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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素云倚着石青绣莲抱枕歪着,听了一声冷笑,“她是痴心妄想,你爷焉能看上她那种货色,是她自轻自贱,她就是自荐枕席,你爷怕也不会要她,要说奶奶屋里的丫鬟里头,能让爷能看上眼的,柳絮算一个。”
念珠细细琢磨主子的话,担忧地问;“爷整日混在上房,万一真像姨娘说的……。”
素云摇头,“我们先别杯弓蛇影,我若上心,反倒勾得爷往哪方面想,等看看再说。”
吴淑真用两个孩子死死拿捏住她,令她束手束脚,以往心机手段难以施展,又经几次三番惊吓,她犹自心有余悸,需缓缓,在想主意。
一个回合就败下阵来,那就不是她商素云了,在邵府这些年,比这大的阵仗都经过,先头死了的奶奶,差点就打杀了她,还不是有邵英杰护着,到底没动她一根汗毛,反弄得夫妻离心,难道这一回,她就怕了吴淑真这病秧子?
早起,晚秋进房,“奶奶,药煎好了,奶奶是等会喝还是现在喝。”
吴淑真正侍候邵英杰穿衣,道:“先晾着吧!”
微微叹口气,娇柔地细声,“这劳什子苦药汤子这些年早喝够了。”
邵英杰道:“良药苦口,你就忍一忍。”
吴淑真瞟了他一眼,又羞涩低下头,素手为他整理衣裳,“妾身听爷的。”
“你若是嫌家里闷,就去花园走走。”难得他说几句体贴话。
邵英杰出门,没了素云姨娘聒噪,吴淑真闲着,便拿起炕上晚秋绣的活计,绣上几针。
春日阳光和煦,趁着天好,柳絮指挥小丫鬟在院子里晾晒被褥,来来回回倒腾几趟,吴淑真头不抬,道:“把冬天穿的大毛衣裳也折腾出来晒晒。”
吴淑真的贴身衣物,都是晚秋管着,俩人打开红木柜子,把皮毛衣裳一样样搬出去,吴淑真停下手里针线,指着一件灰鼠褂和一件银狐袄,“这两件我穿着不合身,你二人拿去,柳絮比晚秋腰细,银鼠的柳絮穿,灰鼠的晚秋穿。”
“谢主子。”二人笑吟吟的。
吴淑真又想起,问晚秋,“我在吴府时,一年四季府里发衣裳,别的姊妹得四套,我得两套,总没机会上身,出嫁时,新做的衣裳穿一辈子都穿不完,你想想放在哪个箱子里,找出来,柳絮跟我身量差不多,赏给柳絮穿。”
晚秋翻出,几年积攒的衣裳,厚厚一摞子,都是簇新的,虽料子说不上怎么好,却都是绸缎的,继母杨氏对她刻薄,穿上头,却不肯让她太寒酸,丢吴府的脸。
宝珠进门听见,翻了翻白眼,念琴在院子里往绳子上晾衣裳,宝珠空手站着,说风凉话,“我们终究是外人,什么好事奶奶都先紧着从娘家带来的。”
念琴细心地把衣裳弄平整,笑着道:“有就有,没有就没有,我等跟奶奶时候短,日子长了,还分什么是不是奶奶娘家带来的。”
柳絮手里捧着主子赏赐的衣裳经过,朝念琴微笑感激地点点头。
黄昏时分,吴府里开晚膳,邵英杰夫妇吃过晚膳,照例坐在西间屋,吴淑真对晚秋道;“衣裳也该捡回来,一会天黑,空气湿,仔细受潮。”
邵英杰坐在炕上,边喝茶边看柳絮和晚秋往柜子里收拾衣物,晚秋稳重,柳絮爽利,两个丫鬟个性大不相同。
忙活完,已天色不早,吴淑真笑着对邵英杰和柳絮道:“你二人还不快快去东屋,还等着人撵。”
她这样一说,邵英杰反倒不好意思就走,只看着她笑,却不动地方“我若不走,你还赶我出去不成。”她越是善解人意,他越觉得对她有亏欠。
柳絮听吴淑真故意把二人连在一块,借着说笑道:“奶奶是想撵奴婢出去,不好说,把爷捎上,奶奶和爷是夫妻,哪有总分房睡的道理,若让外人知道,不说奶奶不容爷,道说爷薄情寡义,爷乃忠义之人,岂肯做出对不住人的事,奶奶自顾着清静,让爷心里难安。”
