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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种语言的咒骂、哀号和嘶吼,立刻在城墙下响成一片。许多浑身起火的士兵,奋力在甲板上翻滚着,可这火苗却犹如地狱之火附体,怎么样也无法熄灭,反倒是引燃了涂着桐油的缆绳和船帆
看着这些痛苦嘶喊着的可怜虫们,旁边的人只能惊恐地不住后退,当有人因为来不及立刻退开,而被在疼痛中挥舞着手臂的人紧紧抱住后,新的惨叫声立刻加入了这场死亡的交响乐,直到这些活人“火把”最终变成一团团冒着白烟的人形黑炭,或者整艘战舰变成烈焰冲天的巨大火球
——这就是东罗马帝国千年以来的不传之秘,人类历史上最古老的喷火器:希腊火,或者说流动之火。
从七百年前阿拉伯舰队第一次进攻君士坦丁堡的时候开始,它就成了中东异教徒们最大的噩梦。
顶着铺天盖地而来的石弹、火球和弩箭,挤开熊熊燃烧的船只残骸,一艘又一艘的土耳其战舰相继贴上了君士坦丁堡的城墙,然后努力在随着波涛起伏不定的甲板上竖起梯子,试图强行攀登。但在守城军民的滚油、礌石,和射程可达二三十米的希腊火喷射之下,全都无功而返,几乎没有人能够活着爬上城头。
有些自恃悍勇的土耳其士兵,站在船头仰望着怎么也攻不上去的城墙,气急败坏地挥舞着手中的链锤,一下一下地砸着触手可及的墙根,似乎要把眼前的城墙砸开,可这宽阔厚实到能够在上面跑马场的雄伟城墙,显然不是区区一柄链锤就能够撼动的而由于两者之间的高度落差,战舰甲板上的小型投石机和弩炮,又很难杀伤到站在墙顶上的东罗马帝国守军,只能在坚实的城墙上徒劳地留下一个个浅浅的印痕。
有些土耳其战舰似乎被前方的累累伤亡给彻底吓住,在坚持了一段时间之后便想要撤退,但它们往往还没来得及掉头转向,就有其它的战舰从屁股后面直撞上来拙劣的航海技术和混乱的战场指挥,让这场攻城战很快就完全失去了节奏。所有的战舰全都乱七八糟地纠缠在一起,哀嚎着承受守军的凶猛轰击。
望着自己这支旱鸭子舰队的糟糕表现,旗舰上的苏莱曼海军司令顿时感到两眼一黑,差点晕倒过去。
——虽然他很早就知道自己这支舰队的战斗力很差,但却没想到居然会糟糕到这等程度连比较有秩序的进攻和撤退都无法做到,只能乱糟糟地猬集在城墙下,一边倒地承受东罗马帝国海防堡垒的虐杀!
事实上,为了能够攀上君士坦丁堡的城墙,苏莱曼司令官之前也深入研究过第四次十字军从海上攻破君士坦丁堡的经验,并且做了相当多的准备工作——在最大的几艘战舰上搭建大约12公尺高的攻城塔楼,以便于让士兵可以直接冲上海岸城墙展开肉搏战,在船甲板上洒上一层厚灰,于船壳外包裹了浸湿的毛皮与石棉,用来防范著名的希腊火攻击但问题是,由于临时拉壮丁抓来的“水手”,在航海方面的本事太差,再加上舰队内部有意无意的消极抵制,他的这一切准备工作,到最后全都成了无用功。
——苏莱曼司令官精心打造的六艘特制登陆舰,因为增设的高大攻城塔严重影响了船只的重心结构,而开船的又是一群水平极差的门外汉,于是这些船全部在横渡马尔马拉海的途中侧翻沉没,一艘都没有剩下此外,还搭上了最精锐的四百名土耳其先遣敢死队的性命——他们全部都不会游泳
而他下令准备的各种防火措施,同样因为水兵的战斗力太低,依旧对这种一边倒挨打的局面毫无帮助。
此时,似乎是注意到了奥斯曼土耳其海军司令的旗号,守军的火力逐渐开始朝着苏莱曼的头上倾泻。
——正当苏莱曼司令官阁下捶胸顿足之际,伴随着撕裂空气的尖啸声,一排细长的黑影突兀地穿过海面,狠狠地朝着旗舰戳来在司令官阁下的惊愕眼神之中,他身旁的一名重甲卫士,忽然好像被一个无形的拳头狠狠打中了似的,整个人猛然向后倒飞出去,伴着一阵完全变调的惊恐惨叫声,从上方飞过整个甲板,坠入浑浊的海面,激起一朵巨大的浪花。
紧接着,更多的弩箭穿透了这艘战舰的舱壁,让甲板上和船舱内一时间木屑激射,残肢碎骨漫天飞溅,大团大团的鲜血染红了木板,甚至就连桅杆也“吱呀”一声倾倒下来——东罗马帝国使用的这种依靠一组复杂滑轮进行上弦,必须从固定基座上才能发射的重型弩炮,每一根弩箭都有扫帚那么大,其穿透力之强劲,不但可以击飞穿着重甲的骑士,甚至能够直接把战舰的舱壁捅个对穿!
