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一旦脱离病榻站起来,借助驾轻就熟的、系统的锻炼,他很快就能回复到卧床前的水平。可惜现实和他开了个残酷的玩笑。是啊,或许这是暂时的,但暂到何时,谁又能知晓?
“你你还是歇会儿吧。”背后有人,而且离得很近!这句温和中含有几分怯意的关怀之语,似一记重锤,在卓吾的心头又实施了毫不留情的一击:他不但被大大削弱了肢体力量,连敏锐的警觉也丧失了。唯一的安慰是,这声音太熟悉了,起码不会出自来偷袭他的人之口。
卓吾转过身来,冲着白蛇挤出一丝别扭的笑意:“啊,哈,是你啊。我没事,一个不小心”“你的鞋湿透了,”白蛇瞅着他的脚,“进屋换了吧。”
回到他的屋里,卓吾狠狠地掰下鞋、揪掉袜子。白蛇还想以动作询问要不要她帮他洗一洗刷一刷,卓吾踏着拖鞋便拎着鞋袜迈着迅猛的步子奔向厕所——干这种活儿的力气,他还有!
白蛇跟随他到厕所,劝道:“泡一泡再洗吧。”卓吾情知她有话要跟自己说,便默默地接受了她的建议。二人回到屋中坐好,卓吾说:“谢谢你的关心,我挺好的,能自理,你不用老来看我,还得坐郊区大巴大老远过来。你也多休息,养精蓄锐,说不定哪天愚公就把任务交代下来了。”“我今天来,一半是想看看你怎么样了,一半是为告诉你怎么说呢,我得有一段时间不能来看你了。”“哦,干嘛这么说?出什么事了吗?”
白蛇“嗯”了一声后顿了一顿,才说:“是‘禁土’。大羊屯可能有新情况,愚公准备带我们再去那里一趟。”“‘我们’?指的是全体‘同事’,还是”“愚公领头,带着我和但丁。”“你们仨?那我我们几个呢?我是说我、刑天、简爱”“你们三个留在北京。简爱负责和愚公以及你们两人联系,总揽北京这边的事情。在愚公作新的安排之前,刑天就继续在菜市场上他的班,你也一样,休息好了就回印刷厂干你的秘书活儿。”
卓吾无意识地攥了攥双拳,却不如从前攥得紧了。“是愚公教你来通知我的么?”他问。“不是,今天下午愚公会正式通知每个人的。这些是刑天跟我说的,昨天晚上他和愚公一直在讨论这件事。”
留北京,当秘书。刑天要按时执勤,我不用啊!张厂长给我找一个借口,我就不用在印刷厂守着。就他们仨,除了愚公有点儿身手,她和益明再碰上那伙蒙面人的话如何是好?唉,刑天走不开都不带我去,难道愚公认为我不堪用了?卓吾一言不发,眉头紧锁。白蛇只道他是在替他们三人担心,却也不知该拿什么话劝慰他。
卓吾和白蛇都不知道,为了等卓吾,愚公推迟了再度前往大羊屯村的计划。走出世恒的售楼处后,愚公火急火燎地喊着要尽快赶过去。然而他还没有失去头脑的冷静,很快想到在当前状况下,简爱没有同去的必要,而刑天很难再和他一同前往。而他能带去的两名小组成员,但丁乃一介书生,白蛇也不擅长格斗,况且她那条骨折的腿刚复原没多久。如此一来,没有一名格斗能力强的成员随行,确实会为这趟充满未知与变数的行程埋下隐患。于是,他打消了即刻重返大羊屯村的念头,首先请求张厂长老两口再提供给他一份详细的关于卓吾身体情况的报告。前天下午,也就是“贾总”光临世恒售楼处后的第六天,张厂长请他的“大客户”到东远来谈“下一季度的合作事宜”。
“大客户”像往常一样带着茶具和茶叶来了,但进了小房,他就把它们放到一边,动也不动一下。“他怎么样?”愚公单刀直入地问。看到张厂长摇了摇头,愚公心中便痛苦地得到了答案。
