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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该没事了，再用一次光镜术，这次小心一点，别惊扰到部落里的大人物。”
萊娅闻言，心有余悸地点了点头，从地上站了起来，对着白骨坑的方向起来施法。
“光之精灵啊，请帮助我，传达远方的景象吧！DiliXilosioYatiznio！”
完成施法后，一道半人高的光幕出现在她面前，上面投影出了白骨坑内的图像。
光镜术的门槛很低，二星魔法师就能施展，但画面会非常模糊，并且持续时间很短。只有到萊娅这种五星魔法师的程度，才能连续施展光镜术，并得到清晰的画面。
然而，即便是五星魔法师，也无法避免光镜术的一个缺陷，那就是施展和维持光镜术时发出的强光。以光镜术来窥探目标时，很容易暴露自身的位置。
兰特和萊娅两人，之所以要赶早来到哨塔，是为了利用此刻的阳光角度。在阳光的掩护下，光镜术的光芒便没那么明显了。
萊娅第二次展开了光镜术，小心地操控光镜术的角度，远远避开了殇族首领的方向。在白骨坑内部搜索了一会后，她终于看到了两名交战中的少年战士。
两名少年战士中，一人手持木柄兽骨大棒，另一人使用兽骨钉锤，他们身上的皮甲都已残破不堪，鲜血已经将他们全身染红。
萊娅看到他们的惨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这两个人都已经伤痕累累，无论哪一个突然倒下，她都不会觉得意外。
然而，两人并没有因为伤势而保守起来，反而拼杀得更加凶猛，甚至不惜以伤换伤，仿佛不知道恐惧为何物。
萊娅的脸变得惨白，维持光镜术的魔杖也在不断颤抖，使得光镜术的画面不太稳定，不时产生一些扭曲。
为什么会这样，他们不是同族吗？有什么理由要这样互相厮杀？
相比萊娅的激动，兰特显得非常淡定，他稍微观察了一下两人的战斗方式，发现他们更多是在使用蛮力之后，便失去了观看的兴趣。
“我没说错吧？这些克鲁尔人都是野蛮人，殇部落更是野蛮人中最野蛮的，和那些不讲道理的兽人和地精一样。我们和他们之间没有和平的可能，必须要打得他们害怕。”
见萊娅一脸呆滞，兰特嘴角微微上翘。
早就告诉你这些殇族人喜好杀戮，你非得说我看错了，这下你用光镜术看得清清楚楚，总没话说了吧？
见萊娅一直盯着光镜术，半晌没有回话。兰特便继续对她进行劝说。
“井族人不可信，但至少和我们有共同利益。但在殇族人看来，我们是没有共存的空间的。哪怕我们能坚持到魔法塔建好，也不可能一辈子不出结界范围。想保证大家的安全，就算不把殇部落灭掉，也得重创它们，让它们感到害怕。其实就连院长也是这么想的，但你那些神殿骑士太固执，院长才没有表态而已。”
萊娅咬着下唇，怔怔地看着白骨坑中的厮杀，似乎没有听见兰特的话。
光镜术里的战斗以同归于尽告终，持兽骨大棒的殇族少年给了对手致命一击，但自身也紧接着倒下了，一名红焰战士入场检查了一下，确定两人同归于尽，便招呼苦工将尸体拖走了。
围观的战士欢呼得更大声了，萊娅将镜头转向他们，发现他们的脸上没有哀伤，反而更加兴奋。她对此感到无法理解，族人同归于尽，为什么他们一点都不难过？
兰特见萊娅满脸泪光，本想安慰一下她，但手快伸到她肩上时，却又收了回来。
不，她活该，这些野蛮人根本不值得同情。
