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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氏脸红,啐了口,“这些别学了,都是些腌腻话。”
云燕刚想说话,就听见门外有脚步声,门口侍女道;“表姑娘来了。”
陈氏使了个眼色,二人不提。
柳絮进来,福身,唤了声,“舅母。”
王妃笑着招呼她,“快过来,去园子里,是不是走累了,歇会就该吃午膳了。”
柳絮走过去,陈氏扯过壳黄红金钱蟒大条褥,让柳絮坐在上面,说家常,陈氏问;“柳絮,你几岁时母亲没的?”
“九岁。”柳絮听小生子说,她母亲是生柳芽儿时死的,宝儿不知是他爹同那个女人生的,宝儿的生母不知是谁,他爹有一天抱回来襁褓中的宝儿,估计她酒鬼爹看是个男孩,若是女孩不会要。
柳絮进府前,这些话早就编好了。
陈氏不疑,感叹一声,“你母亲死得早,你也是可怜。”
“王爷说你弟妹住在府后街,那日领他们进来,让我这做舅母的看看。”
柳絮答应,她刚进王府,这两日不好提回家去。
陈氏道;“我关照东角门上的,和二门上的家人,你若想家去看看,可以自由出入,没人拦你。”
柳絮感激地道;“谢舅母。”陈氏为她想得周全,她心里总有一丝愧对陈氏。
俩人正说着,小太监小路子进门,“回王妃,王爷晚间来上房用膳,今晚歇在上房。”
陈氏掩饰不住喜悦,午膳,柳絮陪王妃陈氏一块吃。
吃过午膳,柳絮回屋,下晌闲来无事,柳絮命紫霞拿张大块的宣纸,吩咐杏雨去御膳房要了点浆糊,把跟海棠拾来的树叶取出来,伏在案上,略作构思,便动手,不消盏茶功夫,便贴成一幅暮春画。
紫霞看看笑道;“主子心灵手巧,破树叶子,眨眼便是一幅画作,古树落叶飘零,浓浓的秋韵,跃然纸上。”
柳絮心道,住在王府行动有下人服侍,衣食无忧,不用为生计劳碌,闲来无趣,想起儿时所为,借以消遣,聊以排解寂寞。
黄昏时分,王府御膳房开晚膳,梁王留在上房用饭,王妃陈氏命人把柳絮的份例送来,柳絮独自在后头吃。
赵琛和陈氏各坐一头,桌案长,这头伸手够不到那头的菜肴,七八个太监侍女恭立两旁侍候。
长条桌案摆着御膳房呈上的菜肴,侍女揭开金罩子,有太监上前,当着王爷和王妃的面,一一试毒。
验过后,王爷和王妃方可用膳,这是宫里传下的规矩,皇子们长在深宫,素性谨慎。
大周朝皇帝重视养生,晚膳粥品居多,赵琛在深宫里养成的习惯,晚膳吃面点喝粥,赵琛瞅一眼,自己跟前摆着的几样粥,羊肾芹菜粥,雀儿药粥,苁蓉羊肉粥,鹿角粥,龙眼山药粥,心底发笑,王妃用心良苦,这些都有滋补壮阳功效。
陈氏看眼丈夫,殷勤劝食,柔声道;“王爷,这些都御膳房费了不少功夫熬的粥,不知合不合王爷胃口,若不合王爷胃口,妾身明吩咐他们换几样。”
赵琛看陈氏殷切的眼神,不好拂了她一番好意,挑了一碗大约还能接受的苁蓉羊肉粥,喝一口,皱眉,心想,为了免除麻烦,忍住喝了一小碗。
梁王连着几日歇在上房,别处不去,陈氏心里乐开了花,每日亲自过问御膳房食谱,皇家宫里的规矩,每日两顿膳食,梁王离开内宫,
梁王府改成一日三餐。
梁王早晚都留在上房用膳,陈氏为王爷滋补身子,煞费苦心,当着王爷不敢明说,男人要脸面,这等有损男人尊严的**,怎可当面说,下了王爷的脸。
赵琛每日一上桌,跟前摆着的都是陈氏费尽心机,安排御膳房做的各种壮阳药膳。
