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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用反间计?”愚公体会到他的用意。“我们救不回这些孩子了,但有可能让买卖他们的人付出代价,甚至阻止今后别的孩子被这些家伙买卖。”卓吾自觉话音很重,“第一封邮件用来离间neo?bay和她的组织,教‘善行无疆界’以这回她在我国受挫是她找调查机构投降的见面礼,而写给客户的信在此基础上造成‘善行无疆界’与他们的客户之间的猜忌,破坏其彼此的信任,或许能让他们由合作转向怀疑及反目。”
“真是大胆啊!”刑天心中稍带赞许地感慨道。简爱亦有同感,她不曾料到卓吾能作如此设计,却仍有忧虑:“如果‘客户’收到邮件后互相通通气,我们不就被拆穿了?”“这险值得一冒。”卓吾坚定地说,“反正真被拆穿了,我们也没什么损失。况且依据neo?bay的名单,不说身份行业差异,光是国籍这14个人也并不都相同啊。即使当中来自同一国家的,登记的常住地址也相互离得很远。所以我觉得‘客户’们并没有交情,那么他们就更没必要打听谁跟自己一样在干这种事,就像他们不希望别人打听到自己也这么干一样。”
第62章 各人的秘密续(上)()
虽然只是80平米,但老房子天花板高,架构宽大,故而一个人住的话也颇有空旷之感,尤其是夜深人静之时,细微的响动也容易引起神经过敏的效果,起码商益明是这么觉得。
今夜是年三十儿,四合院中的这座小院子又仅余他一个人留守,隔壁的老两口儿昨天就去国贸陪女儿女婿外孙了。天一擦黑,他便拉上帘子,锁好门窗,享受着完全属于他的孤寂。尽管不常到丰台看望身体康健的爸妈,往年的春节他总是会和他们欢聚一堂。然而今年的除夕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如此了。“我和几个大学同学一块儿上外地旅游,过了元宵节再回来。”两天前的电话里对妈撒下的这句谎话照他自己看都很拙劣——二十多年来他一共离开过北京三次,认识他的人无不知道他独好闭门读书看球上网,眼睛乏了才出来沿熟悉的路线遛一大圈儿。这种蜗牛般的人,哪儿会突然来兴致大过年的远游?
妈误会了,商益明并不十分介意爸挖苦他这“黄色杂志编辑”不求上进,而是害怕他们看见他脸上没有消退的一处处伤痕。爸妈肯定得问伤痕的来源,在他们面前说瞎话,他难免抑制不住紧张情绪,被他们问出破绽,自己参加犯规小组的机密保不齐就要被刨开。这样的事实将使他们对他的焦虑和担忧加重十倍,毕竟身为父母,他们能够容忍儿子没出息,却绝不愿意他投身于危险之中。
“我在旅馆,一切平安。祝你和爸春节快乐!”发完这条短信,商益明卧到床上,如婴儿卧于摇篮。他拧亮台灯,抓起床头柜边的几张打印纸稿,那是李伟下午来拜年时带的。“简爱的春节贺礼,人手一份,我劝你看够以后最好销毁。”上面全是摘录的外国新闻网页,截取的页面下方附有简爱手写的翻译。每条新闻的主角都是neo?bay名单上的客户,“xx环球集团ceo因公司出现资金缺口,不得不暂停其慈善基金所援助的项目”,“xx影星宣布因身体健康原因不在担任爱心大使,其创立的爱心机构可能交由他人负责管理”商益明看得津津有味:“可惜14个人没凑齐,不过这仅限上了新闻的。”
商益明的好友李伟新租住的单间此刻倒是格外热闹。李伟预先和爹妈商量:“没买到返程票,我又给你们租了间房,你们就留北京一起过年吧。”这一来正中二老下怀。下了火车,他们才得知儿子的新女友为辛苦挣钱,干兼职的时候不小心骑着三轮歪进了沟里摔折了腿。善良的二老心疼勤劳的姑娘,当着她的面臭骂了李伟一顿。随后,他们便天天从愚公借给卓吾的两居室赶来照料白蛇,包办了所有家务。今天,李伟提前下班,他们又在狭小的单间里支起小饭桌,摆上满桌香喷喷的饭菜。李伟扶着白蛇就座,四人觥筹交错,谈笑风生。闲谈中,李伟的母亲对白蛇说:“小程,咋没叫你爸妈来一起北京过节啊?”一闻此言,李伟额头登时沁出汗来,偷瞟白蛇,见她也停止了咀嚼,双眸发呆。
