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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他翻出我兜里可怜的两块钱的时候,他极其愤怒的给了我一个嘴巴,大骂我骗他。
我当时就因为这一个嘴巴急了,我把他打了,用砖头砸断了他的一只手,从他的手里,拿回了沾满血迹的两块钱。
本来我以为这件事只是小插曲而已,毕竟对方抢我的钱他不占理,闹到学校我也不怕他。
结果第二天他的父母找到了学校,给校方施加压力,逼着我姑姑赔偿了那个小子的医药费。
后来我才知道,那个小子的家里是有“背景”的,在本地有点势力,校方惹不起,便只能把我们推了出去。
也正是从那天起,我认清了一个现实。
在这个世界上,不是你有理就行的,很多时候,钱比理大!
这一次的打击对我很大,我被学校开除了,我少年犯的身份也在学校里传的沸沸扬扬。
因为这件事情,我与姑姑发生了第一次争吵,姑姑恼火我因为两块钱,把人家的手打断,而我恼火姑姑懦弱,不服气赔他们的医药钱。
姑姑的钱,来的都不容易。
那是她起早贪黑,五毛一块的攒下的。
那是她的血汗钱,结果就这一次,赔光了她几年的积蓄。
这件事对我们两个人来说都是一次沉重的打击,我本想找机会报复那个星哥,但是被姑姑拦住了。
她哭着对我说出了赔人家钱的原因,她也知道这件事对方有错在先,但她害怕,她怕我再进去,她不想再等我两年。
姑姑的这一次大哭,让我一夜没睡辗转反侧。
第二天一大早姑姑离开后,我偷偷离开了出租屋,找到了一个卖水果的男人。
这个人叫陈山,一个地地道道的老实人,也是我后来的姑父。
当时姑姑与陈山的关系很好,陈山喜欢姑姑,这事姑姑知道,但碍于我的存在,姑姑一直也不敢接受他这份火热的爱情。
我找陈山的目的,就是想把姑姑托付给他。
因为我要走了,我当时十四岁,我不能再拖累姑姑,她应该有自己的家庭,有她自己的幸福。
那天我和陈山聊了很久,陈山对于我的转变欣喜非常。
我吃光了他摊上很多水果,临走的时候我留下一句话,让他好好对待我姑姑,如果有一天我知道姑姑过得不幸福,我一定会回来找他算账。
当天晚上我像没事人似的回到了姑姑的出租屋,那一夜我们两个像小时候一样挤在一个被窝里。
半夜我趁她睡熟,起来穿好衣服,我在她钱包里拿走了三百块钱,留下一封信,踏上了南下的火车。
当时正值2000年,全国经济浪潮翻涌,人们都向往着南下捞金。
我一路挤在充满汗臭、脚臭的车厢里,足足坐了三天,才来到了“淘金者之都”,相对繁华的公正市。
在这里我见识到了什么叫作大城市的生活节奏,也见识到了什么叫作灯红酒绿,纸醉金迷。
到公正市的第一个月,我像许多外来务工人员一样,挤地下通道,睡马路,一天只吃一个馒头,连一包榨菜都舍不得买。
就是这样,我兜里的三百块钱也很快就花光了。
当我以为自己会变成乞丐流落街头的时候,一条招工信息救了我的命。
那是一个郊区的小工厂,主营建筑外墙保暖材料,兼作钣金喷漆等一些零活。
当时对方开着一辆白色破旧的皮卡过来招人,我们这些睡地下通道“等活”的人,就像飞蛾扑火一般包围了他们。
