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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光哥哥”看着扶光严重的伤势,阿璃露出了悔恨的神情,然而并未多久,又将矛头指向了早就不省人事的百里棽,“因为她!都是因为她!如果没有她,这一切根本就不会发生!我要杀了她!”
第20章 姐姐和妹夫的第一次会面?()
薛婧璃至今依旧能清晰记得父兄的头颅滚落在泥地上沉闷的声响,所有曾经陪伴她成长的荣华富贵都在那一刹那烟消云散。从那天起,她便不再是被薛府上下端在掌心的明珠,而是乱臣贼子之女。
等她再睁开眼时,满心的怨恨让她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薛婧璃没想到,自己竟然成了人人望而却步的罗刹。
她失去了所有曾让她骄傲的东西,终日瑟缩在阳光照射不到的阴暗隅隙,躲避着道士天师的剿杀。
薛婧璃常想,生为人时她已死过一次,这一次无论如何也要好好“活”下去,哪怕是拖着这具破败不堪的躯体。
天真如她,完全没想到就算与世无争也永远无法逃脱正道的追杀。既是罗刹,又怎能活在这世上。
绝望之际,薛婧璃早已枯萎的瞳孔中忽然映射出一个瘦削高大的身影挡在身前,只是一挥手,腾空而起的青蓝色火焰焚烧着整片大地。
那样的身姿让她不经意间回想起最疼爱自己的哥哥。多少年前,他每次凯旋归来时,都会从黝黑发亮的骏马上一跃而下,将手中刚折的桃枝递给年少的薛婧璃,铠甲撞击的声音叮当作响。然而这些,她却是再也看不见了。
站在身前的男人在火海中转过身,将手轻轻放在了薛婧璃乱蓬蓬的头上,用着温柔和缓的语气对她说:“别怕。”
薛婧璃本以为一句话就是一辈子,在漂泊流浪了上百年后终于有了一个可以倚靠的臂弯,却没想那个为自己纵火烧了整座道观的男人突然不辞而别了,彻底消失在她的世界中。
她又一次地被抛弃了。
她陷入了极度愤怒与绝望中,赤髅受到感召,从地狱而来。
扶光看着那庞大的由无数白骨组成的怪物,眉头紧锁。
他太了解赤髅的实力了。
以前常和阿璃打闹玩耍,每次阿璃快要输的时候都会搬出赤髅当救兵,虽然它看上去体型巨大,但行动起来无比灵活,连扶光这个千年天狐应付起来都会感到几分头疼。
失去了大半修为又受了如此重伤,以他现在的状况,怕是根本就不是赤髅的对手。
当最后一块白骨归位时,赤髅发出了响彻云霄的怒吼。
阿璃轻抚着冰凉寒冷的赤髅,嘴角浮现一丝笑意,丹唇微启,说道:“杀了她。”
得到命令的赤髅犹如离弦之箭一般冲向了一直静静停在一旁的黑色捷豹。
刹那间,赤髅的脚下忽然毫无征兆地形成了一个法阵散发着蓝色的荧光,六条锁链从法阵中倏尔升起将赤髅牢牢缠住,使它动弹不得。
扶光如释重负地跪坐在地上。
“还好和预计时间一样”
对这一变故还未回过神来的阿璃疑惑地看着被法术束缚的赤髅,完全摸不着头脑。
然而下一秒一支光箭就噌地射了过去,之前还来势汹汹的赤髅在接触光箭的那一刻土崩瓦解,轰然倒塌,碎成了无数星星点点的荧光。
毫不拖泥带水,又一支箭射出,这一次的目标是惊愕万分的阿璃。
扶光抓起手边之前被赤髅震落的碎石掷了过去击在箭上,光箭擦着阿璃的左脸而过,留下一道灼烧般的伤痕。
阿璃疼得用手捂住了脸,然而手上却没有沾染上血迹,只有被灵力焚烧过后的灰烬。
