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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很有损你的格调,令你希望能够修补,以免再过很多年后回头看时会觉得遗憾。”
程少臣注视着她的眼睛,眼神幽深:“你一定要用这种方式解读我的动机吗?”
沈安若张了张嘴想说话,又闭上,室内又是一片沉默。她知道既然他的话她没答,那么他就决不会主动再说下一句,所以即使艰难,沈安若还是再度开口:
“程少臣,你对我一向都很好,从过去到现在,或许还包括将来,我一直都知道。就像我从不排斥与你在一起,这你也知道。但是你难道不觉得,相处与婚姻,其实根本就是两回事?男人与女人只有到了不得不改变的时候,才会选择分手或者结婚。我们现在这样不好吗?有什么必要改变呢?”
程少臣的话很慢,似乎每字个都在嘴里咀嚼一番:“我记得有人说,婚姻是男人对女人最大的诚意与承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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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这两样东西,你很久以前就给过我了。”
程少臣这次真的无言以对了。
过了半晌,沈安若又开口。她一直站在离程少臣一米之外的距离,那样的距离他伸手够不到,又站得比他高,令她觉得安全。
“程少臣,我从小就喜欢收集彩绘的木头玩偶,那时候我收集了很多,可以摆满一面墙的格子架,应有尽有。后来我弄丢了一组木头小猫其中的一只。其实那不是最贵最漂亮的,也不是我最喜欢的,可我就是念念不忘,即使我还有其他的那多么,甚至后来我又收集了更多的木头小猫,但我就是放不下,总觉得缺少了那一只,我的收藏再也不完整,我的快乐也打折扣。我牵挂了很久,后来我们家重新装修,收拾房子时,我终于找到它了。”
程少臣看着她,对于她突然开始讲故事,眼睛里困惑又了然。
“你不想问问我,现在它们哪儿去了吗?”
他不说话,于是沈安若自己说下去:“后来我对收藏木头玩偶不再感兴趣了,就把它们全都送给了我的邻居小姑娘,包括那一只我找了很多年的小木猫。你看,一旦我找回了我曾经怎么也放不下的东西,它就跟其它的东西再也没什么两样了。”
深夜万籁俱寂,空气一时都有些凝固。沈安若也觉得累,他们好像从来没有在一起说过这样多的话,现在彼此应该都后悔得想快快退场了。与其把一切纠结摊到表面来,倒不如吵吵闹闹地粉饰太平,混一天算一天。
沈安若看着他的眼睛,不再说话。程少臣也看她,然后出乎意料地笑了:“我明白你的意思。但是沈安若,你还是继续别扭跟地找碴吧。你突然好声好气地跟我说话讲故事,我都没法适应。”他的声音恢复成平时的冷冷清清。
“我也不适应你突然变得一本正经。”
因为这场毫无建树的失败的交流,后来他们好几天都不讲话,因为没有人愿意开头。他俩一直有语言交流障碍,从来就不能够讨论正经事。所幸除了语言,还有别的交流方式,比如身体。四肢纠缠,汗水淋漓,喘息平复后,一小时前还在僵持的关系总会缓解许多。
以前程少臣就在私下里逗她,说床是她别扭程度最轻的场所。沈安若也很不情愿地承认,这真是他们交流障碍最少的方式。因为此时此刻他通常专注而积极,不再隐藏情绪,而她也变得简单又直接。如果程少臣令她难堪又不舒服,她就抓他咬他让他也疼,但是如果他温存体贴,那么她也乐得柔软顺从如小白兔。
其实因为那一晚的对话沈安若自己心虚,毕竟程少臣真心实意地求婚,而她存心把局面给搅黄了,所以她连续几天都姿态柔顺,但程少臣并不领情,倒常常给她脸色瞧。
男人们果然宠不得让不得,给一点阳光他们就灿烂。沈安若越发觉得自己的抗拒虽然很不识好歹,但是完全是正确选择。她连那一点心虚的感觉都索性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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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如这一晚,程少臣又在全神贯注地看他的图纸,大幅图纸摊满了沙发前的矮几。沈安若在厨房里将西瓜瓤一勺勺挖出来榨成汁,探出头来问:“西瓜汁你要冰的还是不冰的?”
