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说到这儿,他忽然发现齐子仪及关东二义的脸上皆有惊诧之色。
幽求从来不会说客套谦虚的话,他坚信自己不会看错,这老者一定是位绝世高手!
老者淡然一笑,道:“以老朽些许修为,怎敢担当‘高人’之称?”
幽求道:“你不必自谦。什么聚剑庐主、什么关东三义,与你相比,就如草萤与星月争辉,相去太远!”
这时,齐子仪、徐达、韩贞三人的脸色都变得很不自然!
“难道,他们并不知道自己的武功与这老者相比孰高孰低?”察觉到三人的神色变化,幽求心中掠过这样一丝疑问。
齐子仪干笑一声,冷然道:“戴老先生在乡里素有名望,我等自有不及。只是你若以为借此花言巧语,就可以离间我等,那可是拨错算盘了!”
小木心道:“幽求虽是冷酷无情,但与‘花言巧语’却是丝毫也沾不上边的。”
幽求听得齐子仪之言,更是断定连齐子仪他们都不知老者的底细,心中颇为惊讶。
那老者道:“据说连十年前名动天下的牧野静风也败于你手,武功之高,老朽自是难以企及,只是老朽既然置身此事之间,拼着这一身老骨头,也要向你领教几招!”
幽求略略沉默,方道:“其实我胜了牧野静风有些侥幸,因为当时他刚刚遭受失子之痛。据说他有一套剑法乃当年谷风传授,以清朗见长。而其爱子失踪,使他的剑法再难达到真正的清朗。若是平时,我与他孰胜孰败,尚难定论!”
老者有些意外地望着幽求,道:“你为何要把这一点告诉我?”
幽求郑重地道:“因为,你是一个值得我尊重的对手!”
说到这儿,他的目光扫过齐子仪三人,继续道:“为了心无旁鹜地一战,我希望你们三人暂且退开!”
齐子仪怒极反笑!让其感到极怒的是,幽求根本没有将他当作值得正视的对手,反而对戴无谓另眼相看!
而事实上他一直认定自己才是这次聚会的主角!
五天前,名震一方的“奔雷剑”阎冲之子阎尉,在奔赴临安为其外祖父祝寿时,途中偶遇一年轻女子,不知为何,二人竟起争执,那年轻女子武功竟是高深莫测,甫一交手,与阎尉阎大公子同行的四名随从当场丧命,而尽得“奔雷剑”阎冲真传的阎尉亦很快落败!
当有人路过见到重伤倒地的阎尉时,赫然发现他的下体鲜血淋漓!因为“奔雷剑”阎冲在这一带颇有侠名,故识得阎尉的人也很多,当即就有人将阎尉送回阎府!
之后虽经全力施救,保下了阎尉的性命,但他尘根已废,不能育子!
这对阎冲而言,无异于晴天霹雳!他中年得子,便是阎尉,其后连着三个皆是女儿,五年前夫人又染疾而逝,对阎尉自是百般宠爱,如此一来,自然娇惯了阎尉的公子爷心性。不过此子却也无甚大恶,故众人看在阎冲的面子上,也多半不与阎尉计较。
如今阎尉突遭此飞来横祸,对其打击之大,可想而知!阎冲悲愤之下,怒急攻心,竟一病不起!
齐子仪就是因为此事,而被邀来“快意楼”的。
邀其前来的人并非阎府之人,事实上阎府家主病倒,少主重伤,局面大乱,人人茫然不知所措。齐子仪是受戴无谓之邀,匆匆赶来的。
江湖中知道戴无谓的人极多,因为他古道热肠,抱打不平,仗义疏财。但真正了解戴无谓戴老先生的人又极少,因为他无门无派,一人独居,武功平平,为人谦和,很少有人会对他多加留意。在众人心目中,似乎戴老先生天生就是一个大好人,时时为了与他本是毫无关系的事而往返奔波,久而久之,人们已习惯了这一点。有事时,自然而然地会想到戴老先生,而戴老先生也从不推辞。
奇怪的是只要是有戴老先生参予其间的事,十有八九能有个圆满的结局,江湖中人就笑言戴老先生是个福星。
戴无谓与阎冲有些交情,这一次阎尉出事,自告奋勇地要助阎家查清此事,惩诫凶手,阎府自然感激不尽。
齐子仪、关东三义,被幽求所杀的白岳扬皆是受邀而来,另有一位前辈高人也在受邀之列,但此前辈高人行踪飘渺,这些年已极少在江湖中露面,徐达等人相信此前辈多半是不会来了,故心中早已把齐子仪当作挑大梁的角色,至于戴无谓,不过在其中穿针引线而已。
没想到今日幽求对戴无谓颇为客气,而对齐子仪却是甚为不屑!饶是齐子仪心胸并不狭隘,也是难以忍受!
