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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介:他们的影子出没于你我身边,你也许认得他们的面孔,知道他们的名字,但这并不意味着你真正了解他们。他们不是英雄,不是侠客,没有超能力,也没有高科技。他们就像一种杀伤力强大的细菌,存活的唯一原因及目的就是吞噬那些免疫系统无法消灭的恶性病菌和病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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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向阳寺()
“老板娘,这附近都有什么好玩儿的地方啊?”
“嗯,那个东边有个果园,可以去那儿采摘。翻过南边的土坡还有个马场的遗址,可大了,说是古时候养战马的,可以照相对啦,有个地方您最应该去——向阳寺!回城里之前该上那儿烧炷香,您这一趟就真不算白来。”
路过山坡下狭窄的柏油公路转弯处的那户农家院大门口时正赶上接待高峰,她竖起耳朵,于院内传出的嘈杂声音中清楚地听到了这几句对话。此刻,沿着蜿蜒的土路拐完了几个弯,踏过最后一级石阶,这座位于山顶的寺庙的大门就在她面前。门口分坐着一对面目狰狞的石狮子,张牙舞爪地守着岗位,它们背后三米多高的寺门上方挂着一幅横匾,刻有“向阳寺”三个烫金大字,两侧门框上又挂了一副匾联,上联“佛光照大地”,下联“神灵佑众生”。现在正是黄昏时分,夕阳斜照,烫金字与上下联映着余晖,金光闪闪。
这会儿从寺门穿过的大多是玩够了以后往外涌的游客,迎着对面稀稀拉拉的人流,她颠了颠背上老旧和结实的大背包,缓缓走进寺中,好奇地东张西望。
寺内的小道杂乱地交错着,她如同陷入迷宫般走了好一阵,也没有见到预想中她应该见到的人。找个人问问?除了素不相识的游人,她只看到寺里总共还有七八个穿着明显是从廉价军需劳保店买来的各色迷彩服的汉子,他们散在各个角落,放哨般踱来踱去。他们的迷彩服让她感到有些害怕,别说去问话,哪怕接近他们她也觉得莫名的别扭。就这样,背着塞得满满的背包,她不知不觉走到一扇半掩的小拱门外。
她向门缝里望去,原来里面也是一个小院子。不知这儿供着什么神仙?她轻轻推开拱门跨进去,却发现里面并不像寺内其他那些凿开小拱门的院落一样建起神殿奉上神灵。除了那扇半掩的红色拱门、四面光秃秃的围墙以及一间小平房,这个院子里什么都没有。哦,不,等等,那是
正对拱门的那面围墙上,有一扇灰青色的大铁门,被腕子粗的铁链牢牢锁住。走近一些,她看到了铁门和锁链上的斑斑锈迹。
“站住!”还没容她想到这生锈的铁门为何与向阳寺中粉刷得很有光彩的建筑有如此大的差异,一个男子的厉声低吼便从她身旁传来。转脸一看,刚才那间紧闭门窗拉上帘的破平房里竟然冲出一个穿棕色西装戴墨镜的男人。他剧烈地挥舞着双臂,几乎是向她扑来:“你谁呀?不识字啊?出去,快出去!”
“你你干嘛?”
