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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不知为何，殇义并未深究殇继这些年去了哪里，过得如何。殇继也害怕提到这些话题，便对此避而不谈。
“我有事想问你，”殇继挣扎地开口道，“也有事情求你帮忙。”
若非杰克以殇狂的性命相逼，他是不可能过来求殇义的。他本想斩断与过去的联系，哪怕在见到夜灵和殇霸时也是如此，重新与殇义见面，简直像和杀了他一样难受。
但是心理障碍这种东西，其实也就是一个坎。真正重逢的时候，他感觉那些让他难受的理由已经不再重要了，甚至觉得他该感谢杰克，让他能够鼓起勇气面对过去。
“尽管说，我一定帮，”殇义豪气地保证道，“但你能不能等一等，我去弄点火来，好看清你的样子。”
“不必了。”殇继伸出右手，凝聚出一团火元素，虽然亮光有限，但勉强能让他们看清彼此，比源印的微光强多了。
“巫术吗？”殇义惊讶了一瞬，很快便接受了，“原来你也像殇露一样，学习了巫术，难怪变得这么瘦……我还以为你没东西吃呢。”
对于殇义将魔法误会为巫术，殇继没有澄清，也没有解释自己的遭遇，而是直入正题道：“中部这么多部落联合进入克鲁尔南部，究竟是什么缘故？”
“看来你这些年并不在中部，”殇义感慨了一下，解释道，“四年前你在火塘失踪那天，阿德沃斯河上发生了大水，神木桥被冲断，在那之后，火山没有再喷发过。”
“怎么会这样？”殇继惊讶道。
虽然他不明白洪水与中部火山的关系，但火山出产的火晶石代表的意义，他却是知道的。
克鲁尔的中部的强盛，与火山每年喷出的大量高纯度火晶石脱不了干系。若是火山不出产火晶石了，足以让中部各部落坐立不安。
“开始各部落不清楚原因，便各自向先祖求问与献祭。一年后，火山依旧没有喷发，众部落便集中到火山附近，一同为火山之神建造祭坛献祭，但直到去年冬季，火山依然没有喷发，”殇义语气沉重地说道，“这时，巫部落也坐不住了，使用最郑重的占卜，算出了火山之神震怒的原因——便是克鲁尔南部的河神。”
“河神？”殇继惊道。
巫部落果然恐怖，竟将杰克是洪水的罪魁祸首都算出来了。
殇继点了点头，继续解释道：“众部落对巫部落的话深信不疑，便集中了大巫和酋长，讨论要如何越过阿德沃斯河攻打河神，”殇义解释道，“我们的大巫便将隐部族有地下通道的事情说了出来。”
“大巫竟知道隐部族的事情？”殇继错愕地问道。
“他当然是知情的，就连隐族人为你更换源印的事他都知道，只是这些事情有些复杂，日后有机会再和你慢慢说吧，”殇继话锋一转，保证道，“你是不是为阻止我们消灭河神而来？虽然我无法让其他部落放弃，但制造出一些麻烦，让他们春天前没法再进攻，还是能做到的。”
殇继见殇义保证得这么爽快，心里无比感动。
如果殇义真的这么做了，就要冒着得罪所有中部部落的危险，是与殇部落的利益相悖的。但为了自己，他做出保证时没有丝毫犹豫。
“对不起。”殇继说出这话时，他并不清楚自己是在为什么而道歉，但就是觉得很愧疚。
“你没事就好，”殇义长叹一口气道，“是我对不起你和你的母亲，这点事不足以弥补你们。”
殇继感觉心情有些沉重，不想再深究过去的事情，瞥了身后一眼，凑近了殇义，以尽可能小的声音说道：“我并不想阻止你们，我需要你帮忙的是……”
他之所以这么小声，是害怕克洛伊在外面偷听。他不知道克洛伊有没有倒向杰克，知道他真正计划的人越少越好。
