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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觉得呢？”
“不知道，即使有这个可能，最早也要到下个月吧。毕竟赛季还没有过三分之一，积分差距也没有那么悬殊。曼联这种俱乐部或许还是有一定的耐心。”
他们又聊了几句别的，陆灵能看出来，提姆一直有话想说，但在犹豫。
她其实知道他想说什么。她又瞟了一眼窗外，雨好像小了很多。再过一会儿，就到伦敦了。
“你看那个节目了吗？”
终于，她听到助教问。
陆灵摇了摇头，尔后，她转过脸，笑得有些牵强，“我没有时间。”
****
那是两周前再平凡不过的一个训练日的傍晚。陆灵刚跟教练组开完会回到办公室。球队成绩在回暖，在走向稳定，她感到开心和平静。但当她坐在沙发上准备享受一杯温热的咖啡时，她忽然收到了一条信息。
信息的内容很简单：
【嘿，缇娜，最近怎么样？我不希望你从其他地方知道这件事，我今晚有个约会，跟艾梅伯。】
那个时候，她的拇指放在手机屏幕上，有点抖。她在进行任何思考之前她回复了那条信息：
【我很好，谢谢。祝你有个愉快的夜晚。】
那天后来她一直想着这件事。其实她没有纯粹去想，但好像无论她在做什么，这件事都在她的脑子里。
好像想念一个人也是这样。你并不会什么都不做只想着那个人，而是无论你在做什么，那个人就是在那里。他不会刻意出现，但他无处不在。
又过了一周，报纸上开始出现两个amber的各种新闻。当她在训练场上，她也可以听到喻子翔、约翰他们在聊那些事情。
那其实并不困扰她，至少陆灵不觉得困扰她了。
昨晚，艾梅伯上了一个美国的脱口秀节目，第一次在公众面前谈到了这件事。事实上，从昨晚到现在，整个社交媒体上都是这件事。排除时事新闻，这应该是过去二十四个小时里最劲爆的消息。
艾梅伯在节目里承认了她的确在跟派崔克约会，并讲述了他们第一次约会的过程。
大巴停了下来，伦敦没有下雨。但当陆灵走下车，她浑身抖得厉害。她意识到，她在过去的二十四小时里，都在装作根本不知道那件事。
可是那么多汹涌而来的声音都在这一刻伴着风声全部灌进了她的耳朵里。
她刚走进更衣室时就听到了喻子翔手机里的女声在说：
“是的，我跟派特刚刚进行了第一次约会。我不能说他是我的男朋友，但我可以告诉你们，我们的第一次约会还不错。”
后来jt把袜子捡起来以后，艾梅伯又说：
“我说，跟我说说你自己啊。他坐在我的对面，半天都不说话，我一开始以为他可能是有点紧张，但他后来开始说了，我就知道他不是紧张了，他只是……你知道吗，他只是很派崔克。”
再后来，她侧脸去看汉斯的时候，艾梅伯学着派特的口音和语调说：
“我很普通。我是个再寻常不过的年轻英国小伙子，喜欢各种体育运动，高尔夫、拳击、足球，喜欢电子游戏，fifa、使命召唤，喜欢探险电影和小说，喜欢酒精，喜欢阳光海滩，喜欢披萨。所以，如果还有第二次约会的话，不如去我家，我们可以叫披萨，说真的，比起这个，我更喜欢披萨。”
一切都变得清晰和真实起来。那的确是再典型不过的派特。
她想，他现在应该没有那么不开心了吧。
陆灵裹紧了围巾，跟几个球员叮嘱了几句，又跟提姆说了两句，然后她往大楼里走去。