经过一番筛选,我与三个年轻人被选中。
但对方因为我年龄太小未成年,而拼命的压低我的工钱。
不过现在说句实在话,当时他们压低我的工钱,这一点我是毫不在意的。
因为我当时的想法很简单,只要有口吃的,有个活干,不至于让我饿死,我就心满意足了。
可人有的时候走背运就是倒霉,明明这种可怜到极点的要求,上天也不让我轻易满足。
我们在这个小工厂里的工作时间,通常都在14个小时左右,每日两餐,烂白菜炖烂土豆,烂土豆炖烂白菜,手里啃着的馒头有时都发绿发臭了,但我们依然坚持着。
不为别的,就为了能够在这种繁华的大城市活下去,为了能够熬到月底,装进兜里几百块钱。
我进工厂的第一个月,是没有拿到工资的。
工头对我说他们这里上班需要交保证金,而我没有钱交保证金,所以我的第一个月工资,就成为了我的保证金。
第二个月我还是没有拿到工资。
因为我的“技术”不成熟,我喷花了几块钣金,弄烂了几块石棉,工头对我大叫,老板要扣我工钱,最终再扣掉我两个月的伙食费,我第二个月的工资只剩下6块钱。
就算这6块钱,我也没能拿到手。
老板说钱太少了,要加在我下个月的工资里。
眼巴巴的熬到了第三个月,这一个月里我小心翼翼如履薄冰,没有让自己犯一点错误。
本以为到了月底能有几百块钱进账了,结果好嘛,发工资的头一天老板跑了。
他用超标材料承建工程,用有毒油漆以次充好。
他被人告了,跑得比兔子还溜,丢下了我们几十个工人,傻头傻脑的守在厂房里,看着质检、工商转来转去。
那一天我感觉世界都变得不再美妙了,我们这群“二逼”找人家工商大闹,让他们还我们老板,给我们工钱。
结果人家说了,我们的工厂无照经营,我们这几十个“黑工人”,根本就不受劳动法的保护。
最后也算是人家工商可怜我们,让我们把厂房拆了,扒出了一些废铁出去卖,算是为我们筹集了一些生活费。
辛辛苦苦三个月,最后换来一堆废铁,这让我有些哭笑不得。
我当时在心里把那个王八蛋老板骂了几百遍,我就不明白,我只想挣一点小钱活命,它怎么就这么难呢?
最后的结果是可想而知的,卖了这批废铁,我们每个人分到了一百多块钱。
拿着这可怜巴巴的一百多块钱,大家散伙,我又开始了睡马路,挤地下通道的生活。
眨眼间来到公正市小一年了,我在这小一年里干过很多活。
从那家黑工厂出来,我送过外卖,擦过玻璃,当过洗车小工,做过发传单的小弟。
甚至我还梦想着自己当“老板”,弄了一个破木箱子,在路边给人擦皮鞋,憧憬着一双鞋两块钱,指着有朝一日,我能借着这门“手艺”发家致富。
可惜好景不长,一个城管巡逻车,打碎了我的“发财”美梦……
要说我在公正市真正走上人生正轨,还得提到一个人。
他虽然不是我命里的贵人,但却是我后来在公正市混的有模有样的引路人。
第5章 体面的工作()
他叫赵平,是一个散打会所的教练。
提起我和赵平的相遇,这里还有个故事。
2000年的公正市,虽然非常繁华,但却异常混乱。
这里鱼龙混杂,什么鸟人都有,你脑子里能够想像的所有事情,在这座喧嚣的城市里,每天都会上演发生。
我当时还做着自己的擦皮鞋“生意”,我们这些街边摆摊的人,每天除了怕城管之外,我们还怕一种人,就是“街哥”。
什么是街哥?