听完殇继的话后，殇义沉吟了一下道：“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但这对我们没有害处，我会想个理由说服大巫，然后按你说的去做的。”
“谢谢你，爸。”这是殇继第二次开口喊“爸”，比起先前第一次的脱口而出，这次要显得生硬许多，但殇义却笑得更灿烂了。
“这几年你是怎么过来的，辛苦吗？”殇义望向殇继手里一直没有熄灭的火元素，终于忍不住关切地问道。
“我遇见了许多来自克鲁尔之外的人，和他们成为了许多朋友，还从他们那里学会了许多东西，过得很轻松，很自在。”
殇继没有提浑身无法动弹的那段时光，也没有提为希拉德村与分院发展背负的压力，只说了经历中最愉快的一部分，好让殇义安心。
“那就好，那就好……”
对殇继提到的“克鲁尔以外的人”，殇义并没有太过惊讶，毕竟几年前殇部落便与约贝尔人有所接触了，虽然是不太友善的接触。
“如果你日后过得不愉快，就告诉我。我虽然没法让你回到殇部落，但让你隐藏身份在某个附庸部落生活，还是做得到的……只是这样太委屈你了。”殇义交代这话时，语气里有些凄凉。
殇继听了，心里不由一酸：“我知道了，但我现在过得很好，真的不需要。我不能久待了，有进展时，按我说的方法联系我。”
殇义见殇继这就要走，有些不舍地问道：“要不要见见你妹妹？”
殇继有些心动，但还是咬牙推辞道：“不了，别告诉她我来过的事情。”
“她虽然没开口，但我看得出来，她和我一样担心你。”殇义有些惋惜地劝说道。
殇继长叹了一口气道：“等到问题解决后，我会考虑见她一面的，现在还不是时候。”
“好吧，”殇义点了点头，没再勉强殇继。但却抓住了殇继没有进行元素操控的左手，将一粒硬物放入了他的手心，“这次不要再弄丢了。”
殇继望向手心，看到戒指上的猫眼石反射出的幽光，认出这是她母亲的遗物，心里顿时被失而复得的惊喜充满。
“它怎么会在你那里？”
第213章 河上攻城（）
休战几日后，中部联军补给也到位了。他们利用这段时间，打造了许多长梯，准备了不少弓箭，决心一鼓作气攻下卡提洛城。
但与他们想象的不同，卡提洛城反击的力度也超出以往，让他们没坚持多久便败下阵来。
学院十余名魔法师，和全部神殿骑士的支援，让中部联军吃尽了苦头。
虽然神殿骑士们人数不多，却补足了卡提洛城的短板——缺少强力的战士肉搏。如今他们想要在城墙上站稳脚跟，比之前更加困难了。
根据约定，学院的魔法师没有直接参战，只是帮助士兵加持魔法，但若情况危急，他们也有可能答应进入塔楼战斗。
卡提洛城大胜的晚上，城内士兵士气大振，但与古斯塔夫一起坐在书房的克鲁尔王杰克，却显得愁眉不展。
“我总有些感觉，向卡尔求援是一步臭棋。”
“但我们不得不这么做，”古斯塔夫苦笑了一下，“城里看上去还能支撑，但士气已经低落到极限了，这些克鲁尔人是因陛下的不败神话而臣服的，持续不利的战况很容易让他们动摇。一旦大批士兵倒戈或反叛，就再也来不及补救了。”
“是我错了吗？”杰克有些伤感地说道，“空有这么多军队，却得不到他们的忠心。”
“陛下没有错，只是这场战争来得太突然，”古斯塔夫宽慰道，“我们才刚刚完成对克鲁尔西部的征伐，若再有两三年时间进行统治，使他们看到陛下的能力，便会对陛下心服口服。”
“是啊，”杰克长叹一口气道，“这场战争的时机对我们太不利了，到现在为止，我还不明白那些野蛮人到底发了什么疯，不惜大老远征伐我们，指明要我的命，根本没有谈判的意思。”
“这对他们来说，也不是什么好时机。现在已经是初冬了，只需要一场大雪，他们别说进攻了，就连保证食物的补给都很困难。在学院的支持下，我们完全能撑到下雪。”古斯塔夫分析道。
