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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上的伤不要紧吧？”四长老伸手入怀取出了一卷纱布和一个小瓷瓶：“专治外伤的，涂上能愈合得快些。”
“谢谢。”古凌抬头看了他一眼后伸手接过了这两样东西，却并未立马用它们进行包扎。
四长老对此也不以为意，那张儒气十足的脸上笑容依旧很和善：“我叫秦破煞，踏岳宗中的四长老。”
古凌随口答道：“名字很霸气。”
四长老却是自嘲一笑道：“名字是长辈起的，只可惜没能活成他们所期望的模样，倒是一不小心就成了一介酸腐儒生。”
“长老过谦了。”对古凌而言，这已经算是颇为稍有的客套了。
反观四长老秦破煞倒是颇为善谈的模样，一路上引经据典讲了诸多趣闻，最后不知怎么更是说到了秦肆的身上：“这孩子说来也命苦，自小便被其亲生父母遗弃在了宗门之外，大冬天的险些活活冻死。现在想来，或许这也是我们师徒间的缘分吧。”
古凌微微点了点头：“活着就好。”
“是呢，这世上怕是在没有什么事是比活着更容易的了。”秦破煞面露儒雅笑容地静视着古凌道：“正因如此，我劝你还是不要再留在宗中的好。”
“我方才已经是死在纸上的人了，再转上几个来回也无妨。”
“何必？天高路远，哪里不得存身？”
“既然哪存都是存，就更没必要往远处跑了，就近而已。”
秦破煞那张满是书卷气的面孔中终于多了几丝微微的怒意：“秦肆是我一手拉扯大的，我知道一个孩子想要长大成人有多不易。而你比他还要小上几岁，我是真的不想看你走到那一步。”
古凌脚步微然一滞转头看向了他：“我真的没有在那里活下来的可能吗？”
秦破煞面色肃然道：“自千眼洞被踏岳宗划归为宗中领地之后，先后共以囚禁为名往其间关押过三千七百一十八人。”
“哦，那活着出来几个？”
秦破煞深吸了一口语气，说出了一个让自己都觉得心寒不已的数字：“零。”
第三十章比牲口更牲口（）
根据迄今为止的数据来计算，古凌能活着出来的几率最高也只有三千七百一十九分之一，而且还是冠以“奇迹”二字的前提下。
古凌对此倒是一如既往地冷静得可怕：“里面很凶险吗？”
秦破煞苦笑一声道：“说不清，但凡见过其间情形的人都死了，无一人能生还而出讲述其间的场景。所以以千眼洞为中心的那片后山从许久之前便被宗中彻底封死了，等于其间就是一片与外界彻底隔绝的世界。你与其冒着必死的风险进入其间，还不如现在便速速离宗的好。”
古凌冲他点了点头，随后所说之话却是让秦破煞觉得自己似乎就是在对牛弹琴：“麻烦继续带路吧。”
再次上下打量了古凌几眼，怎么看都不觉得他是那种一时想不开意欲寻死的家伙。可但凡不是一心求死之人，谁能作死到如此积极地去往那样一个注定有死无生的地方？
秦破煞想不通，可古凌却是已经脚下不停地在继续往前走了。
无奈之下，四长老也唯有连连叹息地跟上前去继续带着路，只是比之先前已然沉默了不少，实在不知道自己还能对这个心思太过难以捉摸的少年说些什么了。
过午时分，两人停步在了一道断崖之前。
秦破煞伸手点指着下方十余丈处一片模糊不堪的混沌雾气道：“那里头就是千眼洞所在的后山了，我待会儿会在外围的结界处开个口子送你进去。但你可得想好了，一旦进去的话怕是就很难再出得来了。”
