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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重点是让我听见那里有声音。”
“请大家理解我,我的意思很容易被误会。对我而言,那两个人即使是在吟诗或者讨论深刻的人生与哲学问题,也和瀑布声、落石声没有任何区别,它的意义不在于它所表达的内容,而在于它本身。同以前每一次的声音一样,这是对我即将迎接的命运所作的提示,或者说催促。多年以来,我已数次试图扭转或躲避这样的命运,但它依然一步步迫近,用接连的事实打击使我相信自己终将无路可逃,唯有躺在床上接受它的降临。正是这一点令我感到残酷而无奈——不论怎样挣扎均是无法摆脱,所有曾经闪现的希望最后都演变为绝望。好吧,既然如此,我愿意试着静静地恭候它的到来,但不是默默地,如果毁灭是最终的结局,那么至少我不想任其在沉默中酝酿。”
“感谢大家的关心,看起来你们比我还紧张或是兴奋呢,呵呵。放松一点,我可镇静得很。对,我没打错字,确实是‘镇静’不是‘震惊’,嘻嘻。许多朋友似乎都想揣摩我的毁灭的含义,我本人倒更倾向于向你们指明其根源——爱我的人永远离我而去。在下一批嘲笑我、骂我是疯子的家伙对这话作出反应之前,我有必要自行诠释一下。不必拿‘天涯何处无芳草’之类的话劝我,要知道爱作为一个词语,意思可不止这一种,而我彻底失去了全部的意思。没错,离我而去的不仅仅是生命中的那另一半,还有从小到大每一位用温暖笼罩过我、以最为深切诚挚的感情融化过我的人。呵呵,实际上这样的人也只有屈指可数的几个,因而我才格外珍惜他们,可他们都先后与我永诀。唉,这就是命运啊!诅咒?不,这不叫诅咒。诅咒来临,任何的努力都只是徒劳,而在命运面前,你除了遵从它为你设定的总体趋势外,还可以完成一些无关大局的细节性工作,而现在,我准备要做的就是这类的工作。为什么?因为它们尽管无关大局,却能让我在毁灭到来前弥补最大的遗憾。”
这是前一天夜里12点骤然在网上连续发出的四篇较长的微博,一经发表,便被汹涌转载和推荐。当翌日早晨,人们打开手机和电脑时,有关这四篇微博的种种标题便纷纷挤进了各类咨询榜前列:匿名人士微博上留下绝命书,怎样的困境逼出了他或她谜样的倾诉,毁灭、命运与爱构成的关键词而在评论区,有网友对这位作者表示了同情、劝慰与鼓励,希望他不要“想不开”、“灰心丧气”或“忽视生活中美好的一面”。然而这只是少部分人,更多的留言或温和或激烈地提出了追问与质疑,这两派评论呈五五开之势。追问者迫切地想知晓作者究竟经历了何等凄惨的事情,其中很多人不乏猎奇心理,在发问的同时已开始模仿福尔摩斯抽丝剥茧似的分析起来,兼着感慨一下世态炎凉:“如果让人们知道到底有哪些委屈的隐情,也许不单能拯救这个人,还能对这个病态的社会有所疗救。”质疑者针对的则并非是作者的态度,而是他的动机。留言者们毫不掩饰地指出,作者小题大做、哗众取宠,明显有炒作的嫌疑,而且他(或她)心理脆弱,承受力差,一些顶多属于正常人都能够经受的刺激到他那里就成了“末日审判”,引出这么大篇的牢骚。“就是两个流浪人员溜到你墙根唠叨两句,你就以为天要塌下来了。”更有似乎义愤填膺者怒责“这种不知所云的信息都能被推到这么靠前,推手们收了这无病呻吟的家伙多少钱”、“看吧,过两天赚够了点击率博够了同情,他就会把这几篇绝命微博吃了,然后再贴一封热情洋溢的感谢信出来”。此外,有的人抱怨说,自己支持作者的留言被删了:“可恶,我说一句支持就被删!人家写绝命书都只敢抒发悲伤之情而把真相吞回肚里,我等是不是连真心话都不能说了?”