“我总觉得事情不会这么顺利，”杰克一脸凝重道，“别看卡尔现在这么积极，主动帮我们去瓦解中部联军，他肯定已经想好了怎么报复我们。”
“别担心，他的朋友还在我们手上，”古斯塔夫安慰道，“根据我们的了解，他不是那种不顾朋友性命的人。”
“你建议我用傻大个的性命来威胁他，我至今还不太理解，”杰克有些疑惑地问道，“实在要威胁的话，为何不直接用莱娅来威胁他呢？”
“若我们以莱娅的性命相威胁，学院会和他在一条战线对抗我们，”古斯塔夫沉声道，“但这个傻大个不一样，只有卡尔一个人在乎他，我们对付他也没有顾忌。卡尔要救他，便不得不偏离学院的立场。”
“明白了，”杰克的语气有些低落，“但相比这种直接的威胁，我更希望让人一步步向我妥协，最终服从于我。”
“我的陛下，我明白您的仁慈，但我们有时没有选择，”古斯塔夫打了个哈欠，“您的将军都已经休息了，您还是保重身体，早点休息吧。”
“嗯。”杰克点了点头，正要起身，却听见一阵由远而近的急促脚步声，心里顿时紧张起来。
“陛下，不好了……”一名气喘吁吁的士兵冲进书房，“码头……被占领了！”
古斯塔夫和杰克都被这个消息震惊了，杰克面如土色地问道：“怎么回事，敌人是从哪里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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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殇继离开不久后，殇义便在大巫的同意下，召集了营地里的大部分精锐，只带了武器与半天的食物，在夜色中向卡提洛城急速行进。
接近卡提洛城时，他们惊动了附近几个部落的驻防，若非殇义这名如假包换的传奇战士及时表明身份，他们差点以为这是卡提洛城的夜袭。
尽管殇义过来前并未知会其他部落，但这个联军的组织本来便有些松散，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反应，更遑论指责殇族人擅自行事。
再者，白日作战的失利，让他们挺期待殇部落的支援，确切来说是殇义这个传奇战士的支援。从睡梦中被吵醒的部落首领们，决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在天亮后再通知巫部落，商讨如何安排殇部落攻城。
但他们想不到的是，连夜奔波而来的殇族人，并没有打算在他们附近安营扎寨，而是直奔卡提洛城而去。
未等中部联军反应过来，殇族人已经到达卡提洛城的城下。
殇族人出现的位置，不是城门附近，而是卡提洛城濒临河边的那段城墙。由于他们并未刻意隐藏身形，在城墙上的巡视的士兵很远便发现了动静，紧张地吹响了警报的号角。
见城墙的弩手不断汇聚过来，箭头寒星点点，殇义并未轻率接近。
如果是普通的小聚落，他以一当百不在话下，但卡提洛城的弩箭，夺去了不知道多少中部战士的性命。
若在近距离下被数十支弩箭瞄准，一旦殇义没控制好源力进行防御，便会有性命之危。他虽然勇猛，却不愚蠢，不会拿自己血肉之躯去尝试弩箭的威力，并让族人一同涉险。
在其他殇族战士不解的眼光下，殇义带着他们走向阿德沃斯河，在河边掏出一个卷轴。
其实他心里和其他战士一样疑惑，殇继交给他的这小玩意，真能发挥作用吗？
“打开卷轴后，平放在地面，然后离远一些。”
殇义默念着殇继告诉他的使用方式，一步步照做起来。在他退后的时候，卷轴上发出一道蓝色的亮光。