古凌平静地点了点头：“有劳。”
“唉！”秦破煞重重叹息了一声，单手扬起将一道颇为和缓的战魂气注入了那片混沌不堪的雾气间，片刻后，隐约能看到那里多了一个不大的入口。
“祝你好运吧。”四长老目光复杂地看着古凌，随后却是有些突兀地从袖中取出一册书卷来递给了他：“这本战技送给你。”
古凌微然一愣，结果书卷略微扫了一眼，封面上用颇为清秀干净的字体写着几个字：文杀诀三式。
秦破煞面露惋惜之色道：“我虽为踏岳宗的长老，但无权将宗中战技私自授予他人。不过这本文杀诀是我自创的战技招式，虽说论威力只有兽品灵阶，但也算是我大半生呕心沥血之作了。你如果不嫌弃的话，就收下留作纪念吧。”
古凌分外难得地轻笑了一声：“这算是你送给将死之人的祭品吗？”
秦破煞面色一僵，竟是没能再说出什么安慰他的话来。
“谢了，我会好好修习的。”古凌说罢随手将那本战技揣进了怀里，而后也没等四长老出手相送，直接纵身自悬崖上跃了下去，随之更是极为准确地跳入了那个仅有数尺方圆的口子当中。
四长老见到这一幕时，已经只剩下了满面的惊诧。
而片刻之后，那片混沌之间的洞口已经再次缓缓弥合到了一起，很快便将内外之间彻底阻隔开来了。
“轰！”一声巨响过后，古凌的身躯重重砸落在了坚硬的山石之间。坚硬的石块因此而碎裂迸溅着，而他却是毫发未损地迅速从中站了起来。
目光迅速在周遭扫视了一圈过后，古凌并未发现有什么异样。就如寻常的山坳丛林一般，这里实在没有什么异于他处的特征。
不过当古凌爬上一棵参天古树的树梢极目眺望时，倒是确实在不远处发现了一座造型颇为独特的孤山，山体上还分布着众多的小黑点，想来应该就是他们所言的千眼洞了。
古凌本来是打算直接去往那边查探的，但只是刚刚跳下树去时，肚子里却是骤然传来了一阵“咕噜咕噜”的声响。
毕竟还没修炼到不吃饭也能活着的地步，古凌对此只能将硬生生将探查的任务临时换成了狩猎。
好在此处山林茂密，想来应该是不缺猎物的。
古凌立于原地闭目静听了片刻后，脚步极轻地快速奔向了前方的密林当中。
于此同时，在那附近有一丛灌木间骤然有一道漆黑手下的身影闪过，随之便见一头幼年的野猪颇为警惕地站在灌木丛外四下张望着。
“嘭！”古凌脚蹬身侧一颗大树的枝干自斜上方猛扑向了那头野猪，同时拳头紧握照着它的头顶狠砸了过去，霎时间发出了一声闷响。
整片灌木丛瞬间便被古凌拳头上的劲气给轰成了一片深坑，然而紧接着古凌便是一怔。
那头野猪居然并未被自己这一拳给击中？！
心念稍动人未落地之时，古凌突觉眼前一花，而后便感觉胸腹之间骤然传来了一阵剧痛。人还没反应过来时，已经朝着自己来时的那棵大树倒飞而去了。
“咔嚓！”足有两人合围粗细的树干，竟是直接被古凌的脊背给硬生生从中砸断了。
饶是以古凌堪称怪物的防御力，竟是也觉得前心处的疼痛已经有些难以忍受了。
“吭哧吭哧！”
面前，那只一跃而起把人撞飞的野猪此时也已落地，四蹄刨地目光凶狠地死死盯着数丈之外的古凌，似已经在酝酿下一次的攻击了。
古凌在诧异之余，更多的还是无语和愤怒。
自己打从心智恢复以来也没少跟人对战，即便有落下乘的时候也从未以这种姿态收过场。今天在这儿居然让头猪给一脑袋拱飞了，而且还是幼年期的！
这已经不只是“耻辱”二字能概括得了的。
“我总不能连头猪都不如吧？！”古凌揉了揉自己的胸口，随之双瞳之间血光一闪，整个身躯瞬时便被那层黑色的细密鳞甲所覆盖了。