愚公是通过他儿子的微博转发的链接看到这四篇文字的。没错,他和小组成员一概不使用微博微信等玩意儿,但上网时,他会凭搜索引擎在没有注册的情况下点进儿子的微博,这样他看到的内容是有限的,不过他也不会为此而频繁地进行访问。恰好,今天,这四篇文章的链接占据了儿子微博的头条。
那些标题和留言的措辞难免存在渲染的成分,愚公却从中归纳出了主要的疑点。四篇文章整体上行文确实如同谜语一般,始终未点明问题的实质,令人看得云里雾里;其文风亦紊乱无常,变化突兀;那最后一篇里的自问自答更给人以莫名其妙之感,会直接引导人们揣测作者的思绪乃至心理状态不完全正常,有极个别评论一本正经地建议其咨询心理医生估计也是依据于此。但是,与其他的浏览者相比,愚公的视角不仅限于此,因为四篇微博的作者网名是“金萧红颜”。
巧合吗?大概现在,调查失踪案的警察也注意到这个了。愚公想。他手边摊着白蛇拷出的聊天记录的打印稿。把这一条一条的聊天记录串起来,应该也能组成那样一篇文章吧?那么,此“金萧红颜”,就是彼“今萧红颜”,还是“杰瑞的汤姆呢”?
第215章 全面出击()
“这种水平的微博能被推得那么高,本身难道不奇怪吗?每天更新的微博成千上万,比这更消极的、更诡异的,乃至更神经质的有的是,凭什么它一夜之间就成了热门了?”
细细读罢最后一遍,愚公整装出门,在十个小时内通过小组所允许使用的几种联络方式将“绝命微博”的消息传递给了其他成员。“同事”们有的确实尚对这四篇微博一无所知,有的则早早拜读过并且情不自禁地开始分析了,比如简爱。
“很明显,这几篇微博背后有助推力,一定是在微博发布前就准备好的。只等文章在网上一出现,他们纠集的人马上开工,频繁地去点、去顶、去转。当然,那些人也有可能是他们花钱雇的,总之任务就是把所谓的‘绝命微博’以及与其相关的内容推到高位并保持足够长的时间,不让它们沉下去。”简爱用深恶痛绝的口吻说,“就这样,凭这种拉票似的作弊手段,在信息空间里营造出一种巨大的声势,让人们还来不及对其作出判断就被裹挟进了他们的思维导向当中。哼哼,他们玩这种套路一定驾轻就熟了。”“裹挟进他们的思路里?你看评论,不是有不少人质疑作者,甚至骂他吗?”“哼,这就是他们高明的地方。也许那些质疑的、骂他的话,就是他们雇的人发的。这样的争议效果,这样的鲜明对立,可能正是他们希望让人们看到的。”“有意思。你认为是他们,那‘他们’应该是谁?”
简爱答不出这个问题,而卓吾则从一个相近的角度提出了他的疑问:“郑浩辉回老家两个多礼拜了,还没见有什么动静。即使刑天透过了警方的渠道打听,他老家那边也没发生类似灭门的重大刑事案件。而这时候冒出来这四篇微博,要说它们的真正意义和郑浩辉没关系,我是不太相信。不过有一点很重要:上次看的‘杰瑞的汤姆’的聊天记录虽然跟这些微博很像,但那就像悄悄话,只说给一个人听,也就是‘今萧红颜’,似乎从来没公开过,连办案的警察不知为什么好像也不知道。但丁说得对,郑浩辉一定把这些当成极为私密的东西,比他和他爸的矛盾还要私密,所以咱们得溜进去拷出来才看得到。现在,看样子他宝贵的**就这么被公之于众了,假如几篇微博真的是关于他的。”
很遗憾,卓吾暂时没机会与简爱就此展开交流,况且他也没心思作更为深入的思考。他是小组中最晚得知“绝命微博”的一个,愚公是在火车站联络上他的,那时距他登上开往湖南的火车还有差不多两个小时。
没错,这一趟属于东远印刷厂的公差,张厂长从美国打来电话,说湖南那边有一批新编的地方志的印刷业务可以争取一下,他本人已先和编纂方进行了简单沟通,对方要求看看印制的样本。同样,此行亦是犯规小组的安排。愚公接到白蛇发回的最新密码短信,这姑娘说她找到了揭开郑浩辉亲属关系的关键线索。“我们仍然不清楚他在老家的家庭情况和社交往来,白蛇的发现有望打破目前的僵局。但她的主意太冒险了,要是有别的法子,我就不会批准她这么干了。所以,去保护好她,记住,首先是要保护你们的安全以及隐蔽性,明白吧?”
