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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物肉粗,吃个新鲜,一部分送织造府,太太想把二姑娘嫁给江南织造嫡出二公子,上赶着巴结,听说有点眉目了”
周兴家的小声道:“还有一宗,大姑娘的亲事没定,二姑娘没法先嫁,这样一来大姑娘的婚事也快了”
“你进去看看福哥若吃完了,捡桌子”周兴家的朝柳絮儿道。
柳絮儿进西稍间时,周天福已吃完躺下,大概乏了,身子骨弱不能久坐,炕桌饭菜没动几口。
柳絮一样样收拾下去,周天福盯着她看,柳絮低头做事,也没看他。
碗筷送入灶间,顺手拿块布进去抹桌子,周天福上上下下拿眼睛撩她,目光落在她鼓鼓的胸脯和微翘的臀。
柳絮手脚麻利,眨眼就拾掇干净,赶紧离开,走到西稍间门口,一颗心提到嗓子眼的心,回落,周天福看她的眼光令她恐惧。
堂屋里周兴俩口子用完饭,周兴说了句,“府里有事”抹抹嘴走了。
柳絮捡了桌子,剩下吃食拿到灶间,周兴俩口子饭量小,饭菜剩下不少,柳絮先给赵婆子盛了碗饭,赵婆子发了一盆子面,预备明早蒸馍馍,俩人坐到矮桌上吃饭。
柳絮盛上一碗水饭合着菜吃,吃几口,看外头天阴阴的,想起几个孩子,相处几日,生出感情,心里挂记,孩子天真无邪的眼睛总在眼前晃。
柳絮闷闷的往嘴里添饭,赵婆子看她不做声,问:“见着福哥了,还好侍候?”
柳絮手里拿箸,扒拉一下碗里饭菜,“小爷不大说话,我心里总是发毛,小爷身子骨就治不好了吗?”
赵妈同情地看了她一眼,“听说打下生就这样,银子钱没少花,所有的名医看过,都说好不了了,这辈子只能在炕上,周大娘为福哥心都操碎了,别看周大娘在吴府里得势,当娘的心都一样。”
这时,就听后院砸门声,有人喊,“周大娘,周大娘”
周大娘慌忙往出走,边走边答应,“来了,这猴崽子门都快砸碎了”
一个小厮的声儿,“周大娘,主子找”
柳絮看周兴家的往后院去了,赵妈道:“周家后门就在吴府后街上,周大爷俩口子是家生子,人活络,奉承主子满意,蒙主子开恩,还了卖身契。”
二人吃过饭,柳絮儿借着倒泔水,开了周家后门,果见街对面一溜青砖高墙围着一座巍峨的府邸,壮观气派。
柳絮拎水,洒扫堂屋,就听西间周天福的没好声喊:“人死哪去了?想渴死我”
柳絮儿忙快步进西稍间,“我渴了,给我倒杯水”周天福斜睨她一眼,命令道。
柳絮儿看桌子上暖套罩着茶壶,端起茶用手摸摸,温热,倒了一杯茶水。
端到炕前,双手捧着递给他,周天福眼睛盯着她春笋般纤指,忘了接,柳絮儿小声提醒一句,“小爷,喝茶”
周天福接茶盅时,故意碰了碰她嫩白的指尖,柳絮儿待他一接过茶盅,立刻缩回手。
周天福喝了一口,噗嗤一声,吐了出来,多亏柳絮儿机灵一躲,差点就喷了她一身,周天福训斥道;“这茶水都冷了,怎么喝”
柳絮儿急忙抽出腋下绣帕,替他擦去溅到身上的茶沫星子,她低头忙活,周天福凑近闻见她身上少女的馨香。
柳絮一抬头,看他眼神不对,忙借着由头,“我去烧水”匆匆出了西间。
脚步顿住,堂上不知何时周兴回来坐在那里,柳絮儿解释,“小爷嫌水不热,我去灶下烧水”
周兴嗯了声,“我儿身残,脾气古怪,有得罪你的地方,还望看在我夫妇的份上,让他几分”
柳絮儿垂头,答应,“是”
“你去吧”
这家里三口,就周兴说话还算明白。
院子里有口小水井,柳絮儿提水桶,井台边打水。
黄昏落尽最后一抹余晖,小院暗影移来,周兴在堂屋里,顺着竹帘影影绰绰看见娇小身影忙碌,走到门边,手撩起竹帘缝,看柳絮儿正弯腰倒水,臀部正对着正房方向,浑圆初见成熟身段,有点紧巴的夹袄,箍住身子,勾勒出玲珑曲线,周兴口干,咽了一口吐沫,这身段,若能上手摸上一摸,瘫儿子空守着妙人,却不能受用,自己是干眼馋,只能饱一饱眼福。
柳絮儿厌恶周天福的眼神,他身残,可头脑没病,对女人有正常男人反应,古代男人成熟早,二十岁大多当爹了,有钱人家十六七就安排通人事的丫鬟,周天福早已明白男女之事,身体有需求。
柳絮儿重新沏壶热茶,端着送到西次间,周天福态度冷硬,“烧水要这么久,是不想见我,不愿意侍候我?”