街哥,是我们当时对一些社会上闲散小混混的称呼。
这些人高不成低不就,说他们是黑社会,他们没那个资格。
说他们是游手好闲的大龄青年,他们又争强斗狠,敢打敢拼。
这些人上不得台面,不招人待见,但是一般人又惹不起他们,尤其是我们这种城市边缘找食的人,更惹不起他们。
我当时的摆摊地点,是lw区横通百货门前的那条街。
我们这条街上的街哥老大,名叫吴洪斌。
一个四十多岁的公正市本土男人,一脸连毛胡子,长相凶恶,让人看上一眼浑身打颤。
按照他定下的规矩,我们这些占街摆摊的人,每个月要给他200钱的管理费,说是管理费,其实就他妈是“保护费”。
本来这200块钱对于我们来说可多可少,迫于他的势力,我们都乖乖的给他交钱,没有一个人敢拖延。
大家伙也在这种私底下的“默契”中相安无事,有时候他的手下小弟到我们这条街吃吃喝喝不给钱,大家伙也只能无奈的一笑,不敢与人家争辩。
日子就在这种“相安无事”下一天天的过着,直到有一天吴洪斌赌钱输红了眼,他让手下小弟来我们这里要钱,打破了我们之间的规矩。
那是月中的时候,我们大家月初已经交过这个月的管理费了,但是在吴洪斌的指使下,他手下的小弟还是骂骂咧咧的过来向我们要钱。
对于一个月让我们交两次钱,这对我们当时来说是压力很大的。
大家都是小本生意,混口饭吃找个活路而已,让我们一个月拿出400块钱孝敬他们,放在谁身上,谁能愿意呢?
也许400块钱现在看来不多,但是我给你们打个比方,你们就知道这400块钱当时对于我来说意味着什么了。
我擦一双皮鞋两块钱,这400块钱我就得擦200双皮鞋。好的时候一天我能擦50双,不好的时候我一天连20双都擦不到。
再刨除鞋油、鞋刷的耗损,和日常生活的开销,算一算吧,这400块钱是不是很多呢?
所以当吴洪斌的手下过来收钱的时候,我们这条街上的人显得有些“气愤”。
但是碍于人家手里的棍子和势力,有些怕事的人还是乖乖交了这笔钱,而有些不怕事的人,最终的下场,就是被人家砸了摊位,一顿暴揍,打的头破血流。
那一天也算我点背,十一月份的公正市,说冷不冷,说热不热。
出事的那天正好是个阴天,刮着西北风,整整一个上午,我只擦了两双鞋。
所以当吴洪斌手下的马仔来到我面前问我要钱的时候,我只能讨好的一笑,因为我的兜里满打满算只有150块钱,根本就拿不出人家要的200块钱。
偏偏赶上我面前的这个马仔是吃“生米”的,我嘴里“哥哥哥”的叫着,求他缓两天期限,可他就是不答应,眼睛一瞪,抡起钢管就要砸我的擦鞋摊子。
擦鞋摊子可是我当时吃饭的全部家当啊,眼见这小子动手,我本能的就把手里的鞋刷子摔在了他的脸上。
这一来闯大祸了,呼啦一下子好几个人把我围住,吵吵吧喊的就要干我。
可赶巧的是这个时候有个醉鬼从街上路过,他摇摇晃晃的推开了我面前的这几个马仔,一脚踩在我的摊子上,大着舌头让我给他擦鞋。
这个人就是赵平。
当天赵平的出现,可算是救了我一条小命。
我摊子前的这些马仔不满赵平的行为,对他大骂推搡,惹得赵平发火,耍酒疯的一通鞭腿勾拳,把他们全部打倒在了地上。
后来据赵平自己说,那天他确实喝高了,不然除非他瞎了眼,否则怎么会管我的屁事呢。
反正不管怎么说吧,我在公正市认识了赵平这么一个人。
从那天起我就没敢再从吴洪斌的街上混饭吃,我把摊子搬到了离赵平家不远的一条街,有时间免费帮他保养一下皮鞋,算是感谢他那天的相救之恩。
有赵平这个散打教练罩着我,我在他家附近的这条街上倒是混了一段好日子。