赵琛想吃别的,一瞅,每道菜或多或少同等功效,咬咬牙,且忍耐,毕竟这里离柳絮住的近,几日见不着,想想也好。
好在陈氏知趣,命人把东屋收拾给他住,自己仍住西屋,赵琛隐忍也是看在她知情识趣,自己教给满喜一番话,满喜一字不漏背下来,说给陈氏贴身侍女云燕知道,陈氏当面只字不提,当下里,就吩咐人把王爷被褥搬到东屋里,夫妻坐卧不在一处,赵琛的心松快许多,就算陈氏每顿摆上的菜肴难吃,他忍了。
捻指又过五六日,是夜,赵琛躺在炕上,燥热难耐,他头两日吩咐下人地龙不许烧得太热,还是口干舌燥,喊小路子端杯水,喝下,还是不管用。
他隐约感觉自己下。体起了变化,某处竟不安分地蠢蠢欲动,这滋味不好受,难受欲死,实在把持不住,抓过炕上一个迎枕,死死楼住,假想成柳絮,咬一口,又咬一口,赵琛是饱受煎熬,这苦楚,抓心挠肝。
第96章()
赵琛浑身燥热难耐,翻身起来,小路子值夜,铺盖放在南窗下地上,太监常年练就耳聪目明,主子发出一点动静,就是睡梦中,也能惊醒,深夜,屋里黑漆漆一片,小路子侧耳听,模糊看见人影,吓精神了,低声问;“王爷,您老出恭,待奴才点灯。”说着,爬起身,就向窗台上摸火镰,赵琛声音低哑暗沉,“不用点灯,屋里热,我出去凉快一下。”
小路子睡得有点糊涂,等转过弯,王爷已拉开门扇,走出去,小路子嘀咕一句,“明明钻出被窝冷得直激灵,王爷怎么说热。”
随后跟王爷后头出了寝殿,一出寝殿大门,迎面一股冷风,小路子抱着双肩,看王爷沿着正殿回廊往东走,走到通往后院过道门站住,小路子有点懵怔,看王爷站在风口上,小路子想阻住,没敢。
冷风一吹,赵琛褪去身上燥热,小路子悄悄回寝殿,取一件外袍,轻轻走到王爷身后,小声道:“王爷,外头冷,您老披上!”
赵琛推开他为其披衣的手,极低沉声道:“本王不冷。”
赵琛反身走回寝殿,躺在炕上,心想,明让宫保催催,修缮秋澜院抓紧。
天明,小路子蹑手蹑脚爬起身,出来寝殿,上院的粗使婆子已起身开始扫院子,宫保沿着甬道走到上院垂花门,上院两扇厚重的漆红包金钉大门下了门闩。
小路子看见宫保进院子,忙跑下台阶,“公公,您老这么早进来。”
宫保看了眼寝殿,“王爷昨睡得可好?”
小路子左右瞅瞅,几个扫院子的婆子耳朵背,他小心压低声凑近宫保耳边,说了两句什么。
宫保沉吟片刻,正色道;“昨晚的事,别张扬出去,没惊动王妃吧?”
小路子摇摇头,回身看一眼王妃住的西暖阁,“没有,奴才注意,王妃寝殿的门一直是关着的,估计睡死了。”
宫保提着袍子转身往院门外走,小路子想喊,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宫保朝王府南面御膳房走去,边走边想,“这样下去可不成,王爷没病,身体健硕的人吃那上热的东西,还能受得了,憋出火气,不行,早膳吩咐御膳房给王爷做些下火的汤水。”
陈氏早上起身,问贴身侍女云燕,“昨夜里,我好像听见王爷寝殿有什么声响?”
云燕把帐子挂在两侧金钩上,道:“奴婢好像也听见,风刮门扇门板响吧!”
陈氏一只手臂懒懒地伸进紫苏抻直的衣衫袖子里,“王爷起来了吗?”
紫苏替王妃系上裙带,压上双鱼配,“王爷还没起,奴婢刚才碰见小路子,说王爷还睡着!”
陈氏放下心,王爷没去别的姬妾屋里就好。
云燕击掌,外间侍女鱼贯进来,手里捧着帛布、香胰,水盆。
赵琛在帐子里一动,撩起帐子一角,问;“什么时辰了?”
“回王爷,辰时了。”小路子颠颠过来。
赵琛翻身下地,满喜替他穿上鞋子,“宫保这奴才去哪了?”