定下假邮件离间之计那天,刑天在散会后叫住卓吾,两人留下作了一番密谈。“你父母快来了?”刑天问道。“对,火车票买好了。”“好啦,白蛇得准备准备去你那儿卧底了。大夫一个劲儿劝她在医院过春节,这有助于稳定她的伤情,可她坚持要提前出院帮你的忙。说真的,我以前没见她在这方面这么积极过。”“哪方面?”“今天我需要跟你坦白,白蛇一直闹着一种毛病。”刑天边说边指指自己的脑袋,“精神上的。我带她看过医生,但还没有结论。照她自个儿说,好像不知啥时候儿,不知怎么地,从前的某种不愉快的回忆就一下子在脑子里冒出来了。”“就好像在花园溜达的时候,一个拿刀的蒙面人不知从哪儿就蹿到眼前了?”“嗯,差不多吧哟,你的文采挺好呀,不比但丁差嘛!那种回忆让她感觉特别难受,控制不住,我想你见识过了。”卓吾点点头。刑天严肃地说:“我要提醒你,她的回忆最容易被一些敏感的场景或者词语勾起来。所以这次她自愿去你家帮忙,为她好,你说话办事儿都注意着点儿。至少把屋儿里弄得整齐干净点儿,另外别老强调你是‘男朋友’,更别提她的‘父母’!”“父母”卓吾似乎品出了什么,“男朋友男朋友?”“对,男朋友。”刑天以为他对这一避讳存有迷惑,决心说明一下,“实话告诉你,她认识的第一个男朋友,就是把她领进火坑的人。”
李伟记牢了刑天的叮嘱,他早早就在电话里告诉自己爹妈,新女友家是农村的,父母都是本分的庄稼人,以防他们跟白蛇多嘴。没想到今晚母亲还是问起了。他恰不知如何是好,但见白蛇轻轻捋了一下鬓发,低头道:“我姥姥身体不太好,他们留在身边照顾着呢。”“哦。”李母还要问,瞧见儿子朝自己拼命使眼色,便住了口。
一小时后,四人皆酒足饭饱。二老说要趁春晚没开始出去散散步,留下儿子与白蛇单独待在屋中。“这个你收着。”白蛇从衣兜内摸出一个鼓囊囊的红包递向卓吾,“这是你父母给我的,我我们是同事,我不能收。”卓吾没有接,说:“你收下吧。我真的很感谢你。你本该多住几天院的,为了帮我应付父母提”“好了。”白蛇将红包放在饭桌上推到他跟前,“就当你欠我一个人情,将来有机会还我就是了。”“谢谢,谢谢你的表表现。”听了这话,白蛇张叉手搓了搓脸,低声道:“不用谢。”
第63章 各人的秘密续(下)()
学校早就放假了,简爱依然坚守岗位,在办公室忙活了一上午。中午吃过饭下了班,她往家去个电话,告诉她妈下午晚些回去,尔后叫进一辆出租车,请司机帮她将两个大纸箱子塞进后备箱和后座。
“段老师是要去福利院吗?”简爱的忙碌样儿被两个路过的办公室同事看到了,她们嘀咕着。“对。过去别的事没见她这么主动啊,这次组织福利院社会实践,她倒挺热心的。”“咳,可能是上学期工作成绩空白太多,现在着急了吧。”
出租车一路疾驰,很快抵达福利院。简爱到传达室打个招呼,不一会儿柳院长就和几个男护工来到门口。“谢谢你,段老师,还专门跑一趟。”简爱发现柳院长憔悴的面容松弛了许多,这大约是卸下了内心某种重担后的释然。“柳院长别客气,这都是学校老师和同学的一些心意。”
近几天,除了用英文法文编写和发送假邮件,简爱还在学校张罗募捐活动。她号召老师同学们给福利院的孩子捐些玩具、图书和日用品,“为他们送去新春的温暖”。大家的响应还算热烈,不光那两箱东西,更多的师生捐了钱。简爱也将这笔善款如数交给了柳院长。柳院长想留她多坐一会儿,并向分到玩具和故事书的孩子介绍她,她婉拒了。走出福利院大门的时候,她的目光越过那座圣洁的石雕,投往二楼,她依稀听到了那里传来的稚嫩的欢笑声,这未必与她有关,但她心中犹感一丝慰藉。
约二十年前,段老师还是一名高中生,某一学期学校安排他们到这所福利院进行社会实践,每周六来帮助工作人员照料这些没有父母和家庭的孩子。她被分到二楼的一个病区,这儿都是下肢或脑部有残疾的儿童,由于缺少足够的代步工具,他们中的很多人只能终日待在四面围着栏杆的小床里,与其说那是摇篮,倒不如说像牢房。自身所在的病区之外,他们视野所及仅有窗外的风景。当简爱等人走进去准备给他们喂饭喂水时,一个智力稍微正常的女孩拉住了简爱。“姐姐,姐姐,你从哪儿来啊?”
