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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包括摄影机在内的所有报废采访器材都堆在后车厢。愚公悄然挪动两只脚掌,用左右脚尖轻触身边的刑天和卓吾。他有节奏地碰了他们每人的脚五下,刑天和卓吾马上明白了他的意思。
依高个子蒙面人的敏锐,有手电照明,他本可察觉这任他宰割的“记者”的小动作,但这时他的目光都落在“采访车”上。他情不自禁地走近这辆破车,按他的估计,找出他们要拿走的东西应该花不了多长时间。
“大哥!”上车后不足两分钟,那个狠毒的家伙再次喊了起来,声音却变得恭顺了许多,“没有,摄像机是空的,连电池都没装!也没找到笔记本、稿纸”他的话说得很急切,在这个寂静的夜晚,不光他的同伙儿,愚公三人也听见了。
高个子老大弯着腰上车一看,这架老式的录像带摄影机放带子的匣子里真的空空如也,此外除了后排座椅边的一个话筒,挎包、后备箱里都没有与采访有关的设备及手稿、笔记。
刑天见高个子老大带着下了车的两个蒙面人冲他们走过来了。他看不到那张脸上只露出的一双眼睛中闪烁的惊与疑,却料到他心里会有这样的感觉。
“报告老大!”负责看管“记者”的两个蒙面人发现“采访车”的司机“噌”地站了起来,吓了一跳。一个当即扑过去,另一个端着枪在愚公与卓吾之间瞄来瞄去,喝道:“不许动,别乱动!”
“你他妈找死啊!”蒙面人揪住刑天的衣领,拿手枪顶住他的下巴,“给我蹲老实了!再敢乱动乱叫,我直接给你钻眼儿!”“饶命,饶命!”刑天连声求告,“我坦白,我交代哎哟!”“去你的!”蒙面人一脚将他踹趴下,“你坦白啥,交代啥?”正要再踢他两下,老大发话了:“慢着。”
“你——知道啥?”踹倒他的蒙面人又把他拽了起来,高个子老大走到他跟前,一双眼睛瞪着他问道。“我知道,我知道”刑天两腿打颤,“我知道他俩把录像带和采访笔记藏哪儿了。”“老周,你他妈的吹什么牛!”愚公惊慌失措地嚷起来。卓吾也声嘶力竭地号起来:“老周,你千万别耍弄他们,不然咱们三个都得玩完!”“去你们的!”刑天气急败坏,“我只是个司机,不想跟你们似的装清高。我想活命!”“很好,”高个子老大眯了一下眼,“跟我们合作就能活命。说吧,录像带和笔记在哪儿?”“在——”
刑天的一个“在”字刚出口,身旁的愚公猛蹿起来,掐住了他的脖子。“胆小鬼!叫你告密,跟你拼啦!”刑天被掐得摔倒在地,愚公就势坐到了他的身上。不用老大使眼色,离得最近的三个蒙面人赶紧冲上前,生拉硬拽费了好大劲儿将他们分开。“活腻了你!”两个蒙面人扭住愚公,猛击了他腹部两拳,又用枪柄敲了他的头一下。剩下的一个则把刑天扶起来。“好啦,录像带在哪——啊!”他还没问完,就感到拿枪的那只手的手腕被拧住了。紧接着伴着“咔嚓”一声脆响,刑天掰折了他的手腕,将他的枪攥在了自己手里。
“嗷——”几乎与此同时,没去拉架的那个蒙面人发出了惨叫。他的职责本是看住卓吾,可他全然被愚公和刑天的表演吸引住了。卓吾暗中蓄势待发,见刑天出招缴枪,立刻冲向近在身前心不在焉的看守。他不会夺枪的招式,只管抖出袖子里的改锥,狠狠扎向那家伙持枪的手。那家伙惨叫时手已被刺穿,枪掉到了地上。不容他叫出第二声,卓吾先照他脸上来了一拳,又揪住他的头发将他的脑袋撞向自己翘起的膝盖。这一下,那家伙仆地倒在地上。
刑天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瞄准挟制愚公的两个蒙面人拿枪的手臂连开两枪,然而,枪却没有想。“***,没子弹!”刑天喊道。
愚公趁那两个蒙面人猝不及防,挣脱右臂,一掌打中一人的面门,又朝他肚子来上一肘,打得他滚到一边。另一个见势不妙,连忙把胳膊一绕,勒住了愚公的脖子。愚公挣了两下,没能将他挣开,幸而刑天赶上来一掌劈得他晕头转向,愚公遂与之合力将他打翻。
十几秒的打斗中,刑天明显地感到,这些人虽有些蛮力,却并没什么格斗技巧,遇上他和卓吾根本不堪一击。他未及将这一点告诉愚公,就看见卓吾已经和高个子老大交上了手。两个一米九的大块头近身肉搏,卓吾显而易见占了上风。但除了那个被他刺穿手掌的蒙面人已昏了过去,其他三个挣扎着爬起来,一齐向老大靠拢,像是要拼命保护他。“我去助阵!”刑天对愚公说。“我也去,擒贼擒王!”“好!”
