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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了,我问你啊。今天上午你和姑姑在金沙滩,姑姑没有下车,真的是因为累了?”
“怎么想起问这个?”
“觉得有些怪啊,按说姑姑见了小雪,会下车去和小雪玩的啊,会和小雪爷爷奶奶打招呼的啊,怎么姑姑就没有下车呢?”秋桐敏感地意识到了这个细节。
我想了想:“我也觉得这有些不合常理,可是,姑姑就是没有下车,就一直在车上看着小雪呢。”
“哦。后来李顺过去了?”
“是的,他过去和小雪玩了会。”
“李顺也过去和你们说话了?”
“嗯,说了几句话,主要是和姑姑打了招呼。”
“哦。”
“你似乎对上午的事有些困惑?”
“是的。”
“只是因为姑姑在金沙滩没有下车见小雪?”
“不全是,还有,姑姑在去冰峪沟的路上,一直就在沉思,几乎一句话不说,神情看起来怪怪的。”
“怎么个怪法?”我说。
“说不好,反正就是和平时不大一样,似乎显得有些心神不宁,还有些郁郁不乐,又似乎有些忧伤。还有,到了冰峪沟之后,姑姑突然问起了我和李顺的关系。”
“怎么问的?你怎么回答的?”
“姑姑问我怎么和李顺认识的?又怎么会成了他的——未婚妻。我回答的很简单,就说工作后认识的,因为李顺的父母喜欢我,资助过我,所以——”
“姑姑没有再详细问?”我说。
她说:“没有,只是点了点头,然后又问我李顺父母对我好不好?我说对我很好的,他们都是好人。然后姑姑哦了一声,就又陷入了沉思。”
“嗯。”
“还有啊,晚饭后我陪姑姑散步,姑姑突然又问了一个问题,问李顺的父母感情好不好。我说很好的。”
有些异常()
“你是不是觉得姑姑问的问题有些异常?”我问秋桐。
“是有那么一点,姑姑似乎对李顺的父母挺感兴趣的。”秋桐说,“我觉得这多少有些不大怪异呢。你说呢?”
“这个,其实我觉得这个很好理解啊,姑姑是单身,她对同龄人的夫妻感兴趣也是情理之中的。”我只能如此和秋桐说了。
“你是这么理解的,看来,也只能这样认为了。呵呵。”秋桐笑了下。
“你似乎想多了。”
“可能是我想多了。”
“你就是想多了。”
“好吧,我是想多了。”
“你很喜欢姑姑,是吗?”我问她。
“是的,你不是也很喜欢姑姑吗?”她回答。
“嗯,是,我也喜欢姑姑。还有啊,姑姑也很喜欢你的,是吧?”
“是啊,姑姑很喜欢我,我感觉地到,当然,我也能感觉到姑姑很喜欢你,也喜欢孔昆,她对我们这几个晚辈都是很喜欢的。”
我皱皱眉头:“可是,我感觉姑姑对你的喜欢比我们几个要甚,尤其喜欢你,最喜欢你。”
“呵呵,是吗,你是不是眼红了啊?”
“眼红倒不至于,我是觉得姑姑似乎对你有一种说不出的情感呢。”我说。
“哦,你真的这么感觉?”
“是的,难道你感觉不出?”
她沉默了半天,说:“仔细想想还真是这样呢,呵呵,姑姑有侄子,没有女儿,当然更喜欢女孩子了。”
“我感觉,她对你有一种发自内心的不由自主的喜爱,那种喜爱,似乎和对一般的晚辈不同呢。”
“其实,我对姑姑也有一种不由自主的亲昵,见了她就觉得特亲切,似乎,有一种说不出的情感在里面。”
“这说明你俩是有缘分啊,缘分,难得。”我不由就想到秋桐自幼缺乏母爱,见了特喜欢自己的长辈女性,不由就有一种情感在里面。
“或许你说的对,我和姑姑是有缘之人。”秋桐发过来一个微笑的表情。
“我和你,其实也是有缘之人。”我说。
“我们,我们还是不要说这些的好。我们,有各自的生活和现实,我们,是两条平行线,永远都不可以不可能交织。”
秋桐的话让我有些伤感:“平行线。”
“是的,我们已经犯了错,不能一再错下去,我已经对不住海珠了,每次见了海珠,内心里都十分愧疚自责。我们,必须要保持清醒,不能走上一条不归路。”
“什么不归路?”