“照你说的,为了避免打击他的信心,我们没直接拉他去医院做全套体检,只是零碎儿地给他测了测一些必要的数值,更多地是对他的日常活动进行观察和评估,我想他没看出我们监测他的身体机能。”“谢谢,我相信你们做得足够隐蔽了。那他的具体情况怎么样?”“依照你们的格斗专家或者打手的标准,由他的体能、力量、速度和反应等方面儿来看,现在他是不合格的。孙燕说,如果这是他的病人,她是绝对不允许他去冒险的。”“那他什么时候能变回那个生龙活虎的卓吾呢?”“这个”张厂长面露歉意,“我们俩都不敢打包票。”听了这话,愚公咂咂嘴,许久方道:“形势已经很紧迫了,去大羊屯的事不能再耽搁。看来这次要像咱们那会儿聊的那样免于出现伤员,我们只能避开可能的拳脚冲突了,最少也得让那两个年轻人避开。”
“我想跟你说,”白蛇觉得二人都不开口有点儿死气沉沉的,遂鼓起勇气对卓吾道,“这趟到了大羊屯,我可能会想你的。”“呃?呵,是吗?我我也会的。”“真的?”“真的。我的意思是,没有我和刑天在,你们说不定又会遇见那帮蒙面的混蛋。我很为你们担心,相比于愚公和但丁,我更担心你。”“是吗?”“总之你千万保护好自己,”卓吾低着头说,“别跟上回对付neo?bay似的受那么重的伤了。”
白蛇没有回应,卓吾抬头看时,只见她脸色不对劲儿,左手抚住胸口,右手握拳顶住嘴,但他还是听到了她粗重的喘息声。
“哎呀,你对不起,对不起,你别往心里去!你坐稳了,要不要躺下?躺这儿吧!”他想扶她上床,她却伸出左臂叉开手,教他别过来。半分钟后,她的呼吸逐渐平缓,脸蛋又有了些血色,额头上不停沁出的豆大汗珠儿已经滑落到她的双颊。卓吾赶快抓起床头的面巾纸抽给她:“对不起,是我瞎说八道。”“不,你刑天他们爱怎么说来着?噢对,敲响了警钟。多谢提醒。”白蛇擦了擦汗,起身道,“没什么事我先回去准备了,你好好休息。”
望着白蛇娇小的背影愈来愈远,卓吾只觉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从凌晨的旷野自己与neo?bay决战之际舍生忘死相助,到年三十在自己父母面前充当自己的女友,到自己被药粉迷晕后一连数周24小时不离左右的悉心照料,白蛇的心意,换做但丁那样没有过感情经历的呆子都能体会得到,更何况体验过青春恋情的欢愉与挫折的卓吾!但是,也正是因为有这样的体验,对待白蛇,卓吾才倍加谨慎。“假如你对你前女友念念不忘,而你们又不可能和好,为甩掉她的影子,你很容易仓促地把感情随便转移到另一个女人身上。这个女人也许跟你更不合适,但为了排斥前女友,你顾不得仔细考虑,就草率地和她开始新感情。”监视陆海博的那天晚上刑天的这番叮咛他记忆犹新,他觉得他现在明白刑天的意思了。说实话,如今小萍的身影还会偶尔闯进他的梦境或者清醒时头脑中的困境,他无法判定自己是否从心理上彻底甩掉了她。在这种情形下和白蛇发展感情,不仅对白蛇不尊重,万一没有把控好自身情感,让小萍的阴影笼罩了自己,无疑会给白蛇带来极大的伤害。“‘男朋友’对她来说是个灾难性的词儿。”当晚刑天的这句话卓吾同样记得,刑天还说过是她的第一个男朋友将她引入了火坑,但其中的详情他却并未向卓吾言明。这样的话,卓吾更不能轻率地与“同事”谈恋爱,否则稍有不慎,就会在他二人之间,甚至小组的成员们之间造成难以抚平的创伤。
为了摆脱情感的困扰,卓吾将思路转移到被愚公留在北京这件事上来。身为犯规小组的领导,愚公处置公事一贯客观公正,同时也在此基础上照顾成员的心情和感受。那么他这次将不带自己去,莫非意味着自己从此不中用了?加入小组以来,李伟第一次重拾自己是个废物的想法。
第100章 全村政议()