同样的重型弩炮,在土耳其舰队里也有装备,但打在君士坦丁堡的雄伟城墙上,却犹如搔痒一般可怜。
总之,看着自己的旗舰因为过于靠前,在一瞬间就被几乎打成马蜂窝这一刺激顿时就犹如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让苏莱曼在跳上小艇换乘其它战舰的同时,也发出了“撤退”的信号。
那些尚未投入战斗的土耳其军舰,顿时如蒙大赦,纷纷掉头后退。但在最靠近城墙的地方,有不少船只的桅杆已经被弩炮击断,因此丧失了机动性随着守军从墙头不断喷出希腊火,并且倾倒火油和烧红的木炭,这些被抛弃的船舰迅速陷入了一片由烈火组成的地狱之中
——跟原本的历史一样,土耳其人貌似庞大的旱鸭子舰队,没能从海上对君士坦丁堡构成任何威胁。
第323章、亚得里亚海的新娘(上)()
第323章、亚得里亚海的新娘(上)
西斜落日的绚丽余晖,映照在波涛起伏的马尔马拉海上,也映红了博斯普鲁斯海峡西岸的巍峨城壁。
天色渐渐昏暗下来,血色的夕阳之下,姹紫嫣红的晚霞变得越发浓厚,随着清朗的晚风幻化出各种形状,又如骑士的鳞甲横贯着整个天际,又如同贝壳上螺旋状的花纹,一圈圈荡漾开去。
与此同时,粼粼金光裹挟着白色的泡沫,在墨绿色的马尔马拉海上,形成了一片片犹如秋日麦浪般金黄的波澜,似乎给这片风光旖旎的海域,点缀上了几分引人遐思的浪漫之情。
谁能想到,就在这片浪漫旖旎的海洋上,数万大军还在进行着有气无力的厮杀。
——真的是“有气无力”的厮杀整整一个下午,君士坦丁堡的墙头上都没有挨过一发石弹或一枚弩箭,除了少数自己人闹出来的事故之外,守城的东罗马帝国军民几乎毫发无伤。
在早上打退了土耳其舰队最猛烈的第一波攻击之后,双方的战况就变成了这种不愠不火的温吞水状态。
遭到了迎头痛击的土耳其舰队,一时间士气大跌,再也不敢进入城墙上那些投石机、希腊火和弩炮的射程内,只是在远离城墙数百米的海面上逡巡徘徊,偶尔也会猛地逼近一会儿,胡乱发射几枚石弹和弩箭,算是给自己壮个胆但全都远远地溅落在海面上,没能给高耸巍峨的君士坦丁堡城墙造成任何损害。
同样的道理,守在城墙上的东罗马帝国军民,也只能对着后退到投石机射程以外的土耳其舰队干瞪眼。有人提议用纵火船反击,但此时的风向却是从海洋吹向陆地,逆风的纵火船根本放不出去。
至于在金角湾一线,东罗马帝国舰队也跟土耳其舰队隔着一条拦海铁链,互相比赛着瞪眼——技术笨拙的土耳其舰队,无法从海上捣毁这条铁链,而势单力薄的东罗马舰队,也不敢放下铁链,冒险出击。
所以,君士坦丁堡海面上一度热火朝天的激烈战况,最终却变成了这副半死不活的模样。
实事求是地说,在一番激战之后,土耳其舰队已经没有了继续打下去的欲望,但苏莱曼海军司令迫于穆罕默德二世苏丹的严令,又不敢擅自退出战场,只得玩起了消极怠工的把戏,聚集在海面上逡巡不去——限于古代的通讯与侦察条件,马尔马拉海上的土耳其舰队官兵,此时还不知道穆罕默德二世苏丹的死讯。
“已经开始退潮了啊嗯,今天的这一仗能够打到这里,应该也就差不多了”
趴在新旗舰的船舷上,土耳其海军司令苏莱曼望着前方依旧巍然耸立的君士坦丁堡城墙,身心无限疲惫地叹了口气——虽然战果不如人意,但作为一支佯攻部队,他自觉已经表现得够尽职了。但令他感到纳闷的是,昨天明明说好了海陆两路同时夹攻的,为什么他从早上战斗到傍晚,陆地那边却完全没有动静?
