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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回过的家,迎接他的是空荡荡的房间;去所有可能的落脚点打听倩倩的下落,一无所获。她们决心终生躲避他,这可能导致他再也见不到自己的孩子。对他来说,这是永久的惩罚。
第41章 不期而遇()
元旦后的第一个工作日,朝阳区三里屯及其周边地区依然弥漫着浓郁的节日气氛。对居住于此地的外国人而言,公历的新年及前不久的圣诞节的意义远重于农历春节。打着从这帮“老外”身上赚钱的如意算盘的大商人和小老板也附和着他们,借助自身资源勾引着他们掏腰包的**。通俗些的,譬如那些酒吧或礼品店,在门口戳上个圣诞老人,在橱窗里挂两条彩灯、贴上英文的“圣诞快乐”和“新年快乐”,推出一些节日特供或优惠促销的花样;高明点儿的,似保德公司这般,在寒冷的夜晚让五彩缤纷的灯火四面投向自己的大厦,将西装革履的外国人和中国人请来,以喜迎新一年为主题开办一个晚会,把亮堂的大厅布置得格外典雅,就在其中用香醇的红酒、精美的西点和华而不实的言辞招待贵宾们。这样在晚会过后,某些心满意足的贵宾理应很有兴趣与保德展开体面的合作。
以前当杂志编辑时,商益明便经历过此种场面。那会儿他还能以工作的名义出入其中,虽然只是个不起眼的小角色,好歹还能逮到一两位相熟的人物聊上几句,为杂志的版面积累一些真实或夸张的内容。运气好的话,他还能喝一杯侍者递上的咖啡或果汁,拣两块儿点心吃,如果主办单位亮出他们珍藏的展品,他更可在现场一饱眼福。可惜今晚,他只能陪着他的大个子老同学忍受缕缕寒风伫立在大厦外,暗自为凝望着仅一门之隔的会客大厅内那一派醉人气象的李伟而感慨。
不进大厦的主意本是商益明提出的,他担心这一带是小组认定的可疑区域,但丁和卓吾两个对拍卖一窍不通的家伙在如此隆重的场合抛头露面容易招惹不必要的麻烦;李伟赞同他的老朋友,但他是害怕进大厦后万一撞见小萍实在太尴尬——他仅仅是来看她最后一眼,尽管这听起来像送葬,可他的确是来为自己的第一份感情送葬。
好在保德大厦是通体透明的玻璃墙体大楼,晚会主要在一楼和二楼举行,站在朦朦的暮色中,可以将灯火通明的楼层里的一切人和陈设看得一清二楚,那感觉如同电影里证人在警局指证嫌犯的小黑屋里盯着白光下一排编有序号的犯人。保德还特意安排人在门口播放音乐及幻灯片,吸引了不少路人驻足看热闹,混在他们中间是犯规小组成员最恰当的隐蔽方式。
自晚会开始到现在他们已经待了近一个小时。李伟不需要望远镜亦能看清大厦内的状况,只不过人太多了,他竭力搜寻小萍的身影——哪怕她穿了一套他从没见过的制服,他也能认出来——但怎么都寻不到。从门口的签到桌,到一层的会客厅,再到二层的展览室,人来人往,却始终没有他想见的那一个。“她没来?身为公关部门职员竟然缺席这么重要的活动?”李伟半信半疑,似是在喃喃自语,又像是对商益明说。但愿她没整容。商益明心想。
“还没看见吗?”凑热闹的人渐渐散去,但丁不愿继续逗留了。见目不转睛的卓吾摇摇头,他想劝老朋友“走吧”,又不忍开口。
哎,那那个就在转身抖抖衣服并像平时一样下意识地扫视过往陌生人的脸之际,他发现了什么让自己也目不转睛。“待在这儿。”他的语气压抑而坚定,好似下命令,倒让卓吾略感惊讶。“你”待他扭头去看,但丁已快步走远了。
