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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岸后,一条笔直的官道,横跨东西,街道宽阔,连接南北一座桥,桥头街面。人头攒动,不少摊贩和游客,货摊上摆有刀、剪、杂货,又有卖茶水的,看相算命的,人流熙熙攘攘的。
官道两旁有茶坊、酒肆、脚店、肉铺、当铺,作坊等。店中有绫罗绸缎、珠宝香料,还有卖香火纸马的专门营生的,街上行人不断,有挑担赶路的,坐轿的,摩肩接踵,川流不息。
整个一条街大到金银玉器,小到针头线脑,果然齐全。
没走多远,柳絮相中货摊上梳篦,梳篦材质有象牙、犀角、水晶、玳瑁等,柳絮买了几把绿檀木梳篦,又看上绣活精巧的嵌玉镶珠香囊,卖了准备送朝莺,又走到一个货摊,摊上卖的是簪花,手串,斗笠,泥人,玉器等小玩意。
柳絮朝那些小玩意多看一眼,赵琛示意宫保掏银子,付钱,通通包了。
喜得杂货摊上的卖主像是天上掉下来财神爷,对赵琛和柳絮二人赞不绝口,“大爷和夫人真是小的见过的最好看的一对,小的出摊十几年没见过这么俊的人,大爷和夫人天生一对、地设一双。”卖主边说边麻利地把所有的货物收拾起来,用一个包袱皮卷了。
说得赵琛高兴,道:“多的银子不用找了,算做赏钱。”
喜得卖主嘴合不拢,平白多得了许多银子,这些东西少说挣上五两银子。
柳絮看小路子跟在身后,提着很大一包袱,心里高兴,嘴上嗔道;“一样买上几件,不用都包下来。”
赵琛笑道;“你要是喜欢,我把这整条街买下来。”
柳絮扬脸,讨好地笑望着他的脸,“整条街买下来就不必了,我只买我喜欢的就行。”
赵琛偏头,对上蓝天下秋水明眸,心里温暖幸福,“只要你高兴,随便你要什么。”
永熹帝对梁王偏宠,每年赏赐的金银用船运,奇珍异宝无数。
正午时分,艳阳高照,赵琛看柳絮逛街兴致很高,不打算回船上,问:“午膳在街上吃?”
柳絮笑靥如花,“我就是这么想的。”
赵琛宠溺地道;“想吃什么?”
柳絮想了想,伏在他耳边道;“我想吃酱骨棒,还想吃手抓饭。”
赵琛小声道;“你要吃手抓饭,酱骨棒容易,回去让御膳房照样给你做吃,街上不知道有没有。”
赵琛陪着她挨家酒楼饭馆路边摊找,店伙计都摇头,说,“来店里的客人都吃肉,骨头棒子有啥啃头,做了也卖不出去。”柳絮方明白,古时候,人穷,好不容易吃点荤腥,谁不吃肉啃大骨头,酒楼里都把骨头上的肉剔干净,就像穷人好不容易吃回肉,都愿意买肥肉,解馋。
赵琛找了一家看似这条街最大的酒楼,上面高悬匾额,‘四海酒楼,跑堂的伙计看一群人进门,赶紧殷勤地迎上前,“几位客官想吃点什么?”
赵琛问了几家,说手抓饭,无人知道,酱骨棒,不难猜,酱牛肉酱肘子怎么酱,骨棒就怎么酱。
赵琛这回学精了,就通俗点说,“白米饭放上材料,胡萝卜切丁,圆葱切丁,新鲜的羊排骨肉炒了,放一起焖饭。”
跑堂的听得直摇头,“我们家酒楼从来没做过这样的饭,都是焖干饭,羊排骨煮稀烂,就饭吃,客官经常点的。”
宫保把二十两银子拍在桌上,高仰着头,“这回还不能做吗?”