“休得无礼。”当棕西装的身影即将压到自己眼前时,她听到破平房那边有人这样平心静气地说道。
一闻此言,棕西装立刻停下来,恭恭敬敬让到一边。方才惊慌失措的她见一个身披法袍、头戴法帽、手持拂尘的中年人步态轻盈地朝她走来。
“他你干嘛这么凶巴巴的?吓死我了!”她向这个道长模样的人抱怨。
道长模样的人面不变色,轻扬拂尘,在她面前合掌施礼道:“下属失礼,贵人受惊了。”说罢,他扫了那棕西装一眼,棕西装如犯了错误的学生一般低下头,又后退两步。
“你您刚才叫我什么?”她仿佛又受惊了,这次是受宠若惊。
道长模样的人又施一礼,慢条斯理地说:“凡来敝寺观光、进香之客,皆怀敬神礼佛之心、修德向善之念,供奉香火、施舍善财,既是为己为人求福祉,也是为我等提供衣食。故而光顾敝寺者,皆是我等的贵人。”
“可我”“只是,寺中唯有此处”道长模样的人先是打断了她,讲到“此处”又略一犹豫,继续说道,“唯有此处煞气极重,恐于贵人之体有所伤害啊!”“哦,嗯?这位这位道长,你说的话都是什么意思啊?我有的我听不懂。”“老朽并非道长。贵人,请随我来。”
他们三人走出拱门的时候,棕西装突然弯下腰,嘴里念叨着:“哎呀,原来又让人捧到倒了!”她扭过头,见他把一块牌子扶了起来。那牌子上写着“游人止步”。她这才想起来,自己进院之前无意中低头看到过这牌子,当时它正面朝下倒在地上,自己也就没在意。
并非道长者引着她来到一座偏殿,棕西装不离他左右。但见偏殿内供奉着一尊神像,色彩鲜艳,容貌凶恶,手持降魔杵,威武地坐着,横眉立目地向远方张望。它的身前立着“伏魔金刚”的排位,排位下的香案上,香炉烟气袅袅。
“相传两百七十多年前,有一魔头霸占此山。它残忍暴虐,贪婪狡猾,且法术高强,能幻化为人形,无恶不作,附近的百姓尽遭其荼毒。后来一位法师欲为民除害,遂只身与魔头交手。经过九天九夜激战,法师终于以法阵将魔头困住。然而,此魔头道行极深,法师穷尽法力,终究无法将其杀死,因此只能加强法阵的威力,将它永远困在其中。”
并非道长者继续慢条斯理道:“道长临别之际曾对本地百姓千叮万嘱,切不可擅入法阵所在之地,以免破坏法阵,释放魔头,使世间生灵重遭劫难。贵人,贵人”“嗯?噢,这故事挺有意思的,我大概听懂了。可是这跟他冲我大喊大叫有什么关系?”
“老朽正要道破其中的关系。方才贵人所处之院落,乃是当年法师留下的法阵之门户。翻过院子的后墙,便进入后山。那后山正是困住魔头的法阵所在之处啊!”“啊?就是说,那扇铁门后头是后山,那后山里”“不错,后山便是那魔头被困之地。所以我等必须防止不知情的人误入此门引来煞气,使魔头摆脱法阵,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见她听得目瞪口呆,并非道长者再施一礼,说道:“再过10分钟敝寺就要闭门了。贵人如已尽兴,不妨作回去休息的打算吧。”
“可是,我不是嗨呀!”
并非道长者感到她脸上似乎有不屑之色,用眼色示意棕西装向她靠近一步,口吻却依旧平和:“贵人莫非以为我等宣扬迷信?其实此事在本地深入人心,本县的乡亲无人不知,老朽实无欺瞒之意。况且向阳寺乃合法寺院,所供奉者皆非邪教神灵,信徒亦皆信仰正教。凡信徒香客,是否信教、是否进香皆由自愿,除香火钱外,连门票之类的费用都不收取,更不曾诓骗他人财物。之所以告知魔头之事,因本地父老历来深信此说,恐他们用过度的手段阻止游人进入后山,贵人不知情之下枉受其害。”
“道长,哦不,老老先生,我插一句行吗?”她听他说得天花乱坠,好容易忍道他话完了,连忙道,“你们弄错了,我其实我不是游人,也不是来烧香或者找什么魔头的。”她放下背包,从里面掏出一张叠得发皱的a4纸。“这不是你们向阳寺贴在昌平的招工启事吗?我是看见它才来应聘的。”
“噢,你是来应聘本寺清洁工的?”“对呀,你们招女的,28岁以下,身体健康的,我看我各项条件都符合,就来试试呗。能帮个忙带我去见你们负责招工的人吗?”