但丁看到的是一个外国女人。在这地方见到外国人原不值得大惊小怪,可目光从她脸上掠过的一霎那,他有一种熟悉之感,这使他隐约觉得自己曾经见过这个外国女人,却一时想不起是在何时何地见的。他认为这是天黑造成的,于是决定跟上去然后偷偷从正面甚至侧面仔细看一看。至于为什么非要追着看个究竟,只能说这是感觉的驱使。根据方才一瞬间的印象,那女人身高约1。70米,黑头发,戴眼镜,走路低着头,披着一件黑色外衣。这样的特征不够突出,好在但丁漂亮的大眼睛早早锁定了她。他的跟踪本领远不及刑天,只好一边保持着一定距离、尽量装作若无其事地跟在她后面,一边努力回忆到底在哪儿见过她。
她来到了三里屯酒吧区,这儿的酒吧开始迎来营业高峰,不过她似乎对此不感兴趣。大概是走累了,她在一家小超市门外停下来歇歇脚。乘此机会,但丁飞快地走近小超市,假装挑东西,在靠近窗户的货架间钻来钻去,悄悄打量那外国女人。然而直至她抬脚接着走,他仍然没能回忆起上次看见她时的情景,这令他非常懊恼。难道记错了,我没见过他?但丁犹豫片刻,买了一瓶冰红茶,又跟了上去。
穿过酒吧区,外国女人径直走向路口的一栋楼,闪亮的招牌告诉但丁,这是一家假日酒店,看来她住在这里或准备住进这里。趁她和前台服务员说话的工夫,但丁站在外面仔细看了看她。当她的背影走上楼梯,轮到他低着头往回走。他依据一路上观察到的这个女人的举手投足,翻阅着头脑中一幅幅可能与之相关的场景:她走路的姿势、她双臂抱在一起的动作、她说话时的面部表情、她的笑呵呵的模样,在哪儿见到的?杂志社?不可能。动物园?呸,好几年没去了。公共汽车上?
“嘿!”沉浸于记忆画面剪辑中的但丁一时没有发觉卓吾挡在自己前面,差点儿撞在他墙一般结实的胸脯上,亏得卓吾喝了一声,才把这位老朋友唤回现实世界。
“你干什么去了?”李伟问。“没什么,可能是我庸人自扰了。”商益明这才留意到李伟脸上的失落,“没见着她?”“没有。”“不得不说,这没准儿是天意。”商益明不想说什么空洞的安慰性言语,他更像让好友面对现实。李伟没有回答,而是不情愿地点了点头,说道:“撤吧,我可不想赶末班地铁回去。”
“地铁地铁!对呀,地铁!”商益明如醍醐灌顶,兴奋地拍了一下一头雾水的李伟的后背。
第42章 她是谁()
“你是说,你们两个又到三里屯去了?”“是的,我们觉得沿陆海博那条线暂时难以取得新的进展,所以才去那儿试一试能否挖出些痕迹。抱歉没有提前请示,放心,这次我们充当了两个路人,没闹出任何动静。”
由于但丁卓吾发现了新情况,天黑以后,愚公又召集全组成员到东远印刷厂的侧屋开会。按但丁所说,今天讨论的事情很严肃,于是他没带茶叶和茶具,这会儿觉得嘴里干巴巴的。“你所谓的新线索就是这个和你在地铁遇见的带中国小孩儿的人很相似的外国女人?”从专业的角度考量,刑天认为这样的联系太过牵强。“不是相似,那就是她。”“你不是说地铁里那个女人是黄头发,而且看起来比这个老吗?”“我猜她上次戴了假发套,而这次仔细化了脸妆。”简爱听了忍不住扑哧一笑:“原来她和愚公有相同的爱好。”
“她乔装也好,没乔装也罢,只要没戴面具,我就能确认她的脸。”但丁对大家的质疑早有准备,身旁的卓吾第一次意识到老朋友的这一看似无用的习惯——或者说癖好——居然能派上大用场。“加入小组以来,我作为情报提交给愚公的面孔信息不少了,哪一次把牛头安在了马面上吗?我能识破那些面孔并非单纯凭记忆,最重要的是感觉。当我看到那一张张脸,就会产生一种强烈的似曾相识的感觉。”一番话说得众人哑口无言,因为他提供的面孔信息不论是否可以直接用于识别身份,对面孔出现的时间地点的记录在行动过程中都被证明准确的。
