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犯规-第10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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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高,但要更厚一点儿,其顶部折成夹角状,看着很像超市里的那种大容量牛奶盒。她随手拿起一个,摸摸那硬纸壳,晃一晃。盒内果然装着液体,不过表面没有一个中国字,也没有与牛奶有关的图案,倒是印着五颜六色的新鲜水果。白蛇想了一会儿,才记起但丁来那天郑浩辉喝的果汁。她下意识地将手电打向小桌,发现原来掀起的电脑屏幕的侧后方放着那只罐头瓶一般的玻璃杯。

    一滴紫色的残夜凝结在杯底。顺着杯子,白蛇的视线转到了这台笔记本电脑上。但她没有马上去插电源,而是看了一眼表。临近保安巡逻到这边的时间了,小桌挨着窗户,白蛇决定等保安走远了再开他的电脑。她一边关了手电,一边远离小桌,结果不知不觉退到了壁橱门口,一脚踩空,几乎踉跄着跌倒。幸好她一手扒住柜门,一手拍到壁橱的一面内壁上撑住,才稳住了身子。“咚”,这是她右手拍在墙上时的响声,正是这声音使她本能地感受到了异样。“咚咚”,“咚咚”,她又挥手连敲几下。没错,这墙不对劲。巧的是,这面内壁恰好是联排的两家共用的那面大墙的一部分。

    结账时,但丁没让郑浩辉抢过自己,虽然郑浩辉先掏出了银行卡,服务员还是收了他手中的百元钞票。“别,别。”郑浩辉想把服务员叫回来,被但丁拦住了。“应该我请你的。”火柴人漫画作者说。“哪儿啊?上次在你家那儿就是你请客。这回该我尽地主之谊,哪儿能还让你破费?”但丁笑道。

    郑浩辉突然伸出右手,但丁赶紧把自己的也伸了过去,两只手紧紧握在一起。“有时间的话到我们那里玩,叫上芸姐一起来!”“你要回去很长时间吗?”但丁问。郑浩辉不答,仰头看了看火锅店的天花板,说道:“不早了,我得去赶长途车,不知道几点能到家呢。”“好家伙,这都快九点了。”但丁灵机一动,摁亮手机上的表说,“且不说你赶不赶得上末班车,就算赶上了,回到家指不定得几点呢。不嫌我家乱的话,今儿晚上就在我这儿委屈一宿,等明儿一早儿再回去吧。”“这怕是会打扰你父母吧?”郑浩辉不好意思地推辞道。“不会的,家里就我一人儿!”听了这话,郑浩辉居然两眼放光:“哦?你也不喜欢和父母一起住?”但丁愕然。

    白蛇的手指猛地一弹鼠标,关闭了所浏览的最后一张图片。她熄灭了电脑,将各件设备恢复原状,然后靠着折椅深吸了三口气。并不是有什么“不宜”的内容再一次勾起了她痛苦的往事,而是电脑中存储的东西本身作为“旁观者”行动的新情报太过触目惊心。而在此之前,她已经确认了自己的判断——那面内壁上设置了一道暗门。可是,这暗门制作极为精良,或者说先进,至少是她从没有见识过的。门与墙之间的缝隙十分细小,如不是经过几番认真摸索的话根本找不到。更让她紧张的是,暗门上没有锁眼与把手,壁橱内外乃至被隔断墙一分为二的房间中也找不到任何按钮或机关,那么,这暗门要么是开关安在墙那一侧的邻居家,要么是用遥控器控制的。

    不管怎么说,这简约的里屋给白蛇造成的惶恐已经超过了外面那狼藉的画室,她恨不得立即跑回愚公的车上,远远逃离这该死的帝子佳园。她的确在把现场收拾得尽量没有破绽的前提下尽快撤出了郑浩辉的别墅,但出乎在车里关注着实时画面的愚公意料的是,她没有按原计划溜出小区,而是越过联排中间的篱笆,朝隔壁的别墅大门摸去。好个丫头!愚公的心一下子提得老高。

    这年头儿,受一些风传的言论的渲染,俩大老爷们儿结伴而行也可能引起别人的某种误会。离开火锅店前,但丁特意小声向郑浩辉解释,自己从来没有那方面的企图。穿过胡同进了院儿,来到陌生的老平房里,郑浩辉又抬起头看了一会儿天花板,尤其是四个角。当然,这一动作没有逃过但丁的眼睛。