这一席话说完,吴淑真赞许地朝她瞟了一眼,心说,看来这丫头我没挑错。
邵英杰低头思忖,自己原先怕她过门生下嫡子,对素云母亲不利,自知道她不生养,去了心头顾虑,又听柳絮的话,般般入耳,他邵英杰光明磊落,让明媒正娶的妻子守空房,耽误人家女儿终身,不是大丈夫所为,况她的身世堪怜。
于是呵呵笑道:“夫人是明白人,怎么倒不如一个丫鬟。”
柳絮先笑说,“爷和奶奶肚子里有话不好明说,拿奴婢作伐,折煞奴婢。”说吧,扯着晚秋,笑说道:“我们可不留在这里碍眼,让人怪奴婢们没眼色。”
吴淑真笑道:“这小蹄子油嘴,都是我素日惯的,越发没上没下。”
柳絮和晚秋出来,掩上门,立在门口,停了一会,就听邵英杰道:“我给你正妻该有的尊重和权利,别的你若不要太多,我会尽丈夫本分。”他说完,静等她说话,她温顺地低头嗯了声。
他不由多看她一眼,她双肩单薄,整个人在灯下柔弱无助,想起她遭遇,不由生出同情,手伸过去,握住她的手,“有我在,邵府没人能伤害你,过去的事不用再去想了,
火候已到,夫妻二人宽衣解带,行**之事,有了前次,邵英杰熟门熟路,很快入港,吴淑真主动迎凑,夫妻闷声做了一回。
次日天明,柳絮和晚秋早已备好热水,服侍吴淑真洗了身子,邵英杰才醒了。
吴淑真含羞亲自服侍邵英杰洗了一回,中间招呼柳絮添水,柳絮提桶转过屏风,屋里水洒了一地,吴淑真身上衣衫湿了,柳絮余光瞥见男人厚实的肩背,眼睛偏向别处,往木桶里续水,邵英杰刻意瞅了她一眼。
吃过早膳,邵英杰预出门,吴淑真服侍丈夫穿衣,看一眼柳絮,笑着道;“爷看柳絮丫头穿我从前的衣裳正好合适,爷说是不是添了三分人才。”
邵英杰早就注意柳絮今穿戴同往日不一样,往日丫鬟装束,今穿上簇新的鹦哥绿薄罗衫,白绫湘裙,明眸皓齿,天生丽质。
吴淑真手下没停,为邵英杰系上领口盘扣,柔声道:“妾身想柳絮心细,以后爷的东西就由柳絮管,爷说可好?”
邵英杰望着柳絮,若有所思,下意识嗯了声。
吴淑真唇角扬起,“妾身今晚等爷回来用饭。”
吴淑真带着下人亲自送邵英杰出了上房,直到邵英杰拐过花墙,才由柳絮扶着往回走,敛起笑容,对柳絮道;“你带人爷的体己东西衣物都拿回来。”
素云姨娘把三房库房的钥匙和账目交出,唯邵英杰的衣物体己霸着不给,只道奶奶初来乍到,不敢硬要。
柳絮心明镜似的,早起自己穿平常装束,吴淑真硬逼她换上她赏的衣裳,目的无非与此,嘴上答应一声,走去院子里,喊几个有力气的婆子媳妇,“随我去姨娘屋里,听我吩咐,我说怎样你们就照做”
柳絮姑娘是爷和奶奶跟前当红的,几个人不敢怠慢,大声齐道:“我等听姑娘的,姑娘让我等动手,她就是天王老子,也敢把她拽下来。”
第42章 好戏(一)()
柳絮边走,边吩咐那个看着精明干练的陈五媳妇几句,陈五媳妇拍着胸脯,“姑娘放心,保证不误姑娘的事。”
一干人进了偏院,直奔正间,素云姨娘刚撂下饭碗,含上一口丫鬟递上漱口茶水,隔扇门就被朝两旁推开,带进一股风,素云姨娘唬了一跳,一口漱口水咕咚吞下肚,本能站起挡在两个孩子身前,望着众人,警惕地道:“你们要做什么?吓到小爷和姐儿。”
柳絮往前一步,似笑非笑瞅着她,瞅得素云姨娘心里发慌,双手摊开,挡住身后的桌子上两个孩子,柳絮方略一蹲身,算做一礼,直起腰身,曼声开口,“奴婢给姨娘请安,奴婢是奶奶命,来取爷寄放在姨娘屋里的衣物箱笼。”
素云一听是来取东西,不是冲着两个孩子,才松了一口气,刹那猛醒,挑衅地上下打量柳絮一眼,“你说来取回爷的东西,怎么爷没跟我说,爷不在,我也做不了主。”
柳絮不急不躁,“姨娘说没有主子爷的命不敢动爷的东西,难道奶奶也做不得主吗?奶奶就不是姨娘的主子,奶奶的话姨娘就可以不听?”