愚公咂咂嘴,问:“即便你认出了她,这个谁都不认识的外国女人有哪些方面值得我们怀疑和调查呢?”“她领着一个中国小孩儿,这太罕见了,当然当然也太没说服力了。”显然但丁并没组织好有关这一问题的思路,“现在她又出现在离曾经的过拐卖儿童案破案现场不远的区域,而且时间并没过多久,她却改变了装束,看起来还是刻意的。最重要的一点,陆海博不是说幕后指使他的人肯定不是中国人吗?”“你忘了吗?他说在公共厕所里听到那个人发出的可是男人的声音啊。”简爱提醒道。“但那个声音含混不清,应该是经过了伪装。要是她想伪装成中国人的声音,为加一道保险也可能伪装成男声。”
“这些都是推测。”刑天捏了捏手心里的指甲刀,“但也不是没道理的。”“这个女人是谁?”愚公目视众人。简爱答道:“但丁让我帮他收集了近三个月来所有关于在北京的外国女人的新闻,目前没有找到与这个人相符的内容。”
愚公不禁联想起陆海博的供述。当天,别墅里,陆海博承认他唯一一次与雇主会面时收下的不只是订金,还有雇主口头教给他的代码。以后他们之间再联系,都是用代码来隐喻儿童交易中的细节,如“捞蝌蚪”代表冒领孩子、“水潭”代表福利院。这个主使如此谨慎地隐蔽自己,看来确非一般人物,不然早在那两起没有追回被拐儿童的打拐案中就露出马脚了。有那么一刻,他甚至觉得,这个对手的行事风格竟与犯规小组有几分相像。
“首先得弄清楚她是谁、干什么的。”愚公打定主意,“她还去过什么地方?”“我们怕惊动她,没有继续对她进行追踪,甚至不知道她是不是还住在那家假日酒店。”“刑天,能通过警方渠道查一查假日酒店入住客人的登记资料?”刑天收起指甲刀,摇了摇头:“难啊。那家酒店又不归我们菜市场管,它所在的辖区内没有我认识的人。”“要不我摸进去看看?”白蛇刚出此言,刑天立即作手势制止了他:“不行!那儿可是繁华地段,人多,监控设施完备。无论白天还是晚上,摸进去调查都太冒险了。”
“事实上白蛇还是可以去的,而且不用偷偷摸摸的,大可以光明正大地进去。”卓吾说。“哦?”但丁解释道:“那天晚上我看到酒店贴出了招聘启事,要招二十至二十五周岁的女服务员。白蛇完全可以去应聘啊。只要当上了那儿的服务员,就有机会大大方方地查那个女人了。”“快过年了,很多农村来的服务员会提前请假回家,宁可不领加倍的工钱。这个时候酒店一定人手短缺,是打入他们内部的好机会。甘心在大年夜坚守岗位的好员工,酒店肯定求之不得呢!”卓吾补充着。
白蛇偷窥了卓吾一眼,笑道:“好啊,当白领我不行,当个服务员还是没问题的。”刑天也说:“这办法可以,我帮你弄一张****。”
“白蛇,在酒店行动要比平时更谨慎。”愚公叮咛道,“假如这个外国女人真有作恶的嫌疑,那她一定城府极深,你稍微露一点儿破绽她都能看出来。况且对她的行事方法,我们还没有明确的了解。”
散会的时候,怕黑怕鬼的但丁破例和卓吾结伴而行。他有些不解地问卓吾:“过年前你父母不是要来考察你的‘新女友’吗?这当儿你怎么还建议白蛇去酒店执行任务呢?”“你不了解我爸妈。”卓吾胸有成竹,“他们喜欢勤快的姑娘,最讨厌好吃懒做不上班的那种。看到我‘女朋友’过年还拼命工作挣钱,他们高兴还来不及呢。”
