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犯规-第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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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拉上他俩奔急救中心走。”“是有个急救中心,但往那儿去都快到北京啦!”“他们说救护车从你们这个方向过来,我开过去的话兴许能遇上。”“这叫咋回事啊?”护工觉得难以置信。“我就照他们说的做吧。麻烦兄弟几个,再帮个忙,把他们俩挪到车上去。”

    其他几人只管撸胳膊挽袖子,护工却道:“慢着。昏过去那个小伙子,万一他骨头有事,在你车上颠来颠去的,颠得更严重了咋办?”“车后座又平又软,拿安全带把他绑严实了不就稳当了?在这里干等总不是个事啊。”

    大家同意愚公的意见,但护工还是不太放心。把刑天架上副驾驶座后,他招呼着司机和搭车者,用拖拉机上的竹竿和篷布扎成一个简易担架,小心翼翼将卓吾抬到后座上,用安全带紧紧缠住。“这样悬啊。”护工皱皱眉头,“你就是悠着开,也得当心”“我一定慢慢开,到陡的地方更会多加留意的。谢谢了。”愚公拍拍他的肩膀。

    “兄弟几个,你们的救命之恩,我报答不起。就这点儿意思,你们收下”愚公从钱包里取出一卷钱,有一百的有五十的,往几个人手里塞。

    “哎呀,别,别这样!”护工把他塞钱的手推了回去,“待会儿到医院还得用钱呢,留着给他们看病使!”司机和别的搭车者也七嘴八舌道:“对呀,看病要紧,赶紧收起来吧俺们就是这大羊屯的人,你在俺们地界遇见事了,俺们搭把手帮个忙是应该的,哪儿能要你钱呀!”推让之下,钱又递到贡献尿不湿的人跟前,愚公有些尴尬地说:“你拿着吧,你还得给你孩子他还需要用尿不湿”尿不湿主人直摇手:“哎呀,那玩意儿值几个钱啊,哪儿不能买啊?快上路吧,别耽搁了!”“谢谢,谢谢大家了。”愚公给他们鞠了个躬。

    “采访车”在众人的目送下开走了。瞅瞅地上的玻璃渣子,护工和司机琢磨着这起“交通事故”,都感觉有哪儿不太对劲儿。若不是愚公看到他们的车灯光,连忙捡起那四把***藏起来,他们会更觉得蹊跷。

    对于接下来的事,愚公记得清的只有从后视镜看不见救助他们的人的影子之后,他停下车,到后车厢把勒着卓吾的安全带解开,扶着他坐起来,尔后将安全带的尺度调得较为宽松,用它们固定好卓吾的坐姿。至于怎样抓起手机在这深夜打通张厂长的电话,怎样跟他说的,自己又怎样一路开回北京,一头扎到约定的地点,他都想不起来了。

    今晚,他用两名小组成员的性命冒了一次险。他始终没有打120,为断绝小组的秘密在医院暴露的可能性,他作了一次残忍的选择,一个他不敢对“同事”们提起的选择。

第87章 韬光养晦() 
刑天现在每次出门前都得带上口罩,并不是他畏惧pm2。5——晴朗的天气里,在大街上,他的大口罩常引得莫名其妙的路人抬头望望天——而是要掩盖面部的创口。他的左颊不但破了相,颧骨也受到一定的损伤。

    “你最好住院观察一段时间。”两周前的那个上午,在怀柔的仓库,他恢复清醒后,张厂长再三向他建议道。

    “不用了,我信您们的手艺。”他婉拒了张厂长的好意,摸出根香烟来,还没叼到嘴里,就被张厂长挥手阻止了。“就你目前这身体状况,可别抽。”“我可以帮你编一起意外,甚至配上文件和照片。”愚公也劝他,“别担心小组的秘密了,你的身体要紧。”

    “谢了。由头儿我找好了,但不是拿来糊弄医院的大夫的。”遵守小组的保密原则不是难事。包括“同事”们在内,很少有人知道,在刑天的概念里,从某个角度来说,任务中力战负伤是光荣的,但若没有相匹配的战果,这种光荣给他的自尊心造成的刺激会比伤痛更剧烈。此外,虽然他不是个很重视外在形象的人,况且自己已到了这个岁数,但这一回蒙面人在他脸上崩开的口子令他无颜见人。这两桩心事有一个共同的指向,彻底了却它们之前,他还有一些更烦人的事儿需要应付。