半晌也没有动静。她再问一句还是无应答,于是只好又问,“那你要葡萄汁吗?”虽然葡萄汁比较难榨,如果他真要她会很费劲。结果仍是没有声响。
沈安若终于一肚子火气地走到他身边,推了他的后脑勺一下:“喂!”
这次程少臣有回应了:“别碰我的头。”他很讨厌别人动他的头以及头发。
“耍什么大牌啊,心胸狭窄的小气鬼。”
“被拒绝的又不是你,你当然可以装大度。”程少臣头都不抬,继续研究图纸。
沈安若切一声:“你可真委屈啊,好像你这辈子从来没有遭过拒绝似的。”
“被拒当然是有的。但被一个人接二连三的拒这么多次,你还想让我兴奋地笑啊?”
“你若不平衡,也拒绝我好了。”
“做你自己的事去,别捣乱我,怎么这么无聊。”
“你到底喝西瓜汁还是葡萄汁?”
“都不喝。”
“你看,你也拒了我好几回了,我都不跟你计较。如何?心情舒畅多了吧。”
程少臣终于抬起头,斜了她一眼:“一点也没觉得。我现在被你闹得更郁闷了。”
沟通不良(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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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安若的妈妈打来电话问她小长假是否回家,闲聊一番后突然问:“少臣回国也有不少日子了,你应该能常跟他见面吧?”
沈安若心虚了半秒钟:“妈,您提他作什么?”
“他们安凯最近收购的那家饭店,是不是你工作的那家啊。”林战云说完又很八卦地加了一句,“怎么就会那么巧呢?这孩子可真有心。”
“您什么时候改看财经新闻啦?您以为他为了我去收购我们公司呢。您又不是金母鸡,怎么可能生出那么值钱的女儿。”
安若妈呸了她一句:“阴阳怪气的臭孩子,你跟人家没关系了,就不许我关心一下他的消息?好歹也做过我的孩子。”又补充,“少臣可比你懂事多了,在国外的时候都会偶尔打电话问候一下我们,前阵子还问你爸等再过几个月退了休,愿不愿意到你们那儿去帮他朋友的忙。他朋友开船厂,想找造船监理。工作压力比你爸现在的工作小多了,出价非常高。”
“不累又高薪的工作,哪来这样的好事?爸好不容易退休了,就让他在家清闲嘛,你们又不缺钱。再说还有我呢。”这家伙,安的什么心。
“你爸那种人哪里闲得住,让他在家里没事做,会闷死他。再说,离你也近啊。多细心的孩子啊,就你不识好歹。”
沈安若从落地窗向外看,程少臣正在别墅的花园里与任叔说话,见她在看他,朝她招招手:“你下来看,这株花开得奇怪。”
真要命,尽管她迅速捂住手机,但耳聪目明的沈妈妈还是问:“刚才谁啊?那声音好像……”
“同事。今天我在公司值班。”沈安若迅速回答,又把话题小心地转移了。还好今天有风,那声音从风中传来,又隔了那么远的距离,总是不真切。
过了几天沈妈妈又打电话告诉女儿不用回家了,因为她要跟安若爸一起出去旅游。这老两口什么时候这么浪漫有情调了?沈安若满腹疑惑,总觉得是程少臣在搞鬼,但又没找出什么破绽。
三天的假期,沈安若只好跟程少臣呆在一起。他们去了乡下,大片的金色麦田,一畦畦绿色玉米地,沿路有哨兵一般笔挺的白杨林与无数的梧桐树,开了满树浅紫色的花。他们白天出来玩,晚上住在村子里。非常幽静的小院落,两层楼,小巧精致,石砌的墙,有长长的回廊与落地窗,木地板,家具家电一应俱全,与她想像中的村子甚为不同。屋主是一对白发夫妻,慈祥又热情,对程少臣甚为谦恭。他们住的房间所有用具都像是崭新的,连窗帘都过于鲜艳像新装上的,弄得跟新房一样。