这是一个美好的十一月，她在月初还拿到了十月最佳教练的奖杯，她跟一个人说过，那个奖杯看上去很愚蠢，像放红酒的盒子。
第277章 chapter 277（）
派崔克对阿斯顿马丁有所偏爱，很久了。缇娜第一次坐上他的阿斯顿马丁时就问过他为什么喜欢阿斯顿马丁。他记得他是这么回答她的：
“很难说。你知道，当我还是个小男孩儿的时候，我是top gear（bbc王牌汽车节目）的粉丝。我爱车，那么多车，我喜欢他们所有，我总想如果我能拥有他们所有就好了。到了我十二三岁的时候吧，我最喜欢的车忽然就变成了它。我就想，有一天我一定要买一辆。现在，我终于有了我的第一辆阿斯顿马丁。”
其实，那段话并没有解释他为什么喜欢阿斯顿马丁，不过缇娜也没有再细问。
是的，他可以用很多专业的汽车知识解释他为什么喜欢阿斯顿马丁，但那时候派崔克就觉得，或许那并不是最精确的答案。
再后来，他们在一起了。有一次一起看top gear，他们又谈到了阿斯顿马丁。
那时，缇娜靠在他臂弯里昏昏欲睡，他跟她说：“我觉得我喜欢阿斯顿马丁是因为它很像你。”
她哼了一声，有点不屑，“难道不是因为007吗？”
他笑了起来，“啊，那的确也是一个原因。”
“但是你没那么喜欢干马蒂尼。”
“我也喜欢。只是我喝完总是很渴。”
“我也是。”
当他们这么闲聊的时候，总是一不小心就从一个话题跳到了另外一个。但是总是会跳回来。
她坐正了一些，认真地看向他的脸，问，“所以我是阿斯顿马丁？”
他点头，凑过去亲了亲她的眼睛。
“是的。优雅骄傲，别致冷酷。还有点危险。”
那个时候，派崔克知道，原来他从小就喜欢有着这种特质的东西。
到了西班牙之后，他买的第一辆车依旧是阿斯顿马丁。他只是没有想到第一个坐在这辆车的副驾驶上的姑娘会是一个名字是amber的女演员。
艾梅伯身上的香水味道很独特，有点像男士香水，派崔克觉得很熟悉，也觉得有点奇怪，于是随口问了一句。
艾梅伯夸张地叫了起来，“噢我的天，你真的不知道吗？”
派崔克一脸疑惑，摇头。
“亲爱的，是你的那款广告。”
派崔克一边嘴角翘起，“我还以为你刚跟别的人约完会。”
“拜托，你知道我不是那种姑娘。不过，你怎么会对这个味道一点都不熟悉？”
“我只在拍的时候用过一点。而且，我对气味的记忆很糟糕。”但这或许是个谎言，他对很多气味的记忆其实很深刻。
艾梅伯忽然塞了一块巧克力过来，派崔克没有拒绝，甜腻的味道让他想起一些事。他扭过头，看着艾梅伯，一边嚼着巧克力一边半开玩笑半正经地说，“谢谢。不过我想我不需要第二块了。”
艾梅伯塞了一块到自己嘴里，“我也不准备给。”
派崔克瞥到她的表情很有趣，他也弯了弯嘴角。
这是第三次约会，他刚从国家队比赛回来，而她明天会飞回l。a。
先前，伊恩问过他，他怎么突然跟艾梅伯约会了。
这件事有点巧。
是因为那个香水广告。
那个香水广告的导演是艾梅伯的好朋友。拍摄期间，他们理所当然地聊起了这个共同认识的人。那个导演说艾梅伯去更衣室找他被他拒见的事情，遭到了闺蜜圈的猛烈嘲笑。
派崔克有点儿愧疚。这个事情没多少人知道。《太阳报》之类的八卦也只报道了艾梅伯那天赛后去找了他，没有后续。
他跟那个导演说：“当时的情况比较复杂，而且输掉那场比赛之后，我心情很糟糕。……是她自己告诉你们的？”
导演是法国人，叫做巴斯蒂安…洛朗，出柜多年。但举手投足间并没有太多的同性恋气质，如果不是派崔克的助理早先就跟派崔克说过，派崔克不认为自己能看出来。