    为追捕帮自行车盗窃团伙销赃的修车铺老板,徐一峰超过一周没有到菜市场的岗位执勤。当然,他表示这些天的工资奖金统统不要了。可是他自吹自擂费这么多天进行追捕的收获,用市场治安办公室的一些同事私下揶揄他的话说,唯有一次“失败的整容”而已。更可气的是,据徐一峰本人交代和当事的另一方的证实,这次容整得着实不光彩。回到菜市场上班的第一天,刑天就被批准他“自带干粮抓嫌犯”的市场领导请到了办公室。

    领导的面色异常阴郁,但刑天不以为意——比这丫大得多的官儿的难看得多的脸,他可没少见。“徐一峰,抓着那谁修车的那小子啦?”一开口领导便满是冷嘲热讽之意。“没。”刑天显得垂头丧气,一个字儿也不多说。“那摸到他的行踪了?”“他应该在老家。”“他老家住那家夜总会,叫什么相思豆夜总会,是不是?”“不是。”“你还知道啊你!”领导差点儿拍桌子,“那小子没准儿跑回外地老家都一个月了,而你老人家跑到丰台的夜总会泡了一礼拜”“不,我就那天去了。”“那其他那几天你去哪儿了?”“调查。”“你那天说你去‘相思豆’也是去调查?”“对。”“后来那个保安干扰你调查了?”“没。”“那你就跟他动手?瞧瞧你现在这副尊容!”传说这位领导在某学校政教处混过,此刻他训斥刑天如同训一个顽劣的学生,“徐一峰,还想骗我?借着抓逃犯的名义去泡夜总会,不光泡夜总会,还跟人动手,闹得夜总会的人找上我办公室问罪!不出这档子事儿我还蒙在鼓里呢!”“对不起。”“光说对不起就行了?你说你,全市场都找不出第二个像你这么散漫的人,还老刑警呢。你要不想跟这儿干了,趁早儿走人!”“对不起,我错了。”

    刑天低声下气地请求领导再给他一次机会,往后自己专心干好本职工作。传说混过政教处的领导把他不在的这一周多的工时一律按旷工算,还给了他一次警告,声称要“以观后效”。之后,菜市场同事们眼中吊儿郎当的“前刑警”果然本分了许多,工作态度也勤恳起来了,看来“整容”和领导的训诫起作用了。

    事实上,刑天并不在乎领导的训诫,自从离开刑警队,此类性质的训话对他一向不疼不痒。“整容”倒是让他耿耿于怀,但这笔账得慢慢算。既然要作长久之计,他这位菜市场的治安人员自当韬光养晦了。

    如今,他只能在下班的时候和愚公及“同事”联络,见面则要等到倒休。今天正是他歇班的日子,他要去的还是怀柔的那个仓库。

    “愚公,这会儿我琢磨着,那伙儿蒙面人的不像打手儿。”两周前,他在仓库坚持表明不必住院的态度后立即说道,“他们敏捷、灵活,但拳脚的底子很差。依我看,这种人适合干的是偷盗,不是杀人。”“你说他们是贼?”“大概不是一般的贼,往厉害了说,像是飞贼。”刑天下意识地伸手想去摸脸上的伤,又及时收住了,“另外,他们用来崩我脸的像是那种钢珠儿,那玩意儿能击碎玻璃。我猜车玻璃也是被它打碎的。”