她愤懑地望着身后,箭射出的方向,那边一片漆黑,并未见有人影。
“扶光哥哥,下次再见。”见形势不利,阿璃连忙撤退,迅速消失在漆黑宽敞的停车场内。
扶光这次直接仰面躺在了地上,长吁一口气。
“原来这就是传说中的虎落平阳被犬欺啊。”黑暗中一个女声说道,声音不大,却很清晰,还带着几分调侃的笑意。
扶光没有理会来人的挑衅。
“苦肉计演得不错,连我都想为你鼓掌叫好了。”
百里沉瑛手握长弓,一身黑衣,从停车场的另一头缓缓走来。
她是名副其实的美人,虽然和妹妹相貌相似,但无论容貌还是身段都称得上国色天香,只是浑身上下出落着一股萧瑟凛然,让人绝对不敢有丝毫想要靠近的想法。
传说中的阴阳家天才、妖魔管理局史上最年轻的分局长、被视为百里家最后的明珠的百里沉瑛此刻就站在狼狈不堪的扶光面前,嘴角上扬,轻蔑地笑着。
“真不明白家主怎么放心把百里棽交给你照顾。”百里沉瑛对躺在地上的狐妖居高临下地说道。
“这你或许得去问他本人了。”扶光依旧躺在地上一动不动,说起话来连嘴都是半开半闭,似乎懒得搭理她。
“你居然让百里棽陷入险境。”百里沉瑛忽然俯下身揪着扶光被染红的衣领把他拎了起来,迫使他与自己对视。
在直视百里沉瑛那泛着幽蓝色光芒的眸子的一刹那,扶光面露惊色。
这双少有的蓝色眼睛,他曾经也见过,只是更为锋芒毕露。
扶光沉默地注视着百里沉瑛的双眼,虽然脸上面无表情,但内心却激起千层浪。
“我绝对不会,把自己的妹妹交给一只狐妖。”百里沉瑛一字一句地说道,“就算违背家主的命令,我也一定要亲自确保她的安全。”
“这句话你不该跟我说。”扶光淡淡笑道,满脸漫不经心。
百里沉瑛回了他一个同样不屑一顾的微笑,松开了手,扶光再次躺在了冰冷的地面上。
结界褪去,仿佛时间倒流,之前被阿璃震碎的照明灯和赤髅锤落的碎石全都一丝不苟地恢复了原样,百里棽依旧在车里睡得安好,停放在线内的汽车完好无损。除了那个被阿璃吞噬的女人,只留下了一辆红色保时捷后就再也回不来了。
这就是阴阳家的秘术——结界术的强大所在。所有在结界内发生的事情都会与结界外分割开来,互不影响。虽然十分好用,但是对施法者的条件要求极为苛刻,除开所需的强大灵力,使用结界术还必须全神贯注,不能有丝毫分神。
百里沉瑛望了望身边逐渐消散的法术游丝,低下头对扶光说:“没想到,妖怪竟然也会用阴阳术。”
说完这最后一句,她没再多看躺在地上的狐妖一眼,转身离去,在密闭的地下停车场内,她的风衣后摆像蝴蝶一样飘舞在空中。
市中心已经到了高峰期,条条马路都被堵的水泄不通。
一座山峰似的写字楼伫立在商业中心的正中间,俯瞰着蚂蚁般的车辆在宽阔的马路上慢慢爬行。
这里前几天发生了命案,清晨扫地的大妈在楼顶天台发现了一具尸体,据说是个某外企的年轻女职员,命案现场十分可怖,她的内脏全都被人取走了,血流成河,让人想起了大名鼎鼎的开膛手杰克。
因为事态的严重性,警方并没有向公众发布消息,媒体也默契地保持缄默,不过写字楼里的人通过一些小道消息知道了这件事。
一般来说能干出这种变态事的杀手犯连环案的几率相当大,现在人人自危,写字楼的安保工作也加强了许多,天台已经被封闭了,除了相关工作人员没人能上去。
妖魔管理局分局就在这座写字楼里。
阔气的管理局租了整整三层写字楼,为了掩人耳目他们对外宣称自己是“特殊事务处理公司”,但外人很少看见这个“特殊事务处理公司”有什么生意。