素云姨娘有点心虚,强辩道;“我没那么说,奶奶打理三房内务,可这是爷私人东西,我要当面问问爷,如果爷交代,我亲自送上房交给奶奶,不用你们费事。”
念珠在旁帮腔道;“不是姨娘不听奶奶吩咐,是姨娘原来贴身侍候爷时,爷的东西都由姨娘保管,爷这些年习惯了,为找东西顺手,先头奶奶过门,姨娘也是这么管的。”
柳絮瞥了念珠一眼,没理她,只对素云姨娘说,“姨娘既已抬了位份,奶奶那还能把姨娘当丫鬟使,让房里的人只记住姨娘从前是丫鬟出身,浑忘了如今身份,念珠妹妹当着我们一再提先头奶奶,是只把先头奶奶当主子,不把现在奶奶当主子了?”
念珠被柳絮问得噎住,半天呐呐道;“我没那么说。”
素云姨娘瞪了她一眼,挑唇道:“话不是这样说,为爷歇在我屋里时候多,使着方便。”
柳絮心底一声冷笑,“姨娘这话,让外人听了,还以为咱们爷宠妾灭妻,这不是陷爷于不义,说出去可好说不好听,姨娘就不怕别人听见,坏了您贤德名声。”
素云被她几句话说得脸红不阵白一阵,压下一口气,“姑娘别错会了我的意思。”
“那姨娘是个什么意思,硬霸着爷的东西不给,姨娘觉得这说法,能拿到台面吗?”
柳絮给陈五媳妇使了个眼色,陈五媳妇大声道:“爷说了,以后爷的东西由柳絮姑娘保管。”
素云姨娘明显一愣神,对她的话,有几分狐疑,柳絮不容她反应,厉色道;“姨娘只告诉那个是爷东西,以免翻乱了姨娘怪罪。”话音未落,跨步进里间。
念珠追进去,尖声道:“柳絮你好大胆,敢来姨娘屋里撒野,你就不怕邵府家规。”
柳絮轻蔑倪了他一眼,“邵府家规,就是让个姨娘僭越,闹开来,正好,理在谁一边,不说也知道。”
看柳絮进去,她带来的下人一拥而入,摩拳擦掌,单等柳絮一声,就要动手。
素云气结,跟进里屋,看今是拦不住,怕她们趁势连自己的东西都顺带拿上,气急败坏吩咐念珠,“把爷的东西指给她们。”
又威胁柳絮道;“我这屋里少一样东西,回头我是不依。”
柳絮笑笑,“难得姨娘明事理,我们奶奶的陪嫁不知是这多少倍,还能稀罕这点子东西,东西事小,只不过这屋里若没上下尊卑,让人笑话。”
柳絮记下念珠指着箱笼,又让素云姨娘过目确认,素云姨娘认可,方找来几个小厮,吩咐抬回上房。
一路走,几个媳妇婆子竖起大拇指,“柳絮姑娘厉害,镇斥她几句,堵得她张口结舌。”
柳絮笑道;“各位婶子大娘们辛苦了,这不是我厉害,原本是万事抬不过一个理字。”这姨娘素日装作贤惠,自己仗着她不敢真闹起来,若真闹起来,吴淑真刚嫁进门,三房出这么大动静,让那两房看笑话不说,府里人会说她不容人。
“奶奶快看,柳絮把爷的东西要回来了。”吴淑真把藤椅搬到廊下晒太阳,她半眯眼,听晚秋惊喜叫声,徐徐睁开,见上院涌入一群人,抬着几口箱子。
吴淑真命放到西稍间,命晚秋取赏钱,这些人出力,得了这宗额外好处,上房出来,都兴奋表态,“柳絮姑娘有事招呼奴婢们一声,就是上刀山下火海,眉头都不皱一下。”
众人散去,吴淑真从钱匣子里摸出一块银子,约莫有二两,递给柳絮,“拿去给你弟妹买点吃的,今准你假家去,你不用着急往回赶,吃完晚饭回来就行。”
“谢主子,主子昨已赏了奴婢衣裳。”
“有功赏,有错罚,我向来是奖罚分明。”