“对彼此对他人伤害的不归路。”
我沉默了,她也沉默了。
我的心里一时有些忧郁,还有些烦闷。
懵懂中感觉,时间过得越来越快,每一年都比上一年短。学生时代里常听长辈讨论的那些远在天边的鸡毛蒜皮人情琐事,那些我以为自己永远遇不上的工作恋爱结婚生子,突然有一天发现自己已经被它们裹挟着往前走去,铺天盖地,然后发现,哦,这就是日子,谁都逃不过。
一会儿秋桐说:“其实最好的爱情,没有天荒,也没有地老,只是想在一起,仅此而已。”
“嗯,是的,没有天荒,没有地老。”我的心里突然有些难受。
秋桐继续说:“其实,日子久了,时间会告诉我们很多很多的真相。有些事情,要等到我们渐渐清醒了,才明白它是个错误;有些东西,要等到我们真正放下了,才知道它的沉重。生活,来来往往身边出现了很多人,总有一个位置,一直没有变。看看温暖的阳光,偶尔还是会想一想。”
我有些感动:“若梦,你,我——”
她说:“客客,我想和你说,生活,总是在坎坷中前行,在忙碌中收获。在给予中快乐,在简单中幸福。在错过中珍惜,在经历中懂得。这些话,我想和你共勉。”
“嗯。”我点燃一支烟,狠狠吸了两口。我知道,人生遇到的每个人,出场顺序真的很重要,很多人如果换一个时间认识,就会有不同的结局。所以缘分让彼此相遇,就要珍惜当下。
“这辈子,我们做知己,做朋友,做最好的朋友吧。”她发过一个叹息的表情。
“下辈子,又会怎么样?”我说。
“下辈子,我,我会答应你一切,答应你想让我做的一切。”她说。
“下辈子我让你做我的女人,你愿意吗?”我说。
“我,愿意。”
“可是,这辈子,今生里——”
“今生里,面对现实吧,我们都要面对现实,不可更改的现实。来世里,我答应你。”
“来世。来世在哪里,来世何时到来?”我的眼睛有些潮湿。
“来世,在心里,在彼此不变的心里,只要心里有,随时都是来世,不必等待何时。”她说,“客客,我一直相信这句话:无论你遇见谁,他都是你生命该出现的人,并非偶然,他一定会教会你一些什么。所以我也相信:无论我走到哪里,那都是我该去的地方,经历一些我该经历的事,遇见我该遇见的人。你若盛开,蝴蝶自来,你若精彩,天自安排。”
看着浮生若梦的话,我的视线渐渐模糊,似乎,没有结局的感情,总要结束;不能拥有的人,总会忘记。人生没有永远的伤痛,再深的痛,伤口总会痊愈。人生没有彩排,好好珍惜现在,把握生命中的一分一秒。似乎,人生没有如果,过去的不再回来,回来的不再完美。没有过不去的坎,只有过不去的人。慢慢地,不再流泪;慢慢地,一切都会过去。
想起浮生若梦和我说过的话:做事不需人人都理解,只需尽心尽力,做人不需人人都喜欢,只需坦坦荡荡。坚持,注定有孤独彷徨,质疑嘲笑,也都无妨。就算遍体鳞伤,也要撑起坚强,其实一世并不长,既然来了,就要活得漂亮!
这或许就是秋桐做人做事的真实写照,就是她的品质和品格所在。
夜深了,我和浮生若梦都沉默着,一时无言。
可是,虽然无言,我的内心却波澜起伏着。
我相信,此时的秋桐,内心里也一定不平静。
无言的交流,无言的结局,无言的过去,无言的明天。
明天即将来临,生活还在继续。
第二天上午,我刚起床就接到李顺的电话:“下楼。”
李顺到了。
不知今天他要干嘛。
我忙洗漱完下楼,李顺的车正在楼下,老秦开的车。
“上车。”李顺冲我一摆手。
上了车,老秦开车出了小区。
“去哪里?”我问李顺。
“天福茶楼。”李顺说。
我一愣:“去喝茶?”
李顺咧嘴一笑:“是的,去和黎老爷子喝茶。”
我一怔:“你和他约好了?”
“废话。”
李顺要和老黎一起喝茶,不知道李顺是什么算盘。
很快到了天福茶楼,我和李顺上去,老秦在车里。
直接去了老黎常喝茶的那个房间,推开门,老黎正独自在喝茶,神情看起来很悠闲。
“嘿,老爷子好。”李顺进门先两手作揖打招呼。
老黎抬头看看李顺,又看看我,没有起身,呵呵笑了下:“李老板大驾光临啊,欢迎,欢迎。”
我关上房门,李顺坐到老黎对过,我坐在老黎和李顺中间。
老黎说:“来,二位,喝茶,品品我收藏的铁观音。”
李顺端起杯子,一饮而尽,然后说:“嗯,不错,好茶。”
老黎哈哈一笑:“李老板,品茶不是你这样的,要慢慢饮,要悠悠滋润,你当这是喝酒干杯?”
李顺一抹嘴,哈哈一咧嘴:“不好意思,让老爷子见笑了,其实我不会品茶的,就当是解渴喝水了,嘿嘿。”
老黎微微一笑:“李老板,难得回来一次,今日约见老头子,有何见教呢?”
李顺大大咧咧又是冲两手作揖:“老爷子,不敢谈见教,我今天是来拜见老爷子,不是约见,此次见面,第一要做的事就是感谢,感谢啊,老爷子!”
老黎做困惑状:“李壮士不必多礼,壮士此言让老朽很纳闷了,我们又没有什么交集,哪里来的感谢呢?这感谢可是让我有些收受不起了。”
老黎称呼李顺为壮士,李顺哈哈大笑起来,我也忍不住笑了。
李顺笑完,正色道:“老爷子,你可是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两家上市公司不知不觉就被你搞掉了,高,实在是高,高家庄的高。你说,我不该感谢你吗?”