“奴才在这里。”帘子底下露出宫保挂着笑的脸。
“你去问问,秋澜苑还有多久完工?”小路子和满喜一边扯着一个衣袖,赵琛背身伸直手臂。
“王爷,老奴问了,快说十几日。”宫保上前,替王爷系上玉带。
“你今去催催,就十日完工,多一日,本王都不答应。”赵琛朝外走,去了净房。
赵琛出来,看陈氏带着侍女们候着他洗漱,陈氏亲自替他挽起袖子,低声笑问;“王爷昨睡得好吗?”
赵琛道;“好”
陈氏目光落在丈夫脸上,赵琛面无表情。
“虞侧妃娘娘来给王爷和王妃请安。”殿外侍女高喊。
陈氏接过侍女手里的帛布轻柔地替赵琛抹去手上的水珠,心底暗骂,王爷不过留宿二晚,这狐媚子就忍不住,大早上刚起就来请安,是不是太急切了些。
虞侧妃进门,“妾给王爷和王妃请安。”
陈氏把手里的棉布扔在水盆里,回身,“妹妹,这么早来了?妹妹最近是越来越勤快了。”陈氏话里暗含着讥讽。
赵琛看虞侧妃一眼,唇角带着微笑,“虞氏精神头很足,穿戴这么整齐,像是有什么喜事。”
“表姑娘进府,不是一桩喜事吗。”看赵琛站起身,更衣,虞侧妃娇娇娆娆上前,接过侍女手里的衣裳。
赵琛听她提到柳絮,面部线条柔和,“算是一桩喜事。”
虞侧妃为他抻一抻袖子,挑眉一双媚眼溜向赵琛的脸,“王爷,妾这里还有一桩喜事。”
赵琛看着她,漫不经心地问:“什么喜事,虞氏说来听听。”
虞侧妃的手轻轻在赵琛领口抚平衣裳,脸离赵琛很近,轻柔的声音道;“妾想给表姑娘做个媒。”
赵琛立刻身上血液凝固,脱口道:“是哪家公子?”
虞侧妃仰头望着赵琛的脸,“就是妾的表弟,胥尚书的嫡孙,王爷说好不好?”
赵琛出乎意料,柳絮进府二日,虞侧妃怎么就想起给柳絮做媒。
虞侧妃浑然不知赵琛心里所想,继续说道:“要说胥公子跟柳絮姑娘有缘,妾说出来,一桩笑话。”
虞侧妃忍俊不住,抽出绣帕握住嘴,吃吃笑,“胥封头些日子来王府,在府门前看见柳絮姑娘,一见钟情,问守门的侍卫,说是柳姑娘有几次找宫保,是保公公的亲戚,胥封信以为真,缠着宫保问表姑娘,宫保含糊其辞,不得要领,之后,街头巧遇,失之交臂,胥封日思夜想,本来以为今生无缘,谁承想,昨进府看妾,偶遇表姑娘,喜不自禁,特来求妾出头,为其说媒,有求娶之意。”
虞侧妃咯咯笑着,笑声清脆,有点肆无忌惮,十足宠妃。
赵琛侧头,瞅瞅门口的宫保,胥公子打听柳絮的事,宫保没跟他提起,宫保看王爷的眼神,身子矮了几分。
陈氏心里话,难怪她一大早过来,原来是存着这个念头,把胥家少爷跟王爷外甥女撮合,她在王府内宅多了个助力,自己不能让她得逞。
陈氏接过侍女手里的玉带,环着赵琛的腰,贴近他身体,含笑柔声道:“外甥女刚进府二日,张罗说媒,岂不是让外甥女多心,像是我这舅母不容她,再说,外甥女容貌出众,身份尊贵,择婿不能草率了,妾身这个舅母要为她挑一门好亲事。”
陈氏的话,赵琛正中下怀,接话茬道;“王妃说得对,柳絮才进府,就急着说亲,像是她舅家容她不得,亲事以后再说。”
赵琛一句以后,就轻松把胥家的婚事推了,虞侧妃心里暗恨,都是陈氏从中作梗,坏了她的好事,王爷干脆拒绝,没给虞侧妃留一点情面,虞侧妃方才进门时傲娇荡然无存,脸上无光,讪讪的,勉强笑着道:“是妾考虑不周,胥封真心实意想高攀表姑娘,表姑娘年已及笄,妾虽算不得是她长辈,痴长表姑娘几岁,这一喜欢就忘了形,妾是一番好意。”
