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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听着这些工人们吐苦水的时候,王秋忍不住对杨文理教授嘀咕说,“可咱们那会儿的欧美资本家怎么就变得心慈手软了,各种社会福利层出不穷,以至于把欧洲人养出了‘富贵病’来?”
“记得切。格瓦拉在游击战失败之后,曾经说过这样一句话:我们走后,他们会给你们修学校和医院,会提高你们的工资,这不是因为他们良心发现,也不是因为他们变成了好人,而是因为我们来过。”
杨教授抬了抬鼻梁上的老花眼镜,幽幽地说道,“如果没有绵延上百年的国际共运斗争和世界各国工人的鲜血,以及在二战后席卷全球的共…产…主…义运动风暴,全世界任何国家的劳动者都别想从资本家的口袋里多掏出一个铜板。这帮家伙向来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除非有人把刀架在了他们的脖子上
“可国民党却不是这样做的,在红军离去之后,他们没有给老百姓修学校和医院,更没有提高他们的工资,而是选择用一场接一场的大屠杀来‘维…稳’,这样看上去更加简单省事。”王秋反驳说。
“所以蒋家王朝到最后就只有垮台了,而资本主义列强却生存到了二十一世纪。如果欧美列强的治国水平都跟蒋光头看齐,在冷战时期继续屠杀和虐待本国工农,而不是推行福利制度的话,到了我们的时代,就早该赤旗插遍寰宇了——当然,还有一种可能就是核战废土副本,整个人类文明一块儿完蛋!”
杨文理教授一脸淡定地答道,同时伸手指了指面前这几位病骨支离、未老先衰的上海工人,“说真的,跟他们如今在工厂里等着‘被过劳死’的生存处境相比,辐射废土的生活似乎也未必有多么糟糕”
“”王秋仔细一想,发现还真的很难说辐射病和肺结核到底哪个更让人痛苦,不由得更加骇然。
——如果人民被压迫到了宁可毁灭地球也要跟资本家同归于尽的地步,那么人类还真是铁定要完了。
“在我们那个时代的资本主义社会之中,有工会组织的监督、国家法律的保护,让资本家不能再撕下脸皮穷凶极恶,有较为先进的医疗卫生条件以及相对宽裕的物质生活,使得工人的身体条件能扛住资本家较长时间的压榨,再加上较为宽松的社会保障政策和人口流动性,这才在一定程度上疏解了阶级矛盾,营造出一种繁荣和谐的景象。而且,随着少子化和老龄化的不断蔓延,社会矛盾正在转到新的方向
归根结底,这是生产力水平提高的结果。而资本的凶残本质从来都没有变化过——劳苦大众不经过殊死斗争就没有福利,不时时提高警惕就等着已有的福利被逐渐剥夺如何安抚群众,维护国家稳定,是国家和政府要考虑的事,在资本家的内部竞争中,确实是谁更没下限,谁就会赢!”杨教授冷酷地说。
当王秋和杨教授窃窃私语的时候,上海滩诸位地下党工友的“诉苦茶话会”还在继续。临到末了,一位在前年从美国回来的华侨,也讲述了一下他亲眼目睹的美国大萧条奇闻。
如果说,此时中…国工人的苦难生活,还有一定的天灾和战乱因素,并且有很多人真诚地认为,只要天下恢复太平,一切就都会好起来那么美国人如今在大萧条中的悲催生活,就完全是资本家在作孽了。
——成桶的牛奶被哗哗地倒进下水道,健康的活牛被丢进密西西比河,棉花、葡萄和小麦烂在了地里,用玉米棒子当燃料比卖玉米买煤还合算,而千百万的城市居民却买不起那些贱到使农民破产的农产品!
当时,全美国有上千万的失业者被房东赶出门外,在美国全境到处流浪,露宿在丛林、公园、街头、车站,依靠偷窃和乞讨为生。仅仅纽约一地,在1931年就有至少两万人饿毙街头!自杀者更是数不胜数!