萊娅本以为，她已经见识到了殇族人的残忍，但她错了，这仅仅是开胃菜而已。接下来的试炼，再次刷新她对殇族人的认识。
第二场试炼中，胜者在胜利之后疯狂虐尸，用石锤将他的对手砸得不成人样；第三场试炼里，胜者失去了理智，袭击了给败者收尸的两名苦工，使他们一死一伤，然后才被维持秩序的红焰战士控制住。
兰特跟着父亲躲避追杀的日子里，见识过极其血腥的场面，但在光镜术里近距离观看时，终究还是有所动容。
这真的是人类吗，为何厮杀起来没有半点人性？以血腥著称的兽人也不过如此吧。
兰特的头皮发麻有些发麻，将视线从镜像中移开，放到了萊娅身上。
萊娅脸上的泪珠几乎没有断过，痛苦得面容都有些扭曲。但她依然维持住光镜术，并目不转睛地盯着镜像。哪怕看到再血腥的场景，她都没有合上眼睛。
兰特见到萊娅这幅样子，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你输了，我们没有必要继续看下去了。收起你多余的同情心，我们该回去了。把今天看到的事情告诉那些骑士们，然后我们要和殇部落间做一个了结。”
“不，”萊娅说话的声音不大，并有些哽咽，“不是这样的，一定不是这样的。肯定是有哪里弄错了，他们肯定是有苦衷的，又或者……”
兰特的火一下子便冒上来了，强硬地拉住了她的胳膊。
“够了，不要为他们说话了。你到底是站在哪一边的？”
萊娅挣脱了兰特的手，维持住光镜术。
“我要继续看下去。”
“什么？”由于环境太嘈杂，萊娅的说话声又小，兰特没有听清。
“我说，我要继续看下去。”
第14章 兄妹对决（）
兰特觉得自己要失去耐心了，怒斥道：“笨蛋，你还在固执些什么？再看多久都没用，这些野蛮人的试炼就是要死人的，不可能出现你想要的和平。”
“不、我不信。”萊娅的话音有些哽咽。
“不信就算了，”兰特冷冷地说道，“太阳已经升高了，我们没有时间继续看下去了。如果你不愿意遵守约定，那就当我们白来一趟，走吧。”
“不，我会遵守约定的，”萊娅有些生气地看向兰特，“再看一场，就最后一场！如果这一场试炼里，还是有殇族人死去，我会遵守约定，劝三团的骑士们支持开战。”
三团是耶鲁斯第三骑士团的简称。兰特听萊娅这么说，又见她泪光闪闪的样子，语气不自觉软了下来。
“好吧，一言为定。如果这一场不死人，就算我输。”
兰特话音刚落，白骨坑突然安静了下来。这种死一般的寂静，在此之前从未出现。他和萊娅都紧张了起来，默默地观察着白骨坑里的变化。
大巫殇炯在举起远古权杖后，没有再像之前一样小憩，而是全神贯注地盯着即将入场的战士。坐在他身边的殇义，此时更是一脸严肃。
在白骨坑的北侧，殇继乘坐吊篮缓缓而下，他标志性的暗红色头发非常扎眼，殇族战士远远就能认出他来。
殇继想到殇河前不久才死在这里，心里便有些难过。他望向对面吊篮里的殇露时，脸上更是惆怅了。
欠你的，今天终于可以还清了。
此时殇露在注视着父亲殇义，希望他能将目光分过来，但他关注的只有殇继，没有为她分出半点注意力，难道他这么不看好自己吗？
殇露甩了甩头，摆脱了气馁的感觉。
“只要我赢下这一战，父亲会认可我的。如果输了，也是我命该如此。”
想到这里，殇露心里燃起了浓浓的战意。她等不及吊篮完全落地，便以前空翻跳了下去，灵活地落在了地面上，稳稳地站了起来。
随着殇露的漂亮出场，白骨坑突然爆发出了一群女性的呼声。
“殇露！殇露！殇露……”