跑堂的伙计眼珠子盯在银锭上,本能地道:“能做,本酒楼什么能做,客官还点什么,小的去找老板,客官有什么要求尽管跟老板说。”
不大工夫,跑来一个穿绸缎衣衫的中年男子,笑得眼睛都快挤没了,“在下是这家酒楼的老板,方才店小二不会说话,多有得罪,在下酒楼是这条街上菜品最全的,客官有什么吩咐尽管跟在下说。”
这酒楼老板独具慧眼,一看一行人里只有这中间一对长相极美的男女是主子,其他几个随从,主子别看穿戴平常,通身气派,绝不是平常人。
遂点头哈腰,殷勤招呼人:“快给客官上好茶。”
这时,伙计领着厨子赶来,酒楼老板吩咐伙计,“官说的话,认真记下来,回头照着做。”
赵琛简单说了两种菜肴的做法,厨子还算肚子里有点墨水,一点不差全部记下来。
赵琛交代清楚,又道:“你这里先做着,我们出去逛逛,大约一个时辰后回来。”
酒楼老板听一个时辰,足够了,忙道:“客官先逛着,在下这里做上,保证客官回来饭菜上桌,一点不耽误事。”‘
赵琛等一行人走了,老板拿起桌上的二十两银子,心里乐颠颠的,赚大发了,伙计背后偷笑,骨头跟肉卖一个价钱,东家可捡了大便宜。
柳絮想这古时候交通不发达,汉人住的地方,估计羊肉手抓饭没有传过来,手抓饭是西域人吃的,在汉人眼里,西域住的是不开蒙的野蛮民族。
柳絮勾着赵琛的手,在商街上逛,她说去哪里,赵琛便随着她去哪里,柳絮在一个摊子前站老半天,赵琛好性地陪着,柳絮只要盯着那件东西看第二眼,赵琛立刻吩咐全买下来,吓得柳絮不敢各处瞧看,这要糟践多少银两。
约莫一个时辰,一行人返回四海酒楼,酒楼老板亲自招呼,热情款待,待为上宾,这真是有钱能使鬼推磨。
不消片刻,饭菜摆上来,花梨木大圆桌中间放着一大盆羊肉手抓饭、一大盆酱圆骨棒、一大碗水晶肘子、一碟素炒鳝丝、一碟蜜汁辣黄瓜、一罐煨山鸡丝燕窝,酱骨棒热乎乎的,浓香扑鼻,手抓饭米粒晶莹油亮,香气四溢。
玉钗拿过小碗,给柳絮盛饭,柳絮那厢拿起骨棒啃起来,赵琛看她吃得极香,拿起骨棒啃起来,不愧是大厨子,色香味俱全,一点不比柳絮吃过的差,反倒是鲜美几分,古时候,猪羊肉质好,纯绿色散养的,手抓羊肉饭吃一口,上好的羊排骨,鲜香嫩,口齿留香。
柳絮肆无忌惮地啃着骨头,脸一抹,周围的人反正都不认识,赵琛看她吃得小嘴油汪汪的,两眼发亮,心里别提多高兴,招呼宫保过来,宫保附耳凑过去,赵琛低声吩咐,“把这家酒楼的厨子带到王府。”
宫保点头,把这间酒楼的厨子带到王府就便宜多了,万一那日王妃又要吃这两样饭菜,王妃吃好了这个大厨做的,若换了别的厨子,味道不知合不合王妃胃口。
王爷对王妃体贴入微,王妃高兴,王爷就高兴,奴才们就乐呵,宫保走去找酒楼老板。
酒足饭饱,一行人回来船上。
刚进到船舱,柳絮突然觉得不对劲,身下好像有东西流出,是不是来了月事,柳絮进去里面船舱,一检查,还真是来了葵水。
日落,运河上华灯初上,热闹起来,赵琛搂着柳絮坐在窗口旁,看水上夜景。
一会,赵琛便动手动脚,柳絮只管不理他,赵琛奇怪,她这回没推三阻四的,纳闷,故意趴在她耳边道;“我二人现在亲热可好?”
柳絮买着官司,半晌,吞吞吐吐地道;“我身子不方便。”
赵琛一愣,不大相信地看着她,看柳絮眉飞色舞,略不满,“你就这么高兴,就不想我碰你。”
柳絮瞄了他一眼,这厮伤自尊了,主动贴上去,蜻蜓点水亲了下他的唇,小声道:“回到王府,我保管让你满意,你看我的实际行动,然后再决定是否生气不迟。”
赵琛被她逗笑了,痴迷地望着她,“我很期待你的表现,我吩咐船快点行。”
柳絮知道他说着玩的,没当真。
运河夜景实在挑战人敏感的神经,连这河水都流淌着暗昧,春情荡漾,赵琛虽然放过她,活罪不免,搂着她,浑身上下揉搓,柳絮知道不会有实质性进展,任他蹂躏。
赵琛嗓音沙哑,“乖,你没骗我吧!”