“是的，上个月我们一起喝酒，她多喝了几杯，自己说漏了嘴。她把自己嘲弄了很久。她是个藏不住秘密的姑娘。我太爱她了。我得说，错过她，你肯定会后悔的。”洛朗眨着眼，好像是在催促他赶紧行动。
派崔克当然不是因为真的后悔了而去追求艾梅伯，但他的确在听说这件事的当晚就给艾梅伯打个电话，道了个歉。那是世界杯之后两人第一次联系。
再往后，艾梅伯在罗马拍戏。有一晚，艾梅伯试探地问他有没有兴趣一起去吃个饭，他没有拒绝。第二天，这个姑娘就飞到了巴塞罗那。
于是就有了第一次约会。
伊恩听完这段很兴奋，他在电话里说：“我真为你高兴，伙计，当然，不是因为艾梅伯是个性感……噢噢不性感……”
派崔克知道一定是因为凯特在伊恩旁边。
“子翔说很性感，我并不这么认为。我是说，这是一个新的开始。我觉得克里斯汀也放下了。对了，你告诉她了，对吧？”
当然，她一定是第一个知道的人。她必须是。
昨天，他还在伦敦的时候，给她打了个电话。他在电话里问了个蠢问题，他问她还好吗？
“我很好，在准备打埃弗顿的比赛。放轻松，我为你和艾梅伯感到高兴。我是因为太忙了，才没有时间去约会，等我有了约会对象，我也会告诉你的。”
派崔克想，就是这样了。如果之后缇娜开始了新的恋情，他也会为她高兴的。他其实想问她有没有时间见一面，好几个月了，但是她匆匆挂了电话。
他的手机震了起来，他看了一眼来电名字，示意艾梅伯帮他接一下。
是皮克。
或许今晚会是个双人约会。
艾梅伯放下手机，突然问：“对了，你那个纹身有什么特殊的含义吗？”
派崔克双手猛地握紧了方向盘。
艾梅伯瞬间意识到她问了一个不该问的问题。
派崔克的喉头动了好几下，良久，他说：“有，但我倾向于不说，我不想撒谎。”
****
水花喷洒下来。
陆灵把头发往后捋了捋。自从剪短了以后，就长的很快，又快到肩头了。她哼着歌，伴着水花声。
白色的泡沫从她的头上她的手上掉下来，或者溅到光滑的瓷壁上。
她觉得很放松。心情愉悦。
明天所有球员都会回到俱乐部。这一回，没有球员受伤！每次国家队比赛日她都有些提心吊胆，这一次尤其如此。一方面是因为回来就要在联赛里对阵榜首的埃弗顿，另一方面也因为欧冠小组赛也到了关键时期。绝对不能有伤员。
此外，昨天的预备队比赛，她去看了。菲尔踢得很好，面对曼城的预备队，他打进两球，还助攻一次。曼城预备队基本上是全英格兰预备队中实力最强的了，然而菲尔的第二个进球是直接碾压了对方三个后卫之后打入的。
汤姆…琼斯也在现场看了这场比赛。比赛结束时，老汤姆对陆灵说：“我的观点还是没变，这个球员，总是打这种档次的比赛会影响他的成长。”
陆灵很清楚这一点。只是，她听说这个麻烦制造者依旧没有在预备队交到朋友。她还听说，他们叫他独行狼。
有个性的球员她见的太多了，但像菲尔这种古怪的，或者说不招人喜欢的，她还真是头一回碰到。
她在考虑让菲尔回到一线队，到了下下个月，还会有足总杯的比赛……
到时，可能是四线作战。
她冲完所有的泡沫，关掉了水龙头。浴室里的镜子被重重的雾气蒙上。她用手擦了擦，依旧模糊。但她在镜子里看到了自己还算精神的脸。她拿起架子上的浴巾，准备裹住身体时她又瞥到了后腰上模糊的图案。
她才想起，其实她只清晰地看到过一次那张扑克牌，就是刚纹上去的时候。现在她想，看不到挺好的。
****
尼古拉斯放下了手机。