    “以前我以为,北方男人都能喝酒能抽烟呢。”见但丁拿了两瓶可乐过来,郑浩辉说。他这话指的是刚才路过胡同里的小卖部时,他要给但丁买条烟,但丁坚决地拒绝了,说自己不抽烟。“这跟南方人还是北方人关系不大。”但丁将一瓶可乐递给他,道,“这是个人习惯,要深究的话,应该是跟个人的生活和成长环境联系得更密切一点儿。”“哦?那是不是你家里从小管着你,不让你沾烟酒呢?”郑浩辉突兀地问。“这个”但丁越发诧异,本来想套一套这家伙的**,怎么他反倒对自己的家庭情况这么感兴趣?

第207章 共同语言() 
“那他俩咳咳后来呢?”“后来他们从小卖部搬了一箱听啤回去,聊了个通宵。”

    综合治安办公室里,值勤的徐一峰警官尽力摆脱咳嗽的困扰集中精力。他的对面,坐着被他“抓来教育”的“卖碟老汉”愚公。

    今天上午,菜市场东南角有一场现场促销活动。某通讯产品厂商预先在那儿搭好了简易的台子,这会儿一位男主持人正手持话筒站在台上,模仿着东北著名笑星的腔调煽动台下以中老年为主的围观群众。他从身后堆积的商品中拾起几件,瞪着眼把它们夸得天花乱坠,并且掺上“感恩回馈”、“奉献客户”之类让人肉麻的词儿。然后,他一边用所谓的原价吊起大家的胃口,一边反复强调自己手里的是“最低价优惠”甚至“免费赠送”,以及“数量有限,送完为止”,惹得观众们不等他说明如何派发便纷纷伸长了胳膊朝前挤。

    菜市场其他几名负责治安的人员都在台子附近,名为保障安全,实则是去凑热闹。毕竟靠近台前坚持着听这番夸夸其谈的中老年朋友不超过二十位,他们对于这家并非名牌的厂商的赠品的态度尚不及影迷见到影星时那般狂热,而那主持人也懂得分寸,不光会挑逗起观众的情绪,也会及时使之平静下来。所以这场活动出事故的概率微乎其微。

    倒是留守市场核心区的老徐同志,于例行巡逻时接到举报,从而在市场西口逮住了一个贩卖盗版光盘的老汉。因其所售光盘的内容十分恶劣,徐警官决定不仅对他处以罚款,还要把他带回办公室进行“严肃的批评教育”。

    幽灵宝马事件后,愚公下达了命令:犯规小组暂停一切全员性的集会,除非是准备组织由所有成员参与的出击行动。这自然是为防止被不知是谁的对手顺藤摸瓜一锅端。同时,他也要求,成员彼此之间的小范围会面必须加倍注意保密和安全。于是,当听到要搞促销活动的准信儿,熟悉那几位年轻的同事癖好的刑天马上想到了这个办法。举报愚公的,是三个曾经在市场里卖碟的家伙,而刑天将愚公揪回办公室以后,立刻锁上了门。

    “咳他们都聊了什么?”“嗐。”愚公哭笑不得地叹着气。

    那天夜里,商益明与郑浩辉的话题只有一个:父亲。

    “对对对,哈哈哈哈!”打完一个酒嗝,郑浩辉放声大笑,“还有呢,还有他是不是只要听出你的意见和他不一致,不是先想你说的总体上有没有道理,而是鸡蛋里挑骨头一样硬挑出哪怕是莫须有的毛病来驳斥你?”“没错儿!”商益明用他没有握着酒罐的左手一拍大腿,“而且如果你敢质疑他的驳斥,他接下来就会用威逼式的、同时很可能特别伤人的言辞,把你的话头儿压下去。”“是啊,是啊。什么难听说什么。”

