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狱般的凄烈和悲壮。
——这场空前惨烈和血腥的市区巷战,已经在宏伟壮丽的特诺奇蒂特兰城里,连绵不断地进行了三个月,造成了堪称恐怖的死亡和毁灭,但却至今依然没有结束。
在联合了伪皇帝艾西特立肖齐托的阿兹特克叛军,顺利地沿着长堤渡过湖面,攻入了这座繁华壮丽的湖上都市之后,科尔特斯就派人捣毁了给特诺奇蒂特兰城输送高山雪水的高架水渠,切断了城内抵抗力量的淡水供应,同时还突袭和焚毁了城内的多处粮仓,试图把负隅顽抗的阿兹特克人,在城里活活饿死渴死。
但是,这些顽强的特诺奇蒂特兰城居民,不愧为称霸中美洲的最强战斗民族。哪怕领导他们的那位皇帝已经战死,哪怕只能喝含硝的湖水,吃草根、草籽、马蹄莲,他们也依然坚持要跟敌人进行殊死的战斗。不断地一个街区一个街区展开争夺战,哪怕死伤累累也不肯放弃。因此,坐拥数万大军的入侵者,虽然逐渐占领了绝大部分的街区和主要建筑,但始终无法彻底平定城内的残余抵抗。
接下来,随着东方的噩耗传来,为了迎击迅速逼近的洪休提兹干王国远征军,科尔特斯和他的盟友们不得不从特诺奇蒂特兰城抽走绝大部分兵力,调动到奥通巴村组织会战。在此期间,特诺奇蒂特兰城的阿兹特克军队趁机发动反攻,趁着敌方兵力相对空虚的机会,逐渐收复了全城的大约一半街区,使得特诺奇蒂特兰城的战局逐渐转危为安。等到奥通巴会战大获全胜,西班牙远征队和叛军一败涂地的捷报传来,在特诺奇蒂特兰城内坚持奋战的阿兹特克勇士们,更是欢欣鼓舞,认为恢复国家的希望就在眼前。
这些在瓦砾和废墟间顽强奋战了几个月的勇士们,正急切地渴望着他们的新首领库奥赫特莫克皇帝,带着各路援军尽快归来,然后带领他们打响一场轰轰烈烈的大反攻,用敌人的鲜血来洗去都城沦陷的耻辱!
然而,阿兹特克勇士们的希望注定要落空,特诺奇蒂特兰城内再也不会有什么轰轰烈烈的大会战了。
因为,几乎就在西班牙溃兵和叛军残部仓皇逃到特诺奇蒂特兰城,与他们在城内的留守部队会合之际,一场恐怖的烈性瘟疫突然在这座城市里爆发,“公平”地同时夺走了交战双方绝大部分人的生命。
——连绵数月的残酷巷战,让特诺奇蒂特兰城内的每一条街巷,几乎都堆满了腐烂生蛆的尸体,并且根本无人顾得上清理,使之沦为了各类病菌滋生的绝佳温床结果就导致瘟疫在这里爆发得尤为酷烈!
奥通巴会战之后,科尔特斯身边原本还残留着一批西班牙士兵,加上后方的留守部队,总共也有将近六百。但在逃回特诺奇蒂特兰城后的十天之内,他的这些嫡系部队就在瘟疫中死得只剩了四十多人。而他留在特诺奇蒂特兰城的八千印第安人同盟军,也在瘟疫之中不是病死就是逃跑,最后只剩了三百人左右。
按理来说,这本来应该是阿兹特克人对敌人发动大举反攻、一举收复整个都城的天赐良机。但问题在于,阿兹特克人在这次瘟疫之中倒毙的速度,竟然比科尔特斯麾下的西班牙人还要更迅速!