“老朽就是负责招工的人。”“你?您是”“我是本寺的住持,俗家姓何。幸得乡亲们不见外,平时都叫我何长老。”何长老打量了一下这个穿着单调而朴素的农家衣裳的女孩,问道:“敢问姑娘芳龄?”“方什么?”“就是你的年龄。”“哦,我二十二。“敢问姓名?”“哦,我叫白晓月。”
何长老手中的拂尘轻轻抖了一下。他看了看棕西装,棕西装点点头向外走去。“年龄合适。”棕西装走远后,何长老脸上掠过一丝微笑,“请到禅房详谈,只要诸项条件合适,即可录用。另外寺中正在准备晚饭,今日相会便是缘分,无论详谈之后能否录用,都请尝尝本寺的素斋,算是老朽略尽地主之谊。”
第2章 一去无踪()
楼里静悄悄的,每家每户都闭着门。
外面的大街上自然早已是热火朝天、车水马龙,与任何一个周末的此时此刻一样。在中关村这个北京城的大泡沫里,各色人等于兴致勃勃地林立的摩高楼分割出的道路上穿行,他们头顶上内容夸张的巨幅广告牌在瑟瑟秋风中微微晃动,车辆的喇叭、路边的音响释放着节奏不一的轰响,吞没了人们的私语声。
强烈的日光两小时前就透过那扇没有了玻璃的窗户照进了浮荡着灰尘的楼道。在这幢挤满了租房客的老旧四层宿舍楼里,各户人家都自觉地把还没有扔掉或卖掉的大大小小的破烂堆出来装饰房门外的公共空间。对出入于附近高大的写字楼里的被统称为“白领”的人而言,工作、吃饭、睡觉之外的任何行为从时间角度讲都很奢侈,而星期六的上午直至中午甚至下午,就像动物的冬眠期,是他们规律性的休眠时刻。当然,除了那些当天还要准时上班的人。
然而,就在这时,“吱”的一声门响打破了楼道的寂静,二层的一扇门打开了,一个穿着紫色运动装的长发姑娘迈着沉重的脚步走出来。她将一个行李箱拉在身后,走出门槛后又停住了脚步,耷拉着脑袋。此刻她白净的面庞、惹人怜爱的愁容以及一袭紫衣所散发出的魅力,与背后得了皮癣般脱皮却仍不被贴小广告者放过的楼道墙壁颇不相称。
一条壮实的手臂从门里伸出来,粗糙的大手轻轻抚在她的肩头。她的手也伸过去,似乎不舍地握了那只手一下,然后轻轻把它从肩头扳下。
“我帮你把箱子提下去吧。”就在姑娘毅然决然走下楼梯的时候,拥有这条壮实手臂的人从门里闪出来。这是一个身高达到一米九的小伙子,黝黑的皮肤、宽阔的肩膀,使人猛然看到这副高大的身躯时会情不自禁地打个寒颤,从而忽略了他脸上那份天然的朴实与和善。
姑娘并没有回头看他,只是摇了摇头,然后吃力地提着箱子继续下楼。他扒在楼梯口,目光追随姑娘的身影绕过漆已经掉得差不多的楼梯栏杆,直到这条身影伴着单元门一开一合的声音从自己的视野里完全消失。他回到屋里,打量着整洁的50平方米小屋,这是她最后一次收拾过的,而其实当她的东西都被拿走以后,这里也没剩下多少值得收拾的了。
等等,那是他发现小书桌上除了自己摞上的三本书,还有一个放倒的相框。“不,她说过要把它带上的!”他猛冲到桌前,翻起相框一看,果然是他们二人当年在北戴河看日出的合影,照片下方她亲笔写下的一行字依然清晰:李伟与许妍萍,forever。“小萍,把它拿上!”他转身跑出门外,“小萍,小萍!”