高个子蒙面人被卓吾逼得只有招架之功而无还手之力,眼见刑天愚公尾随着三个残兵败将直取自己,情急之下把牙一挫,乘卓吾一拳打空,将身子一闪,顺手抛出一包东西。可怜卓吾尚未看清是什么,那包东西“啪”地打中他两眼之间,包中的粉末扬起烟尘,瞬间迷住了他的双眼和口鼻。“咳,咳”卓吾轻咳几声,软绵绵倒下去,没了声响!
“卓吾!”愚公和刑天大惊。“你去救他,我来收拾这狗杂种!”刑天不待愚公吩咐,便呲牙咧嘴朝高个子老大猛扑过去。三个败阵的蒙面人见状急欲拦截,都被他略施拳脚撂到一旁去了。当第三个拦路的蒙面人被打倒,刑天突然觉得一个银色的光点极速接近他的眼珠。呀,车玻璃!可怕的预感促使他本能地偏了一下脸,结果那个光点正中他的颧骨。“啊——”刑天捂着脸栽倒,鲜血渗出他的指缝,汩汩流下来。
“你们敢!”愚公见那三个蒙面人一瘸一拐地想对刑天趁火打劫,便发出一声雷鸣般的怒吼。“够了,快撤!”高个子老大这时已跑过去扛起了被卓吾打晕的家伙。他一声令下,他的手下几近手脚并用,和他一道重新遁入黑暗之中。
“刑天?”愚公看到他满脸是血艰难地站了起来,但剧烈的疼痛使得他仿佛失去了对双腿的控制,这两条腿很快便疲软得再一次支撑不住他的躯体。“别管我,看看卓吾。”愚公扑到卓吾身边,用微颤的手指去试他的鼻息。“还好,还有呼吸,他只是昏过去了。”他轻轻拂去卓吾脸上的粉末,一个之前他们探讨过的问题不知为何猛烈地撞击着他的脑子:那伙儿蒙面人是“老九”雇的么?
第84章 请求(上)()
大巴车穿过城区的时候,雨还没有停。灰暗的天空下,淅淅沥沥的雨珠与泛起的潮气编织在一起,犹如从地上掀起了一幅透明而湿润的幕帘,使人们视野之内的人与物朦胧起来,低下头去,唯有道路上浅浅的积水时时被从天而降的水滴溅起的泥点方显得清晰。
这座城市与北京南部的郊区接壤,假如是从北京过来,出了北京界走不多长时间,便可看到片片拔地而起的高楼和修整一新的马路。当地的地价比北京低很多,大概是有几个开发商看重这点,又了解到北京有很多人买不起市里的房子却仍有些闲钱想购置产业,便争相绕着本市的北部边界接连开辟出好几套楼盘。他们的销售广告均重点打向北京,且在广告上,他们均强调这些住宅楼的平均价仅为北京市主城区三分之一甚至四分之一、却同样能让业主享受到精致而舒适的家居品位的巨大优势。不论采用了什么样的广告语,从建筑设计的角度来讲,这一理念倒没有过分夸大事实。单看每一个小区,从其房间的空间构造到楼宇的外观及楼与楼的排列、间隔,再到整体的布局和配套设施的完善程度,都经过了较为科学的规划,大体上满足了普通人的审美和生活需要,对于中等收入的家庭来说其性价比非常合适。而且由这里的交通线路可以很快拐上通往北京的高速公路,附近的公交站有多趟开往北京的高速大巴,进入北京后还可以选择延伸到郊县的地铁线路。这样的楼盘,就算吸引不了紧张忙碌的上班族,也应该可以令那些退了休、把房子让给结婚的儿女后想找个地方度过清闲的晚年的人动心吧?
