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倏地,范离憎感觉到有异物由区阳菁的香舌送入自己的口中,并向咙底滑去。
范离憎一惊之下,立时清醒过来,当即以真气将异物自喉底逼出,同时从区阳菁的缠拥
中挣脱出来,退后两步,将异物吐至手掌中。
是一颗丹药!
范离憎沉声道:“你这是何意?”
区阳菁奇怪地反问道:“当然是‘九玄灭谛丸’的解药,难道你忘了今日是该服药之
时?”
范离憎立即记起禹诗曾将一粒药丸交给他的事,当时禹诗所提及的似乎也是“九玄灭谛
丸”。
想到这一点,范离憎忙道:“当然不会忘记,只是你以这种方式给我解药,我一时没有
领悟罢了。”
区阳菁道:“你快将它服下吧,否则时辰一过,连我也救不了你。”
范离憎心想既然这是解药,即使服下,想必也无大碍,若是不服,只怕她会起疑心。
当下他重新将那颗药丸放入口中,一咽而下。
当他咽下药丸后,他立即后悔了,因为他在区阳菁的脸上看到了他最不愿意看到的表情
——那是阴谋得逞后的得意冷笑!
范离憎的心倏然下沉。
区阳菁冷冷地道:“方才你服下的其实就是‘九玄灭谛丸’,因为你根本不是真正的戈
无害!不过现在这一点已并不重要,因为无论你是什么人,都必须无条件地听从我的话,否
则等待你的只有毒发而亡!”
未等范离憎开口,她又继续道:“你不必再做无谓的反抗,除非你能在一招之内胜了我,
否则一旦惊动了他人,思过寨的人又怎会让戈无害对他的五嫂施以毒手。”
她的脸上有了讥讽的笑意:“忽视女人的人,他的下场总是不大妙!”
范离憎虽然恨不能立即将区阳菁斩于剑下,但他所能做的却只能是静立于地,区阳菁所
说不错,他绝不能惊动其他人!
长吸一口气,范离憎道:“你是如何知道的?”
“因为,你越窗而入时显露的身手在戈无害之上,而且我与他已有过肌肤之亲,所以你
与他的细微差别,旁人或许察觉不了,但我却能马上感觉到!”
当她说到与戈无害有肌肤之亲时,神情平淡得让人吃惊。
范离僧叹了口气,道:“你是风宫中人?”
区阳菁道:“从此刻起,你已没有向我提问的权利,你只能一切听从我的命令!”
范离憎心中冷笑一声。
他当然在乎自己的性命,但却绝不会为了顾全性命而对他人惟命是从。
区阳菁从一只箱子中取出一个鸡蛋大小的圆球,递给范离憎,道“明日进入剑簧阁时,
你设法将此物带进去,一旦见到血厄剑,就将它用力掷于地上即可。”
范离憎看着手中的硬冷圆球,道:“这是否又是你为我设下的一个圈套?”
“也许是也许不是——但你已别无选择!”区阳菁冷然道。
范离憎看着他,沉默了少顷,终于点头道:“好,我答应你!”
第十章 穷途末路
第十章穷途末路一个不知名的村庄。
村东有一棵老樟树,虬枝横生,高耸入云,树干足有四人环抱那么粗,树下搭了几张简
易的石凳,供人乘凉、歇息之用。
此时正值午时,农人多已回家,老樟树下只有一个卖凉茶的老妇人,一个坐着打吨的叫
化子,四个围着一张小方桌喝茶的茶客。
那叫化子头上盖了一张荷叶,身上的衣衫已脏得无法分清颜色。
这村子虽小,但自村庄小径走过却是通街大道,所以卖凉茶的生意颇为不错。
四名茶客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周遭很静,惟有偶尔响起的几声鸡鸣狗吠声,却也是
懒洋洋的。
忽听得那卖凉茶的老妇人道:“终于又有客人来了。”
随即听得几声凳子搬动时与桌子发出的碰撞声,似乎几个茶客同时将凳子挪了挪。
那叫化子转了个身,不知为何,他的右手手指忽然抽搐似的跳了跳,像是在梦中受到惊
吓一般。
一个身着白衣的人缓缓向这边走来。
高大伟岸,白发无指。
正是无指剑客幽求!