可惜好景不长,就像我前面说的,我被城管盯上了,查收了我吃饭的摊子,我又变成了一个兜比脸还干净的穷小子。
就在我第二次“走投无路”的时候,赵平哈哈大笑的给我出了一个主意。
他请我去他家喝酒,那是我活这么大,第一次喝酒。
他说他们散打会所里缺一个跑腿打杂的小弟,问我干不干,一个月1000,中午还能混顿饭吃,晚上可以住在那里。
我当时一听有这么好的工作,两只眼睛都蓝了。
我拼命的给赵平敬酒,不停的感谢他,结果三杯五杯下了肚,他没怎么样,我倒先喝趴下了。
赵平工作的会所,是我在公正市走进的第一家豪华场所。
那里说是散打会所,实际上就是一个非常高档的vip会员酒吧。
装修古典的大厅里放着优雅的音乐,穿着考究的男男女女坐在角落里,品着美酒窃窃私语。
在诺大的酒吧中间,是一张散打擂台,那里凡是和散打有关的东西应有尽有。
赵平就是这里的总教练,他还有两个助手,每天负责教那些花了大价钱,想要学一点防身术的有钱人。
这间会所的老板是一个二十七岁的离婚女人,她叫溪蓝,这里的人都管她叫蓝姐。
当赵平笑眯眯的把我领到这个漂亮女人面前的时候,她毫不遮掩的微微皱起了眉头。
她问赵平这个小孩是谁,赵平瞄了我一眼,笑说我是他的远房亲戚。
一听说我是赵平的亲戚,这个韵味十足的成熟女人眼里露出了一丝狡诈,她的嘴角挑起了一道非常好看的弧度,优雅的点上一根女士香烟,开始静静的打量我。
就在她打量我的同时,我也在静静的打量她。
说实话,我当时整个人都看呆了。
我长这么大,也没见过这么漂亮的女人。
一头咖啡色的波浪长发,衬托着一张白皙如玉的瓜子脸,两道细长的眉毛带着几缕英气,那精致小巧的五官聚在一起,有一种让这世上所有男人心跳的魅力。
我记得当天她还穿了一件银色的亮皮紧身套裙,勾勒出的线条令她的身材无比火辣。
她裙子上的那些小亮片,更是在酒吧的灯光下,晃的我两眼发晕。
看着我土里土气盯着她愣瞧的样子,这个女人微微一笑,对着赵平说:“大平,这小子是你亲戚吗?年纪不大贼眉鼠眼的,倒是很懂得欣赏女人嘛。”
听了溪蓝的话,赵平“噗哧”一声笑了出来。
而我也被他的笑声惊醒,闹了个大红脸。
兰溪妩媚的白了赵平一眼,优雅的弹掉指尖的烟灰,看着我说:“这孩子看着倒还不错,就是瘦小了一些,行吧,既然你把人都领来了,那我就收下,你让花姐安排一下,带他洗个澡,弄弄头发换套衣服,这副样子可不能在这里工作。”
就这样,我离开了混迹一年的街头,在公正市找到第一份能够真正称为“体面”的工作。
花姐,是这家会所的二号人物。
她是整间会所实际上的管理者,也是溪蓝的管家,兼保姆,兼秘书,兼老妈子,还是她最好的闺中密友。
花姐年龄不大,可能也就比溪蓝大一两岁。
她长得没有溪蓝漂亮,更没有她那种娇媚动人。
她与溪蓝最大的不同,就是她的性格有点冷,她身上没有女人那种天生的魅惑力,反倒多了一些职场女将英姿飒爽的感觉。
当赵平把我领到花姐面前的时候,这个女人眼里明显的多出了一道诧异。
她问了我的名字,又问了赵平的来意。
当知道我是溪蓝答应收下的,花姐紧锁着双眉围着我转了好几圈,最终打了个响指,让我跟着她出去。
跟在花姐的身边,我把我这十四年来的很多“第一次”都贡献给了她。
第一次坐上私家车,第一次进了豪华洗浴中心,第一次享受别人为我搓澡,第一次进了高档的理发店,第一次脱下破旧的运动服,换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