柳絮儿初见那点同情消失殆尽,不搭茬,斟茶,捧着递到周天福跟前,“我尝了,冷热正好”
周天福接过,白了她一眼,“问你话,是不是不愿意侍候我?”
柳絮儿没看他,爬上炕头,放下被褥,淡淡地道:“我是你周家花银子钱买的,愿意不愿意由不得我。”
周天福哼了声,“不想嫁我这个瘫子,想找个风流倜傥少年郎”
这周天福身体有缺陷,性格也有缺陷,无理取闹,骨子里自卑,懒怠跟他多话。
“说话,怎么不说话,是说到你心里”周天福隐有怒意。
“没什么好说的,我卖给你周家,死活全凭你周家”柳絮儿边说一挑帘子走了出去。
“谁允许你走了,回来”周天福朝她背影阴沉声喝道。
“我打水给你洗脸”柳絮儿头也没回。
灶间,锅灶上用灶膛里的余热温着一铜壶水,柳絮儿取过铜盆,倒入热水,把一条帛巾浸在水里。
打怵跟周天福有接触,踌躇一下,端盆去西稍间。
第5章 公爹()
周天福听见柳絮儿的脚步声,眼珠转了转,蹭着身子躺下。
柳絮把铜盆放到一个矮凳上,拧出帛布,朝炕上唤了声,“小爷,擦把脸”
周天福佯作没听见,动也不动,柳絮就知道他故意刁难,明明他的手是好的,却让她侍候。
柳絮拿着温热的帛布,比量下,周天福头朝外,脚朝里,有点不便,她爬上炕,蹲在他身侧,仔细为他擦脸,周天福本来闭着眼,当他擦到脖子时,突然睁开,眼睛邪邪的往她领口里看,由于她低着身子,领口低垂,露出一小截细腻的脖颈,柳絮儿白了他一眼,抹了两把,就收手,直起腰。
下地把帛布沾湿,浸润,拧干,复又爬到炕里,预备给他擦脚。
刚要掀开被子,周天福冷声道:“放着,你出去,我自己来”
柳絮就等他这句话,忙爬下炕,撂下帛布,出去。
周天福不想她看见残疾的身体,盲目的自尊,或说自卑。
过一会,周天福便喊她进去,柳絮把水倒在门前,放好恭桶,吹熄烛火,掩门,出去。
走到堂屋,东间屋里,周兴俩口子说话声,周大娘已经回来了。
赵妈端着盆子从东屋出来,对着西间努努嘴,小声道;“睡下了”
柳絮和赵妈拾掇利落,在西厢房那间小屋躺下,赵妈一躺下,一会便传来鼾声,柳絮儿这一日乏了,刚睡着,就被赵妈呼噜声吵醒。
正是子时,窗棂外黑沉沉的,柳絮睡不着,想自己跟周天福早晚要圆房,这将来的日子可怎么过,愁绪郁结,倏忽想起那厮,暗悔当初若不得罪他,怎么说也算是老乡,他也能照顾一二。
恍惚迷糊一会,天就蒙蒙亮,柳絮起身,深秋,早起寒凉,她抄手,把各屋里的恭桶倒了。
周家早饭吃的早,周兴俩口子侍候主子勤谨,要在主子未起身,就过吴府。
周兴俩口子吃了早饭,就上去了。
走时,周兴家的对柳絮道:“福哥说什么你别逆着他,哄他高兴,秋天燥,等一两日你去药铺按方子抓几副补身子的汤药,你煎给他喝”
柳絮答应声,就进去西间,看看炕几上,馒头剩下半个,粥喝了一碗,问一声,“爷要不要添粥?”