“轰！”一阵愈加震耳欲聋的响动回荡在了千眼洞外围的山林中，隐约间还能听到一人一猪的闷哼之声很有节奏地接连传来。
古凌在身躯鳞甲化后能击杀猎物的方式有很多种，但他却偏偏选择了最原始也最难以理喻的一种：对撞。
一人一猪就这么交替冲锋着，完全是无度地挥霍着自己的体力乃至生命力。
不知道狭路相逢勇者胜搁在这里是不是合适，但原本一场简单的狩猎，确确实实让他们打出了一场生死决斗的气势。
这种情况持续了足足半个时辰过后，古凌终于以一招绝杀直接把那头野猪给撞死了。
野猪至死都在不甘而愤恨地抽搐着，看向古凌的眼神中更是充满了悲愤，似是以此来宣泄着自己内心深处的不满：这个牲口为什么比自己还要牲口
第三十一章家畜（）
经历了一番难以想象的鏖战之后，古凌总算是如愿地吃上了被囚之后的第一顿野味，只是代价略微大了一些。
这地方确实比自己想象中还要邪门得多。
“该去那地方看看了。”古凌草草吃罢晚饭后看向了千眼洞所在的方向。
确实是晚饭，毕竟跟猪对撞了整整一个下午。
临走之时古凌从火堆里捡了根树枝做成了火把，以这上头微弱的火光以作照明缓步往前走着。
“嘶嘶”一声微弱的声响骤然自前方的草丛中响起，紧跟着一条长有丈许的青蛇猛地从草里面昂起了蛇首，鲜红的蛇信即便在颇为黯淡的火光下也是显得如此清晰。
古凌自到这里之后便时刻保持着警惕，见那青蛇现身时本能地便要出手攻击。谁料在他之先，却是已然有一物快如闪电般扑向了它。
饶是古凌眼神极好，也只能从它迅捷之极的动作中判断出那似乎是一只蜥蜴，而且从始至终应该就潜伏在旁处不远的那棵树上。
在它现身之前，古凌甚至都没能察觉到在这旁边有什么生命气息。
而当面前的蛇跟蜥蜴真正打起来后，古凌更是双瞳微缩地怔在了原地。
这完全已经超出野兽打架的范畴了，双方在互相攻守间所爆发而出的力道劲气，甚至已经远远超出了十阶战者的层次。在衡量了自己的力量之后，古凌丝毫不怀疑这一点。
两者交战时所引起的气爆之声逐渐远离了此处，显然是将战场转移到了别的地方。而在这之后的许久，古凌依旧眉头微皱地静立在原地发着呆。
“难怪那些家伙都死在了这里”古凌看了一眼手中摇曳不定的火光，随之却是脚步愈加迅速地走向了踏岳宗中那处绝对的禁地。
这里所有的野兽显然都因为受到某种力量的刺激而大幅度强化过了，而这所有力量的源头，必然就在那神秘的千眼洞中。
对古凌而言，这应该算是一项意外的惊喜了。
之后的道路开始有些艰涩难行，尤其是本就狭窄的道路几乎已经完全被长荒了的杂草所覆盖了。但当古凌极力突破了这些阻碍走出来时，眼前却是又变成另一番景象了。
自荒草自千眼洞的边缘，约有数十丈的真空地带，这里没有半株植物存在，也没有任何动物的踪影。就像是一道天然而成的环形屏障一般。
而当古凌一脚踩在其间的土地上时，他的整个身子似都因此而微微下沉了一下。并且随着他越往前走时，身上这种无形的重压便越明显。
等到真的接近山壁间的一眼洞穴入口时，古凌只觉身子仿佛已经堕入了一个满是流质的球体当中，举手投足无不有一种凝滞闭塞之感，连呼吸都被迫缓慢了好几倍。
黑鳞附身之后，这种情况稍稍得以缓解，然而一股危险的气息却是愈加清晰地从前方的洞穴中传了出来。
“我从不相信怎么领域论。”古凌眉心间的血色竖纹一点点地闪亮着：“除非这片领域是属于我的。”