白骨坑周围，女战士的数量很少。在此之前，她们并没有表现出多少存在感，然而此时男战士的集体沉默，却让他们有机会喊出自己的声音。
殇露听到了她们的喊声，对自己这一战，又添了几分信心。
萊娅正闭目向光明神祈求，被这些女战士的呼声打断了，当她在光镜术中看见殇露时，震惊得合不拢嘴。
“为什么会有女性？”
萊娅将镜像转向了白骨坑的另一侧，见到殇继走出来，更为惊讶了。
“一男一女战斗，这……怎么回事？”
在萊娅困惑的同时，一些殇族人也为殇露而困惑。
女战士往往只存在于母系族群，在父系族群里，这种情况非常少见。殇族人对于女战士，通常会这样理解：“给那些不安分的女人一个机会，其余的女人才懂得安心在家带孩子。”
然而，女孩子选择成为战士，往往并非不安分，而是迫不得已。通常她们从小身体和容貌就有缺陷，知道自己长大也嫁不出去，只能沦为底层苦工的玩物。为了避免这种生不如死的命运，才放胆一搏的。
也有殇族战士没有儿子，为免后继无人，便孤注一掷让女儿去当战士。虽然成为少年战士的觉醒试炼是自愿参加的，但是作为父亲，他们总有威逼利诱的办法。
像殇露这样没有外貌缺陷，却执意要成为女战士的，让很多殇族人感到无法理解。这也是这百余名女战士非常佩服殇露的原因。
在殇部落里，女战士总是不受重视，得不到多少资源，源印难以进阶。这数百名女战士里面，甚至没有一人能成为精英战士。
殇露在觉醒试炼中，到达了距离火塘仅有十三步的位置，虽然不及殇继的十步，但已经是女战士中史无前例的佳绩了。传奇战士殇义的女儿，更是为她增添了不少光环。
女战士们毫不吝惜她们的声援，期望殇露能在这一战中为她们正名。
殇族的男战士对此素来不屑，在勇气试炼里出现男女对决的情况时，他们定然是站在男同胞一边的。但这次上场的是声名狼藉的殇继，这就叫他们有些尴尬了。
试炼进入了热身阶段，殇露舞动着她的一对拳刃，以轻盈的姿态跳起了战舞。殇族的战舞结合了演武与跳舞，是一种非常随性的表演，既是祈求先祖庇护的仪式，也是一种向对手炫耀武力的手段。
跳舞的同时，殇露不时朝父亲殇义的方向瞟去，但他的目光依然不曾落到她身上。看来战舞没法打动他，只能用胜利来赢得他的认可了。
殇继没有跳战舞，也没有做出任何挑衅殇露的动作，只是静静伫立在数十步外，看着殇露的战舞发呆。
战士就应该表现得凶狠坚毅，殇继这种消极的态度，让殇族人都看不下去了，他们的议论声越来越大。
“这个杂种，他在对先祖和首领们不敬！”
“他就是个蜂螺，连女人都怕！”
见殇族人的不满之情高涨起来，大巫殇炯感到有些担忧。再这样下去，恐怕他们就要朝殇继砸石头了。
“可以开始了。”
大长老听见了殇炯的吩咐，有些错愕，按理来说热身阶段应该再持续一段时间的。但他很快理解了殇炯的意思，便从椅子上起来做准备。
他弯下腰，从身前的一箱子粗绳里抽出了一根，抓在手上念念有词，然后一甩绳头，火苗便从绳子上冒了出来。
他将绳子的另一头系在了面前的兽骨架子上，将手高高举起。鼓手看见了他的信号，鼓声的节奏发生了变化，提醒着试炼选手，正式的战斗要开始了。听到这鼓声，殇族人的不满之声也渐渐低了下来。
殇炯向身边的殇义轻轻咳嗽了一声，示意他又欠下自己一个人情。殇义点了点头，表示了对殇炯的感谢。
第15章 必亡之局（）
与先前的试炼者不同，殇继和殇露没有直线靠近对方，而是不约而同往东面迂回。