    商益明应当庆幸,隔壁的老邻居这晚仍旧没回来住,不然两家三代人几十年的交情恐怕会因为他与郑浩辉的喧哗遭到严重破坏。

    “那么做错了事呢?我是说,他做错了,和你做错了相比。”郑浩辉晃一晃易拉罐,伸过手要与商益明“碰罐”。商益明连忙举罐与之一碰。两人均猛饮一口,商益明说:“问得好。要是他自个儿办事儿出了问题,就会找各种客观原因当借口;要是我出了问题,那就成了我的意志品质乃至人格的问题。你呢?”郑浩辉想了想,道:“我的话,差不多,他咬定是我的个性或者是思维有毛病。咬定,嗯,用得太恰当了。他会咬住我所谓的这些毛病,;劈里啪啦骂得我狗血淋头。甚至有几次,在我的梦里,他也在骂我,把我骂醒。”“啊?那那他自个儿呢?”“至于他,哼哼,恕我从未听他承认过自己做错过什么。当然,事情有砸锅的时候,但过错最终都会被他的嘴归到他身边的人头上,毫不意外,哼哼!”

    “唉!”但丁苦笑了一下,试探着问道,“那你这次回去,又得面对他了吧?”“对,不怕,我已经准备好了。”郑浩辉乍地抖了一下手臂,不慎把听里剩的一点儿酒都洒了出来,“对不起,真对不起。”“没事儿。你说准备好了,准备什么?”“准备好面对他呀。”

    但丁没有再往下问,将话锋重新指向他们的父亲:“其实,他们这就是人们常说的双重标准,对别人是一套,对自己是另一套。”“说得好!不仅是对别人、对自己的问题。”郑浩辉晃晃新开的一听酒,“这样说吧,应该是嘴上教训别人是一个标准,自己实际去做又是一个标准。你能理解吗?”商益明似懂非懂地点点头,补充似的说道:“我觉得还有更深层次的,那就是:只有他所做的事儿,以及行事的方法是最符合真理的,凡是他看不惯的、与他的行为理念不一致的,统统存在问题,并且理应遭到他的批判或者嘲讽。”“啧啧”郑浩辉品味着这番话,“对,顺他者昌,逆他者亡。”“不是简单的顺他不顺他的矛盾,而是说,这反映出他根深蒂固的一种心理:极度自我中心,刚愎自用。认为自己几乎等于真理。”“哈哈!”郑浩辉放肆地笑着,边舔牙缝边说,“学中文的就是不一样,这么擅长解剖人性。”“确切点儿说,这不是解剖得来的,是从日常的观察出来的。我得承认,在生活中的一些大事儿上,他的看法的确是对的。可对于每一件小事儿,他还那么自以为是,真是唉!”“比如说?”“比如说,吃拉面,他喜欢吃宽的,就非要在夸宽的怎么怎么香的同时,说细的怎么怎么不好,怎么怎么没味道。还有,他喜欢乡村题材的电视剧,就说那电视剧的人物刻画和情节安排跟鲁迅、巴尔扎克的小说是同一个水准的,他不爱看间谍片儿,就认定人看这类片儿会变得心理阴暗,最后得最后和那些间谍一样生活在阴影里。”商益明自知言语有失,赶忙又说:“最逗的是,他自己引以为荣的什么事儿或者什么东西,别人随口夸上一句‘好’,他就天真地认为,人家是出于和他一样的原因欣赏这事儿或东西才夸的,进而由此推导出他欣赏的事物具有普遍的意义。”“嘿嘿。”郑浩辉冷笑着,“我爸爸倒没这么自作多情,不过会有人在他想自夸之前把夸他的理由想好并说出来。”

    郑浩辉伸了个懒腰,突然像听到什么响动一样凝神谛听。但丁只作没看到,低头抿酒,他确信自己什么也没听见。过了约两分钟,郑浩辉才舒了口气,道:“确实没想到啊,咱们的共同点更多了。”

    商益明也没想到,自己的酒量原来挺大,直至此时方感到有些头晕。趁着还比较清醒,他说道:“还有一点,不知咱俩是不是一样。”“什么?”“今天说的这些关于他的看法儿,你会当面告诉他么?”“不会。”郑浩辉肯定地答道。“我也不会。”但丁挠着下巴说,“顶多我会用比较委婉的措辞私下吐露给我妈。尽管跟她说也基本改变不了什么,谢天谢地她至少能先听我倾诉完。”