李顺说完,冲老黎竖起大拇指。
老黎平静地看着李顺:“李老板是在南边做大生意的,什么时候对北边的小生意感兴趣了?老朽做了点小买卖,何来李老板要感谢呢?”
“老爷子,你就别给我谦虚了,你做的这可不是小买卖,你这几下子,可是给我帮了大忙啊,你这高水平的商战,可不是我能玩得来的,我李顺实在是佩服之至。感谢是自然的。”李顺说。
“不管我捣鼓了什么小买卖,不管是几下子,似乎都不需要李老板来向我提感谢吧?佩服不佩服是你的事,但要说到感谢,我看实在没有这个必要。”老黎边说边笑起来。
李顺一愣:“感谢为何没有必要?”
生存和发展()
老黎说:“我是个生意人,我做的一切,都是从我的生意出发,从我的利益出发来做的,都是为了我自己的生存和发展,所以,我觉得李老板的感谢很莫名,所以,我看李老板还是不要感谢的好。”
李顺转了转眼珠:“老爷子这样认为啊,嘿嘿,老爷子这意思是你并不是刻意想给我帮忙,你只是从自己的利益出发做对自己有利的事而已?”
“正是如此。”
“哈哈。老爷子是活雷锋啊,做了好事还不想让人知道。这风格实在是高,高家庄的高。”李顺又咧嘴大笑。
“不敢当,这年头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我老黎没有那么高的境界。”老黎淡淡地说。
“老爷子这话说的实在,这话我爱听。只是,不管老爷子的出发点是为了谁为了什么,我李顺要感谢,那是必然的。因为不管你什么动机,都是帮了我的忙。”李顺说。
老黎端起杯子喝了口茶,放下杯子说:“李老板此次约我,就是为了表示这个所谓的感谢?”
“当然不是,”李顺一下子又来了精神,“除了表示老爷子不愿意领受的感谢之外,我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和老爷子商议。”
“李老板请赐教。”老黎说。
“是这样,我此次专门来拜见老爷子,是要和老爷子共谋发展大计,共商对敌斗争策略。换句话说,是要和老爷子一起组建一个牢不可破的强大联盟。”李顺眉飞色舞地说,“咱们一个在南线,一个在北线,老爷子有的是智慧和谋略,我呢,有的是人员和硬件,老爷子战斗在商业主流战线,我呢,战斗在非主流战线,我俩的结合,组成的联盟,正可谓是强强联合,优势互补,必将无敌于天下。老爷子,你意下如何?”
李顺带着期待的目光看着老黎。
听李顺说完,老黎呵呵笑起来,却不说话。
“老爷子,表个态。”李顺带着鼓励的口吻。
我看着老黎莫测的神态,不知老黎葫芦里买的什么。
老黎站起来背起手走到窗口,看着外面,沉默不语。
李顺看看我,脸上带着困惑的神色。
我摇摇头,表示无奈。
半晌,老黎转过身,扫了我一眼,然后看着李顺:“李老板此次约我,还有其他事吗?”
“没有了。”李顺说。
“真的没有了?”
“是啊,就是这两件事,一,感谢;二,组建联盟。”李顺说。
老黎微微一笑:“既然没有了,那李老板可以请回了。”
李顺一听急了:“哎,老爷子,你,你这还没答复我呢,怎么就让我走哇?好歹你也给我个话啊。”
“我已经给你答复了。”老黎说。
“答复给我了?怎么给我的?我咋不知道?”李顺一脸迷惑,瞪眼看着老黎,“老爷子是在给我玩迷魂阵哪,我没听到你给我答复啊。”
老黎坐下,呵呵笑了下:“既然李老板暂时不能领会,那我就说几句话。”
“好,好,老爷子你说,我洗耳恭听。”李顺高兴地说。
老黎慢条斯理地说:“第一,不管我做了什么事,没做什么事,都不需要任何人来向我表示感谢,我做的事,都是出自我的做人底线,出自我生存发展的需要,出自我的业界良心,出自我的道德准则。第二,我有个忘年交的小朋友,叫易克,我想收他做干儿子,但人家不愿意,虽然他不答应,但我却一直是剃头挑子一头热,一直视他为我的亲人和儿子。”
听到这里,李顺看着我咧嘴笑,我也笑,不说话。
老黎继续说:“我这干儿子虽然不认我这个干爹,但我却还是愿意把他当做我儿子。在我眼里,我儿子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我儿子的敌人呢,我轻易不会当做朋友,我儿子的难题,我自然要帮助破解,我儿子认为的坏人,我也不会当做好人看。所以说,我做的那些事,不是为了任何其他人,只是因为我这个干儿子的存在。”
老黎这话无意是在明白无误地告诉李顺,他搞掉伍德的上市公司,一来是自我生存发展的需要,二来是看在我的面子上,没有李顺的面子在里面,所以他不需要李顺来感谢他。
老黎这话讲的够绝的。
李顺不知是否听明白了,嘴巴半张,点点头:“哦。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