事实上早在上世纪七十年代就有来自各个门派分支、拥有除妖驱魔之能的人聚集一块成立专业的组织,但那个时候一般只有大家族的成员能够加入,后来慢慢发展壮大,几乎每个城市里都会有管理局。他们在城市的各个角落都放置了监测妖气和灵力波动的玉石,同时与现代地理定位系统相配合,监视着整座城市。
新上任的分局长百里沉瑛端着一杯刚刚泡好的咖啡站在玻璃墙前俯视着辖区,齐耳短发像尖刀一样锋利。
百里沉瑛是百里家的天才,年仅二十二岁的她收获了无数殊荣,年纪轻轻就成为了分局局长并被分配到这个经济十分繁荣的南方城市。从小在夸耀下长大的她和她的妹妹百里棽完全不同,一个是阳光下绚烂的玫瑰,一个是藏在阴隅中的飞蛾。
想到百里棽她眉头一紧。百里沉瑛知道百里棽也在这座城市,上面把她分到这来真是太巧了,她一直想去看望一下多年未曾谋面的亲妹妹,但是碍于工作繁忙没有时间,这件事也就被搁置下来。
她对于百里棽颇有歉疚之心——父母太忙没时间照顾妹妹,做姐姐的只知道顾自己的前途完全把妹妹抛在一边——这已经成了她的心结。如果工作不这么繁忙的话,她或许会去百里棽家和她住一会,尽一个做姐姐的应尽的责任。
就在今天下午,当百里沉瑛得知百里棽所在的区域有强大妖气波动时,一向沉稳如山的她竟然焦急地披上外套直接开着车飞奔而去。
她可是个就算地震来临都可以面无表情地淡定坐着办公的女人。
直到那一刻,百里沉瑛才发现,即使多年未见,那份永恒的血肉之情仍未变质,百里棽依旧是她在这个世界上最挂念的人。
百里沉瑛呷了口滚烫的咖啡,透过宽阔的落地玻璃窗静视着逐渐点亮的霓虹。
助理余秋水站在办公室外悄悄走了进来。
这位新上任的分局长最看不得下属慌慌张张的模样,余秋水感觉自己都快被百里沉瑛练出来老年人的心性,无论发生多么紧急的事件,进入她办公室的脚步一定要稳,一定要轻。
“分局,现场评估已经出来了,您要不要过目一下?”穿着一身套裙的余秋水小心翼翼地颔首道。
“不用,按照惯例处理就好。”百里沉瑛没有回头,语气漠然。
“但是,这次事件中,一个高中老师失踪了,如果被查起来的话恐怕当时在现场的目击者会有麻烦。”余秋水放低声音,抬起眼偷偷观察起百里沉瑛笔直的后背,
在无法看到她表情的情况下,这是余秋水唯一能猜出她心思的途径。
百里沉瑛深吸一口气,将白瓷杯搁在杯托上,缓缓转过身来侧对着余秋水而立。
她清晰的面部轮廓在夕阳的照映下滚上了一层赤色的光,那双独特的眼睛却丝毫不受影响,眼底一片幽蓝,像秋天沉静的湖水。
“什么时候我需要一句话重复两遍了?”百里沉瑛看向了余秋水。
虽是个问句,言语里却含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好,我这就去办。”
余秋水一头冷汗,颤颤巍巍地逃离了这个令人胆战心惊的隔间。每次与百里沉瑛打交道都让她十分难受,有种被人不断用语言和眼神凌迟的痛苦。
这大概或许就是分局长一直为人所敬畏的原因吧!
第21章 海潮()
雪——
漫天飞舞的雪。
花——
晚霞般艳丽的花。
火焰——
永远也烧不完的炽热的火。
鲜血——
腐臭和死亡的气息。
铃声——
震耳欲聋。
——这是什么地方?
她坐在水边,面容平静,一袭白衣在微风中荡漾。
长发男子站在她身旁,笑嘻嘻地说:
“你看我,这样如何?”