那位美国华侨也在大萧条之中失去了工作,沦为了流浪队伍中的一员,并且对身边这个突然降临的悲惨世界,在脑海中产生了极大的困惑——明明既没有天灾也没有战乱,风调雨顺、五谷丰登,为什么却一边是乡下满地的农作物没人收割,另一边却是城里满街满巷的饿殍?这不科学!这个问题让他抓破了脑袋也怎么都想不明白,直到他辗转回国之后接触了马…克…思主义,“那真是上帝的旨意,我终于明白了这个世界的真理,那一刻我泪流满面。”于是他便毅然投身革命,加入了胡总政委的地下党小组。
为什么大萧条时代的美国人会一边把牛奶倒进阴沟,让庄稼烂在地里,一边却又在成千上万地饿死?
因为资本主义的经济危机,从本质上来讲,跟过去人们印象中的天灾人祸是截然相反的——不是因为自然灾害和战争毁坏了太多的东西,导致剩下的东西不够那么多人分配;而是恰恰相反,因为资本家生产了太多的东西,却没有那么大的市场需求,这才导致了商品积压、资本主义生产链条挤爆的“富裕病”!
经济危机的本质,就是少数人占有多数财富,导致多数人缺乏购买力,需求不足——自从19世纪初工业革命完成之后,工人开始能够造出远超过自己基本需求的物资,但是饱受压榨的他们却消费不了这么多东西,于是人类就开始不停地担心生产过剩——每一次生产过剩的总爆发,就意味着经济危机的再次降临。
而当时的资本主义国家要解决经济危机,通常只有两条路,一种办法是用战争打开新的市场——比如说鸦片战争,可惜等到整个地球都被卷入资本主义世界市场之后,就再也没有新的市场可供开拓了;另一种办法是用战争来消灭掉一部分生产力——比如说两次世界大战说起来,这事情怎么看都挺疯狂——不是像古代游牧民族一样,为了获取生存物资而不得不进入农耕地区掠夺财物;而是因为生产的东西太多了,各大强国就要彼此开战,用老百姓的性命来消灭掉多余的生产力,回头好让资本家继续发财?!!
但是没有办法,早期版本的资本主义就是如此的荒诞——荒诞到了要用人命来消耗多余财富的地步!
又或者,是荒诞到了要靠自家女人的卖身皮肉钱,来弘扬军威、征服世界的程度
“唉,正所谓家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在这个阴霾笼罩的悲惨世界上,无论哪里都没有幸福安乐的天国。纵使是列强又能如何?别看日军如今在咱们的土地上何等嚣张,他们在自己国内同样是过着民不聊生的日子!底层士兵被一封明信片强征去‘效忠天皇’,乡下的家里没了撑大梁的壮劳力,只好把女儿卖进青…楼花街,甚至一路转售到南洋和上海要不然,这上海的歌舞厅里,哪来的这许多日本姑娘?”
关于不幸的话题说到最后,王秋也随口插了几句,“说不定正当某位日本士兵在中…国的土地上烧杀掳掠的时候,他的姐妹甚至女儿却在上海的堂子里脱光了衣服,被咱们‘支那人’千人骑万人跨呢!”