“没有。”柳絮小声道。
“我看看。”柳絮吓得一下子坐直身体,按住小衣,赵琛道;“那我摸摸。”看他不端灯,柳絮才放心。
赵琛隔着衣裳摸摸,手又伸进去,把她一番摩挲,柳絮被他磨得心头火苗突突的,浑身滚热,两腮酡红。
这滋味麻痒难忍,柳絮的头往他怀里钻,低声央求道;“求求你,好人,别折磨我了,我以后听你的还不行吗?”
赵琛心软,方才住手,“今就饶了你,以后若幸灾乐祸看我怎么整治你。”
两日后,船到了江南地界,又行一日,到了汝阳城。
梁王府早已送去消息,梁王和王妃一下船,就有撵车等在岸上,梁王和王妃弃舟上岸,换乘撵车往梁王府去了。
梁王府大门顿开,管家陈录带着阖府男仆跪在门外,等着迎接梁王和新王妃。
垂花门里,阖府女眷丫鬟仆妇,等在二门里,准备迎候王爷和新王妃。
女眷们翘首以盼,侧妃虞氏气呼呼的,自打京城娘家虞府传来消息,柳絮坐上梁王妃位,虞氏整气得三日没合眼,气得心口直疼,侧妃心情不好,没有丫鬟敢上前,虞侧妃关起门,便骂着丫鬟,“王府又有新主子,是不是赶去巴结新主子,看我是挣不上去,都躲得远远的,我还是侧妃,当我是死人,一个人不在跟前。”
丫鬟们战战兢兢,生怕主子生气拿自己作伐。
垂花门外有几个小丫鬟跑进来,“来了,来了,新王妃来了。”
虞侧妃没好气地斥责道;“慌什么,瞎跑什么?没见过新王妃是怎么着?”小丫鬟吓得站住,垂头不敢吱声。
清宁夫人笑着道;“姐姐,何必跟个丫头生气,她们知道什么?哪里见过什么世面,听说皇上封了新王妃,可不唬得什么似的,大惊小怪,她们哪里像姐姐,姐姐入府最早,什么没见过。”这话直戳虞侧妃肺管子。
虞侧妃噎得半口气没上来,直翻眼珠。
这时,门外太监高喊,“王爷和王妃驾到。”
女眷们纷纷跪在甬道两侧,虞侧妃还站着不动,身旁的宋夫人扯了一下她的衣角,虞侧妃极不情愿地跪下。
赵琛和柳絮携手进了催花门,众姬妾齐齐道:“恭迎王爷王妃。”
“都起来吧!”赵琛春风满面,一看就是心情极好。
柳絮由丫鬟玉钗、玉屏、玉钏,碧珠、碧玉、碧梳簇拥着朝花厅走去,众侧妃夫人随后。
二人挽手上了台阶,进到花厅,赵琛和柳絮上座。
众姬妾站成一排,给新王妃行礼。
虞侧妃在梁王府里众妾中,位份最高,理当领头给新王妃行礼。
虞侧妃一旁站着,心不甘情不愿,宫保见状,提醒她,高呼一声,“侧妃虞氏给王妃行礼。”
虞侧妃勉勉强强上前跪倒,“妾叩见王妃。”
柳絮早看出她心不甘,故意停了片刻,慢声道;“虞侧妃起来吧!”按理侧妃比正妃的俸禄稍差,柳絮该亲热称呼她为妹妹,柳絮看虞侧妃甚是不恭,故意把侧妃二字咬得很清楚,虞侧妃低头退过一旁。
苏氏上前,跪倒叩头,“妾苏氏清宁叩见王妃,愿王爷和王妃百年好合。”
清宁夫人甚是恭谨,柳絮和颜悦色道:“妹妹请起。”
“妾宋氏叩见王妃。”宋夫人上前行礼。
“妾朝莺叩见王妃。”朝莺掩饰不住满脸喜色,柳絮看出来,王府的女人里就朝莺真正高兴。
柳絮微笑道;“妹妹快起来,一会姐姐有好东西送你。”
清宁夫人凑趣笑着道;“王妃只给朝莺,就不给妾等了吗?”