陈氏心底冷笑,言外之意是自己这正儿八经的舅母不关心王爷的外甥女,忙就笑道:“表姑娘已及笄,妾身昨还想,等过这阵子,带表姑娘出门见见人,这姑娘大了,不能总藏在深闺里,俗话说,一家女百家求,挑个孩子稳重知道上进,不游手好闲的。”
虞侧妃笑容僵住,胥封有点世家公子浪荡,荒唐,陈氏一语中的,三言两语便把胥公子排除在外。
赵琛对这妻妾争锋,习以为常,陈氏替他推挡胥家的婚事,不用他出头,看虞侧妃脸上挂不住,笑着对虞侧妃道;“宣儿最近怎么样?我这两日要查他功课。”
虞侧妃脸上重新浮上笑容,“宣儿刚拜了师傅,心正盛,连师傅都夸赞他用功。”
赵琛又问了几句,以示关心,虞家和胥家不能得罪,将来或许有用得着的地方。
提到庶子,陈氏没了下文,少许失落,暗想,督促御膳房多琢磨出新点子,看王爷这两日吃腻了。
“回王妃,早膳送来了。”侍女回禀。
“摆饭。”
偏殿摆上御膳,王爷跟王妃并肩前面走,虞侧妃有些犹豫是跟着还是不跟着,想告退,又不甘心。
赵琛回头,朝她示意,“虞氏跟着一块吃吧!”
虞侧妃正自尴尬,不知是去是留,王爷一句话,她欣喜得急忙跟上王爷和王妃身后随着过偏殿。
赵琛跟陈氏同桌吃,赵琛命人为虞侧妃按了一席,虞侧妃下首相陪。
赵琛落座,陈氏告坐,虞氏方敢谢罪告坐。
这时,殿外五六个侍女鱼贯而入,端上菜品,陈氏瞅瞅,有点惊讶,宫保躬身赔笑道:“王爷,这是御膳房今特意孝敬您的,秋火大,去去火气。”
五六个碟子碗摆在赵琛跟前,一色清淡下火的菜品。
虞侧妃精明的眼神往桌上扫了眼,酸酸道;“御厨房这几个厨子是真没个成算,这秋燥,竟上些升火的菜,谁吃得下,妾看后上的几品菜就好,看着清爽。”
陈氏脸微微红了,虞侧妃余光看见,掉过脸,撇撇嘴。
赵琛没说什么,用膳时,只盯着眼前后上来的两个清淡的汤。
后院
海棠给柳絮梳头,海棠手巧,梳头的手艺极好,将她一头乌发
挽了个桃心髻,紫霞手里捧着一套鹅黄领口袖口绣花裙摆缀无数珍珠褙子,轻罗梨花白底裙。
笑对柳絮道;“姑娘今穿这身吧,每年一到这个时候,花儿枯萎了,树叶落了,满眼光秃秃的,进眼都是萧条景色,姑娘穿这身亮色,点缀一下,活泛些。”
紫霞说了一套道理,柳絮待要不穿,怕她面子上不好看,反正一件衣裳,道;“替我换上吧!”
柳絮估摸着赵琛已走了,带着念琴和海棠去给陈氏请安。
陈氏坐在竹榻上,端着茶盅,正凝神想什么,看柳絮进门,表情瞬间变化,笑着招呼,“表姑娘过来了。”
柳絮蹲身,“给王妃请安。”
陈氏一把拉起来,笑道:“你这孩子,跟你说多少遍了,还这么客气。”
陈氏亲热地握着她的手,叙叙地问她日常起居,丫鬟如何,可还满意,柳絮一一回答。
陈氏道;“在家里可曾订过亲?”
柳絮佯作含羞垂头。
陈氏笑道:“姑娘家不好意思,你已及笄,又没个亲娘,舅母是你长辈,你的亲事舅母替你母亲为你张罗,你舅是王爷,外事忙,再说一个大男人家,不方便出头,这事就包在舅母身上。”
陈氏拍拍她的手,“你意下如何?”
柳絮垂头,心想,住王府不是长久之计,说好听是表姑娘,可王府姬妾下人眼睛长在头顶上,不过看在王爷面上,对她恭敬客气几分,她出身卑微,内心大概瞧她不起,总赖在王府,花无千日好,没的遭人厌烦,王妃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