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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尽管红军在登陆崇明岛大约一星期之后,就基本取得了长江口水域的制空权和制海权,但依然无法阻止日军从北岸不断向崇明岛阵地投送兵力——从长江北岸到崇明岛之间的北航道,最窄的江面只有不到一公里宽,红军飞行队就算再怎么竭尽全力,一次又一次地炸断日军架起的浮桥,焚烧长江北航道两岸的渡轮和码头,也没法完全组织日军用汽艇、木筏、橡皮艇在夜间偷渡长江,向崇明岛前线进行抢运和增援。正如先前的国民党空军不管怎么狂轰滥炸,都无法阻止中央红军强渡湘江一样。
就这样,从早晨到夜晚,日军不停地把炮弹和子弹倾泻到狭窄的红军滩头阵地上,他们的步兵小队和狙击手也利用芦苇丛屡次发动渗透和偷袭。日本海军陆战队甚至先后四次组织了敢死队,在浦东的泥泞海滩上登陆,企图潜入上海苏维埃政府的腹地,破坏红军的机场和码头——虽然他们都在半路上被消灭了。
第833章、“大伊万”的降临(一)()
第833章、“大伊万”的降临(一)
于是,崇明岛就这样化作了一座血肉磨坊,在连绵一个月的激烈争夺战之中,不仅吞噬了数以万计的人命,就连因此导致的弹药消耗和兵器损失数量,也让虫洞对面的总参谋部大呼开销太厉害、实在吃不消。
为了防止亏掉老本,穿越者们只好一方面故伎重演,在这片战场广泛使用了各种新型毒气,熏得敌人皮肤糜烂、七窍流血;另一方面实施红军一向拿手的机动迂回战术,由粟裕将军率领一万人的江北支队,在空军掩护之下,坐冲锋舟和小火轮绕路渡江,攻入长江北岸的启东县,从背后对崇明岛之敌进行打击。
这一招黑虎掏心终于收到了奇效——崇明岛战场上的绞肉机,已经把南方日军的血几乎放干了,再也没有富余兵力严密布防江北各地,而国民党军队在日本人手下做牛做马了几个月,被乡里乡亲戳脊梁骨骂了几个月汉奸,又拿了几个月废纸军票之后的战斗力基本上比原来的一般水准还要再跌50%吧!
因此,这支迂回部队在登陆之后,很快就节节胜利,在日军战线的背后把整个敌占区给搅得七零八落。
5月28日,红军江北支队攻克崇明岛对岸的南通港,彻底切断了崇明岛残敌的退路和补给线,岛上陷入绝境的残余国民党军队立即哗变投降,集体倒戈。而残余日军虽然还坚守着岛屿西端的几个阵地,但在云爆弹的反复洗地和毒气弹的连番轰炸之下,估计也坚持不了多少时间了。
——通过一次战役就吞掉日军三个师团,而且还是作为精锐骨干的常设师团,此外还歼灭了十多万国民党军队和上万名各大列强海军将士,打掉了四百多架各类敌机,怎么看都是一场堪称辉煌的伟大胜利。
但是,为了这场崇明岛绞杀战的胜利,上海的红五方面军也付出了令人落泪的惨痛代价:各类作战飞机被击落六十二架,各类小型舰艇被击沉十六艘,损毁装甲车和坦克十一辆,各部队死伤人数超过三万,刚刚扩充到十万多人的红五方面军,一口气又被打回了不足八万人,下辖四个军团之中有三个被打残。而最初登上崇明岛的上海城管大队,等到一仗打完之后收拢部队,已经只剩了不足千人。原红十军团长,现任苏州军区司令员刘畴西在江阴被敌机炸死,还有四名穿越者雇佣兵也因为各种原因阵亡。