柳絮怀里揣着二两银子,一路往家走,兴奋地想,二两银子顶我两月的月例,入夏雨水多,听小生子说房屋棚顶每年夏天都漏雨,拿着谢银子,请工匠把房子修一修。
边走边盘算,走到自家门前,看门虚掩着,推门进去,那只老母鸡在院子里溜达,柳絮走到屋门口,就听里屋有大声说话,柳絮听声音像是陆志文的,快步进屋,就见柳芽儿和宝儿蹲在地上玩,小生子坐在炕里捧着书,炕沿边坐着陆志文,给他讲解什么,看见他,眼睛一亮,慌忙下地,一揖,“姑娘回来了。”
柳絮微笑,福一福,“公子怎么今这么有闲空。”
小生子抢着道;“寺庙修缮,这几日停课,陆大哥见天下学,等我送我回家。”
柳絮心想这人实诚,小生子交给他,不用惦记,感激地道;“谢陆公子照顾生子。”
陆志文憨厚笑着,不好意思,一个劲道:“没什么、没什么。”
柳絮热情地道:“陆公子留下吃午饭吧!没好吃的,管饱。”
陆志文有点害羞,搓手笑着道:“我母亲回外祖家了,小生叨扰姑娘一顿饭。”
小生子骄傲地显摆道:“陆大哥,我姐做的饭可好吃了。”
陆志文留下吃饭,柳絮看家里就土豆白菜,盘算去市场买条鱼,再买点青菜之类的,就挎着篮子往出走,刚走到院门,院门却突然推开。
柳絮一怔,赵琛面带微笑跨步进门,看一眼她手里的篮子,调侃,“外甥女是知道我要来,出门买菜?”
柳絮不由紧张,陆志文在屋里,这厮说过,不让带男人回家,看这厮预往里走,忙挡住去路,近乎谄媚笑扬小脸,“王爷,我今一会要回主家,不能招待王爷,王爷改日……”
赵琛看这泼妇乍见他紧张表情,此刻又拦着他不让进屋,就知必有缘故,不等她说完,绕过她就往里走。
柳絮张了几张嘴。
赵琛大步穿过灶间,跨进东屋,陆志文听见脚步声,抬头,满脸惊喜,翻身下地,一揖到地,“小生拜见舅父。”
柳絮看这厮架势,吓得急忙跟进来,怕他当面给陆志文难堪,紧张瞅着他的脸。
陆志文犹自高兴道;“小生这几日来都没碰上舅父,您老几时回来的?听柳絮说您老出门了。”
就见这厮唇角抽动几下,柳絮心都提到嗓子眼,这厮余光冷冽,朝她扫来,柳絮吓得低下头。
却不料,赵琛呵呵笑几声,笑得柳絮直发毛,突然听他道:“陆公子若得闲,我跟陆公子喝一杯,咱爷俩聊聊。”
柳絮心往下沉,忙阻拦,“陆公子还有事……”
不等她说完,陆志文受宠若惊地慌忙道:“舅父盛情,小生怎敢推辞。”
柳絮脑子嗡一声,完了,这厮明显不怀好意。
第43章 好戏(二)()
赵琛吩咐跟在身后的宫保,“去馆子里叫一桌子菜,我跟这位陆贤侄吃一盅,我们爷俩趁今得闲好好唠唠。”
柳絮眼神涣散,脑子一片空白,赵琛打量她一眼,还不忘踩上她一脚,“外甥女不是要回主家,既然有正经事,就别耽搁了,我们爷俩见面投缘,指不定喝到什么时辰,自家人不用外道,你就不用陪着了。”
柳絮扯扯唇角,笑比哭都难看,“我不急,晚些时候回去,还是留下侍候舅父和陆公子。”
赵琛得意,“舅父这一向生意忙,没空管你们,陆贤侄替我照顾你姐弟三人,我今要好好敬陆贤侄几盅。”
柳絮咧嘴,哭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