然而这几个小区的销售状况却远没有开发商们预估的那么乐观,尤其是生活在北京的人们的反应相当冷淡。这与它们终究不属于北京地区关系不大,核心性的问题是,这里有优良的住房,却无法配上一个优良的生活环境。
参考过去的风水之说,北京城的北边儿属上风上水,南边儿则是下风下水,结合气象学来看,空气中的污染物更易从北向南沉积,因此京南城郊地区的空气质量比北京其他地区更差。偏偏这座紧挨着京南郊区的城市从地理上说正处于北京的下风口,因此空气污染不但熏臭了京南郊区,还有一部分继续随气流徐徐弥漫到城市北部甚至市中心。如果仅有这一个污染源还不至于太严重,可是近年来该市的经济逐步发展,城市规模逐渐扩大,包括城北住宅小区建设在内的土木工程遍地开花。由于监管部门在工作上存在漏洞,许多施工单位为图省事省钱,对工地及运土的车辆都没有按规定进行遮盖,使得呛人的尘埃伴着一幢幢新拔起的建筑在整个城市内四处扩散。于是,在城中没有什么工业的情况下,该市的空气已到了极度糟糕的地步。
另外,与北京交界的地带有限的建筑用地相对集中,抢到地开发商们又要把自己的小区的空间安排得十分宽敞,又要明争暗斗压迫对方的空间,结果导致小区虽大,小区与小区却不得不扎堆儿挤着,彼此间的公共空间也被压缩。用这里一些后悔的居民的笑话描述,“我住围墙边的楼,从自家窗户伸出手,就能摸到围墙那边隔壁小区那楼的窗帘”、“我们楼旁边,一个新的小区正在盖,那天我刚站到阳台上,工地的大吊车一转,那吊臂差点蹭着我的鼻尖”日常生活易受打扰,**面有诸多不便,还得天天忍受恶劣的空气,人们不买这儿的房子也就理所当然了。
迄今,入住此地的大多是本市人,或是刚经历搬迁,或是由乡村进城,或是有投资需求。大量的高品质户型还闲置着,甚至存在整栋整栋的空楼。在这样一个地方,手里攥着详细的地址,要找到一个熟人就不该那么难了。
就是这里了,“咚咚咚”,没人应。再敲几下,喊两声,宽大的防盗门还是冷冰冰地紧闭着,门里也没有任何声响。今天是周末,看来他还是像提供地址的人说的那样去加班了。还好,他上班的地方离这里并不远,但一上来先吃了个闭门羹,实在不是好兆头。
这座楼位于通向市中心的一条主干道边。循着主干道向南直走300米,就到了另一个小区的底商。这一排面对大路敞开大门的房子中,有一家挂着“黑骏马工作室”的招牌。
墙上的挂钟慢悠悠的指到了十二点,工作室内的人们纷纷自觉地起身离开自己的电脑,取出饭盒或者撑起伞出门奔向最近的小饭馆。“民哥,下午再弄吧。先吃饭去。”“你们先去吧。就差这一点儿了,我弄完他得了。”
这个被同事称为“民哥”的人正坐在单独的一张电脑桌前,聚精会神地用图像软件拼接着几张背景图片。他三十多岁,看上去又黑又瘦。又劈里啪啦地敲了十分钟的键盘后,他长长地伸了个懒腰。
外面的雨还在下着。刚走到门口,门外一把粉色的伞一下子攫住了他的目光。咋这么像?别是巧合吧?别的谁也有一把但这把伞上的小熊维尼图案他太熟悉了,16岁的时候他就能凭这图案认出伞的主人。此时此刻,这把伞没有挡在门口迎着他,而是静静避让在门边等候着他。“我给你打过电话,后来发了短信。”“飞哥”听到了那多年未听过的声音,似乎还是那样婉转、悦耳。粉色的印有小熊维尼图案的伞向他靠近了一些,然后微微一倾。那张脸露了出来,看上去比当年更饱满,却少了些红润。