    不知道愚公和但丁查了没有。开往怀柔的公交车上,刑天想道。他作出这番推论时,愚公听得心不在焉。也难怪,当时有更让他忧虑的事。

    “现在的飞贼也还用蒙汗药之类的玩意儿吧?”刑天清楚地记得这是张厂长问的。“嗯,有些个是要用的。”“那我的判断就是对的。”张厂长看看愚公。

    接下来,刑天才了解到愚公忧心的是什么。他随他们来到仓库的另一个房间,在那里,卓吾高大的身躯平躺在一张医用床上,上身裸露,接着几根软塑料管。床边的大桌上架着一台小型仪器以监控某些体征,还摆放了一些与仪器保持一定距离的药品、试管、烧杯、酒精灯和一台显微镜。后来刑天得知,这些东西都是张厂长爱人开的私人诊所临时存放在这儿的,恰好派上了用场。他没醒?刑天这才注意到卓吾闭着双眼。“砸中卓吾的那包应该是能致人昏迷的药粉,浓度比较高,他吸入的量太大,所以还没醒过来。”张厂长怀着同情说道。愚公叹口气,问他:“你估计他什么时候能醒?”“药粉的成分是混合的,没带回那包儿样本,我只能拿从他鼻孔和嘴唇边儿擦下的一点儿末子先作一个分析。好事儿是到现在为止的迹象显示这孩子没有生命危险,所以最好也别给他乱用药。那样儿的话等药粉的效力渐渐消散,他有可能自然地苏醒。”

    愚公闭目不语,良久,才说:“好吧,就教他好好休息一下。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休息休息吧。”说着他回身看了看刑天,道:“刑天,你说那帮飞贼是用钢珠打你的?”“是啊。”“那你的颧骨我是说,车玻璃都被打得碎成那样了”“我也有点儿奇怪。”刑天比划起来,“可能是两次的钢珠儿大小或者材料儿不一样,而且我好奇,他们的枪是假的,那钢珠儿是拿什么打出来的”“不好意思,打断一下儿。”张厂长抱歉地向刑天示意,然后对愚公说,“还有个事儿。最好能留个人儿在这儿陪他。我和孙燕都要上班,没法儿24小时盯着。有个人跟这儿照看他,要是他醒了或者有什么紧急状况还能马上通知我们。”“相当于一个护工,”愚公苦笑道,“要懂一些护理知识就更棒了。”“我知道谁合适了!”刑天冲愚公和张厂长脱口叫道。

    回忆这些事使刑天心情沉重,刚下公交车,他便迫不及待地点上一支烟。避开了人们的视线和监控设备的范围,他来到了仓库大门前。敲过门,门里传出声音:“大哥,我们不接受推销。”刑天答道:“我是来取你们推销给我的东西的。”“我们没卖给过你东西呀。”“不对,70年代北京图书馆的水浒传。”

    门开了一条缝,露出一只警惕的眼睛。“徐刑天。”门“哗”地开大了一些,可供一人钻入,白蛇守在门口。“都在吗?”刑天小声问。“都在。”刑天“嗯”了一声,抬脚就要往里走,却被白蛇展开胳膊拦住。“呶。”她瞥瞥刑天手指间的烟头,“掐了再进来。”“别闹!慢了万一我被人瞧见”“掐了再进来。”白蛇半步不退。

    刑天只得匆匆掐灭了烟头,白蛇马上放他进来,又重新把门闩好。

    “都俩礼拜啦,我没事儿了,可以抽啦。”刑天一脸窘态。“知道啊,我不是因为您的体质才让您掐的。”白蛇一脸认真。

第88章 校准() 
白蛇走得很慢,脚仍显得有点儿跛,刑天看在眼里十分心疼。“喏,这个给你。”他塞给她一个市场菜贩子给顾客装菜用的塑料袋,里面包着一打光盘,全是近期热播的内地、港台、韩国偶像剧及好莱坞大片的盗版dvd。“谢谢您,不过我在这里看不了”“原来的员工宿舍不是有台dvd机吗?搬过来就行了。”“不是我得照看卓吾呢,他身边不能长时间没人呀。在他屋里看的话,又吵着他休息。”这时,刑天才注意到白蛇通红的眼睛里布满了血丝。“等他精神头儿足的工夫儿,你教他跟你一块儿看呗。”“他不爱看这些。”“要是你刚来的时候就在他躺着的那屋看,没准儿他能早醒几天。”

    听了这话,白蛇抿着嘴转着眼珠漫无目的地看别处。刑天对她的这一小动作再熟悉不过,每当对“徐叔”不满意又不直接说出来的时候,她就这样表达一下她的小脾气。遇到这种情况,刑天通常会逗一逗她。

    “他哪天醒的来着?”“大前天啊,这都忘了?”刑天故作神秘地附到白蛇耳边,低声问:“他醒来前,在梦里喊没喊过他前女友儿的名字啊?”“您说什么呢?当然没喊过!”白蛇的脸“刷”地红了,“你当你当这是韩剧啊?”