此外,日军在遭遇毒气袭击之后以牙还牙,对江阴、无锡等城市投掷了毒气弹,造成了大量平民伤亡。
如此惨痛的损失,让所有人都深感震撼。所以,崇明岛上的枪声尚未平息,王秋、马彤、金奇娜等一众穿越者就披上防弹衣,乘着武装快艇过来视察,想要近距离观察一番这片可怕的战场。而走进科学摄制组也一同前来取景——像这样稀罕的战场实况录像,可以在很多地方派得上用场。
然而,不等他们踏上红军最早登陆的滩头阵地,一股浓烈的臭气就扑鼻而来——有焚烧尸体的焦糊肉味,还有未及掩埋的腐烂尸体的恶臭,所有的人都呕吐起来,弄得狭小的船舱里污秽不堪。
诸位经历过不少屠杀场面的穿越者们,勉强忍住恶心和肠胃的翻搅,纷纷拿着摄像机和数码相机跳出快艇,踏上了崇明岛的土地——接下来,他们才体会到诗人所说的“白骨曝于野”是一种什么情形。
由泥沙在长江口堆积起来的崇明岛,地势原本就很是低洼潮湿,遍布着沼地和沟渠。如今经过一个月的激战,人踩,马踏,炮弹炸,更是变成了一片烂泥塘,到处是又黑又臭的小水坑。来不及烧埋的死尸遍地都是,在高温潮湿的黄梅天里很快就变得臭气熏天,令人作呕,红头和绿头苍蝇到处乱飞,长长的蛆虫在死尸上爬来爬去有的尸体横卧在水坑边,脚在上面,头泡在水里;有的尸体被烧得浑身焦黑,嘴巴张得老大,脸上一幅痛苦的表情;有的尸体像根树桩似的埋在堑壕里,胸前还挂着枪,脑袋却不知飞到哪儿去了,大多数尸体都是泥乎乎的,就像是裹了生粉的黄鱼在等着下油锅。走进科学的摄影师几次试图钻进战壕里取景,马上又被尸臭熏出来——真难以想象,在这种地方还有活人进行着拼死搏斗。
一直待在前线督战的毛泽覃军团长,带着一副憔悴的脸色,把众人迎接进了他的指挥部——某个曾经还挺气派的地主宅院。如今却早已被炮火打得千疮百孔,从里到外都是密密麻麻的机枪弹洞。在毛泽覃的办公桌前方墙上,就有一个弹洞张着阴森的大口,它是日本战斗机的一颗机关炮弹丸留下的。而在某些地图、文件和墙壁上,甚至隐约还能看见飞溅的血迹。
尽管指挥部的环境如此危机四伏,红军指战员们依然坚守在这片炮火连天的地方,淡定自若地指挥部队攻坚破敌。毛泽覃还向他们展示了一面刚刚缴获的日军联队旗,它已经被弹片撕成绸丝缕缕,上面还沾满了发黑的血污,但依然是极为珍贵的战利品——按日本陆军的规定,联队军旗在则编制在,军旗丢则编制裁。所以军旗在日军是一个不得了的最要紧的东西,要在联队里挑选一名最优秀的少尉军官担任旗手,专门设一个军旗护卫中队来保护它。当判断战局有全军覆没危险时,应“奉烧”军旗。
——毛泽覃之所以能够缴获这面联队旗,还是因为天降暴雨,旗手燃不起火的缘故。
总之,当离开尚未完全结束战斗的崇明岛前沿的时候,每个人的心情都极为沉重。
“我们明明有着那么先进的技术优势,那么强大的火力,甚至连毒气都用上了,居然还是死了那么多的人。”金奇娜一脸悲悯地叹息道,“如果要在战场上彻底打倒日本帝国主义,还得死多少人?”
“这样的胜利若是再来两次,我们就要破产了打一场常规战争的成本比核战争要高得多!”
“冷酷”的王秋同学,则更习惯于从经济的角度来看问题,“这简直是在逼着我们丢核弹啊!”
