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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风甚是聪颖,并不因秦霜说得简单而轻慢。初时还觉奇怪行路之中教这个做什么,稍加尝试,效果却极为显著。每一呼吸间,浅薄的内力都似有所成长,运转在轻功上,身子都似轻了几分,不由喜不自禁。
他也不贪图更多,一边疾行一边一遍遍地熟悉,若是能将这种吐纳之法养成本能,那么无需刻意,静动行卧中,功力都会持续增长,虽然增长极微,但日久天长,也是可观。实是天下一等的内力心诀。秦霜竟这样随便传给了他,让他心中感动又复感激。
秦霜却不在意,只是为聂风的悟性和心性而欣然。
这个世界天地元气暴烈,人体经脉倒是无异,道家养生之法远在武家之上,经过多次尝试,自上而下逐次降低调息之法,发现能运转无碍的惟有那些最粗浅的法门,就是那种凡人也知晓的大路货。只能运转体内小天地,不能沟通体外大天地,根本是连修行门槛都望不到,终于也只能彻底死心。
按照这种呼吸法,纵然她先天体弱,不修剑,不动武,不费心,好好保养,活个七老八十不成问题。但这对她而言有什么意义?她宁愿选择她对步惊云所言的那种步步惊心的方式,纵是不得好死,也不要在这个牢笼中做个平庸妇人生老病死。
这个呼吸法对聂风增益明显,也是因为他自幼修习冰心诀,心境平和中正,两相配合,相得益彰。秦霜剑修五行,这个对她有如鸡肋。至于步惊云学得无名剑法,以情绪为牵引练剑,同样可以增长内力真气,已是另外一条路子,此法对他不仅无益,反而有损。
武技本就没有最强,只有适合,方是最好。
聂风一路练习,也忘了饥饿,不觉便到了目的地。村子极小,但在人烟渺渺的雪原,能有这样一处已经幸甚。
秦霜忽然停步:“情形有些不对。”
聂风一怔,凝神运转冰心诀,果然听见隐隐的哭声和吵闹声,风中更传来血腥味,脸色不由一变。
秦霜嘉许地看了他一眼,随着她功力的加深,感知范围虽然未曾扩大,但越发敏锐且控制自如,再不会轻易受到外力干扰:“看来是死了人,且不止一口。”
聂风心脏狂跳一下,隐隐有不好的预感,秦霜朝一处随意望了一眼:“这个村子有点儿不简单呢。”
聂风不解其意,他自幼修习冰心诀,无论身处任何环境,皆能平定心神,静听万物动向。即使是绝世高手,也未必能如他般在咆哮的风雪中耳听八方。但又怎比得上秦霜心照万物,即便不能洞察天地,但身周百丈内休想有什么异动能瞒得过她。只是感觉中没有恶意,她便也不会多事。
入得村子,见村人大都脸带惊惶,聂风忍耐不住,拉住一个壮年男子问道:“叔叔,村中发生了什么事,大家这般惊慌害怕?”
那男人被他突然拉住,吓了一大跳,本待破口大骂,但见聂风年幼,又生得灵秀可爱,不忍恶语相对,挥挥手:“哪里来的小孩子,不要乱打听,赶紧走,赶紧走。”说得这句,便急匆匆地走开,生似后面有鬼在追。
若秦霜开口,自不会如聂风般被拒,但她怎会将能力随意浪费在这些普通村人身上。招手让聂风跟上,不叫他再去问人。刚发生了这样的事,村人对陌生人敌意甚重。她和聂风虽然外表无害,不至被误认为凶手,但麻烦总归越少越好。也无需去刻意打听,村子这般小,若发生了人命大事,如何遮掩得住。
幸好村子虽小,但并不闭塞,多有商人来换取村中猎人所猎取的雪原上的珍贵皮毛,稍一打听,便知道了村中惟一一家客栈的位置。
客栈也小,连店小二也没有,只有一个老板忙前忙后。秦霜要了一间房,吩咐老板准备饭食以及第二日带走的干粮,然后拉着聂风在店中坐下。
这种简陋的地方也没有别的,左不过是热汤面,干烙饼,再摆上几盘野物已经算得奢侈。聂风目瞪口呆地看着秦霜将一大碗酒推到他面前,忍不住压低声音道:“你这般做,他怎么不奇怪?”要房间要干粮也罢了,怎么要酒,老板也上得这么爽快?他和秦霜,怎么看也不像可以喝酒的年龄。
“北地冰寒,饮酒如水。这酒虽然比不得中原陈酿,但在这样的天气下,驱寒再好不过。我不能饮酒,你却无妨。”秦霜答非所问。怎么会奇怪,这一路惟一一个不受她暗示术左右的便坐在她面前。如果可能,聂风以后自然会从她这里学到,现下却不必告诉他。
聂风怀疑地看了她一眼,想一想,还是推开酒,将注意力集中到饭食上,他早已饿急,也不客气,吃得极是香甜。
秦霜却只吃了几口,便停了筷子。聂风这般的好胃口永远与她无缘。
算算时日,出来已是数月,也未与天下会通过消息。不知师父看信时是否暴跳,怪责自己任性?文丑丑又如何战战兢兢帮忙开脱?