然而,在这些看着很像菜鸟的地下党成员们,滔滔不绝地谈论完各自的悲惨经历之后,王秋等诸位“未来同…志”还没来得及转到下一个话题,他们却又话锋一转,谈论起了北方的苏联和国内的各个红色根据地。
——根据这些地下党人的描述,在这个被战乱、贫穷和经济危机折磨的世界之中,只有苏联这个“红色天堂”才是人类适合生存的地方。那里没有战火动荡,没有经济危机,没有失业狂潮,每个人都有饭吃,有房子住,甚至还有医疗保险所以在大萧条初期的那段日子里,苏联驻美国的大使馆门外终日有人排着长队要签证,一年就有十万技工移民苏联。他们若非实在没有门路,恐怕也早就想“投奔天堂”了。
至于国内的红色根据地么,条件自然就要艰苦得多,还得承受反…动…派的一次次残酷围剿。但至少那里废除了剥削制度,老百姓有田地,有希望,有公正——很多人都开始后悔,自己先前没能跟着党中央一起从上海转移走,以至于只能继续在这里受活罪。如果能够到苏区去的话,某某人可能就不会过劳死了就算是为了保卫革命成果而战死沙场,至少也要比窝窝囊囊地在资本家的黑暗工厂里活活累死要强
第676章、这个世界上没有天国(下)()
第676章、这个世界上没有天国(下)
好吧,确实,当整个资本主义世界都因为财富太多、需求不足而陷入大萧条之时,公有制的苏联却可以在无视利润的情况下,不断地扩大生产。因为在公有制之下,企业在造出产品之后可能为任何原因发愁,比如质量、款式、功能等等——粗大黑硬的苏联货在这些方面确实都很糟糕——但最起码绝不会因为而造多了发愁:大不了直接当福利分配给老百姓,反正不必计较利润。这种做法或许会浪费资源,或许不符合市场规律但就是可以分配掉产品,不会因为生产出太多的东西而陷入经济危机——这使得苏联的工业实力每过五六年就能翻一番,同时西方资本主义世界却在不断地把工厂废弃就在这西方世界衰败萧瑟、哀鸿遍野的悲催年代里,苏联却逆流而上,一跃成为了世界第二工业强国!
因此,跟大萧条时代几百万无业盲流跟蝗虫似的一个州一个州乱转,七千万人吃了上顿没下顿,退役老兵在华盛顿被屠杀的美国相比,苏联公民在计划经济之下享受的配给制生活供应,怎么看都算是非常幸福了。而若是跟如今烽火连天,饿殍遍地、民不聊生的中…国相比,如今人人都有工作,有饭吃——即使饭菜比较差,但别忘了此时的中…国不晓得多少人没饭吃呢——的苏联,更是绝对称得上人间天堂。
——此时的乌克兰大…饥…荒早已结束,苏联公民每天都有六百到八百克的面包定量配给,比当时绝大部分的中…国人强多了。至于传说中无比可怕的大清洗则还没有开始,基洛夫同…志还活得好好的呢。
但是,如今的各个红军根据地就算不考虑敌人围剿的问题,也绝对不是适合这些人生存的地方。
“咳咳,虽然很不想打击你们的革命积极性,但为了防止你们因此而吃亏,我还是实话实说吧!”
王秋挠了挠鼻子,开口说道,“当初没有跟着党中央一起撤到苏区,对于你们个人来说,或许还是一件比较幸运的事。否则的话,以你们如此复杂的出身成分,恐怕至少有一半的人都会成为肃反对象”
——肃反、整风、文…革在我党的历史上,这是三个既让人厌恶反感,又让人毛骨悚然的名词。
而在这三者之中,我党革命战争早期的肃反,显得尤为疯狂、血腥和残酷——有位刻薄的右翼知识分子,曾经颇为精辟地总结说:肃反的核心是杀人;整风的核心是洗脑;文…革的核心是整人。
——怀疑,酷刑,屈打成招,胡乱咬人,再把被供出的人抓起来严刑拷打,招出更多的人,再抓更多的人来严刑拷打如同传销一样,下线越来越多,内奸越抓越多。许多人明知不交代是死,交代了也是死,但由于实在是忍受不了极其残酷的肉刑折磨,只求快死,于是便无奈认罪并胡乱咬出别人。