“让我觉得奇怪的是,日本人到底是怎么维持这场高烈度战斗的?半个九州岛成了辐射区,中日之间的航运彻底中断。就算粮食可以就地征集,弹药、枪管和替换零件又从哪里来?”蔡蓉插嘴说。
“哎,弹药一样也能就地征发啊!除了少量的大口径炮弹,以及飞机、坦克等技术兵器之外,由张大帅创建、日本人后期完善的东北工业基地,完全可以供应日军的一切基本后勤。”
王秋撇了撇嘴答道,“如果无法彻底摧垮日军的斗志,我们不知还要付出多么惨痛的代价”
深夜,上海浦西,经过了大规模现代化改造的虹桥机场
伴随着一阵巨大的轰鸣声,在诸位穿越者们提心吊胆的注视之下,载着一枚“大伊万”氢弹的俄国遥控运输机喷吐出橘红色的火舌,呼啸着升上夜空,最终消失在了东方的天际。
跟之前那艘慢腾腾的飞艇不一样,这架俄国喷气机只要两个多小时,就能抵达东京上空——当然,这只是理论上的设定,至于这架古董飞机究竟能不能飞到东京,恐怕就连鼓捣出它的俄国狼人心中也没底。
不幸中的万幸,这架核爆自杀机的前半截航程还算顺利,一路平安无事地飞过了东海,进入日本上空,然后继续向东前进,让熬夜守在指挥中心的众人,慢慢地把一直吊在嗓子眼的心又放了回去然而,就在这架俄国毛子们负责拼凑和遥控的飞机,沿着日本东海道的海岸线飞向东京之际,却猛地捅出了漏子!
——谁都搞不清这是怎么回事,总之就是飞机的两台发动机一起熄火了!
如此一来,推力急速下降的喷气机,很快就开始变得不稳定起来,而高度同样开始迅速下降在一切挽救措施的宣告失败之后,眼看着飞机就要失速坠毁,索尼娅赶紧按下了红色引爆按钮!
下一刻,一场空前强烈的电磁风暴席卷了整个东亚的天空,让方圆三千公里之内的无线电通讯陷入混乱。上海指挥中心的几乎每一个屏幕里都只剩下了雪花块,耳机里则充斥着兹兹的电流声。
由此可以判断出:第一,这颗投送方式非常不靠谱的“大伊万”氢弹,应该是被成功引爆了;
第二,基本可以确定这枚不够靠谱的“大伊万”氢弹,是在日本境内被成功引爆的;
第三,唯一无法确定的是,这枚“大伊万”氢弹到底是在日本的哪个旮旯里被引爆了?
至于进一步的战果汇报,就只能有待勤劳的地下党成员们设法收集了
——接下来,便是几天诡异的平静过了足足一个星期之后,王秋才拿着一张由地下党组织最新弄来上海,头条标题为富士山昭和十年大喷火的澳门报纸,对抱着伏特加酒瓶半醒半醉的索尼娅说道。
“现在总算是大概弄清楚你把核弹丢到日本的哪个地方了——似乎是把富士山给炸了!”
第834章、“大伊万”的降临(二)()
第834章、“大伊万”的降临(二)
1935年6月1日深夜,日本帝国的首都东京依然沉浸在一片平静之中。
石原莞尔少将斜挎着长长的军刀,一脸忧郁地走出陆军参谋本部大楼,跳到了自己配属的军车上。
行驶在熙熙攘攘的街道上,从车窗向外望去,此时的东京依然是一派灯红酒绿、纸醉金迷的繁华景象。
短短几个月战争消耗的财富,尽管为数已经不少,但战死还不至于让日本市场上出现明显的商品短缺。
虽然在日本列岛的另一端,九州岛北部五县和本州岛山口、广岛两县的民众,正在不知名的可怕“瘟疫”之中痛苦挣扎,成千上万地全身溃烂而死;虽然在大海的彼岸,十万皇军已经被困死在长江口的一处低洼沙洲上,被子弹、炮火和毒气一点点碾成肉酱但这一切似乎都距离东京实在是太遥远了。
对于他们来说,关于战争和灾难的感受,似乎只来自于报纸、收音机和稀罕的新闻电影。
反过来说,告别了大海对面那片充满了希望与灾难的广袤土地,远离了炮火连天、杀声阵阵的恐怖战场。石原莞尔少将发现自己居然对东京的和平市井生活,开始变得有些不适应起来。在东京的街头,依然到处都是吹捧战争、夸耀胜利的宣传横幅,仿佛将时间停留在了几个月之前“南京无血开城”的时候——自从佐世保的浩劫以来,内阁就宣布了新闻管制法,国内的报刊受到严格的约束,报喜不报忧,一个劲地鼓吹“战绩”和“皇道伟业之胜利。”让自诩为“清醒派”的石原莞尔看得忧心忡忡。
——形势明明已经危殆到了这等地步,军部居然还在做着称霸东亚的帝国梦!