自己不在,师父会否挂念在心头抱怨在嘴边?回去时,师父又是否会内心疼惜表面还是要责罚?不知不觉间,在这个世间,已经定下一点,不管走多久,走多远,回望处都在天山。
也想起步惊云这个名义上的师弟,虽狠但也能忍,应该还在老老实实练功,回去时还能见到。其他人,便都在“闲杂人等”之中,不走到秦霜面前,是绝对不会令她想起的。而孔慈,从她走出天霜阁那一刻起,便也归在此类了。
第49章()
客栈门帘一掀,随着外间的风雪扑入,走进一行四人。
这四人,两名是腰挂金柄佩剑的江湖汉子,一个魁梧,一个矮胖,但眉目间多有相似之处,显是兄弟。另外一男一女,男的约莫三十来岁,一身猎户装束,满脸秀气,女的与其年纪相仿,村女打扮,容颜甚美。单看外表,倒像一对璧人。
秦霜撑着脸颊,看似漫不经心,心中已然微诧,不想在这种地方也能见到所识的面孔。
聂风虽然埋头苦吃,但也没有失了警惕,这样风马牛不相及的人物走到一起,虽不至扭头去看,却也暗暗留心。
不待坐定,那猎户打扮的男子已然大声吆喝道:“老王,老王,赶紧上酒上菜,有贵客。”
老板听见喊声,忙从厨房跑出来:“什么贵客,冷玉,你可不要诳我,哟,杞柔姑娘也来了。”
那被叫做杞柔的女子勉强一笑,眸中忧色不退,显是心事重重。
冷玉却得意洋洋:“这可是江湖上鼎鼎大名的十大门派之一的风月门门主风清鹰风大侠和其弟风清和风二侠,能来咱们这种小地方,老王你藏着的好酒不要再挟着了,赶紧端上来,再整几个拿手菜,快点。”
老板虽不知冷玉所说是真是假,但看风氏兄弟的架势,单是腰间的佩剑,剑柄及剑鞘俱是真金所铸,或许会叫人说一声俗不可耐,但在普通百姓眼中,这正是名门大派应有的气派,也不敢怠慢,忙下去整治酒菜。
风清鹰扫了店中一眼,见别无他人,只角落坐着两个孩童,也未曾在意。倒是风清和多看了几眼,但聂风衣衫破旧,埋头吃面,并不显眼。秦霜也是一身素朴,不过是寻常少年,无有异样。
在冷云的殷勤招呼中,四人捡了张桌子坐下。风氏兄弟此行别有所图,干系重大,也无心多事。
四人坐定,老板很快上好酒菜。在这种远离江湖的偏远地方,风氏兄弟也无有顾忌,径与冷玉说起来。却是要找一个名为鬼虎的人,此人乃是他们杀父仇人的仆人,也是冷玉的义兄,似乎也与杞柔关系匪浅。
秦霜神色不由微妙起来。风月门原是江湖十大名门正派之一,可惜时移世易,至今已经式微,早沦为天下会附庸。秦霜此次是私人出游,若风氏兄弟要做的是私事,她自不会去管。若对天下会有害,也会等回去后上报雄霸再做处理。
但是十大门派围攻鬼虎主人,这样的武林大事,虽然彼时她还年幼,但过后也在天下会所搜集的资料中看过。风氏兄弟以为仇人同年岁暮亦死,打算擒获鬼虎探知其主人葬身之地,挖出尸首回去祭奠亡父。她却知道鬼虎的主人现在还活蹦乱跳,隐居起来教徒弟。她真不知是佩服风氏兄弟的执念,人死也要鞭尸。还是感叹无名诈死得彻底,连自己忠心耿耿的仆人都不再要。
站在无名角度,被人伏击,死伤惨重是自取其咎。但在风氏兄弟,便是杀父之仇,不共戴天。这就是江湖,死者长已,生者却还要纠缠不休。
秦霜心中有些好笑,无名大叔,您非要感化步惊云,不让他去报仇,是不是早料到有这么一天,有人会用复仇的名义找到您头上。您到底是真不想再杀人了,还是觉得被报仇的人像苍蝇一样盯着很烦呢?