她依旧平静如池中清水,沉默不语。
“昀晞你好闷啊!每天都不说话!”男子见她不回答,抱怨道。
“那你这只小狐狸为何还成天跟着我?”她垂下眸子,斜望着黑发男子。
“因为我喜欢你身上的味道!”黑发男子蹲下身来,未束的发丝柔顺地铺开。
“扶光,并不是所有人都像我这般对妖如此包容”她无奈地笑道。
“那又怎样,只要你包容我不就好了?”
“你还涉世未深,这样下去迟早会命丧他人之手。”她皱起眉,缓缓道,“算了,把它教给你自保也好。反正我早已不在乎什么戒条。”
“你在说什么啊昀晞?”
——扶光?
黑暗再次笼罩大地,散去时红色的火光照亮了整片天空。
她穿着白色沾满血迹的长袍,看着光点中渐渐远去的男子,嘴角向上翘起,丢下手中的长剑,转而从腰间抽出一柄雕刻着精美花纹的匕首,放在手中细细端详。
她的嘴张合着,自言自语道:
“百里家大祭司百里晞,违反戒条与妖私通,杀害族人,罪当剜心”
说罢举起匕首朝胸口扎去
——好痛!
百里棽小声惊呼着从床上坐起,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她按住自己的心口,仿佛那里真的被人挖空了一样,半晌才回过神。
百里棽掀开盖在自己身上的薄毯,卧室里一片漆黑,依稀发现自己身上还穿着层层叠叠的三重衣,她从床上下来,打开了卧室里的灯。
她只记得自己在舞台上莫名其妙地两眼一黑,整个人失去了意识,对于之前发生的事一点都不记得,完全断片了。
百里棽疑惑地走出卧室,想去浴室洗把脸清醒一下,没想到客厅的吸顶灯竟然亮着。
在暖黄灯光的照射下,橡木地板上散着零星的红褐色斑点沿一条曲线伸展开,从玄关通向她的卧室,又从卧室通向了一楼的另一个浴室,显得无比诡异。一旁的厨房柜门大开,柜门上依稀可见一个红色的掌印,像是被劫匪光顾过一般——而那正是她常用来放药箱的地方。
百里棽怔怔地看着地上那些可怕的黄褐色斑点,恐惧油然而生,她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在怕什么,只能感受到一向坚固有力的双手在止不住地发抖。
百里棽顺着那星星点点的血迹跑下楼梯,一路来到尽头的浴室。
用手轻轻推了推冰凉的浴室门,百里棽发现门紧关着,但门缝里丝毫没有光线露出。
她想闭上眼,害怕可能会见到的画面,但好奇心又促使她小心推开门。不出所料,随着门扇动而产生的气流夹带着淡淡的腥味,和她困扰她的梦魇如出一辙的腥味。
百里棽站在门口,半晌说不出话,只能静静地望着满地的鲜血和正坐在浴缸边缘赤裸着上半身为自己缠绕绷带的男人。她的眉毛逐渐拧成一团,牙齿不自觉地紧咬着嘴唇,鼻腔内一阵酸楚。
从未有过的恐惧再次涌上心头。
扶光抬头看见她,正在剪绷带的右手凝滞了。
“扶光。”百里棽哑着嗓子喊他的名字,她第一次知道,每当她害怕一个人离开时候,总会不由自主地喊出对方的名字,仿佛名字就是一个魔咒,拥有超越时间和生死的力量。
“出去等我。”
扶光对她微微笑道,与梦境中那个无论发生什么都永远温柔的少年相差无异——
原来他一直都在她身边,只是她从未发现。
百里棽看着他和煦的笑容,吸了下鼻子,难得听话地转过身带上了门。
她不知道事情究竟是怎么变成这样的,只能无助地倚靠着玻璃门,痛恨自己的无能。十七年来,无论被旁人如何唾弃、鄙夷,她都未曾将自己天生的缺陷看作是罪过,唯独这一次,面对着浑身是血的扶光,她感到愧疚、悔恨。
如果能像姐姐那样强大,也能有力量去保护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