打伞的人是金杏,而他对面的“民哥”,是常九城的儿子常志民。
这时工作室里还有别人,常志民快步迈出大门,沿着街道往远处走。金杏面无表情,急急跟上去,欲将粉色的小熊维尼伞给他打上。他们已经五年没一起打伞了。他抖了一下右手,原来他抓着一把银色的折伞。他撑开了银伞,继续快步向前,金杏跟在他后头。
到路口拐了个弯,常志民放慢了脚步,金杏追到了他身旁。“对不起,工作室门口不太方便。”常志民转过脸看着她,“我看过你的短信了。不过我觉得,咱们之间该说的,五年前就都说完了。”“不,哪怕五年前的也没说完。”金杏说,“起码我欠你一句”“你欠我啥、欠不欠我都不要紧了。我没回你短信,是觉得你没必要突然跑来这里一趟”“对不起,我还是得来。”“你来找我不合适。常你爱人知道吗?”“不蒙你,一开始就是他撺掇我来的。”
二人并肩伫立在雨中,如此近的距离即使那层湿润的幕帘阻隔,他们也能将对方的神情看得清清楚楚。常志民那一脸的诧异并不在金杏的意料之外。她环视四周,感觉他俩就这样停留在行人稀少的街道上,很多心里话是说不开的。“咱们能不能找个地方聊聊?时间估计有点儿长。你还没吃饭吧?”“我今天要赶的活儿已经干完了,你等我一会儿,我回去跟领导打个招呼,把东西交给他,今天就没事了。你还爱吃辣的么?往东有家川菜馆不错。”“随你便吧,你回来再说。慢着走,地滑。”
常志民掉头才走了两步,忽听背后传来“嗤”的一声轻笑。“你笑啥?”他回头问金杏。“你不会这一去就不回来了吧?”金杏像个小姑娘似的俏皮地说。常志民却对她如此的调侃不再感兴趣,脸一沉,咬咬嘴唇道:“我对你一向说话算话。”“不碍事,就算你不回来,我也知道你家在啥地方。”金杏说着朝常志民家的方向一指。“啥?你你咋知道?”“不少老同学都跟保持着联系呢吧?”“谁告诉你的?”“女的,是谁你知道也没用。”金杏敛起嬉笑之色,正容道,“实际上我想,咱们要说的事方便的话,还是到你家说方便些。”
常志民愣住了,扭着的脖子像转不回去了一样。
“别误会,我清楚我现在的身份,也清楚这趟来我该干的、该说的。我是怕,我去你家你要是有女朋友的话,会不会闹出误会?”
“我没女朋友。”说这话时,常志民留给金杏的已是后脑勺,“我没再谈过女朋友,给你报信的人没提过么?”
第85章 请求(下)()
结婚前,孔金杏的家在这座城市以东的一个小县城。她的母亲是大羊屯村人,姥姥姥爷是一所乡镇中学的教师,时至今日,大羊屯及邻近的几个村都有一些学生在这所中学就读。金杏的妈妈是家中长女,从小经受了许多锻炼,很是能干,个性要强。她不想憋在穷山沟,走上了仕途,后来如愿调往一座陌生的、条件比老家好得多的县城。在那儿,经人介绍,她结识了孔金杏的爸爸,一个供职于县政府的科长。
由于当时金杏妈妈年龄已比较大,在家人和自己内心的催促下,他和科长的婚结得有点儿匆忙。婚后,金杏妈妈从科长身上挑出了好些以前她没发现过的毛病,尽管皆不涉及原则性问题,主要表现为懒于家务、馋酒、贪小便宜等,可这些毛病成了求全责备的金杏妈妈对丈夫失望与不满的借口。她经常要就此叨叨好半天。被她叨叨烦了,科长便要还几句嘴。夫妻间拌嘴的音量渐渐增高,使拌嘴演变为吵架。几次激烈的争吵后,二人的婚姻出现了裂痕,哪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