李伟以前从没觉得梦会如此的真切。当他呼喊着已经搬到国贸附近独居的前女友的名字骤然睁开眼睛,看到的是天花板上附着的一层薄薄的灰尘。小萍离开自己两周多了,而这个梦已经重复了三次,看到相框之前的情景和她走那天的现实过程几乎一模一样,而在前两次的梦里,他一次追出门后直接摔到了楼下,一次还没跑出去房门便自己关上了。
“嘿,这炕搭得还挺像回事的。”李伟苦笑一下,撑着胳膊坐起来,即便有如此亲切之感的大单人炕,也没让他睡踏实。“益明,现在几点了?”他随口一问,却发现旁边的单人炕上空无一人!炕上的被子被掀开了,一套换洗外衣和几本书仍旧胡乱压在炕上,而带他来到郊县散心、住进这户农家院的商益明及其挎包都没了踪影。
作为在师大时同宿舍的好友,李伟很了解商益明:他不会不打招呼就撇下同伴擅自外出,至少会留张纸条;而将挎包也带上,说明他有比较复杂的要紧事得办,因为这只从大三起陪伴他已有六年的挎包中,自己虽然从来没有替商益明翻看过,却也知道里面塞的东西一向又多又杂,如果办简便的事情,益明会把包里相关的物件单独取出来。
他看了一眼手机,这会儿已经八点多了,推开房门出去,见宿在这农家院里的其他客人也纷纷起了床,到院中央边散步边呼吸乡间的新鲜空气。李伟在院子里寻摸了一圈儿,就差钻女厕所了,却并没有找到他的老同学。蓦地他感到一阵内急,只好先到男厕所去。
他也学会玩失踪了?蹲在臭烘烘的茅坑上,李伟对这位素来循规蹈矩的老同学的不辞而别感到百思不得其解。不是说好了今天去附近的野地和村儿里转转,明天就回城里去吗?这家伙是来这儿玩儿的,又有什么要紧事?他开始回忆昨天发生的件件事情,希望通从中得到提示。
昨天中午从向阳寺回来,吃完饭我睡觉了,他去闲逛,在网吧发现fifa,回来吃了晚饭,七点多就又跑网吧玩去了,直到九点多我睡觉前才发过来短信叫我只管先睡,别等他。看来他是在网吧玩了个通宵啊。不过李伟立即推翻了自己的这一判断:昨晚他去玩儿的时候可没带着挎包啊!难道说他夜里回来把挎包取走了,我睡得太死没见着?
嘿,不对,我好像见着他了呀!随着肠胃通畅,李伟的思路也一下子通顺了。昨晚商益明胡乱吃了几口饭后跑出去,他自己一人闲得发闷,便加了四瓶啤酒一份农家乱炖自酌自饮,渐渐不胜酒力脑袋发晕,接到商益明的短信便草草洗漱上床。半夜里啤酒走肾,他不得不昏昏沉沉爬起来摸向厕所。就在厕所门口,借着挂在道路两侧的几盏装了灯泡的灯笼闪烁着昏黄的光,他仿佛看到了商益明!
好像好像他的身影就立在厕所对面的角落里,脸上似乎是郑重其事的神态,如同在开军事会议。后来他严肃地点了点头,一转身就不知哪儿去了。当时李伟酒后以为是幻觉或梦境,并未在意,现在想来,那可能是自己截至目前最后一次见到商益明。
还有,那个角落里不只商益明一个人,还有两条身影,是那两个人!李伟又暗暗在农家院里摸索了一番,发现昨夜商益明出现的角落是一条走廊和院墙的夹角,没有什么可疑的痕迹。那两个人此刻也不在这院中,他们的房间上了锁。
李伟又想起来,夜里看到他们三人时,自己似乎停在厕所门口张望了一会儿,很快,待他们散去,忽听得自己背后传来轻微的声响,似是谁急匆匆走过。他回过头,却没看见什么人。
第3章 沦落人()
小萍搬走的那天下午,茫然地在木板床上躺了四五个小时的李伟终于想起一个愿意联系的人。他发了一条短信:“益明,明天有空么?一块聚聚?”
第二天晚上八点多,两人慢吞吞地从临街的新疆烤串店晃荡出来,借着街上斑斓的灯光,商益明吃力地搀着醉醺醺的李伟,拐进一条与马路相通的巷口。
“真真是的,说好少喝——嗝——少喝点儿的,唉!”通过自己朦胧的双眼,李伟隐约看到巷子里华灯初上,暧昧的红色或黄色的光泛起晕圈,一直往巷子深处蔓延。这位于旧皇城以东的巷子分别与七八条曾经是、现在被称为胡同的街道相连接,商益明使出羊肉串补充给他的全部力气,架住李伟,转进一个胡同口。把着胡同口的门脸房是一家开业不足两个月的酒吧,酒吧门口闪烁的招牌下面有一块小黑板,用彩色粉笔列出标明价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