坐井观天的沈安若对所有东西都觉得稀奇,白天戴了宽宽的太阳帽在田边看收割机割麦子,一看就是半天。后来她看到麦田边斜长的麦子没有被割走,心疼得很,一直念,程少臣不知从哪儿弄来一把镰刀给她,看着她笨手笨脚地费了半天劲只割好一小捧,只是笑,也不帮忙。那些麦子后来被她抱回去当瓶插,因为穿的短衣短裙,胳膊和腿上被庄稼划出一道道浅浅的白痕,人也有点中暑,睡了一下午。
所以第二天他们不再去晒太阳,而是开车去了山上的果园,这边荫凉多了。
红樱桃已经下季,黄|色的水晶樱桃一串串晶莹欲滴地挂满枝头。偌大的樱桃园里,没有几个人,沈安若边摘边往嘴里塞,因为别人也是这样。程少臣看得直皱眉,捏着一瓶矿泉水,坚持要洗过才让她吃,龟毛得要命。她也往他嘴里塞,但他紧闭了唇抵死不从。这人既不摘也不吃,溜溜达达像在视察果树生长情况,就是来扫兴的,令别人的乐趣也打折。
他们又去苹果园,大多数水果已经套上袋子,不好看。还没套袋的几棵树,果子也小小的,青绿色。沈安若仰着头睁大眼睛想找摘几个漂亮的回去做纪念,突然听程少臣在她背后几米的距离细声细气地说:“别动,有蛇。”
她那一瞬间觉得呼吸停止血液凝固,也不敢回头,紧紧闭了眼,颤颤地问:“在哪一边?”她要吓哭了。
沈安若能感觉到程少臣慢慢走近她,她安心了不少,突然他拍她一下肩膀,沈安若尖叫一声,跳起来,转身扑进他的怀里,死死地搂着他的脖子,简直要勒死他。
程少臣乐得不行,一边轻轻拍她一边笑:“胆小鬼,逗你玩呢。”
沈安若又气又窘,并且惊魂未定,全身发软,仍死死地抱着他不松手,使劲捶了他很多下。程少臣只好打横抱起她往山下走,路上遇见果园的主人,朝他们豪爽地笑:“年轻人,真浪漫啊。这么热的天还抱那么紧,不怕中暑?
“她脚扭了。”程少臣镇定地说。
山上有一处峭壁,有十几米高,山下有水流过。程少臣抱了她站在离边缘不足一米的地方站住,作势要扔她下去,沈安若缩了一下。
“你怕什么?你不是不恐高?”
“但是你恐高不是?稍稍头晕眼花一下,我就要遭殃了。这高度大概死不了人,只能把人摔成傻子,更可怕。”
“那给你两个选择吧。回去后跟我去登记,不然我真的把你丢下去。十秒钟,快点决定。”
沈安若紧紧地勒住他的脖子,笑嘻嘻地说:“快扔快扔,看看咱们俩是不是会一起掉下去。”
程少臣退后了几米,真的松了手,险些让她摔跤。沈安若揪住他的衣领才站稳,顺便踢了他一脚。
“你还真不是正常女人。按说哭着闹着要名分这种事情,应该由女人来做比较合理吧。”
“我是谁啊,我是聪明优秀的程先生打算娶两次的女人,你怎么能把我跟那些平凡普通的女人放在一起比较。”
“你拍马屁和自我吹嘘的水准都不怎么高,我听得一点也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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沟通不良(4)
晚上沈安若照例换了床睡不好,而另一侧的程少臣睡得安静又乖巧。
气温不算太高,开着窗,但是没有风,空气很闷。
他俩一直有一些很相似的习惯,比如不喜欢空调与风扇,不到热得受不了时,能不开就不开,这也算沟通障碍之外难得的一致。
她翻个身,碰到程少臣,觉得黏黏的,摸一下,他睡出一身汗,额头脖子都是湿的。反正也睡不着,沈安若爬起来,拿了枕边的扇子,借着月光替他扇着凉风。
“有时候你真像我外婆。”程少臣不知什么时候醒了,嘟囔了一句。
沈安若觉得自己龟毛被捉现行,很无趣,丢开扇子重新躺下。
他甚少提家人,但她印象里对这位不曾谋面的外婆似乎甚为熟悉。她问了一句:“老人家何时过世的?”