——由于被艰苦的守城战和恶劣的饮食条件严重损害了健康,并且比西班牙人更加缺乏对这些陌生病菌的免疫能力结果,特诺奇蒂特兰城内一时间处处尸首枕藉,成千上万名阿兹特克人的生命,都在瘟疫中如同清晨的露珠一样被瞬间蒸发。
少数侥幸未曾染病的幸运儿,也只得含泪乘着独木舟逃到郊外,不敢继续在这座死亡之城里多待下去。
在战前曾经拥有二三十万人口的特诺奇蒂特兰城,很快就成了一座荒无人烟的鬼城。除了某些性格最为顽固,宁死不肯离开家园的阿兹特克人,还有一些无处可去的倒霉蛋,几乎人人都对这里避之唯恐不及。
而科尔特斯和他最后的一小撮部下,则正是被困在这座死亡的鬼城里,再也无处可去的倒霉蛋之一。
特诺奇蒂特兰城中央一座宏伟的巨石宫殿内,到处臭气冲天,垃圾遍地。醉醺醺的西班牙士兵们,神志不清地提着酒瓶和刀剑,在庭院中、走廊内和大厅里跌跌撞撞地四处游荡。尽管此刻是在白天,也依然到处都能听见他们语无伦次的高声笑骂,以及本地土著女人被奸污和折磨的凄厉尖叫声。
随着瘟疫的迅速蔓延和形势的日益绝望,困守在这地方的最后一批西班牙人,已经开始了彻底的自暴自弃,军纪秩序之类统统都颓废得不成样子——趁着自己还没有遭瘟病死,身边有酒有粮有女人,他们一个个整天酗酒的酗酒,纵欲的纵欲,总之能够快活一天是一天只要今天能够一边畅饮龙舌兰酒一边搂着之前抢来的土著姑娘开心,明天就是染上瘟疫一命呜呼,或者被阿兹特克人用标枪戳死,也算是值了。
而最后几名侥幸未死的西班牙指挥官,也是整天借酒浇愁、醉生梦死,根本无心去约束部下。
——反正大家很快就要一块儿去见上帝了,又为什么不趁着这最后的日子,好好地放纵一番呢?
到了如今这等境地,他们对于科尔特斯有关征服墨西哥的宏图伟业,早就是完全不抱什么希望了。
可问题是,此时的这支队伍,已经陷入骑虎难下的局面。不管是阿兹特克人、特拉斯卡拉人还是中国人率领的远征军,甚至就连同为西班牙人的古巴派遣军司令纳瓦埃斯,如今都根本不肯给他们留一条活路。那些底层的小兵杂役投降过去,一般还能被接纳,但科尔特斯的亲信死党却一律都要处死。他们这些高级指挥官们此刻是上了虎背根本下不来,因此只能跟着科尔特斯生死与共,看看能不能等到什么奇迹。
荷南?科尔特斯蜷缩在一条厚厚的毛毯里面,皱着眉头看到部下们在四周酗酒喧闹、胡天胡帝。
出于以往的习惯,他很想要站出来呵斥一番,显示一番作为最高统帅的威严。但极度虚弱的身体和嘶哑发痛的喉咙,却让他既站不起来也喊不出声,只得闭上眼睛无奈地叹气。
——在那场决定命运的奥通巴会战之中,科尔特斯“勇敢”地试图用长矛对抗穿越者的十轮大卡车,当场被撞飞出去,摔断了右腿的骨头和好几根肋骨。好不容易逃出了战场,被亲信们救回了特诺奇蒂特兰城之后,科尔特斯又不幸染上了疟疾,整个人每天从早到晚不停地打摆子:一会儿感觉浑身发热,仿佛坐在火炉上一样大汗淋漓;一会儿又如坠冰窖,冷得他裹着厚毛毯还不停地打颤
所以,面对这种乌烟瘴气的颓废景象,科尔特斯同样是既无心也无力去管束。
更何况,在他的内心深处,也是跟他的部下一样颓废和绝望。
在瘟疫刚刚爆发的时候,科尔特斯还曾经尝试过抛弃病患,带着健康的部下逃出这座死亡之城。
但是,特诺奇蒂特兰城位于特斯科科湖中央的一座岛屿之上,如果科尔特斯的远征队想要离开城市,要么走连接岛屿和大陆的长堤,要么就只能乘船走水路。
偏偏阿兹特克人的独木舟船队依然控制着湖面,西班牙人的手里连一只筏子都没有,所以水路根本走不通。而之前他们进城时走的长堤,此时也被阿兹特克人和洪休提兹干王国远征军的先遣部队牢牢封锁,兵力剧减的西班牙人试了几次都没能突围出去,只能再一次缩回特诺奇蒂特兰城城内,就此束手待毙。
在几个月之前,科尔特斯费尽心思想要夺取的特诺奇蒂特兰城,此时却成了囚禁他自己的坚固牢笼。
第151章、科尔特斯的末日(中)()
第151章、科尔特斯的末日(中)
正当困守在宫殿内的西班牙探险队员们纵情狂饮、醉生梦死之际,一阵清亮高亢的号角声,却猛然突破了厚重的雨帘,传到了科尔特斯和他的部下们的耳中,稍稍唤回了他们已经被酒精麻木的理智。
“这声音呃,莫非是那帮奇怪的家伙又来挑战了?!”