    与此同时,在仓库的另一端,远离卓吾休养的“病房”的一间屋子内,愚公和张厂长正就卓吾的健康状况窃窃私语。医院中,医生和病人家属交流恶化的病情时起先不免要瞒着病人,在犯规小组也是如此。

    屋子中央的大台桌上摆着一套茶具,这是张厂长拿来的,没有愚公常用的那套那么精致。张厂长将茶壶中泡好的茶倒了一杯出来,递向愚公。愚公却微微摇了摇手:“谢了,我不想喝。”沉默须臾,愚公直截了当地问:“看他现在的气色,他还很虚弱。那包药粉是不是给他留了后遗症?”“对,而且说不好会持续多长时间。”张厂长轻轻把茶杯放下,“虽然各项生理数据说明,他不再有生命危险,体质也恢复到正常人的水平,但观察他这两天的动作和行为,他的反应、灵敏度和协调性都受到了比较大的影响。希望这是因为他刚刚苏醒,不过照孙燕的经验,她很担心问题是出在这儿。”张厂长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那些药粉的渣儿有什么发现吗?”“药粉的确是混合成的,而擦下来的只是一部分颗粒。没有完整的配方,凭我们现在采用的手段很难确定是哪种成分干扰了他。”“那么,还能治好他吗?我是说,让他像之前那样”“过一段儿日子,如果他的状态没有好转,可以联系着让他去做一些检查。真需要的话,再为他安排理疗甚至是手术。而在进行这种治疗前,我们也得弄清楚问题出在哪儿。”

    愚公无奈地点了点头,向张厂长道谢:“多谢了,老张。多亏了你和孙燕,连着帮了我们好几个大忙了。”“我不想说风凉话,”张厂长道,“可是最近,你们伤员较之以往出现得太频繁了,而且伤得可不轻啊。”

    愚公抽出一把椅子坐下,双手交叉抵住下巴,两眼茫然地对着摆茶具的大桌台。“你说得是啊,”愚公说,“这都怪我。我最近几次,我制定的对付目标的措施,都太鲁莽了。我们过早地把自己的身影暴露给了他们,而其实我们对他们的了解还不充分。”愚公愈想愈自责,狠狠捶了一下大腿:“真他妈的!小组的目标做起有罪的事来一贯很隐蔽,我们的行动本该比他们更隐蔽,直到最后,惩罚的那一刻来临。”

    “能找到问题所在,只要你力所能及,解决它就是了。别让悲剧重演。”说到这里,张厂长的语气中竟有一丝哀伤。愚公听出来了,他咂咂嘴,小心地组织这语言,唯恐措辞不当:“老张,我在想一件事。这次在大羊屯和上次在鬼城的教训证明,小组难免遇到具有造成人身伤害的本领的对手。就算我们以后谨慎行事唉,也保不齐天有不测风云啊。所以我觉得,也说不上当务之急,但给小组建立应急医疗机制还是有必要的。我,我想问问你?”

    张厂长给自己倒了杯茶,一口喝干,说:“我明白你的用意。听我说,凭你我的交情,你和你的‘同事’有需要,我,还有孙燕,一定会全力帮忙儿。但除此之外,如今我只想当印刷厂厂长,她也只想开她的诊所儿对不起。”“别别这么说,”愚公感到惶恐,“该说对不起的是我,是我对不起你们。你别说了,我知道了”

    方才给愚公倒的茶凉了,张厂长将它泼掉,又续上一杯。“老卢,跟你坦白吧,你知道我和孙燕不算什么高明的医生”“不,你们俩”“听我说,就是神医,也没有起死回生的能耐。如果今后的对手有枪、有炸弹呢?我我们不能保证每一次都把伤员治好,不是我想咒他们,我是害怕万一又遇上治不了的伤我,我们治不了的,我受不了,受不了啊”他手一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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