在石原莞尔少将看来,崇明岛的这一仗根本就不应该打!
无论再怎么夸耀大日本皇军的意志力,发生在佐世保的浩劫,都已经一举葬送了联合舰队的主力,严重干扰了本土对大陆江南战场的运输补给,并且暂时消灭了英美法三国可能提供的任何武力援助。而对太湖地区展开试探性攻击的受挫,也已经充分证明了上海赤色分子的战力强大、不可轻敌。
按照石原莞尔少将的看法,日本帝国在这种情况之下最有利的应对措施,就是以补给线被切断为借口,趁机撤退入侵江南的部队,跳出跟支那南方赤军作战的泥潭,让美英列强和国民党军队自己去跟布尔什维克展开苦斗;同时日本则可以转而专心经营华北,夺取山西这个天然要塞,从而完成对北支那的镇压。
但是,一心急于立功的南支那派遣军却并不是这样想的,而被胜利冲昏头脑的陆军上层也不赞成石原莞尔的“懦弱”想法——他们对繁华锦绣的“魔都”上海垂涎已久,对物产富饶的江南鱼米之乡更是舍不得放手,同时也不肯承担丢弃汪精卫政权的恶劣影响:卖队友这种事情做得多了,会让各地亲日派离心的。
这样一来,想要维持南京汪精卫政权的生存,就必须保证长江航道的运输线畅通。想要保证长江航道的畅通,就必须打掉上海的布尔什维克政权于是一切问题又统统回到了原点,南支那派遣军完全不顾参谋本部“重点确保江北”的隐晦指示,一而再、再而三地向崇明岛投入重兵。在浩劫之后急于显示力量、表明自身存在价值的帝国海军,也集结了能够搜罗到的轻型战舰和作战飞机过去凑热闹。
然而,尽管日本方面的飞机、军舰和兵力一再增加,但还是顶不住上海赤军犹如排山倒海一般的猛烈攻势——崇明岛就位于他们的大本营身旁,敌军能够轻而易举地投入全部力量——最终,在持续了一个月的惨烈消耗战之中,海军和陆军的飞行队都被打断了脊梁骨,而三个常设师团的宝贵精兵也被陷在了这片狭窄的岛屿上,打不下去也撤不出来,只能像橱柜里的蟑螂一样,被慢慢地逐一剿灭。
眼下,岛上的第十三、十四师团已经失去联络,估计是凶多吉少了。而第五师团同样被围困在崇明岛东端的陈家镇,海军前后几次试图援救都被敌人击退。第五师团长小矶国昭中将已经发来“向军部宣告玉碎”的电报,声称虽然已经弹尽粮绝,但还是“准备战斗到底,为天皇陛下的大业而牺牲!”
这封悲壮的告死电报,在参谋本部再一次激起了大地震——面临着日本陆军史上最大的一次失败,参谋本部的幕僚们好像红了眼的赌徒,居然还想要搜罗更多的部队,继续增援崇明岛,填进这个恐怖的血肉磨坊,以此来挽回面子。而主张全面撤退的石原莞尔,则差一点被这些激进派拔出军刀当场斩杀!
“什么‘千秋功业就在此时’?什么‘皇国兴废在此一举’?什么‘再努一把力,把崇明岛拿下来吧’?分明就是不肯承担责任,不愿正视失败,想要拖着所有人一块儿陪葬,最好弄到法不责众罢了!”
抚摸着额头上被参谋本部同僚用拳头揍出的淤青肿包,石原莞尔少将忍不住喃喃地嘀咕道。
幸好,对于陆军参谋本部的疯狂设想,几乎赔光了本钱的海军已经不打算再配合——海军省坚决拒绝再派舰艇到已经被戏称为“铁底湾”的长江口海域。他们认为:水面舰艇是用于海战的,不能再把宝贵的战列舰、巡洋舰和驱逐舰牺牲在狭窄的长江口当靶子,被支那人的小艇和岸炮轻易打沉了。
——在持续了一个月的长江口激战之后,损失了超过十五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