科尔特斯嗓音微弱地嘟哝了一声,艰难地扭动自己病弱的身体,慢慢地挪到窗口,透过廊柱的间隙朝外面望去,然后就不出意外地看到了一小队奇怪的阿兹特克武士。
——大红斗篷、羽缨头盔、红色方形大盾牌、金属胸甲、皮革短裙、短剑和标枪如果是在一千五百年之前的地中海沿岸,那么欧洲人都会认出这是天下无敌的罗马军团。但如果是在十六世纪的美洲新大陆,看到这套属于罗马军团的打扮被用在阿兹特克人身上,那么就只能让人呆滞和无语了。
很显然,局限于这个时代的思维方式,科尔特斯不可能知道后世会有一款名叫全面战争的游戏,也不可能知道会有一种被称呼为cosplay的活动,更不会猜到某只恶趣味的元气萝莉,会把上海cosplay大赛结束后被随意弃置的多余表演服,通过时空虫洞搬运到十六世纪的墨西哥来。
——自从瘟疫爆发之后,残留在特诺奇蒂特兰城内的阿兹特克抵抗武装,绝大部分不是逃走就是病死,只有极少数人留了下来。虽说他们的人数太少,无力驱逐入侵者,但依然冷不零丁地就发动一次突袭,或者在西班牙人的驻地四周鼓噪骚扰,搅得人人不得安宁,让困守城内一隅的西班牙人感到不厌其烦。
其中,这二十名不自觉地扮成罗马军团的阿兹特克武士,就是在挑衅骚扰方面最为积极的一群人。
几乎每一天早上,科尔特斯都能听见他们在驻地外面吹响号角,擂起战鼓,高声鼓噪,作势要发动攻击。但若是西班牙人和他们的印第安同盟军当真出去迎战,这些“伪罗马人”又会立即散进大街小巷,逃得无影无踪。如果不追击,那么他们过一会儿又会重新出现在驻地附近,继续大肆喧闹;如果派兵追击,又很容易在迷宫般的街巷之中走散或走错路,然后被早已设下埋伏的阿兹特克人迎头就是一顿狠揍。
在吃了几回苦头,折损了几个人之后,原本就士气低落的西班牙人,更是变成了彻头彻尾的御宅族,再也不肯走出驻地一步。而阿兹特克人却是变得越来越有精神,甚至连这种暴雨天气里都要出来骚扰。
看到城内的游击队又来刷存在感,几个西班牙弓弩手只得勉强站了起来,走到墙边懒洋洋地朝外面射了几箭,但在暴雨之中实在没什么威力,不是没射中,就是被对方用大盾牌给挡了下来。另一方面,人数不多的阿兹特克游击队也无力强攻宫殿,只能在外面敲鼓吹号高声叫骂,让西班牙人不得安生。
不过,经过这么些日子的反复较量,科尔特斯的部下也早已习惯了这种骚扰,只是用破布塞住耳朵,就继续吃喝嫖赌,对外面的喧嚣声充耳不闻——反正这座宫殿挺坚固,光靠他们这么点兵力也打不进来。
随着时间的推移,城内的雨水越下越大,低沉天空仿佛将要崩塌下来,在风暴的猖狂肆虐下,全无节制地倾泄着瓢泼雨点。雪亮的电光划破昏黑的天地,无情地鞭鞑抽击着地面上的一切,让每一棵树木在风雨中狂摇乱摆外面的“伪罗马军团”渐渐无法继续忍受雨水的冲刷,终于停止了鼓噪,开始收拢队伍。
一直在宫殿里冷眼旁观的科尔特斯,见状也不由得松了口气——又一天时间,似乎就这样熬过去了?