他抬了下头，墙上的钟的时针已经指向12点。他又看了看表，他的表要稍快一些。事实上，是快了整整五分钟。他喜欢这五分钟的差距，有时候让他更有紧迫感。
办公桌上一片凌乱。他在接到那个电话之前，正在忙碌之中，他原本根本不准备接那个电话。但他还是接了。
这是一件很有趣的事情。
曼联的执行副主席艾德…伍德沃德竟然询问他是否有兴趣去全世界最大的俱乐部。那么这意味着，曼联的高层的确在考虑解雇何塞…穆里尼奥了。
他没有直接拒绝，他说他需要考虑一下。
然而，这有什么需要考虑的呢？
他根本不会去。
绝对不是在这个时候。
第278章 chapter 278（）
2018年11月24日，晚上十点。西伦敦，黑马十字酒馆。
娜塔莉靠着吧台打了个哈欠，酒馆里只有寥寥数人。这可是星期六的晚上！看在上帝的份上！无论如何也不该这么冷清。看来老板说的没错，这家酒馆快要经营不下去了。这意味着她可能又要重新找工作。尽管因为英国脱离欧盟以后从欧洲过来伦敦寻找机会的年轻人在减少，找到一个新的工作应该不会那么困难，但娜塔莉讨厌总是换工作。所以，从这个角度上来说，她希望自己能忙碌一些。
娜塔莉是年初才开始在这里当酒保的。她想起她的前任临走前跟她说洛夫图斯路球场还没有拆除的时候每个周末酒馆都爆满。她环视了一周，难以想象这里爆满的场景。而事实上，随着球迷的流失，酒馆里关于那支叫做女王公园巡游者的足球俱乐部的痕迹也在一点一点消逝。比如说队旗，她刚来的时候还在，现在也已经取下来了。
娜塔莉喝了口茶，其实她很想给自己她调一杯鸡尾酒，但是老板说工作的时候不许喝酒，下班以后倒是可以随意。她知道很多同事还是会偷偷来上几口，可那不是她的做派，她认为那不职业。
她抬头望了一眼角落里的那对情侣，他们正在亲热，旁若无人，要的两杯红酒几乎都没有动过。至于那个看上去很孤独的老头，娜塔莉觉得他趴在桌上睡着了，他手边还有半品脱百威，她希望他不会一伸手臂把杯子碰到地上。还有一个客人，就坐在吧台前。那是一个中年人，他看上去很疲惫，他已经要了三品脱福斯特，跑了好几次厕所，娜塔莉猜他正在遭遇中年危机，工作、感情或许都不顺利。
娜塔莉深呼吸了一口气，这真是一个无聊又沉闷的周六。她拿出手机，刚准备打开p问问室友今晚有没有什么艳遇，有个男人推门进来了。
尼古拉斯拍了拍黑色大衣上的雪点子，走向了吧台。酒馆里很暖和，他取下围巾，解开了大衣的扣子。
娜塔莉两只眼睛都亮了起来。好英俊的男人。她露出微笑，用带着波兰口音的英式英语招呼道：“hiya；我能为你做什么呢，先生？”
尼古拉斯抬头，看到了吧台后面年轻的东欧姑娘，他礼貌地笑了笑，低声道：“请给我一品托嘉士伯，谢谢。”
噢我的天，他的声音也很好听。娜塔莉在心里吐了吐舌头。
她把嘉士伯递了过去的时候，男人再次露出了微笑，那笑容可真是性感。
这个周六瞬间变得不那么沉闷和无聊了。
直到这时，娜塔莉才瞥到男人厚重大衣上的小白点，她瞪圆了绿色的眼睛，“噢上帝，外面下雪了吗？”
“是的，不过很小。”
娜塔莉听他说道。他的声音依旧不大，似乎不想惊动其他客人。他说着，递给她十镑。
“我的上帝，我的上帝，这才十一月，我都不记得伦敦上一次在十一月下雪是什么时候了。今年真冷，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