想归想,秦霜绝不会插手,她和无名大叔有交情不错,但她又不是剑晨,要为他做过的事情收拾摊子。
聂风却听得心潮澎湃,既鄙视名门正派以众凌寡,仰慕鬼虎主人独自力挫十大门派,豪气干云,又惋惜天妒英才,留下身后事被小人欺凌。
及至听到风氏兄弟用一万两银子买冷玉带路寻找鬼虎,而冷玉满口答应,对出卖自己结义兄弟不仅不以为耻,反在风清和和杞柔的质疑中,说得大义凛然。原来村中刚发生一起惨案,村头老李一家七口被人神秘屠杀,惨被灭门,冷玉一口咬定他暗中窥得凶手便是鬼虎。
聂风却脸色陡变,冷玉所描述的凶手特征,散发、疯狂、刀寒胜雪,除了他的老父聂人王还会是谁?还有死者肠穿肚烂,死状恐怖非常,这可不正是聂人王的惯常手法?
他对这厚颜无耻满口谎话的冷玉固然鄙夷之极,心下也为老父又做下一笔血债黯然,不自禁向秦霜瞧去,她问我在能阻止爹之前,还会有多少条命送在爹手中。这可不是又是七口么?心中忽然又升起一股寒意,是不是因为知道我爹在这村子杀人,所以她才带我来这儿?
秦霜不知在聂风心里将巧合当预谋,对她的能力由敬佩上升到敬畏,见他看来,浅浅一笑:“原来那个长得很难看的家伙叫鬼虎,他怕是担心你爹会复来,所以伏在村外,逡巡不去。”
聂风想起秦霜入村前那随意一眼,原来是已经发现潜的有人,心中更是忐忑,不知老父现在何处?他既希望聂人王便在附近,父子可以很快相见,又希望聂人王早已远走高飞,千万不要和秦霜碰面。他厌恶冷玉的卑劣,又神往鬼虎主人的事迹,自然倾向鬼虎:“咱们去告诉他,有人要害他吧?”
秦霜有些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总算她这些年下来也懂了很多人情世故,不会再像当年一样直接反问这和他与她有什么关系。
“他是这里的猎户出身,对此地远比外人熟悉。纵是有他这个结义兄弟带路,但他轻功很好,他们抓不住他的。”
秦霜眼中,所谓十大名门正派,根本是徒具虚名,尽是志大才疏、目光短浅之辈。这风氏兄弟大言不惭,也就是唬唬那些不懂武功的寻常百姓和普通江湖人。无名三仆,龙王凤舞和鬼虎,纵然比不得前二人声名显赫,但能并列,也应该有其不凡之处。他若是不幸落在风氏兄弟手中,也多半不会是因为自身本事低微,而是心软顾情。这样倒霉了,应属心甘情愿,旁人何必多事。
见聂风犹未释然,秦霜道:“你若真想帮他,现在过去,将这三个男人全杀了,问题自然解决了,何必还要麻烦地出去找人。”在秦霜看来,问题不分对错,只在角度,若站在鬼虎这边,这便是最简单省力的帮忙方式。
聂风失声道:“什么?”这一声稍大,幸好未曾引起那边的注意。忙压低声音道,“避开就好了,何必杀人。”
“他们找了八年,你觉得可会轻易放弃?”秦霜摇头,“你只看见背弃义兄让你不喜,可曾全知他们的恩怨情仇?”这种乱麻一般的情形,与其费心慢慢解决,不如快刀一斩。
“可是凶手明明是我爹,鬼虎是被冤枉的。”
“那你去和他们说吧。”
聂风默然不语,他当然知道他若说了,村人就算是信了,也会首先找他这个凶手之子算账。何况冷玉也未必不知凶手不是鬼虎,只不过要为自己出卖义兄的行径寻一个借口,搪塞风清和和杞柔对他的质问。而风清鹰也需要这个借口,来安抚他那个明显还存着正义感的二弟。
第50章()
为什么,世上总是这般,叫小人得意,好人遭殃?