“很久了,初中三年级。脑溢血,很突然,我们完全没有心理准备。”他轻轻地叹了口气,“这样也好,不会受很多苦,就一下子。”
“我爷爷也是这个病过世的,也是我初三的时候。”沈安若看天花板,其实什么也看不清,她有点感慨,“最近有好几个相熟的朋友都出事了,癌症,车祸,还有遇劫的。我上两周一共去了三趟医院探病。活着可真不容易。”
她都渐渐有了睡意,又听见程少臣说:“你师兄最近也住院了。你知道么?”
“谁?”她一时没反应过来。
“江浩洋。”
这名字每次从他嘴里说出来,感觉都极其怪异。沈安若停了一下说:“哦”。想了想又问,“你怎么知道的?要紧么?”
“没你其他的朋友严重。”他直接忽略她第一句话。
沈安若不再作声。
“你明天要不要早点回去看他?”
“好。”
“我们上午走。”
“你明天不是在这里还有事么?你按原计划留下吧,我可以自己回去。”沈安若翻身背向他,决定睡觉。
大概过了很久,沈安若半睡半醒,有点迷迷糊糊,听到程少臣不冷不淡的声音,似乎在自言自语,但低低地传进她的耳朵:“气焰嚣张。”
她本想装没听见,但睡意已经全无,索性回身蹬了他一脚:“你找碴啊。以前你跟某位紫烟小姐花前月下时,我说过什么没?”
“你乱栽赃,谁跟谁花前月下了?”
“哼。”沈安若从鼻子里发出一个音。
程少臣坐起来:“我跟她只是朋友而已,我跟你说过了,你不信我也没办法。”他半睡半醒的时候声音总是低低的沙哑,很令人舒服的声音,但最后他偏偏要再加一句,“比你跟你学长还单纯。”
沈安若也迅速地爬起来,一肚子气想发作,张了张口,还是忍住了。室内沉默的空气压下来,最后她说:“你那女同学去哪儿了?很久没她的消息了。”
“回法国了,长期定居。”
“哦,怪不得。”沈安若低声说,重新躺下。
“沈安若,你什么意思?”
“我是说怪不得我很久都见不到她,以前我们经常会偶遇。你以为我是什么意思?我又不聋,你那么大声做什么?快睡觉,我不要跟你吵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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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一折腾,完全没了睡意。空气比刚才更闷了许多。沈安若闭着眼睛数自己的心跳,程少臣也翻了身,大约也没了睡意,语气比平时柔和又模糊:“我一直在想……沈安若,你当时坚持要离开,难道真的与秦紫烟有关吗?”
她其实想装睡,权当没听见,但终于发现原来装睡比回答问题更难。
“难道你觉得我们俩最后分开,是因为别人吗?我不曾真的怀疑过你们的关系,凭我对你的了解,还不至于分辨不出这个。如果说我有介意,大概是是因为我需要一个借口。”
“你要离开我的借口?你这借口找的可真……”
“你不也一样,明明知道我跟江浩洋根本没什么,但就是喜欢拿他当借口来消遣我。因为只要刺激到我,你自己就高兴。”
屋里的空气真的很压抑。他们俩就像在下棋一样,每说一句话都思忖半天。
“为什么要离开呢?我以为你过得自得其乐,什么也不需要,什么也不在乎,很乖巧,偶尔闹闹小别扭。我一直觉得那就是我们最正常的状态。”
“你那样想吗?可我觉得我们的婚姻越来越无趣,每一步像踩在棉花堆里,周围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