蓝光覆盖到的地方，突然变得寒气刺骨，让靠近的殇族战士猛然一个哆嗦。河面也因此被冻结了一片，成为一条越过城墙的通道。
见从不结冰的阿德沃斯河，竟然产生了这样的变化，无论是城墙上的卡提洛城守军，还是殇族战士，都惊讶得无以复加。
由于河面是在一瞬间冻结的，表面并不像自然结冰的河面那么光滑，殇义试着踏上一只脚，感觉勉强能够行走，便向身后的族人们发出了号召。
“殇族的勇士们，跟我冲！”
第214章 弃城（）
见殇义施展“神迹”带族人行走于河面，殇族战士对他的崇拜更深了一层。
这群凶神恶煞的战士在殇义的率领下，从防备空虚的河边经过，吓得路上的零散守军落荒而逃，没费多少力气便杀到了码头附近。
远远望见码头上的船只，一马当先的殇义对身后的族人命令道：“拿下船只！”
然而，船上的人早就有了反应，纷纷扬起船帆，慢慢驶离岸边。等到殇族战士冲到码头时，只捉到几个没能上船的倒霉码头工。
殇义大喝一声，在栈桥上助跑几步，跳上一艘还未来得及开远的渔船。当他重重落在甲板上时，船上的士兵想要反抗，却被他用战斧干净利落砍翻在地。
余下的水手被殇义的血腥所慑，纷纷投降。但殇义稍加思索后，无奈放弃了追赶其他船只的想法。
由于水文环境恶劣，这是殇义第一次见到船只，他不懂水性，也不知道如何在船上作战。单枪匹马的情况下，哪怕他杀尽了那些船上的人，也没法把船开回来。
“回去岸边！”
“是……”船上的水手畏畏缩缩答应道。
过了一会，殇义再次气愤大吼道：“为什么我们还在前进？”
“我们……我们正在调头！”
留在栈桥的殇族战士见殇义劫了一艘船回来，为他的英勇欢呼之后，纷纷询问道：“酋长，我们现在要做什么？”
“嗯……”殇义回忆了一下殇继的交代。如果没法夺下船只，那他就需要烧掉这个码头。
“去，分头寻找些点火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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杰克得知码头被攻陷后，没有惊疑多久，便有两名士兵前来报告详情。
“报告陛下，东面城墙来报，河面突然结冰，百余名战士从冰面绕过城墙，闯入城内，沿河深入。”
“报告陛下，码头来报，敌军攻陷了码头，吉米将军已率领船队离开。”
“卡尔胆子真大，竟然勾结中部人……”听到接二连三的噩报，杰克咬牙切齿地说道，“来人，派兵捉拿卡尔和学院的其他人！”
“陛下！”就在这时，布莱恩急匆匆地闯入了书房，报告道，“学院的人逃跑了，意图不明，请命我派兵进行捉拿？”
古斯塔夫深吸了一口气，将画有法阵的羊皮纸摊在桌面道：“陛下，情况危急，恐怕我们不能和卡尔他们对抗下去了，现在谈判还来得及。”
“哼。”杰克冷哼一声，一把夺过羊皮纸，狠狠将其撕成了两半。
“陛下，您冷静一些……”古斯塔夫惊愕道。
“我很冷静，”杰克胸前不断起伏道，“卡尔帮助中部人烧毁码头，明显是要让我们无处可逃，葬身在卡提洛城中。到了这一步，我们没什么可谈的了。只要他们不主动进攻，无视他们，准备弃城逃跑。”
古斯塔夫惊讶得合不拢嘴道：“可是，陛下，攻入城来的只有百余人，城门也还在我们的掌握之中，只要我们拿下那潜入城中的百余人……”
“你以为我舍得卡提洛城的心血吗？”杰克痛彻心扉地说道，“但是在卡尔他们的倒戈下，卡提洛城已经不再牢固了，这百余人能潜入进来，就能有更多人溜进来。等到那个时候，我们想跑也跑不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