于是,他一边指挥舰队收拢阵型,准备撤退,一边派遣信使登陆,去询问苏丹大军按兵不动的原因。
“唉,现在已经退潮了吗?不管怎么样,这一天总算是撑过去了”
正当苏莱曼海军司令已经准备退兵的时候,君士坦丁十一世皇帝也站在一座直插入海的古老塔楼上,低头俯瞰着外侧墙根处,随着海水退去而渐渐露出的浅滩。一线一线夹杂着白色碎末的浪花,缓缓地退回大海,沙滩上的鱼虾螃蟹,在映着霞光的水坑中吐着白沫,似乎是想要等待下一次海潮的拯救。
一阵和煦的海风迎面吹来,掀起了皇帝陛下沾满硝烟和尘埃的紫袍,给他带来了一丝舒适的清凉。
尽管从面容上看似乎甚是疲惫和憔悴,但君士坦丁十一世皇帝的心情却是异常的亢奋。
——当其他人都以为这场前哨战的结束,不过是一场更加惨烈的大战开端之际,皇帝却深知这场战斗差不多已是最后一战因为,在穿越者同胞带来的七吨梭曼毒气的狂轰滥炸之下,陆地上的十多万奥斯曼土耳其大军早已全军覆灭,此时只剩下一堆狰狞扭曲的尸体还在包围着君士坦丁堡
虽然即使只是土耳其舰队的水兵,也多达两万之众,相当于君士坦丁堡守军的五倍。但等到苏丹暴死、陆军覆没这个惊天霹雳传到土耳其舰队里之后,君士坦丁十一世可不相信这些乌合之众还能继续打下去。
“1453年的这一场劫难,大概就这么熬过去了吧!东罗马帝国的国祚,也应该又能稍稍延长几年了看起来似乎得去找个老婆了,最起码也得找个情妇,否则这罗马皇帝也当得太没滋味了”
君士坦丁十一世嘀嘀咕咕地如此唠叨着,下令守城军民立即开饭,等到土耳其舰队撤退后就回去休息,然后抬手招来帝国陆军司令约翰,吩咐他开始统计伤亡人数,同时组织一批神甫准备举行集体葬礼
然而,这位皇帝的话还没有说完,他身后的塔楼顶上,就传来了瞭望员的惊呼:
“船队!船队!西南方又有新的船队过来了!暂时无法辨认他们的身份!”
霎时间,平静了许久的君士坦丁堡城墙上,再一次响起了一阵阵刺耳的警钟、军号和战鼓,随之而来的,还有高声的咆哮与喝令,以及乱糟糟的奔跑踏步声。
原本正排队从藤编的箩筐里拿出黑面包,打算就着从木桶里舀出的凉水,马马虎虎用一顿晚饭的守城军民,也纷纷丢下了手中的食物,重新抓起了从投石机、弩炮到希腊火的各种武器,准备迎接新的战斗。
在这一片忙乱嘈杂之中,对此感到十分好奇的君士坦丁十一世皇帝,悄悄地独自攀登到一座塔楼顶层,先是借故遣走了留守于此的几名哨兵,然后从袍子里摸出刚刚弄到手的俄罗斯军用望远镜,小心翼翼地凑到眼前,对准远方那支不明身份的舰队,慢慢地调节起了焦距。
下一刻,这位穿越者皇帝的瞳孔,就如猫咪般猛地缩紧成了一条缝,脸上也流露出惊疑不定的神色。
“呃?红底的黄金狮子旗?上帝啊,竟然是威尼斯人!他们怎么在这个时候来了?!”