柳絮未等说话,赵琛笑着道:“人人有份,王妃把卖零碎东西货摊都包圆了。”梁王话里话外透着对王妃的爱宠。
姽婳和璎珞一齐走上前叩拜。
姬妾都磕完头,轮到梁王子女,虞侧妃之子先上前,规规矩矩跪下叩头,“儿子拜见母亲。”
柳絮绽开笑颜,“宣儿快起来吧!”
宣哥恭恭敬敬站起身,柳絮看看宣哥又看了眼梁王,宣哥跟赵琛有三四分像,长得极美,倒像是女孩子,柳絮和悦地道:“宣儿,过两日母亲要查考功课。”
宣哥恭谨行礼,“是,母亲。”宣哥有着像宝儿一样的大眼睛,单纯没有杂质,柳絮从他眼中看到他把自己视为母亲尊重。
孩子的世界是纯真的,宣哥始终记得自己染上疫病,恐惧孤独,一个人孤零零地躺在毫无生气的纪侧妃寝宫里,王府没有一个人来,他仿佛被抛弃一样,是这位美丽的嫡母不怕他的病过上,来看自己,从那以后,宣哥病重,恍惚这位美丽的姐姐朝自己走来,她深深印在自己的记忆里。
柳絮笑着朝玉钗道;“快,把我路上买的好玩的给哥儿拿出来,让哥儿挑。”
玉钗笑着朝宣哥道;“小爷随奴婢来。”带着宣哥下去。
虞侧妃看儿子叫柳絮母亲,心里不是滋味,儿子当初叫陈氏母亲,现在又叫柳絮母亲,唯独不能当着人叫自己母亲,自己养儿子,连做母亲的资格都没有,虞侧妃看着儿子跟丫鬟下去。
“媛儿拜见母亲。”一个梳着双平髻六七岁的小姑娘走上面,趴在地上叩头。
柳絮笑着赶紧招呼左右,“快扶起大郡主,地上怪凉的,不拜也罢。”
又吩咐碧珠道;“把我给大郡主买的好玩的拿给大郡主。”
清宁夫人笑着蹲身,“谢王妃,王妃想着给她捎东西,她一个小人,怎么禁得住。”
柳絮笑道;“看着好玩,就买了,想小孩子喜欢。”
除了虞侧妃,柳絮均态度亲切。
紧接着,王府一干下人,站了满地,齐声道:“奴婢、奴才们给王妃叩头。“
屋里咚咚叩头声,柳絮朝身旁的玉钗道:“赏。“
王府下人俱都得了赏钱,皆大欢喜。
都见过礼,赵琛对柳絮道;“一路劳乏,还是回房歇息,上房要重新修缮才能住,我看你还是住时雪阁,往来便宜。“
柳絮朝他眨眨眼,意思是当着人注意分寸,偏赶上虞侧妃看见,心里升起一股妒意,想自己为她人作嫁衣裳,成全了柳絮这贱人,心里窝囊,嘴上说不出来,虞侧妃脑子不笨,深悔这步棋误走错一子,不然柳絮怎么可能顺利做了梁王妃,她替人家把拦路的搬走了,二人可不一路高歌,凯旋而归。
虞侧妃肠子都悔青了,当时怎么就头脑一热,设计陷害陈氏,自己若不害陈氏,王爷心思全在柳絮身上,连后宅都不进,自己的儿子岂不是顺顺当当世袭王位,有柳絮把王爷绊住,后宅这些女人王爷一眼都不看,对自己有利,柳絮名不正言不顺,掀不起什么波澜,王妃陈氏名正言顺,又养不出儿子,得实惠的还不是自己,怎么就糊涂一时气愤,害了陈氏,自己没落一点好处,反而引狼入室,柳絮专宠椒房,生下儿子是早晚的事,自己是竹篮子打水一场空。
虞侧妃自怨自艾,直到梁王说,“都退下吧!”虞侧妃站着不动,堂上人走净了,柳絮朝虞侧妃似笑非笑道:“侧妃怎么还有事吗?“
虞侧妃听见叫自己,愕然抬起头,看花厅上人都走了,尴尬地走了。
赵琛道;“日后你住时雪阁还是住上房,你若是住内宅,我让人把上房修缮一番。
柳絮想想道;“我还是住秋澜院,哪里住习惯了,我让人先打扫,过一二日搬过去,上房锁了,小郡主抱到我房里养,外院都是男人,我住外院不方便。”
赵琛听她说养小郡主,担心地道;“小郡主你抱去你屋里怕不合适,你又没养过孩子,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