当愚公会合了另两名小组成员准备重返大羊屯村的时候,他没有意识到,犯规小组已经错过了掌控当地事态发展的最佳时机。他们撤回北京以后,大羊屯完全成了他们的情报盲区,在愚公与但丁、白蛇动身前,这座山村已发生了太多他们不知道的事情。
白蛇到怀柔找卓吾欲与之依依惜别的前一天下午,大羊屯村弥漫着一种兴奋与紧张混合的情绪。有人抖出风声,说明天上午常九城书记会通过广播向全村人发表讲话,同时村委会的干部们将全体出动,挨家挨户发放文件材料并进行简要的讲解,讲话和文件材料的内容,与大羊屯全新的发展大计有联系,具体是什么就说不清楚了。这引得乡亲们浮想联翩,议论纷纷。
当初,全村乡亲拥护“老九”上台,主要是由于他们刚刚忍无可忍地发泄了压抑多年的对常金柱及其爪牙专横跋扈鱼肉乡里的积愤,把常飞鹏赶下村委书记宝座,而为人刚正、行事磊落的“老九”在村中是常金柱一伙最坚决的反对者。之前他虽只是布衣身份,“金柱家的村官”却决然不敢在他面前肆意妄为,他敢于在大庭广众之下直斥常金柱的这帮党羽的不法行径,还多次到镇里、县里反映实情。连上小学的孩子都知道,在大羊屯,“老九”是“常金柱王朝”最恨也最忌惮的人物。
意想不到的是,当了书记的常九城不但承诺会在新一届村委会坚持并发扬做平头百姓时的清正作风,还表示要努力带领乡亲们致富。幸亏这话是从“老九”嘴里说出来的,否则谁都要把它当做一句戏言或者一篇官样文章,种种境况早就逼迫这些一辈子刨土而食的农民把在本村致富视为幻想,除非依附常金柱当个昧良心的芝麻官。“老九”既然这么说了,大家也就将信将疑,等着看他的举措。不过,上任之后,“老九”没有轻易高弹致富的调子,经济方面的工作也做得谨小慎微,而出现在村民视野中的他,又总显出一副志在必得的模样。大家搞不明白他们衷心推举的村委书记在筹划啥宏图伟业,为村里探到了怎样一条致富路。慢慢地,一些零零散散的传闻说,“老九”书记拿村周围的几座大山当了宝,确切地说是看上了山上的杏和核桃,想把它们卖了给村里挣大钱。这主意听着新鲜,却也让几辈子守着这大山上的杏树核桃树的村民不太敢相信。
常九城原打算在村委会的会议上公布了干果种植计划后严令所有与会干部对此保密,泄露必究。名义上这么做的理由是:他“老九”不喜欢吹牛皮说大话,而会议上这一计划仅仅设计出了一个总体构想,许多具体的安排尚未到位,故而距离成功落实还差得远,任何一个不确定的步骤出了差池,都极易导致整个计划停顿乃至瘫痪,这样的情况下过早地将这个计划的目标公布给乡亲们,等于给他们吹了个漂亮的大肥皂泡,万一这肥皂泡破了,他们不仅失望,也会受到很大打击。还有“老九”没道出来的原因:干果种植计划绝不能让常金柱家知道!不然以常金柱的老奸巨猾,他一定要“使出一口袋歪招”破坏“老九”的计划,而“老九”可没有那么多的脑筋和手段防着他。
但刘玉勇劝他别下这道威胁式的指令,一来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二来“保密”容易被曲解为“遮掩”,教老百姓听说了,倒会嚼舌头说村委书记的工作不够透明。他献上一条所谓“李代桃僵”的计策,让老丈人抛出“种树卖干果致富”这一具有轰动效应的总方针给大家去议论,以掩盖整个计划中与村民们关系最密切,也是规划和执行起来难度最大的两点——种植的分工形式及销售收入的分配方法。这是常九城致富计划成败的关键,只要把这两部分的细则的保密工作做好,这项计划的总体目标随别人猜去。村里人,包括常金柱一家,也未必猜得准“种树卖干果致富”的计划如何成形。常九城最终采纳了女婿的建议,事后的效果似乎也正如他预料的,乡亲们都在关心这事能不能成,而顾不上考虑咋成。
