬意的，对布里克伯爵行了一礼。
看着对方那施施然离去的背影，伯爵怒吼道：“你要去哪？现在正是需要人手的时候！”
“嗯？”古拉德回头笑道，“伯爵大人，审判庭所属不会听从任何命令，这一点是陛下亲自确认的，您不会忘记了吧。”
“古拉德大人，克里诺安审判所”有一个伯爵的幕僚壮着胆子想要提醒他，审判庭所拥有的巨大建筑，也在城中。
可他的话才刚出口，就被打断了。
“那个审判所很旧了，正好我最近一直在考虑拆掉重建。”古拉德露出了灿烂的笑容，“现在倒是方便了。”
“你们”布里克咬着牙，突然意识到之前的判断出现了巨大的错误。这些审判庭的走狗，根本没有一点与城市共存亡的想法。
而审判庭如果不参战，那么港口城墙上，被他们隔离出的那一段，已经变成了一个城市坚固防卫中，最大的漏洞。
愤怒的伯爵冷哼一声，扬起了手。
数个卫兵踏步上前，将手中的长剑指向了古拉德子爵。
可他却没半点畏惧，只是自顾自的向前走着，迎向那些指向他咽喉的长剑。
那几个迎着他的卫兵有些颤抖，他们看着逼近的子爵，无助的转向布里克伯爵仍然举着的手，长剑横在空中，却不敢有半点动作。
古拉德就这样，毫无阻碍的通过了想要拦下他的卫兵。
直到最后，布里克的手也没有挥下。
第140章 米尔德嘉攻防战（十三）（）
“大人”
“该死的杂种”布里克愤恨的低骂道。
他不敢将事情做绝，此时真理之柱附近围着相当数量的人，如果伤到古拉德，那么万一围观者中有审判庭的眼线
不，那些狂热于寻找异端的家伙，是一定在旁边等待着他对古拉德动手的。
伯爵甚至不知道，如果他真的和古拉德撕破脸，那些帝国忠实的子民中，又会有多少人在审判庭至高的权威之前，站在他这一边。
也许牧师长会无所畏惧，但此刻，勒维牧师长已经被他请到了北城墙进行防卫，就算现在过来，也要很久才能到他面前。
而那个时候，伯爵是不是还能完好的站在原地，他自己都没有信心。
布里克伯爵悲哀的摇了摇头，哪怕他是这附近官职和爵位最高的长官，但在审判庭的重压之前，却也十分憋屈。
帝国正在分裂，从内部。
伯爵头一次清楚的意识到了这点。
但眼下，显然不是内讧的时候，古拉德的态度已经无比明显，他和他手下的人都不会加入城市的防卫，虽然布里克无法想出这几百人会怎么离开城市。
但这不是他现在关心的问题，更让他挂心的，是那一大段守备队无法顾及的城墙。
已经空无一人的城墙。
“卡尔格。”布里克缓解了一下情绪，慢慢说道，“现在附近最近能调配的部队在哪？”
“第二铸造工坊前的广场上，应该有一支百人左右的民兵快要集合完毕。”负责军事的高大幕僚清晰的报道着。
“我会带他们去支援港口。”伯爵叹了口气，“你去北边和东边的城墙，调一些人下来，但别太多。港口很重要，不过更可怕的还是那些恶魂。”
在伯爵心中，即使在这种时候，最为忌惮的，仍是那些法师的幽魂。
听明白了伯爵嘱咐的卡尔格点了点头，坚定有力的敬了个礼，就向着城墙跑去。
他的妻子和父亲都在那只民兵队中，可他却没有半点犹豫。
跟随布里克很久的他知道，伯爵虽然年纪已经大了，两鬓的灰斑也一天比一天多。但论战斗的能力，哪怕十个他，也不够伯爵打的。
在帝国里，爵位和战斗力相匹配，可以说是对一切贵族最基础的要求。
所以，卡尔格相信伯爵，相信他一定会保护好城中所有帝国的子民们。
没有任何疑惑。
伯爵注视着快步跑开的卡尔格叹了口气，将佩剑拔了出来，缓缓活动着，让身上那些有些僵硬的关节咔咔作响。
他持剑的手仍然有力，但自己也清楚，岁月正在一天复一天的削弱他的力量。
但挥舞着剑，让他找回了一些多年和平之后已经有些麻木的战斗感觉，头脑也运转的越来越快。
“让没有战斗力的民众向东门避难。”伯爵一边活动，一边开始快步走向第二工坊的方向，同时一道道命令已经布置了下去，“我将暂时停止指挥，卡尔格哈斯托尔子爵负责后续军力调配。如果我阵亡了”
伯爵深吸了口气，对着那些难以置信的幕僚说：“如果我死了，立即将城墙上的部队带下来，在城里迟滞敌人前进的速度。你们各自带上尽可能多的平民向东撤退，去第七军团的驻地。”
“可真理之柱？”
“没有反应，援军不会来了。”伯爵淡然的将这爆炸性的消息告诉了其他人，然后跑了起来，“神已经放弃了我们，我们自己的家园，只能靠自己保护了。”
黑暗中无人惊呼，各有任务的幕僚只是默默对着远去的伯爵鞠了一躬，然后冲向各自的岗位。
长夜已至，而黎明，还很远，很远。
“小心背后，人类小家伙！”卡穆利手中的锤子甩出，砸落了一只想从毫无防备的帝国人背后偷袭的鹰身女妖。
矮人不客气地对奥斯特吼着，顺便将刚刚瞬间变长的大锤变回了原本的大小。
卡穆利基本适应了炉火之锤的特性，战斗正逐渐变得得心应手。
毕竟是活了将近四百年的老家伙，战斗经验丰富得让人发指，让他对这能快速变形的锤子能做出充分的掌控。
“谢谢谢！”帝国人磕磕巴巴的道了谢，但眼前又有两只鹰身女妖对他展开了突袭，让他慌张的松开了手中的弓弦，瞄都没瞄就射了出去。