夜已很深了,愚公站在门口眺望天际,却仿佛看到黎明的曙光即将从那里浮现。他留下了刑天,想请他帮忙解答心中的疑惑。“刑天,朝阳区那两起案子里,被捕的人贩子说没说过他们的雇主用代码和他们联系?”“根据案情记录,他们不是用电话联系的。他们第一次与雇主见面的情景和陆海博那次差不多,之后彼此的联络全靠传递打印出来的字条。”“那不是太明显了吗?”“那些字条是a4纸打的,用的是最常见的油墨和纸张,别人看来只是一张很普通的打印稿,只有用警方的手段才能验出上面没有留下指纹。而他们用约定的断句换行方式,却能从上面读出交易的信息。落网之前几天,雇主已停止给他们传新的字条,兴许是察觉到警方盯住他们了。”
第43章 人道主义者的公文包()
在客人眼中,连锁经营的假日酒店和一般的私营旅馆就是不一样,具体到某一方面,服务员们都穿着整洁规范的制服,说起话来温和而有礼。实际对服务员而言,她们的劳动一样繁重,而且严格的工作制度迫使她们的神经绷得更紧。可以说,那一身挺拔的制服包裹着的,是一具身心俱疲的躯壳。
白蛇站在酒店门口的服务台待命,她到这里“工作”已近一个星期。那个外国女人就住在楼上,有几次呼叫客房服务都没轮到白蛇上去,因为这老外有偶尔付小费的习惯,大家都争着想到她的房间换毛巾或送饮料。目前查明的仅仅是她的姓名,以及她是个法国人。
“你们说,楼上那个法国人跑中国来干啥啊?”一次和其他两个女服务员吃午饭时,她这个“土里土气的乡下妹子”作出一副孤陋寡闻的模样,好奇地问同事们。“少见多怪。”一个打扮时尚、估计岁数比她还小的女孩儿说,“如今往中国跑的外国人还少吗?”另一个同事资格较老,操着浓重的口音说:“不过这个女人还真有些特别,好像是来搞什么人道主义救助的。”“是吗?那她快来救助救助咱们吧,起得早睡得晚干得多吃得差,苦日子得熬到哪年啊?”“她是个女的,要救助也救助不到你。”老资格服务员讥笑道。她早看出这时髦女孩儿好吃懒做且心术不正,要是酒店偷着搞“特殊服务”,这丫头早自告奋勇敲开哪位入住的大款的房门当三陪二奶去了。她比较喜欢这位新来的土妹子,下班后或上班时偶尔得空儿便常与其闲聊。从她口中,白蛇得知法国女人道主义者活似住酒店的上班族,差不多每天都在上午8点夹着公文包出门,不过晚上回酒店的时间并不固定,一般在九点之前,也有几回直到夜里一两点钟,还有两次整晚都没回来。“宋大姐,这人道主义救助是咋个搞法?都搞些啥?”待准三陪去倒剩饭刷饭盒,白蛇问老资格服务员道。“干的都是什么工作我也不知道,就见她一天出去又进来的,”宋大姐用筷子指指酒店大门,“有时候四平八稳,有时候急匆匆的,有时候奔着公交站地铁站,有时候就在门口打车。”“就她一个人住吗?”“还有个小洋妞,是意大利人,好像是她的翻译吧。”
宋大姐嘴碎,但也没能再提供什么有用的信息。于是她决定趁今晚和准三陪值夜班的机会,冒险接近法国女人的房间,查探她的底细。怎奈酒店监控完备,接近她时必须显得一切如常。所以她向愚公打了报告,天黑以后化了装的愚公会在附近接应。“如果有什么内幕性的资料,她一定随身携带,绝不会留在房间里。”她相信愚公的判断。
看看大厅的挂钟,快九点了。今早法国女人离开前预订了一份九点半的晚餐,那么这会儿她快该回来了。白蛇瞥了一眼坐在身旁的准三陪,她正翘着二郎腿边目不转睛地拼命按手机边傻笑,大约是在和谁互发短信。白蛇轻蔑地吸吸鼻子,不耐烦地张望大门外。老实说,在这一地区活动始终使她感到无所适从,她意识不到更深层次的原因,只觉得自己怎么伪装都不像这里的一分子。此刻,很多地方的人都躺在床上或沙发上,可门外却活跃着精力旺盛的男男女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