洞穴中，骤然有一声满含怒意的咆哮响起。初时似还在极深之处，但很快，那声音却已经逼近洞口处了。
古凌随手丢掉了火把，而后更是不退反进地直接冲入了那个未知却满透着死亡气息的洞穴当中。
夜空中，黑云盖月再不复丝毫光华。
“嗤啦”伴随着一声轻响，火把上的火焰在地上最后挣扎了几下，随后挣扎不堪地灭掉了。
在这之后，天地之间仅剩的那么点光亮也消失无踪了。
次日清晨，天色不急不缓地亮了起来。整座千眼洞一如往常那般宁静，但很快，一阵微弱但清晰的陌生脚步声，却是突然自其中一眼洞穴间缓缓传出。
古凌微眯着双眼抬头看了一眼逐渐升起的朝阳，顺势抹了一把脸上尚未干涸凝结的鲜血。
这具躯体，便是说其支离破碎甚至都算不得夸张了。那些坚韧之极的鳞甲大多已剥离崩碎，残存的也都遍布着裂痕。所暴露在空气中的每一寸皮肤上，俱都沾着触目惊心的鲜红血液。
古凌几乎忘了昨夜经历了一场怎样的战斗，只是沉默而机械地在洞口肢解着一只同样血肉模糊的野兽。
那是自己的早饭。
火焰之上，烤肉的气息逐渐弥散开来，对于激战一夜饥肠辘辘的人而言，已经算是颇为难得的美食了。
古凌随手撕下了一条兽肉丢入口中咀嚼着，只是还没吃几口，突然双眉紧锁地抬眼看向了前方。
在他身前不足丈许的位置上，一名尖嘴猴腮身形干瘦不已的老者正捋着自己的山羊胡看着他，仅用一张兽皮围裹之下的大腿还在分外不安分地抖动着。
老者上下打量了古凌几眼之后一脸不满道：“小朋友，你家长没告诉过你偷吃别人养的家畜是不道德的吗？”
古凌挑了挑眉：“你养的？”
老者闻言气得山羊胡都抖起来了：“废话！难道它还能自己老老实实地待洞里长膘等着你宰吗？”
“哦，我不知道，抱歉了。”古凌话虽如此，但嘴里吃肉的动作却是丝毫没停。
“你踏马这像是抱歉的样儿吗”老者分外无语地瞅了他一眼，随后却是接连吸了吸鼻子：“不过话说回来，你这小子烤肉的火候还真是不错啊！你往边上挪挪，给我腾个地方。”
古凌抬头瞅了他一眼，而后果真往旁边挪了挪。
老者也不再多说，一撩自己格外性感的兽皮小短裙直接坐在了古凌身侧，随后双手齐上一边撕烤肉一边快速往嘴里填着。
只顷刻之后，一头体型颇大的不知名野兽竟是就这么被两人分食而光了。
“呃！”老者不知从哪撅来了根极细的树枝，一边打着饱嗝一边拿它剔着牙，那双浑浊不堪的三角眼却是始终上下打量着古凌：“说说正事吧，你把我养的宠物都吃了，你得赔啊！”
古凌斜了他一眼：“刚才不还是家畜，怎么吃完就变宠物了？”
“我是吃完之后才发现跟它有这份感情的不行吗？所以无论如何，你都要赔。”
古凌言简意赅地回答道：“没钱，不赔。”
老者对此也不以为意，反倒如只奸诈的老狐狸般笑眯眯地看着他道：“没钱你可以拿身体抵债啊！”
第三十二章交易条件（）
古凌沉默着站起了身，已然破碎不堪尚未来得及修复的黑色鳞甲再次覆盖在了体表。
“卧槽！有话好好说啊少年，别这么冲动！”老者虽说言语有些夸张，但脸上却是带着几丝淡淡的玩味笑意。
古凌平静注视着他道：“谁不让我活，我就让谁死。”
“想法是没什么错，只可惜力量上疲软了些。”老者说罢淡笑着一抬手。古凌只觉一股难以抗拒的力量猛然击中了自己，随后整副身躯重重撞到了身后的山壁之上，深陷其中怕是抠都抠不出来了。
老者一改先前的嬉皮笑脸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