登上火车后,卓吾满心挂念的都是白蛇,这样的牵挂令他处于一种罕见的高度紧张状态。窗外飞一般掠过的楼宇、桥梁、田野、树木,使他的呼吸愈来愈急促。他不得不想点儿别的事分散一下精力。
那么,微博是郑浩辉本人写的吗?卓吾倒不急着去寻求答案,他意识到,不管答“是”或“否”,都预示着新的难题迫在眉睫:若是他自己写的,那他为什么愿意把内心一切这样展示出来任众人评点?若不是他写的,谁又能如此了解他,以至为他代笔?代笔写这些又是为了什么?
犯规小组中最擅长作情报分析的人却并未专注于这份职责。当卓吾乘坐的火车远离北京的时候,天已黑下来,但丁也没有待在家里睡觉,而是缩在南城一条宽阔的、灯火璀璨的街道旁。
商益明虽是本地人,却从小只喜欢窝在家玩儿玩具、看动画片,后来又加上一项读书。论起北京的地理,不好出门游逛的他称得上了如指掌的仅有自己生长的以及相邻的几片胡同区,和海淀区的北部,在这个北京城建日新月异的时代,他对许多地区与街道的了解根本比不了那些来京两三年的外地人。不过,今天这个地方,他还算比较熟悉,因为这儿离他父母的住处不远了。但他不是为这个犯踌躇,他这一趟不是连夜来探亲的。
三天前的这个时间,在他与李芸清见面的公园,二人再次碰头了,不同的是这一次是芸姐主动找的他。
“有结果了。”夜色中,李芸清说了一个他听不懂的化学名称,这玩意儿不该属于果汁的成分。“通俗地说,这是一种致幻剂。”“致幻剂?也就是说,郑浩辉喝下去可能产生幻觉?”见芸姐面色凝重地点了一下头,但丁惊愕得一时无言。
“下药的人很懂得掌握剂量,如果一次性服用太多,很容易导致他在极度疯狂之后直接送命。”李芸清的声音略有些颤抖,“结合你上次去他家见到的情况,我想眼下郑浩辉的药效是间歇性的,并且没有达到重度,即不可救药的地步。”“或许,下药的人想控制住药效,不让它至少到现阶段不让它达到重度。”但丁挠着下巴,终于开口说道。“有可能。”
沉默的气氛又在两人之间维持了一会儿。李芸清说:“我要和宋大夫面谈,时间初步定在大后天。我自己去。”她不打算给全天候志愿者争辩的机会:“报警以前,我得弄清楚,关于这件事他到底知道些什么。这关系到整个中心,我躲不得。你是他的下属,这种情况下不宜出面,还是回避一下吧。”“你一个人恕我直言,芸姐,有点儿危险,万一宋大夫真的万一他发现自己败露了,对你对你”“哈哈,我猜不至于。”李芸清竟轻声笑起来,“你还认为致幻剂是他放的?别忘了,他可没去过郑浩辉家,而在我们去拜访郑浩辉之前,中心和他是没有礼品往来的。”
但丁一琢磨,似乎她的话的确说到了点子上。可他仍不放心,或者说仍不死心:“如果不是他亲手投放的呢?芸姐,中心有没有救助过瘾君子?”