他本是一尘不染的白色衣衫上,赫然有了极为醒目的斑斑血迹。
但他的脚步仍是那么稳健,目光仍那么冷傲。
难道,他与白衣年轻人的决战,竟是他败了吗?
幽求径直向老樟树下走来,老妇人远远便招呼道:“大爷,这儿有上等的凉茶,若大爷
喜欢,还可以再添点茉莉桂花。”
幽求站定,道:“我没有银两,可以用东西先押着吗?”
那妇人一愣,随即满脸堆笑道:“只要大爷留下的不是来历不明之物,当然可以。”
幽求道:“自不会来历不明,你给我来碗凉茶。”
妇人应了一声,将幽求引至另一张小方桌前,揩了揩桌椅,引他入坐,这才端上一碗凉
茶。
幽求头也不抬地道:“我用来抵押之物你收好了。”
“了”字甫出,他右掌蓦然在桌面上一压,碗中凉茶立时如水柱般冲天而起。
左掌凌空扫出,一股悍然无匹的劲风立时席卷了那道水柱,向四名茶客的一人迎面疾射
而去。
猝不及防之下,那人如何能闪过幽求快如惊电的出手?一声怪叫,水柱已悉数射在那人
脸上。
虽是水柱,但其力道却立时让那人脸面血肉模糊,向后倒跌出去。
他堪堪跌翻于地,幽求已欺身而进,快如鬼魅,待众人回过神来之时,他的右足已点压
在那人的喉间。
如此突如其来的变故,仅在电光石火间。
幽求声冷如冰:“这条人命应不会来历不明,就用他来充作茶资!”
老妇人大惊失色,另外三名茶客亦一惊而起,脸色变得极为难看,惟有叫化子依旧背倚
着老樟树,纹丝不动。
老妇人强作镇定道:“大爷若是没有茶资,也不必……不必如此……”
幽求哈哈一笑,道:“你若再拖延下去,你的这位同伴只怕就要毒发而亡了。”
果不其然,那名倒在地上茶客的脸部已变成一片乌黑色,并生出了密密麻麻的水泡,水
泡内全是毒水,不断胀大,终于破裂,不过片刻间,那张脸已被腐蚀了大半,样子极为可怖。
显然,凉茶中有剧毒!
老妇人神色变了又变,倏而一声怪笑,嘶声道:“幽求老儿,你毁了老娘精心泡制的
‘孟婆茶’,老娘只好留下你的性命作为茶资了!”
她的右手本是握着一只勺子,这时右腕一震,“啪”地爆裂声响起,她的手中已多出一
把细窄的剑。
与此同时,另外三名茶客齐齐挥掌向小方桌拍下,小方桌应声而碎,三人已各自从桌下
抽出一件兵器!
幽求气定神闲,冷冷一笑,望着老妇人道:“孟婆茶?你是否是修罗堡的汁七娘?”
老妇人沉声道:“不错,当年我夫君前去洛阳,参与洛阳剑会,竟被你所杀,今日我便
要为夫报仇!”
汁七娘乃修罗堡堡主,修罗堡远在川西,与青城、唐门同为蜀境三大门派,青城势衰,
而修罗堡的势力反而而日渐高涨。
幽求淡淡地道:“那年洛阳剑会我杀的人太多,有什么人死在我的剑下,我已记不清了,
你要为夫报仇,自然无可厚非,只是用毒来对付我,未免失去了武者的身份!”顿了一顿,
又道:“不知老夫脚下的又是哪位高人,我若就让你这般为毒所杀,谅你也死不瞑目,若你
也是向我寻仇的,我就成全你,给你一个出手的机会!”
言罢,右足一勾一送,地上的人已被挑飞而出。
那人着实强悍,虽身中奇毒,竟仍能强自拧身,在空中半旋身躯,落地踉跄退出好几步,
方竭力站稳。
但此时他已面目全非,双目尽瞎。
汁七娘忙道:“蓝兄弟,解药……”伸手将一只瓷瓶向那人掷去,不料那人却反手一掌
将那只瓷瓶击得粉碎,嘶声道:“幽求,你接招吧!”