他相信这一定是幽求故弄玄虚,想对他们四人各个击破!
长笑声落,他脸色一沉,道:“你先打发了我齐某,再与戴老先生决战也不迟!”
幽求目光一闪,道:“这可是你自找的!”
齐子仪冷笑一声,更不答话!
戴无谓的脸上闪过一丝异常的神情,但谁也没有捕捉到!
只见他恳切地道:“齐大侠,既然他指明要与老朽一战,就……就让老朽打头阵吧。”
齐子仪略显愠怒地道:“戴老先生是要暗示齐某不应强自出头,自讨苦吃?”
戴无谓呆了呆,苦笑道:“齐大侠何出此言?”
这时,幽求侧首对小木道:“聚剑庐主的武功,比怒蛟旗的那帮废物要高明许多,你可莫浪费这个大好机会,要好生看清我是如何击败他的。你若是能从我的剑法中找出破绽,将来方有可能胜过我!”
听他言语,似乎决战未开始,胜负已然确定!饶是齐子仪涵养再好,也是无法忍受的!
右手在腰间一拍,剑已脱鞘而出,带起一团森寒剑气——果然是一柄旷世利剑!
齐子仪五岁习剑,五年后剑法已在其师之上。其父齐中天乃家资逾万的巨豪,见齐子仪天分上佳,大为欣喜,在齐子仪十岁那年就专门为其修建剑庐,并收集了百柄好剑,一并赐送爱子,又为齐子仪另择良师。
但三年后,齐子仪的剑法再一次超越他的师父。
如此再三反复,至齐子仪二十岁时,已先后追随了七位师父,他的剑庐中所收上等好剑也达数百柄,一等一的旷世好剑也有近十柄!
自二十岁起,齐子仪子承父业,从此再未拜师。他自觉所学剑法过于杂乱,于是闭关五年,集七种剑法之精华,日夜苦思,竟从中自悟出一套剑法,名曰“大成剑法”!
大成剑法共分七式,每一式皆脱胎于当年他曾学过的某一套剑法,故七式剑法各有所长,风格不一,被引为剑坛奇谈。
身怀“大成剑法”,齐子仪便不再仅仅凭借以他的祖传家业购来的数百柄好剑扬名立万!因齐子仪出手阔绰,许多江湖朋友都曾蒙他恩惠,故在中原武林中极具侠名!
此时,齐子仪出手便是“大成剑法”中的第二式:大器晚成!
此剑式乃从他第二位授业恩师所传剑法演化而来,剑招初出,尚是平淡无奇,行至半途,剑身颤鸣如龙吟,剑芒顿炽!
齐子仪一声沉喝,剑式亦发挥至巅峰之境,剑影暴闪,剑气交错纵横如网,桌上碗碟亦被带起,纷纷落地,摔个粉碎!
势如澎湃浪潮的剑意涌向幽求!
幽求从容不迫地飘然闪掠,身形似已遁入虚空,化作有形无质之物,在密不透风的剑网中飘逸如仙!
潇洒从容间,口中不紧不慢地道:“小木,剑道与人道互有相通,人当少年得志,剑亦应先声夺人,否则纵有小成,已是垂垂老朽,又有何用?”
他未发一招,但在齐子仪悍然一击之下,竟能对小木娓娓而谈,其修为足以让齐子仪心惊不已!
一声怒喝,齐子仪全力施出第五式剑式:众望所归!
一时整个空间皆为齐子仪的剑势所笼罩,无数光芒挟破空之声,从四面八方如风云汇聚,全力攻袭幽求!
幽求顿成千万杀机齐聚的目标!