周天福丧着脸道;“看我不方便,劝我喝粥,安的什么心思,当我不晓得”
好心没好报,柳絮儿三两下捡干净桌子。
周家的早饭,主食大多是白面馒头和稀粥,周家三口吃完,剩下五六个馒头,赵婆子粗壮,一气吃了两个,又掰开半个,沾着菜汤吃了。
柳絮慢腾腾的故意磨蹭,看赵婆子吃完,抹嘴出去院子里,忙摊开手帕包了两个,藏在怀里,把那半个馒头几口吃完。
她早寻摸好了,后院有个柴垛,平常用柴禾都是前院堆着的,她趁赵婆子不背,溜去后院,悄悄走到柴垛跟前,左右没人,动作极快地把手帕包的两个馒头,塞在柴垛里,天冷,馒头放几日也不坏,周兴家的不是说过两日让她去药铺抓草药,趁机给三个孩子带回去。
像无事人似的回到前院,赵婆子挎着篮子正往外走,看见她道:“我正找你,我去一趟菜市场,主子昨儿说想吃鱼,头晌鱼刚打回来,新鲜,过了中午,就不像晨起活蹦乱跳的了”
“妈妈,这附近有菜市场吗?”
“这附近没有,得走三条街,那有个大的农集,活鱼活虾多,都是东湖里的鱼,肉嫩细发,口感好,不像河沟里养的有土腥味。”
柳絮儿暗想,赵婆子买菜能让自己去就好了,可惜这是个有油水的差事,赵婆子不大可能让给自己,买菜手头活泛,多一抿子,少一抿子看不出来,抽条多报,很有赚头。
赵婆子说着,警惕起来,诉苦,“这买菜也是苦差事,买好了没功劳,买不好,主子埋怨,空跑断腿,也不落好”
柳絮儿笑道:“妈妈说得是,费神费力,东西多了,提着累人。是个力气活。”
赵婆子这才有笑模样,“谁说不是,你要是想出门逛逛,那日没事,我带你转转,就是怕小爷找不见你,又发脾气。”
这是婉拒,不想带着她出门,柳絮儿也不想跟着,有赵婆子跟着,自己不能家去。
柳絮儿洗干净碗筷,又扫院子,然后把上房里里外外都用水洒扫,家什擦抹干净,用鸡毛掸子把柜橱上的古董摆设弹去灰尘。
侧耳听西间没有动静,周天福没折腾她。
赵妈去了两个时辰才回来,手里提着草绳拴着的一条白瞟的大鱼,筐子里放着几块排骨,一缕蒜苗,一棵白菜。
柳絮儿在屋里看见,忙跑出来接过,笑着道:“买这么多好吃的?”
赵婆子得意地道:“这算什么,年下往周家送东西的,都是整猪、整羊,鱼成篓子,吃不了,放到窖里,吃到开春”
柳絮儿心想,周兴俩夫妇就是吴府的奴才,都得不少实惠,家境富足,吴府看来财大气粗,势头不小。
赵妈忙着做晌午饭,嘟囔,“周大爷出门,没说中午回不回来吃,做多又剩了”
柳絮接过赵妈手里的鱼,找了个空盆盛了,拿着剪刀坐在当院里收拾。
正这时,周兴打后门进院子,柳絮一心收拾鱼,没留意,周兴走到她身后,柳絮头抵着,夹袄局促,一弯腰,提到腰间,柳絮紧绷着的裤子勒出中间一道沟,周兴想伸手摸,柳絮这时抬头,周兴背手,佯作看她收拾鱼,搭讪,“买鱼了”
柳絮大眼睛闪了闪,“大爷回来了,赵妈正念叨大爷回不回来吃中饭”
“我不在家吃了,一会跟主子出门,给我找件褂子”周兴是特意回来换衣裳的。
柳絮忙走去东次间,她收拾屋子时,注意到周兴俩口子的衣物都挂在柜子里。
翻出一件天青中衣,周兴正坐在堂屋里喝茶水,柳絮儿捧着中衣,“大爷,看这件可行?”