    咚!郑浩辉的酒罐摔落到地上,里面的啤酒洒了一地。但丁正在吃惊,却见他弯下腰,双手掩住脸。“呜呜。”他低声抽泣了起来。

    但丁想起了那天婚礼上他得知新娘失踪时的情景。

第208章 聊天记录() 
男人自己过都这德性?白蛇渐渐喘定了气,举手拭去额头渗出的汗滴。

    “抱歉让你这么不舒服。喝点儿水吗?”但丁见她脸上重新有了些血色,方松了口气,递过一瓶矿泉水。“呼,太好了,不是冰红茶。”白蛇接过水拧开便灌了一大口,“没关系,不是因为你这里的”

    进客厅的时候,她一不小心碰散了一堆空易拉罐,它们立即如让保龄击中了一般乒乒乓乓滚落满地。但这不该怪她,因为这十几个据称是三天前喝空的酒罐根本就跟一岁多的孩子搭的积木似的被胡乱堆积起来草草置于门边,万幸客厅中央那一大滩黏乎乎的酒渍已经给擦去了,不然与它及空易拉罐相比,司空见惯的散乱在沙发上的报纸和打印稿、摆得歪七扭八的桌椅乃至混在空气中的些许异味便更算不了什么了。尽管如此,白蛇还是一瞬间想起了郑浩辉的画室,进而又忆及当年第一次随刑天来但丁家时所受的震撼。不过,这些都不是诱发她老毛病的原因——“男人自己过都这德性?”白蛇没有洁癖,上一次她说出类似的话语是在第三还是第四次进入张厂长提供的那间小房子,协助打扫卫生之时,用的是开玩笑的口吻,只是那位被她调侃的男人自那晚诊所的争吵过后至今依然没有与她联系过。

    然而她今天穿着仿制的网络维修人员的制服提着工具箱来这里,并不是找这个男人的好友代为转达什么意思的,他们有正事要办。因此她尽快调整好了状态,听着但丁把那晚和郑浩辉相处的情形说完。“后来呢?”她追问,“他说他妈妈怎么了吗?”但丁摇摇头:“没有。他像个小小孩儿一样,一直哭,我劝也劝不住,更别说打听什么了。好不容易哭够了,他已经迷迷瞪儿瞪儿了,我只好搀他到客卧睡觉。然后我假装儿开着小灯在客厅看书,留意着他的动静儿。可他睡得还挺死,直到第二天早上八点才醒,起来以后也没多说啥,就赶长途车去了。”

    “等于最后,他没能套出这姓郑的咳咳的父母到底是什么人。”菜市场综合治安办公室内,刑天气馁地挠了挠头,突然笑道,“那他白灌了那么多酒啦,咳!”愚公听了一笑即止,示意刑天说话声别太大,又道:“不过他作出了两个推断,听起来倒挺吓人的。”“哦?”“第一,郑浩辉的妈妈很可能已经死了,或者至少郑浩辉很难再见到她了。”“不然他不会哭得那么伤心?”“对,但丁确信那不是演戏。第二,郑浩辉心理上有杀他爸爸的动机。”“啊?这,他咳咳咳他怎么知道的?”“他说他感觉出来,郑浩辉‘对父亲充满了怨恨’。”“可是,哼哼,他俩聊得那么带劲儿,但丁对他自己的爸爸抱怨也不少吧?难道咳咳难道说他也有杀他爸的心理动机吗?”“我也问过但丁这个问题。”愚公神态郑重,“他的回答是,郑浩辉对待自身的情感,不擅长克制,反而喜欢放纵,这样的话,他的怨恨积累到相应的程度就很容易转化为杀心。”

    两人不约而同地沉默了一会儿,接着,刑天问:“你和白蛇在郑浩辉家发现了什么?”愚公朝屋门那边瞟了一眼,弯腰去掏装碟的挎包。

    白蛇从工具箱中取出一把小改锥和一个夹着纸的硬板,假模假样地走进但丁的卧室,但丁跟了过去。白蛇握着改锥查看电脑,随手把硬板放在床上。但丁拿起硬板,只见夹在上面的几页纸,都一行一行地印着聊天记录似的语句。“这打印的是什么?”“用优盘从郑浩辉的电脑里拷出来的。”

    “杰瑞的汤姆:‘亲爱的,吃过早饭了?’”

    “杰瑞的汤姆:‘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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