他的声音嘶哑难听至极,竟赤手空拳向幽求疾冲过去,如疯如狂,他的脸上五官此时根
本分辨不清,有几处己露出了森森白骨。
幽求的胜上出现了少有的凝重之色,他静静地站着,丝毫没有出手应敌的意思。
那人迅速向幽求接近,如兽般的低吼声中,他向幽求所立的方向全力挥出一掌,但掌至
半途,他的喉底突然发出低低的声音,双膝一软,颓然向前扑去。
他终没能向幽求发出一招,就已毒发身亡。
不知为何,幽求竟轻轻叹息了一声。
汁七娘与其他三人互视一眼,身影闪动,转眼间,已将幽求围住。那三名茶客中有一精
悍老者,两腮内陷,下巴尖削,额头却异常突兀,乍一看,让人不由想起一只倒置的梨子,
他的目光却精亮如电,手中之剑短而窄,握手处却比寻常剑柄长了不少。
此人正是黑道前辈高手“剑劫”钟离邪神!
另外两人则分别是奇玄谷谷主查夫子,残阳楼楼主刘残阳。幽求被四大高手团团围住,
但他的神情却远比对方更从容不迫,自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无形气势已将对方四人笼罩其中。
汁七娘干笑一声,道:“幽求老儿,你在数十年前的洛阳剑会杀人无数,也该对武林同
道有个交代了,我们四人自知单打独斗不是你的对手,只好并肩子上。”
幽求道:“老夫重现江湖已非一日,为何你们偏偏在今日才敢向老夫寻仇?如果老夫没
有猜错的话,一定是个叫任玄的年轻人将我的行踪告之于你们,并透露出我已受伤的消息,
是也不是?”
计七娘毫不避讳地道:“是又如何?天下间欲杀你而后快的又何止我们几人?”
幽求自语般地道:“好小子,不但剑法奇高,而且饱富心智,其天赋与范离憎相比,亦
不会逊色……”
他自顾喃喃自语,似乎丝毫没有将面前四人放在眼中。
钟离邪神剑身一颤,发出龙吟之声。
幽求倏然收神,目光缓缓扫过场上四人,嘴角处浮现出一抹轻视的笑意。
他道:“出招吧!”言罢竟傲然负手而立,他的无指双掌交叠于身后,形状丑怪,但在
众人的感觉中,却充满着压抑可怖,丝毫没有滑稽可笑之感。
一股无形的凌然万物之杀机顿时弥漫开来,紧紧锁住了在场每一个人的心。
那叫化子仿佛也为这无形杀气深深震慑,他猛地坐起身来,茫然四顾,随即一声惊呼,
跌跌撞撞地向远处跑去。
汁七娘神色一寒,左手一扬,一道乌光如惊电般划空而出,向叫化子的后背疾射过去。
幽求冷笑一声,右足一扫,地上的那只破碗立时疾飞出去,正好将乌光撞飞,“当”地
一声,竟没入了一块岩石之中。
那叫化子一声惊呼,滚跃出数尺开外。
幽求望着脸色难看至极的汁七娘,道:“你是担心他会将你们四人围攻老夫之事说出去,
有损你们声誉么?事实上你们大可不必有此顾虑,因为你们根本不可能活着离开这儿,而死
人是不需要顾及自己面子的!”
阴沉的残阳楼楼主刘残阳再也忍耐不住,身形倏闪,率先向幽求发动攻击!
剑影闪掣辉映,隐隐有肃杀之气,正是“残阳剑法”中第三式:残阳沥血!
与此同时,奇玄谷谷主查夫子与钟离邪神已从左右两侧分进合击,剑势逼人。
汁七娘蓦然掠空,无数寒芒闪耀于上空。
一时间,幽求周遭已有一张交错纵横的剑网,寒刃如雪。
四大剑中高手合力一击,其威力绝不能小觑!