周兴瞅了瞅,没太在意,“行,你去打盆水,我擦把脸”
柳絮端水进堂屋,看东间门帘撂下,知道周兴在里面换衣裳,轻唤声,“大爷,水来了”
周兴在里面,“拿进来”
柳絮一手撩门帘,赫然愣住,就见周兴裤带松散,扣子还未系上,敞着怀,胸脯肌肉一起一伏,正对着她。
柳絮想退出来,周兴道;“端过来”
柳絮遂收回步子,低头,把盆放在凳子上,垂目退出去。
柳絮直到走出东间屋门,犹自有点心慌,周兴不拘小节,是无意还是故意的,若说无意的,断无可能,古人拘礼,公爹和儿媳瓜田李下,应避嫌的。
柳絮坐在小屋里,院门响动,知道周兴出去,才敢出来。
赵婆子张罗午饭,柳絮打下手,有点心不在焉,一宗愁事未了,又添了一宗,自己心里拿周兴当长辈待,显然周兴对自己态度暗昧,日后小心谨慎,躲着他点,可一个屋檐下,说好听她是儿媳,其实就是周家买来使唤的下人丫头,哪敢不听主子吩咐。
扒灰在古代屡见不鲜,遇上老不修的公爹,儿媳想反抗,碍于公公威严,往往委曲求全,闹出丑事,做媳妇的没脸活,唯一死。
白米饭闷好了,柳絮儿剥葱、蒜,赵妈炖了冬瓜排骨汤,又炒个茄子丝,就剩下一位主子,没七碟子八碗的上。
第6章 补药()
柳絮先晾了一碗汤,等凉了,盛饭菜,送到周天福屋里。
小心地把汤摆在炕几上,安箸。
周天福背靠板壁,端起,喝了一口,皱眉,“这么热,想烫死我”
柳絮在人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不跟他一般见识,“汤我尝了,正好,不然,我给你吹吹”
端过碗,放在唇边,轻轻吹了几口,放到桌上,“爷试试这回还烫不烫”
周天福喝了口,“还烫”
柳絮儿端起碗,狠吹了几口,“好了”放下碗,“我厨房有事,爷嫌热,自己吹吧”
不等周天福说话,出屋子。
赵妈先坐在摆上饭菜的矮桌上,招呼柳絮儿,“快来吃一口,一会冷了”
柳絮儿咬了一块排骨,嘴里吃不出香,柳家三个孩子这两日吃饭了没有?食难下咽。
赵妈边吃边问:“我听周大娘说,让你去给福哥抓几剂补药?”
“说过两日照方子抓”柳絮夹了一口茄子丝,含在嘴里,心里不是滋味。
赵婆子朝门口看看,院子里无人,凑近压低声儿道:“你不知道杏儿那次出事,就是补药惹的祸,那阵子周大娘说福哥气色不好,抓补药煎了,你说怎么着,福哥喝下去,扯着脖子直嚷热,偏赶上周家俩口子不在家,杏儿正好在屋里侍候,我就听见上房有动静,像是杏儿哭喊声,我赶过去,杏儿往出跑,衫子都扯破了,杏儿那丫头问也不说,只说宁可死了,也不愿意侍候福哥”
“没过多久,杏儿就让周大娘给卖了,不知卖去哪里,那丫头走时,怀里还揣着剪刀”说到这,赵妈一哆嗦。
柳絮佯作不解地问:“是侍候小爷不尽心,惹怒主子?”
赵婆子看左近无人,又小声道;“杏儿那丫头晚上脱衣衫,我看见腰上紫了一大片,身上青一块紫一块,不用说,一定是福哥造的孽,我心里想一定是补药惹得祸”
赵妈摇摇头,“可怜见的”
“小爷自己不尊重,欺负人,当娘的护短”柳絮恼恨,杏儿是太老实了。
赵婆子摇头叹气,“那之后,福哥身子骨就不好了,周大娘听说,是杏儿惹了福哥,踢打一顿,就叫牙婆来领走了。”
柳絮儿倒吸一口凉气。
“杏儿是个倔强脾气,走时一个眼泪疙瘩都没掉,倒是我这老婆子看着心酸”
柳絮身子发冷,周天福是个畜生。
掌灯时分,周兴家的唤柳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