“我从”她刚想回答“从家来”,猛然想起老师叮嘱过千万别和他们提“家”字,便说,“我从楼梯上来的。”“楼梯是什么?”“楼梯就是一级级台阶组成的路,从你们住的屋子外面一直铺到楼下。”“那它能铺到外面吗?”“不能,铺到外面的是马路。”“马路是干什么用的?”“马路可以走人,也可以走汽车。”“汽车是什么?”“汽车有四个轮子和一个车厢,人坐在车厢里,让四个轮子带着自己走,走得可快啦!”
女孩十分兴奋,指着窗外又问:“那坐着汽车、沿着马路一直走,能走到哪儿啊?”“咱们在北京,一直走的话就走出了北京。”“走出北京是哪儿啊?”“是是河北。”“河北大吗?”“大,比北京大多了。”“河北有马路吗?”“有啊。”“那沿着马路走出河北是哪儿啊?”“是是天津。”“天津大吗?”“呃,我没去过,但是大,还有靠海呢。”“海?海是什么?”“海,就是水一大片地方,满满的都是水。”“海有我们这个屋大吗?”“哈哈,当然,比一千个你们屋加起来都大。”“那海上有马路吗?”“没有,过海要靠轮船。”“轮船是什么?”“轮船像这楼一样大,能住下你们所有人,而且能像汽车一样开动,从水面上开过去。”“哇,”女孩拉她拉得更紧了,“那轮船能拉着我到后院去玩儿吗?”“这这不行,轮船只能在水上开,没水就动不了了。”“哦,那海那边是什么?”“是,是美国”
简爱始终不知道女孩的名字,但女孩每次见这位大姐姐都高兴得扒着栏杆想坐起来。“美国有马路吗”、“太阳离我们的窗户有多远啊”、“西瓜也是树上长的吗”、“鲸鱼有我的床大吗”,每个周六,她都拽着简爱的袖子如饥似渴地问这些有关窗外的世界的古怪问题。简爱一开始还感到有趣,笑眯眯地有问必答,时间一长,她便有些不耐烦。加之这个女孩生得口歪眼斜,几次由工作人员扶着坐起来,她畸形扭曲的又暴露出来,令有洁癖的简爱直犯恶心。
终于,临近期末,最后两次社会实践,简爱一进病区便抢着给其他孩子喂食,任由那女孩“姐姐、姐姐”地叫也不扭头看一眼。有同学看不下去,劝她:“没几回了,陪她再聊聊吧。”她便过去问候女孩一下,趁她没抓自己袖子赶紧走远,如此躲过了最后两个周六。
这次社会实践的效果令校方和院方都很满意,于是下个学期的6月1日,这批学生又被派去和孩子们一起过他们的生日。听到这次没被配到二楼的病区,简爱长出一口气。生日联欢结束,她忍不住找去二楼的同学打听那女孩的情况,同学告诉她:“挺好的,咱们班两个同学陪着她呢,特开心。”开心?开心就好,那说明她已经把我忘了吧?简爱这样劝慰自己。
多年以后,每逢想起这桩往事,想起自己当时的心态,简爱都悔恨万分:我那时是多么任性和愚蠢啊!那个无法行走、可能永远下不了床出不了楼的女孩,多么想通过我了解窗外多姿多彩的世界,我却把那窗户严严实实地关闭了。特别是后来总结福利院实践经验的主题班会上,她还因为陪这女孩谈天说地而受到表扬,更有同学把他作为此次活动的先进典型写进朗诵作品中。其实她在学校还跟同桌抱怨那孩子难缠呢。