到了夜里,各家吃过晚饭窝在屋里,仍然在讨论明天“老九”书记明天的名堂。这是自赌场群殴事件的大批当事人被警察带走后头一回,全村人不约而同地探讨一个话题。哦不,说全村人不准确,至少有一个人对此毫不关心,这人便是住在村口的李三赖子。
李三赖子的本名李定来,村里有的人已记不起来了。他在家是老三,上面有两个姐姐,都嫁到外村去了。父母相继去世后,村口的那间破房子就留给了他,供他得过且过。如今他43岁,依然是光棍一条,整日拖着一条跛了的腿游手好闲,不务正业混日子,还很爱占人家的小便宜。村里人嫌恶他这股赖皮劲儿,便都用“李三赖子”这个绰号称呼他。
然而,李定来还是个二十多岁的小伙子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赖的,而且他那时在大羊屯还有个相好的姑娘。现在村里小他十几岁的人根本无法相信,当年的李三赖子腿一点儿也不瘸,体格壮实,干活儿勤快,对爹妈也很孝顺,全无赖相。在农村,二十六七岁的男人按说早该结婚生孩子了,可因为李定来的父亲母亲身体都很不好,村中有女儿的人家怕孩子嫁过去吃苦受累,不愿到他家提亲,他到了这个年龄还是没有谈婚论嫁。其实,他早与邻居家的一位小他五岁的姑娘情投意合,两人已暗暗交往了两年。但他们都知道姑娘的爹妈也顾忌李定来患病的双亲,所以一直没敢把关系公开,想等时机成熟了再说。
就这么等着,等来的却是悲剧。李定来收入有限,他家也不富裕,而父母看病都要花钱,这是长期困扰他的难题。后来,大羊屯村“棋牌室”开张,据说在里面能赢钱。受几个损友的怂恿,他决定去“棋牌室”碰碰运气,结果一赌就上了瘾。没多长时间,他便不再勤于下地干活儿,也不再全心照料爹妈,将大把的时间都铺在了“棋牌室”的麻将桌上。不到半年,他非但没赢到钱,倒把自己的积蓄和父母的大半棺材本输光了,还欠了一屁股赌债。即便这样,他还是赖在赌场里做着有朝一日翻本的美梦,终于被赌场的打手揪出来作为赌客的反面典型当众痛打一顿,打折了一条腿。也是那一次,打手第一次骂他“赖子”。
交往了快三年的姑娘心灰意冷,嫁给了别人。而村里人都说,接下来他的爹妈前后脚走了,不是病死的,是被他气死的。他的两个姐姐也因此和他断了来往。本来乡亲们有些同情他,不想他倒像没了牵挂似的,终日沉溺于赌博,瘸着一条腿到“棋牌室”凑热闹,瞅着机会和人凑一桌试着小捞一笔,见到揍他的打手还嬉皮笑脸。自然,在这里,他偶尔能赢几个子儿,但始终是个输家。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李定来变成了李三赖子。
在这个全村人都热议着“村政”的夜晚,李三赖子背着一个编织袋——里面装了些垃圾桶里拣出来的破烂儿——一瘸一拐地往家晃。他家附近照明不好,快到家时他看见一条模糊的人影立在家门前。大晚上的,是谁?不可能是赌场的人。是大姐或二姐?不对,瞧那身形是个男的。李三赖子战战兢兢慢慢悠悠地朝自己家挪步子,人影发现了他,迅速向他靠近。待那人到了跟前,李三赖子吓了一跳:是常金柱的大儿子常飞虎!
“你你”李三赖子的舌头像打了结,两脚站不稳。“定来,你好啊。”常飞虎一把扶住他,握住了他的手。
第101章 夜访()
“铃——”铃声尖厉中透出力度,很像上世纪**十年代闹钟的声音,其实它的按钮在小院子的大门外侧门框边,按下突起的塑料按钮,挂在一进院门右首商益明家那间用作厨房加厕所的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