然而,他的心情才放松了不到半分钟,就再一次紧绷了起来。
因为,一阵阵更加嘹亮的军号和鼓点,如同巨龙的咆哮一般响起,横扫过这座空旷寂静的死亡之城。纵然是呼啸的狂风,还有暴虐的雷霆,也无法掩盖住这犹如海啸般的战鼓、号角和呐喊声。
然后,透过浓密的雨幕和雾霭,他看到了无数影影绰绰的身影,从远方的长堤涌入特诺奇蒂特兰城。
一面面鲜艳的旌旗,在狂风暴雨中翻飞,而震天的脚步声和兵器撞击声,更是让大地都几乎为之颤抖。
科尔特斯先是愣了片刻,随即便倒抽一口凉气,原本因为发高烧而潮红的脸庞,逐渐变得一片煞白。
一股难以形容的绝望和失落,简直如同电光火石一般,霎时间传遍了他的四肢百骸。
——在此地苟延残喘了这么些日子之后,他的末日终于来临了!
喊杀声、哀鸣声,隆隆擂响的战鼓,彼此交击的刀剑,还有在雨帘中穿梭飞舞的箭矢与标枪。
一场短促而激烈的突袭战,在电闪雷鸣和倾盆暴雨的背景之中,轰轰烈烈地骤然打响。
总兵力多达数万的各族印第安人联军,先是用数不清的标枪和石块,给颤巍巍守在墙头的西班牙人“洗了个澡”,随后呐喊着冲上台阶,与把守正门的西班牙士兵展开厮杀。另一部分身手敏捷的战士,则直接用钩索和梯子翻过围墙,跳进庭院里挥刀大肆砍杀。
哪怕守在宫里的西班牙人,在绝境之中爆发出了200%的战斗力,也无法抵挡住如同海潮般源源不断涌来的数万敌人——仅剩的两门火炮在倾盆暴雨中根本无法发射,最后几名火枪手也因为火药潮湿发霉而哑了火。更别提他们之中的很多人不是酒醉未醒,就是病得气息奄奄,连爬都爬不起来,更别提拿刀上阵了。
于是,仅仅是片刻之后,联军就顺利击溃了西班牙人的反击,轻易杀进了宫内,并且沿着一条条走廊高歌猛进,开始一间屋子一间屋子地搜索残敌,逐一予以无情的砍杀。
科尔特斯艰难地拄着拐杖,靠着墙壁站在阳台上,全然不顾半空中纷飞的箭矢与标枪,呆呆地望着敌人翻过围墙,撞开大门,如潮水般淹没了西班牙人的最后抵抗浑浊的雨水和粘稠血水混合在一起,顺着低洼的地势四处横流,先是汇成了小溪,继而形成了水洼,呈现出一种分外刺眼的残酷色彩。
突然,一根标枪几乎是擦着他的头发呼啸掠过,亏得有人从背后拉了他一把,这才没有被当场刺穿。
“我的统帅,这里已经守不住了!请您跟着我火速转移!”
此时依然守在科尔特斯身边的最后一名亲信,曾经从加勒比海各地为他拉来大票援军的书记官卡斯蒂略,连拖带拽地把科尔特斯弄进了屋内,同时急促地对他说道,“我在宫殿后面那条河边的芦苇丛里,偷偷藏了一只小筏子。现在正下着暴雨,水面上视野模糊看不了多远,只带两三个人的话,应该还走得脱!”
“不,我不走。”镇静下来的科尔特斯,先是摇了摇头,然后坐回到了床铺上,“既然你已经准备好了退路,那么还是自己想办法逃走吧!不要把性命丢在了这里!”
“统帅!现在不是你闹别扭的时候!再不走就没机会了!”书记官卡斯蒂略还在做着最后的努力。
“谢谢你的好意,卡斯蒂略。但是真的不必麻烦了。”科尔特斯依然继续摇头,同时在嘴角挂起了一丝凄凉的微笑,“现在走水路的话,或许真能逃得出去。可问题是,我们就算侥幸逃出了这座城市,又能跑到哪里去?如今在这片土地上,每一个人都想要我的性命,哪里还能找到我的容身之所?”
对于这个问题,卡斯蒂略也是无言以对。
——大约十天之前,在墨西哥谷地的诸多城邦相继倒戈之后,阿兹特克叛军的大本营特特科斯城也发生了兵变,叛军首领伪皇帝艾西特立肖齐托在混战之中被杀,他的兄弟科那克石篡夺了大权。而科那克石在夺取了军权之后,第一时间就派遣使者赶来向奥通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