“好!”
是幽求的声音!
能得幽求赞一声“好”,已是殊不简单!
一声轻鸣,一道剑芒由幽求身侧闪出!剑芒在空中划出一道近乎完美无缺的弧线,从漫天剑网中穿刺而出!
“铮”地一声金铁交鸣声暴响如雷,便见齐子仪沉哼一声,斜斜倒跌!
眼看就要撞在侧墙上时,齐子仪沉喝一声,将自身功力提至极限,剑身在墙上倏然一压!
“锵”地一声,剑身已被生生压断!
而齐子仪便借着这一压之力,悍然反扑,其剑法突然变得辛辣凶险无比!每一个细小的变化,都蕴藏了无限杀机!
这正是“大成剑法”中最后一式:断剑成仁!
这是置之死地而后生的一剑,断剑非但没有减弱剑的威力,反而平添了无数神鬼莫测的玄机!
齐子仪对手中之剑极为珍爱,故在使出“断剑成仁”一式不得不折断此剑时,他心中就有无比怒意!这种怒意,又恰好与“断剑成仁”所需的一往无前、不死不休的战意相符,更是让此剑式如虎添翼!
幽求长啸一声,双足一点,倏然掠起,双掌准确地自左右两侧同时拍中自己的剑!
他的剑本就是十分寻常之剑,如何受得了如此浩然之内劲?立时被震成大大小小的碎剑!
双掌一圈疾送,内力狂吐,十数截碎剑电射而出,从几个方向同时直取齐子仪手中断剑!
幽求竟“以断对断”!
他之所以没有用碎剑直接攻击齐子仪的身躯,是因为他看出齐子仪最后这一式剑法是以死求胜,早已把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
所以,攻击他的身躯,并不能改变齐子仪最后一式剑法的出击!
一连串的脆响声后,齐子仪手中断剑“一断再断”!
剑已不再成剑!
剑法亦不再成剑法!
齐子仪有了极为短暂的片刻犹豫!
尽管这种犹豫是稍纵即逝,一闪而没,但他最后的、颇为辉煌的、刚愎无悔的“断剑成仁”之精髓,却因为这极为短暂的犹豫而消失得无影无踪!
幽求出掌如电,转瞬间已连击十几掌!
齐子仪当即如断线风筝般飘然飞出!
戴无谓目光一闪,蓦然平滑一步,伸手圈带,已将齐子仪的去势化于无形,并将之扶住!
齐子仪脸色苍白如纸,张口欲言,却已鲜血狂喷,鲜血化作血雾,样子颇为骇人!
幽求道:“我虽能击败你,却已无剑杀你,你能逼我出剑,我要杀你,也应该用剑!”
听到这儿,小木忽然惊讶地发现齐子仪苍白痛苦的脸上竟有了难以察觉的感激之色!
难道,他是感激幽求不杀之恩?
绝非如此,他与幽求一样,生平爱剑如命,生为剑客,死时也应死在剑下!若是幽求以掌力取他性命,他必死不瞑目!
关东二义徐达、韩贞见齐子仪三招之内,就受重创,不由又惊又怒!他们心知齐子仪的武功在他们之上,却也毫不畏怯!
正待抽出兵刃合击幽求时,却见戴无谓信手一挥,淡淡地道:“且让老朽先行向他领教!请二位代为照顾齐大侠!”
徐达、韩贞顿觉一股奇猛的劲道分别撞在各自的右手,右臂立时一阵酸麻,再也无力拔剑,一时惊骇欲绝!
难道,一向武功平平的戴无谓真的是深藏不露的高手?心中转念,当即依其所言,为齐子仪治伤救护。
戴无谓望着幽求,缓缓地道:“你身上伤势未曾痊愈,老朽本不该出手,奈何你杀气太重,不除你不足以抑邪扶正!”
小木心中一动,暗道:“这位老人家目力非凡,竟看出幽求曾经受过伤,不知他能否胜得了幽求?”
幽求亦是目光一闪。
戴无谓枯瘦的右手缓缓扬起,竖于胸前。
幽求眼中精芒大炽,他忽然感觉到竖立于戴无谓胸前的并非他的手掌,而是一柄古朴的剑!