他本来都没报什么希望，可没想到，布兰登给他的黑弓自己也有着相当强大的力量。
那两只本来有些偏离目标的箭矢在空中自行微调了方向，准确洞穿了鹰身女妖的翅膀，将那两个吱吱乱叫的大鸟射了下来。
假如这是涅薇儿，这种距离多半直接就射爆了鸟头，不会留给那两个半人半鸟在地上爬动的机会。
但哈特也知道奥斯特的战斗力相对最低，一个侧滑步转到了有些发愣的帝国人身前，两箭斩下了爬着也要攻击奥斯特的鹰身女妖的头颅，转身就激活了嘉林德罗之盾的元素喷发。
在空中扭曲的元素射线无规律的散射，打下了数个倒霉的敌人之后，才冲向天际，远远消失。
“骑士大人，谢谢谢！”
“有空说那么多谢谢，不如多射几箭！”从奥斯特背后冲向敌人的格鲁尼一斧子砍下了扑向卡莱的敌人的双腿，不满的对帝国人叫到。
而白发少女似乎早就意识到身后会获得支援，根本没有关注身后的敌人，只是高高跃起，间不容发之际踩在一个低空掠过的鹰身女妖背上。
简单的右手下击，无形之刃已经穿透鹰身女妖的脊柱，让都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的怪物惨叫着向下坠去。
卡莱眼中金色的光一闪，潜在跳跃范围内所有敌人的飞行轨迹已经全部被她掌握。
双手一推，让那被断脊的鹰身女妖坠落的同时，白发已经在空中扬起。
在她身后飞过的敌人只觉得眼中出现了一些异样的颜色，然后就觉得自己身体一重，飞行都变得有些吃力。
卡莱轻描淡写的挥过左手，第二个牺牲品的颈部瞬间断裂，喷洒着乌黑的血液，头颅和身体已经飞向了两个方向。
而那夺取了它生命的杀星，此时已经跃向了另外一个牺牲品。
“这个构装体，有点能耐啊。”卡穆利不情不愿的称赞着。
在他眼中，卡莱短短时间中，已经转移了接近十次位置，而那就意味着，同样数量的鹰身女妖，几乎同时失去了生命。
空域短暂的安静了一下，那些稍远处飞行的鹰身女妖也都发现了卡莱惊人的杀戮动作，不由自主的拍着翅膀，飞离了这个杀星。
原本凶猛的围攻停了下来，让战斗的都出了一身汗的众人缓了口气。
白发少女处理掉最后一个能够到的敌人之后，施施然在空中转体一周，轻巧的落在了卡穆利身边，淡淡扫了刚说完话的老矮人一眼。
“我看你自己都能杀光这些臭鸟了。”卡穆利不情不愿的点点头，然后猛然发觉不对，挥着手赶紧补充道，“当然，让我来也一样，可能只会比你稍微慢那么一点点！”
属于老年人特有的自尊让他的表扬也显得十分别扭。
但卡莱没再说话，只是眉头抽动了一下，就面向老矮人，单膝跪在了地上。
第141章 米尔德嘉攻防战（十四）（）
“你怎么了？”卡穆利不明所以的扬着眉毛，“尊敬我也不用跪在地上喂！你怎么倒了！？”
在老矮人咋咋呼呼的喊叫中，卡莱已经蜷着身体，趴在了地上。
一道深红色的十字像是用血刻成的一样，浮在了她的额头上。
“生命吸取进入了加速阶段，无法继续压制。”卡莱原本光滑得像是玉石一样的皮肤此时已经皱在了一起，但她平静的声音却完全听不出半点异样，只是对过来检查她状态的哈特低声说道，“我已经失去了行动能力，接下来，靠你们了，不要让敌人打扰主人的调查。”
“我能治疗你。”哈特脸上的肌肉紧绷着，他还没办法完全原谅这个白头发的少女对他的神灵所说的不敬话语。但那也不意味，他会坐视她如此痛苦
“不要浪费力量。”冰冷的手按在哈特手上，卡莱摇摇头说，“生命吸取本身并不严重，但它正在加速世界的报复，即使是你的神，也无法阻止。”
“世界为什么要报复你，你干什么坏事了吗？”一直被卡莱指示保留法术，不得不拿着把小手弩打酱油的艾丽西娅凑了过来，她对卡莱有些不能说清的羡慕，此时说话也显得有些不客气。
“没有。但除了特定的人选，没有其他灵魂应该在世界上存在如此之久啊”卡莱悠悠的说道，她没有完整的将之前对布兰登说过的理由告知其他人。
没有太多原因，只是没有必要再说那么多而已。
费尽力气将自己的身体转了半圈，静静地盯着完全黑下来之后，已经铺满了天空的群星，低声说，“明明是个残破的世界，却有这样美好的星空。”
众人一时沉默了下来，他们对卡莱正在渐渐熟悉。
或者他们自以为正在熟悉这个神秘的女孩，但这时才发现，没有一个人，真的明白这个深处在地下宝库中的少女心中，到底都在想些什么。
“我可以把你送下去，你这样子，很难受吧。”艾丽西娅发了一下呆，有些难过说道。对于这个开朗的女法师来说，虽然很嫉妒卡莱和布兰登肌肤相亲的样子，但她心中的小小阴暗持续不多久，就被卡莱那让人心疼的表情驱散了，这时候已经完全忘记了之前那点敌视的情绪。
“不。”卡莱简单的回答，“我很快会失去意识，不要在我身上浪费法术，如果情况不利，也不要管我。”
“可是！”艾丽西娅还想说些什么，可卡莱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