尤其是汁七娘,她能以女流之身,统治弟子数百的修罗堡达三十余年,其修为实是惊人。
她的剑芒弯曲如蛇,故破空之声与寻常剑法大不相同,显得格外诡异多变,不可捉摸。
幽求一声清啸,冲天而起。
幽求宁折不屈的本色此时显露无遗,他所担心的只是没有对手,而从不畏惧对手的强大!
四人之中,以汁七娘的剑法最具威力,而幽求则一反争战中攻敌薄弱的原则,率先向敌
方最强的汁七娘迎去!
汁七娘身在空中,剑势一幻,剑芒大炽,赫然如七条银色毒蛇凌空飞噬幽求。
幽求双足互踏,身躯借力侧旋,飞舞的衣袂竟如刀剑,由对方惊人的剑势中穿掠而过,
反削她的右腕。
汁七娘沉腕撤肘,疾贯内力于剑身,暴然侧封。
幽求已在间不容发之际,凌空斗折,借着侧旋之力,右足横扫,挟如剑锐风,径取汁七
娘的咽喉!
同一时间,钟离邪神已接踵而至,封住了幽求下落的线路。
汁七娘堪堪闪过幽求致命一腿,倏觉又有冷风自脑后侧扫过来。
双眼突然奇痛彻骨,汁七娘惨叫一声,双目已被幽求的白发扫过,顿时眼前一片黑暗,
双目失明,血流满面。
惨叫声甫起,她的右腕一痛,鲜血狂射,竟被幽求的衣袂生生削断。
钟离邪神听得上方传来汁七娘的惨呼声后,心神一震,随即闻到了一股血腥味,并有湿
湿热气喷洒在他的脸上!钟离邪神大惊之下,倏然发觉幽求单脚踏在汁七娘的曲剑剑身上,
当头贯射而落。
但此时情形已不容他有太多的考虑,短剑奋力上扬,全力封挡!
“当”地一声巨响,双剑一接,凝入了钟离邪神十成功力的利剑立时被齐柄震断。
幽求身躯倏沉,双足如闪电般向钟离邪神肩上踏去。
钟离邪神竟不闪不避,而是手持无刃剑柄,以快不可言的速度,若举火燎天之势,击向
幽求双脚。
难道,他竟希望凭此无刃剑柄对付幽求?目睹钟离邪神此举,众人皆是惊愕莫名,暗想
只怕钟离邪神难以幸免了。
却听得“铮”的一声,钟离邪神手中无刃剑柄尾部突然弹出一截寒刃!
这正是他的剑柄为何特别长的原因所在!一般对手,是无法逼得钟离邪神施展这一招的,
所以江湖中对此剑中的秘密知者甚少。
这种手法,当然算不得光明正大,但对付幽求已无法拘泥太多了。
钟离邪神在生死存亡的那一瞬间,启动剑上机括,发出势在必得的一击。
“卟”的一声,是兵器饮血削内的声音,而且凭着手感,钟离邪神也能判断出这一点!
毕竟,他是黑道前辈高手,杀人时的感觉已尝试得太多!
钟离邪神心中狂喜,他自知尽管所用的手段不够光明磊落,但他毕竟还是伤了幽求。
他的脸上不由浮现出了一抹得意的笑意。
随即他觉双肩上方有重逾千斤的力量重重压下!
大惊之下,他嘴角的笑意顿时凝固,此刻已不及闪避,只觉一股真力自对方双胸传至,
“咔嚓”一声脆响,钟离邪神的双脚齐膝折断。
他的身躯就如同折断的朽木,向后仰倒。
倒下之时,他才赫然发现自己的剑所击中的不是幽求,而是本已受伤的汁七娘!
汁七娘的腹部被洞穿出一个大大的口子,砰然落地时,已气绝身亡。
剩下的两人心中一凛!本已受伤的查夫子一咬牙,单腿借力,侧身滚进,人剑合一,如
同一团光球,卷向幽求!刘残阳不敢怠慢,亦分进合击,欲做全力一搏。
幽求冷哼一声,右腿在空中一闪,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随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