因此,鄂豫皖苏区进行的肃反,使得有些地方的村苏维埃主席换一任杀一任,一年内换了四、五任。红二十五军原有1。2万人,43天的肃反过后仅剩下了6000人。湘鄂西苏区的肃反使5万多红军减员为4000人,杀得只剩下5个党员,没有士兵愿意提干当班长,更不敢入党
这里面主要有三层原因:
第一,当时红军草创,指挥系统紊乱,党政军系统的成分全都十分复杂,其中确实是混进去了一些投机分子和国民党特务。在围剿战争之中,红军和游击队的据点,常常被告密失守,一些为苏维埃工作过,或参加过拥军支前,甚至参加过助耕队的农民,也常被叛徒告发而遭受杀身之祸。
另外,随着“清剿”的深…入,国民党为了“斩草除根”,预防红军回来再设据点,派出了一些特务潜伏“匪区”,给根据地的游击斗争增添了困难。比如说,张国焘就在鄂豫皖根据地破获了一个国民党特务组织,计划是要伪装成伤兵混入红军后方,爆破红军的战地医院,还得到了另外一些内奸的配合。
——坚固的堡垒多半是从内部攻克的,艰难困苦的斗争形势和随时笼罩的死亡阴影,使得早期的红军多次发生叛变、逃亡事件,给部队和组织一次又一次地造成了严重损失。
而极度严峻的战争形势,更是大大加强了红军领导者的忧患意识。因此,未雨绸缪、防患于未然,彻底排查清理队伍自身,就成为了许多领导人的第一选择,肃反这种特殊斗争形式也就出现了
所以说,肃反并不完全是捕风捉影、无中生有、罗…织罪状,而是有着一定事实依据的。
第二、早期的红色政权还很不成熟,不知道党内的斗争要留有余地。加之很多品行不好的领导干部在执行肃反任务时趁机铲除异己,胡作非为,大兴逼供,从而造成了肃反的扩大化。很多出身白军的干部在被杀时旧根本没有任何借口,理由只是他们立场不坚定,杀了保险更别提在有的根据地里,居然是由潜伏的国民党特务在主持肃反最终折腾出个什么局面,自然可想而知。
第三、任何组织都无法避免内部的派…系…斗…争,而我党自然也不例外——土地革命战争前期,党中央依然滞留在上海,跟散布在各处穷乡僻壤的红色根据地长期脱节,让中央和地方之间产生了无数的矛盾和冲突:地方红军认为从中央空降下来的特派员在瞎指挥乱弹琴;党中央也因为地方红军的公然违令而暴跳如雷于是就互相用简单粗暴的甚至是血腥的手段来对待不同意见者,使得很多英勇的红军战士没有死于敌人枪口,却死于自己同…志的屠刀之下。
更要命的是,这种作风会让始作俑者有着一种上瘾的感觉,再加上无数人趁机公报私仇、滥用职权闹到最后已经成了一笔糊涂账,根本说不清楚谁是谁非,而躺着中枪的小人物更是数不胜数。
所以,对于这些出身背景复杂的菜鸟地下党而言,肃反时期的苏区说不定会比白色恐怖的上海更危险。
在听了诸位“未来同…志”对苏区肃反的描述,再结合之前隐约听到的一些不好传闻,还有国民党当局一些原本被认为是“诽谤”的公开宣传诸位原本对“无产阶级天堂”充满美好遐想的地下党人,一时间不由得大为沮丧,颇有些理想幻灭的绝望感。
倒是刚刚从顾曼莎家里赶过来的胡德兴总政委,对这事看得很开:革命都是这样的,法国人在十八世纪末玩革命的时候,不也是一样的党同伐异,杀得个人头滚滚、天翻地覆?而苏俄革命似乎也同样如此——没看到“红军之父”托洛斯基如今落到了个什么下场?只有对自己够狠,才能对敌人更狠啊!
“同…志们,这个世界上没有天国!有人的地方就有组织,有组织的地方就有斗争,这是根本就没有办法避免的事情,你们在工厂里,在村子里,难道就没有遇到过拉帮结派的情况?我们的党也是由凡夫俗子组成的,也一样有打击报复,有勾心斗角,有吃里扒外,有栽赃陷害,不管哪朝哪代的官场都是如此真以为只要喊一声同…志,人家就把你当成‘无产阶级兄弟’来照顾了?口号归口号,现实归现实啊!”
而王秋等人也赶紧改了口吻,宣称:“前途是光明的,道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