伴随着富有节奏的鼓点和号子声,八艘战舰在风力和排桨的双重推动之下,犁开了马尔马拉海的碧波。
墨绿色的海浪不停地拍打着木质的船舷,然后化作无数碎散的白沫,渐渐消退,变得无影无踪。
在这些帆桨战舰的桅杆和船头上,一面面鲜艳的红底黄金狮子旗,正在暮光中骄傲地迎风招展。
这面旗帜若是放在21世纪的电脑网络上,大多数年轻网民看到它之后的第一反应,恐怕会认为这是经典日本科幻银河英雄传说里面,主角之一银河皇帝莱英哈特。罗严克拉姆的黄金狮子旗。
但是,在真实的历史上,这面黄金狮子旗确实是象征着一个伟大的国度,在漫长的时光中威名远扬。
——如果有某艘战舰在十五世纪的地中海上打出这面旗帜,那么就会犹如十九世纪的大英帝国米字旗,二十世纪后期的美利坚合众国星条旗一样,收获到无数夹杂着敬畏、恐惧和羡慕的目光。
因为,这面红底黄金狮子旗,就代表着地中海的无冕之皇,“亚得里亚海的新娘”威尼斯共和国。
这是一个由西罗马帝国遗民在北意大利的沼泽滩涂上建立,历时千年而不衰的伟大城邦。
这个国家的人民似乎在血脉中就流淌着盐水,总是自豪的称呼自己为“海之民”,每年都要举办盛大的“海婚节”,朝海里掷出戒指,象征性地与大海结婚,从而让威尼斯被冠上了“亚得里亚海的新娘”的雅号。
事实上,从十三世纪威尼斯共和国兴起,到十八世纪末威尼斯共和国被拿破仑攻灭为止,整个亚得里亚海都一直被称为“威尼斯海湾”。从亚得里亚海底部的达尔马提亚,到扼守亚得里亚海出口的科孚岛,都是威尼斯共和国的核心版图,一直到共和国覆灭都不曾变化。
而在公元1453年的时候,威尼斯共和国正处于它最强盛的时代,它在上一个世纪里彻底击败了海上的老对手热那亚,从此控制了整个东地中海,然后又制服了东罗马帝国,把这个昔年的宗主国从事实上变成了自己的附庸。从雅典到克里特,从黑海到地中海,没有一个国度能够在海上抗拒威尼斯舰队的兵锋!
现在,为了防止连接黑海和地中海的航路被切断,威尼斯共和国打算向奥斯曼土耳其人秀一秀肌肉。
顺便,威尼斯舰队也在不经意之间,给攻打君士坦丁堡的土耳其人,钉上了最后一块棺材板。
第324章、亚得里亚海的新娘(中)()
第324章、亚得里亚海的新娘(中)
在逐渐被暮色笼罩的苍穹之下,威尼斯共和国克里特岛殖民地驻留舰队司令加百列。特列威森提督,站在猎猎招展的红底黄金狮子旗下,稳稳地仗剑而立。在他的脚下和左右两侧,八艘威尼斯共和国的大型帆桨战舰,乘着西南风鼓足了满帆,犹如脱弦的利箭,朝着前方正在遭受围攻的君士坦丁堡激射而去。
——在犹豫踯躅了许久之后,威尼斯人终于还是和热那亚人一样,向君士坦丁堡派出了援军。
事实上,在土耳其人酝酿攻城的这段时间里,对于是否要拼着得罪君临东方世界的苏丹的风险,冒死支援行将就木的东罗马帝国,威尼斯共和国内部一直有着持久不休的争论,始终难以作出抉择。
——对于一向来锱铢必较,“惯于把铜币漆上黄色当金币使”的威尼斯共和国来说,要这些以金币为乐趣的商人们去搞“人道主义救援”,自掏腰包组织军队去渡海救援君士坦丁堡,实在是有点不符合一贯作风。
但是,在经历了几番激烈的辩论之后,为了防止生死攸关的东方贸易航路——这根几个世纪以来一直在给威尼斯人源源不断变出钱财的炼金魔杖,被奥斯曼土耳其帝国从君士坦丁堡这个无法替代的关键节点给强行折断,威尼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