幽求的眼中掠过兴奋之色!
他知道眼前这位谦和老者是一个与牧野静风同等级数的对手!只是他不明白为何此老者在江湖中默默无闻?
幽求目视对方,却对小木道:“小子,今日之战,乃可遇不可求也,你若是不能好好揣摩,必定会抱憾终身!惟有这等级数的决战,方能助你铸就剑心!”
小木神情如旧,也不知他有没有把幽求的话放在心上!
关东二义的目光却齐齐投向了小木,心中忖道:“看来这小子多半是白发幽求的弟子!幽求用这种方式传授剑法,也真是煞费苦心了!却不知有多少剑客会因此而命丧九泉!照此看来,这小子可谓是个不小的祸源!”
幽求的瞳孔渐渐收缩,收缩如可穿破一切的剑刃!
一股无形的凌厉剑势顿时由他的身躯弥漫开来!一时之间,楼上空间的空气似乎变得格外稀薄了,关东二义但觉胸闷气短,颇不好受!
而戴无谓的神色如旧,从容平静。
纵使牧野静风这般绝世高手,面对幽求强悍无匹的威压,也会自然而然地产生反抗气劲,与之相对峙,而眼前的戴无谓却仍是气定神闲,这让幽求亦是惊疑不已!
他轻哼一声,缓缓向前踏出一步!
仅仅是踏进一步,身在旁侧的徐达、韩贞二人却觉压力大增,他们隐隐感到幽求全身上下,无处不是暗藏可怕的杀机!
未完全显露出来的杀机才是最可怕的!正如蛰伏于阴暗中的毒蛇是最可怕的一样!
戴无谓的神色渐显凝重!
但在幽求似若可摧毁一切的气势面前,他的姿势丝毫未变!
幽求的万丈豪情被对方水波不兴的神情全然激发!他只觉心中有一股热血在激荡,不由一声长啸!
长啸声中,韩贞与徐达身不由己地倒退一步!小木双手全力扣着桌椽,脸色变得极为苍白!他用力地咬着下唇,直至把下唇咬出血来!
暗含幽求浩然内力的长啸对小木来说,已远远超越了他所能承受的界限!
一直站在楼梯口的人这时皆察觉出危险的气息,立即转身直向楼下逃遁!
幽求就在这时候出手了!
他的身躯挺直如同一柄傲世之剑,挟骇人之势,直取戴无谓!
戴无谓出手了。
与幽求的咄咄逼人相反,他的招式朴素到近乎笨拙!他的右手骈指如剑,向幽求疾迎过去,连封带扫,竟将幽求的攻势一一化去!
幽求心中微惊!他感觉到对方的招式看似笨拙,其实却是大巧之“拙”!出击的动作方位无不是拿捏得恰到好处,丝丝入扣!
幽求战意更炽!
他沉喝一声:“剑流天地”!
身形飘然掠起,如同全无分量的风中柳絮,盘旋疾飞!刹那间,戴无谓的身侧全是幽求的身影!
幽求以身化剑,攻出必杀一招!
戴无谓的身躯突然似陀螺般疾旋!他以掌代剑,随身疾走,招式始终稳重内敛!
幽求越战越狂,暴喝一声:“看你能守到几时!”
双掌一圈一送,无形的吸扯力顿时牵动四周碗碟,如暴雨般向戴无谓直卷过去!
戴无谓双掌翻飞如蝶!
只听得一阵密如骤雨般的瓷器撞击声后,在戴无谓的身前已堆积起半人高的碗碟!
戴无谓沉喝一声:“你也接我一招!”
脚尖一挑,半人高的碗碟已被挑得飞起,却仍是连作一体,并未分开。显然,戴无谓凭借自身浩瀚如海的内力,以极为巧妙的手法,将它们吸附于一处!
右掌疾拍!
整堆碗碟顿时如同一支巨剑,向幽求当胸袭去!
幽求脚下一错,堪堪闪开,戴无谓右掌一带,“巨剑”立时弯曲,“剑尾”闪电般向幽求撞去!
因为碗碟之间似连实分,所以才能有如此妙用!
但也只有戴无谓这等高手才能化腐朽为神奇!
幽求不再闪避,无指之掌径直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