高中毕业后的十多年里,简爱没再去过那家福利院,而那个残疾而求知欲旺盛的女孩,成了她心头久久无法释去的重负。直至这次她供职的大学筹划社会实践活动,她心血来潮地想到了福利院,并极力促成双方的合作。其间她几次到福利院,都没有见到当年的那个女孩。自然,依她的年龄,如今她肯定不会再待在这里了,而且简爱自心底害怕再次面对她。但福利院里有很多和当年的女孩有相同遭遇的孩子,发动自己的学生怀着爱心帮助他们,也可当做简爱的一种补偿方式吧。
大年三十儿,公交车的车次减少了,乘客也不多。天黑透了,刑天一身便装坐在靠近车门的座位上闭目养神。“您好,这是您的孩子吗?”他的耳朵捕捉到前车厢的一个女人的声音,双眼即刻瞪起。
一个刚上车的年轻女子握着扶手,立于一个在座位上睡着的男孩旁,分别询问坐在男孩前后排的人:“您好,这是您的孩子吗?”被问的人均摇摇头。女子便轻声唤那男孩,又轻轻拍他两下,最终弄醒了他。“小朋友,你哪一站下车。”男孩回答的声音很小,刑天没听到,只听到了女子接下来的话:“好,困的话你就继续睡吧,等你到了站我叫你。”
女子约莫二十上下,披着朴素的棉大衣,戴着副眼镜,像是个大学生。她声调柔和,借助昏暗的车内灯光,刑天观察到了她脸上的诚恳。
刑天打个哈欠,继续闭目养神,任由外面五颜六色的彩光映到眼皮上,这时耳边唯有公交车的隆隆声。
第64章 午餐邂逅()
一家知名连锁式洋快餐店里,音响放着流行歌曲,商益明坐在正对着点餐台的座位上,细细咀嚼烤鸡腿堡。他说不清这一顿该算早饭还是午饭,毕竟昨夜他熬过了两点才躺下,半小时前刚刚起床,洗漱完毕出了胡同儿直奔这里。
身为一个严守生活规律的人,他自小学起的习惯便是早睡早起,如今像阅读、撰稿、梳理信息之类用心的事,他力争趁白天精神头儿好的时候做,一般情况下到了晚上除非有欧洲的球赛,否则十点半以前肯定睡觉了。昨天并没有球赛,但丁之所以睡这么晚,为的是一批需要他紧急整理和分析的情报。加入犯规小组,这样的“临时加班”总归躲不掉。
此刻是上午十一点,通常在工作日,对北京的所有快餐店和小饭馆来说,这距离客流高峰期还有一个小时。虽然商益明坐得有点儿远,但店内顾客寥寥,空空荡荡,他惺忪的大眼睛未受什么干扰就清晰地捕捉到了点餐台后面那群穿粉色工作装的服务员们的一举一动。他们像木偶一样固定在各自的岗位上,而商益明所窥测的只有其中守着左侧的收银机的女孩。
那女孩看上去大约二十二三岁,长睫毛掩饰下的一对玲珑的黑眸子眨了又眨,圆圆的脸蛋有些婴儿肥,显得丰润而可爱。半个月前第一次站在她对面买餐,商益明目测她矮自己一头,而听她说起话来不知带有何地的方言音,比普通话多了一分清脆,给他以天真活泼之感。商益明也是个男人,对异性的注意力不免首先集中于外貌。可他观察外貌,却不停留在五官的搭配和身材的比例上,而是着眼于被观察的异性的神态。通过她的表情、眼神、姿态,结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