站在东面，可以背对阳光，并使对手直视阳光，取得光线优势。这个道理很多人都明白，但他们只会在战斗中慢慢争夺有利方位，不会像这对兄妹一样，坦荡地表现出“我就是要利用光线优势”的样子。
只是因为他们太过默契，做出了相似的举动，谁也没能得逞。
双方距离十几步时，殇继冷不防地将藏在左手里的小石块扔出，这块石头棱角分明，笔直砸向殇露没有防护的颈部。
殇露早有防备，一个侧身避开了石头。将右手的拳刃一同交在左手，从腰间抽出一支小型骨制飞刀，甩向殇继的面门。
殇继不慌不忙，头轻轻向左一偏，飞刀便从他的右耳边错过。
殇部落并不以暗器见长，这些手段仅仅是为了扰乱对方一下，他们都没指望能伤到对方。见小手段不奏效，他们便进入了接触战的距离。
殇露一对拳刃耍得很灵活，招招挥向殇继的要害，逼得他只能连连后退。
拳刃这种兵器十分冷门，使用起来也难于驾驭。但若是熟练之后，就会发现这种武器的脆弱外表十分具有欺骗性。它其实是一种兼具速度、杀伤力与防御力的利器。
以兽骨的材质，打造这种武器并不容易。选取形状质地合适的兽骨就是个难题，打造过程也不能出现半点失误，否则拳刃在使用时很容易断裂。
殇部落的工匠是造不出这种兵器的，这对拳刃，是夜心帮殇露从夜部落弄来的。
殇露的身法很灵动，出刃的角度也很刁钻，与步法配合得很协调，竟有一种跳战舞的美感在其中。在高频出击的同时，她不断尝试逼近殇继，试图将战斗拉入贴身糜战。
拳刃的长度比剑要短，进攻角度也更灵活，拉近距离会让她的攻击更加防不胜防，并使殇继的锯齿剑束手束脚。
面对咄咄逼人的殇露，殇继一味的招架和闪躲，显得有些狼狈。
对殇族人而言，最具美感的还是势大力沉的斧锤类武器。但殇露这种凶猛的进攻，也很对他们的胃口。若非她是女性，男战士都想为她叫好了。
相比之下，殇继在那只守不攻，让殇族人看得都有些难受。他们原本觉得殇继只是胆小，现在发觉他战斗方式也那么软绵绵，鄙视之情更甚了。
“那男的很不妙啊……”
萊娅看到殇继在场面上这么糟糕，不由替他担心了起来。她的右手握着法杖，左手握成了拳头，指甲不知不觉已经抠进了肉里。
兰特的目光被这场战斗吸引住了，做出了让萊娅惊讶的评价：“不，你仔细看看，他们之间距离一直没有拉近。那个男的占了优势，他以惊人预判控制着形势。”
萊娅听到这话，有些难以置信。但她知道兰特比她更了解战士间的战斗，便按照他的指点去观察，发现真是如此。
一直以来，殇继的招架都显得不紧不慢，但偏偏就能滴水不漏地防住殇露的攻击。他能以慢打快，靠的便是准确的预判，几乎在殇露有所动作的时候，他便已经做好了招架的准备。
若考虑到两人武器的差异，殇继的敏捷程度远超于殇露，所以殇露虽然攻势凶猛，却一直未能建功。殇继至今毫发无伤，但她的体力却大幅度下降了。
殇露的体力本就不如殇继，这样消耗下去，到了体力不支的时候，就只能任人宰割了。
果不其然，随着殇露体力的下降，形势悄悄开始了逆转。
殇露凶猛的一刺被殇继轻易闪开，在他迅速的反击之下，连中了三剑。
第一剑没能划穿殇露的胸甲，但却扰乱了她的平衡，后两剑朝她没有防护的位置袭去，鳞片的锋利边缘划破了她的皮肤，在她腰间和肩膀留下了两道伤口。
夜部落的皮甲和殇部落的不同，在关节部位是没有防护的，最大程度增加活动的灵活性，但这同时也为她们带来了风险。
这不过是殇继反击的开始，接下来的战斗中，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