似是感受到聂风心中不平,秦霜有些迟疑,终于还是按住他的手臂:“你希望我管吗?”
感觉到秦霜指尖的微冷,聂风轻轻道:“霜姐姐的意思可是不要管?”他并不笨,怎会看不出秦霜对他之外的人的漠视,她若要管,怎么去管,他能叫她只救人不杀人么?
秦霜垂下眼眸,似在计算什么,忽然展颜一笑:“虽然管与不管,本在于你而不是我。但是,我却想做了呢。”
不等聂风反应,秦霜按桌而起:“风清鹰,风清和!你们这次带了多少人来?”
风氏兄弟大惊,双双站起,望向这边。
风清鹰反应最快,立时躬身行礼:“风月门门主风清鹰见过霜小姐,不知霜小姐到此有何贵干?可有什么需要我等效劳?”即便没有标志性的金剑白衣,玉佩铃铛,但雪肤,明眸,娇弱,锐利,便是身着男装,也掩不住这种奇异的反差。曾见过秦霜的风清鹰更是不会认错,只不知刚才怎么会走了眼。
秦霜淡淡道:“是我问你。”
风清鹰脸色一变,却还是忍了下去:“这次远行本为我兄弟私事,不过带了百人,并不曾违了天下会的规矩。”
秦霜不理会风清鹰,低头对聂风道:“你想救一人,却将有百人甚至更多人为此而死,你可满意?”
聂风脱口道:“不。”
虽然他知道秦霜是天下会帮主雄霸的徒儿,但秦霜始终对他是一种平视的态度,让他一直没有直观感受。此时才见到秦霜身为天下会天霜堂堂主为雄霸打下半壁河山的威风,风月门也算是武林十大名门正派,风清鹰身为门主,却在她面前连大气都不敢出。
听她意思,为救鬼虎,竟不止是风氏兄弟和冷玉,还要将风氏兄弟带来的人也要一并杀光。或许聂人王的凶暴让人畏惧,但秦霜这般轻描淡写的口气更令人发寒。
风清和未曾见过秦霜,见她如此无礼、无视,不由叫道:“你就是那个霜童?你们天下会强横霸道,就因为你用金剑,就禁止我们风月门再用祖传的金剑。现在老子还是用了,你能怎么着?”
风清鹰被他这一提,方才想起还有这么一桩,心中叫苦,对于这条禁令,他也甚为不满。本以为这里远离天下会范围,便佩上自己用惯的金剑也无妨,没想到恰撞见正主。
见秦霜没有带剑,只和一个小童在一起,眼中不由带出凶光。但这念头只是一转,风清鹰便即抛去。江湖谁不知道,天下会天霜堂堂主是帮主雄霸最心爱的徒儿,但有出行也是前呼后拥。眼前这般模样,多半是大小姐易容改装出来玩儿,后面没有跟着大批部属,也定有高手隐藏在侧随时保护。以雄霸对她的宠爱之深,岂会让她单身涉险?现在的风月门可不比往日,纵然能够成功杀掉秦霜,也难当雄霸一怒,弄不好就是彻底灭门,只白白便宜了他人。
秦霜不以武力而显,纵然功劳再大,为天下会出力再多,也不能让那些桀骜不驯的江湖汉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