李芸清低下头,沉吟良久。原来,中心确实曾与戒毒所以及警方合作,帮助一些误入歧途、诚心悔改的吸毒人员。急救小组、医保救援小组都参与过这样的活动,然而关于这些救助活动的记录在公司是机密,因为李芸清相信这关涉到那些戒毒者的**及其改过自新后的生活前景,故而她甚至严肃地叮嘱两个小组的负责人和参与活动的志愿者不得泄露所救助者的信息和活动的细节。“那能告诉我你是怎么处理那些记录的吗?”“它们在中心的一个小保险箱里。实际上那里面不光有戒毒活动的记录,还有其他小组的一些需要保密的资料,其中就有你们小组的几个案例。”
“我估计保险箱里头不会像单元楼的信箱一样分出一个个能上锁的小门儿留给各个小组吧?”但丁道,“那么,宋大夫作为一位小组负责人,有权浏览里面的资料吗?”“保险箱的钥匙由我和翠妮保管,除了我们两个,的确只有各小组的负责人可以查看里面的东西,但是他们都必须先和我打招呼,然后到翠妮那里登记。保险箱就在我办公室铁书柜的下层,查资料的人不能把资料拿出去,只能在我办公室里看,当天看当天还。不过在我的印象里,宋大夫好像没有找我提过开保险箱的要求,可是我也记不太清了。”李芸清长长呼出一口气,瞟了但丁一眼,“你是不是想说,他是托别人顺便帮他查了戒毒记录,然后偷偷找到那些戒毒者,逼他们帮他弄到致幻剂,再想办法加到郑浩辉的果汁里?”但丁怔了一下,道:“也有另一种可能,就是跟宋大夫没关系,是别的负责人动了歪念头儿——看过记录的人。”“呵呵。”芸姐揉着眼睛无奈地笑了笑。
“当然,这些都是理论上的。如果能把宋大夫和中心所有人都排除掉自然最好不过。”但丁打定了主意,“可是芸姐,这项工作以你中心负责人的身份去做不太合适,稍有不慎,可能会弄得同仁们相互猜疑。所以,我想我想你给我一个准确的答复:你信任我么?”“你想干什么?”“按理说我没有权力,但我想看看救助戒毒者的记录。”
李芸清绷紧嘴唇深思了很长时间,但丁等着她的头点下去,她却没有动。“对了,”但丁忽然想到了什么,“小组负责人看资料时,翠妮会在旁边儿监视吗?”“不会,她取出负责人要的那份资料,然后锁上保险柜就出去了。你去看的话,她也是这么做。”“不,我不想让她替我开保险柜。”但丁不由自主地将头微微一偏,不敢正视李芸清,“我想借你的钥匙用一下儿。”“怎么?你你连翠妮也信不过?”“不是信不过,我是觉得到这个份儿上,牵涉的人越少越好。我想根据记录找找戒毒者们先前的毒品来源,但保证不用中心志愿者的名义,甚至不提中心。唉,得找曹姐请假了。给我三天时间,等你见过宋大夫,咱们再碰面儿,你看行吗?”
明天就是碰面的日子了。但丁耳边回响着李芸清的最后一句嘱咐:“小心。”他抬起头望向马路对面,占据他视野的是一大块彩灯招牌,上面的灯字闪烁着:相思豆夜总会。
216。第216章 灾难性遭遇(上)()
李芸清记得不差,宋大夫确不曾申请查看保险柜里的资料。
中心负责人一不做二不休,连高翠妮把借阅登记本放在抽屉的哪一层——某次她去查另一份材料时偶然发现那本子就压在材料下面——都告诉了但丁。诚然,翠妮抽屉的钥匙,她本不想要,但是翠妮主动递给她一把,请她代为保管,以作备用。“她不喜欢改变轻易东西的位置。”用发颤的手指将那把钥匙转下来交给但丁后,李芸清用近乎威胁的口吻命令道,别的东西一下也不准碰,而且看完必须把保险柜和抽屉恢复原样。“否则就别再和我谈信任了,我只能公事公办。”
资料里零星的记载显示,中心救助过的吸毒者,他们的毒品来源不一。但是但丁不打算去追踪那些游走于街头巷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