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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思过寨金戈楼。
范离憎百感交集地听完阿雪的诉说后,陷入了深深的沉默中。
他的父亲范书、母亲如霜皆是在他降临世间的那一天离开人世的,因此他对自己身世的
了解完全来自于将他抚育成人的水红袖。
范离憎幼时曾听水红袖提及过段眉,在水红袖的口中,如霜的不幸一半是因为范书,另
一半则是因为段眉。由于受水红袖的影响,范离憎对从未谋面的段眉有着一种难以挥去的憎
恶,但这种憎恶是模糊不清的。毕竟他与段眉之间所存在的时间、空间的距离已错位。
而今天,眼前这位自称是“阿雪”的女孩却让范离憎想起了以前有关父亲范书的一幕幕,
他可以对段眉不加理会,但对这个与他一样体内流着父亲范书的血液的同父异母的妹妹阿雪,
他又怎能置之不理?
无论如何;阿雪已是他惟一的亲人了。范离憎望着面前这个显得有些茫然无助的妹妹,
心中油然升起一股责任感,他在心中对自己道:“父亲的错误造成了我与她的类似的不幸,
我身为范家的惟一男人,理应肩负起保护妹妹的责任!”
当下他斟字酌句地道:“你……如何确信自己是……是我的妹妹?”
阿雪苦笑了一声,道:“成为他的女儿,又有什么好?”
范离憎心中微微一震,他当然明白阿雪口中的“他”就是指父亲范书,同时也明白她为
何会这么说,初听此言时,范离憎心中略有不满,暗责阿雪既然为人子女,即使父亲有不是
之处,也不该如此说。
但当他看到阿雪的神情时,又感到自己不应该指责阿雪。在此之前,他也饱尝了身为范
书之子的滋味,而阿雪身为一介女流,自是更难忍受他人的各种排斥了。
范离憎忖道:“不错,又有谁会假冒父亲的女儿?只是别无选择而已。想必她已因为这
个特殊身分而饱受了许多委屈,这使她对那个从未谋面的父亲颇有怨言。”
他望着面前这个陌生的同父异母的妹妹道:“我虽非思过寨弟子,但思过寨却也未将我
视为外人,既然你与……你娘二人无栖身之地。不妨称暂住思过寨内,佚寨主古道侠肠,一
定不会推拒的。”
阿雪摇了摇头,道:“我不能连累思过寨。”
范离憎有些意外地道:“为何如此说?”
阿雪沉默了片刻,抿了抿嘴道:“其实处境再难,我与娘亲也不至于无处栖身。今日之
所以前来找你,其实与风宫有着莫大的关系。”
乍听“风宫”二字,范离憎不由心头一震,暗忖道:“此事怎会与风宫亦有牵连?”当
下道:“难道你们竟与风宫结下了怨仇?”
阿雪轻轻叹息了一声,道:“大哥可知当年……
父亲与牧野静风之间的事?”
范离憎点了点头。
阿雪道:“那么有关霸天刀诀和霸天剑式的事大哥也应是知晓的了。风宫之所以会留意
我们母女,正是因为霸天刀式的刀诀!”
当下,阿雪便将风宫设计夺取刀诀的曲折过程叙说了一遍,范离憎这才知道因为霸天刀
诀,阿雪曾数次与牧野栖相遇,而白辰被牧野静风废去武功也与霸天刀诀有关。
末了,阿雪道:“直到牧野栖的身分暴露后,我与娘亲才明白他的真正用意不是为了帮
助我们,而是要设法得到霸天刀诀,因为鄂赏花的出现,他的计划被打乱了。后来,他便与
我们分道扬镳,当我与娘亲赶到龙羊城时,发现霸天刀诀不翼而飞,竟被牧野栖抢先一步据
为己有!”
范离憎道:“你如何能断定是他取走了刀诀?”
阿雪道:“有关刀诀的事,非但我娘不欲让外人得知,包括牧野栖在内的风宫属众也同
样不希望更多的人知晓此事。换而言之,此事除了我与娘亲之外,应该只有风宫中人知道,
而当初追杀我和娘亲的风宫属众是以牧野栖为首。”
范离憎暗自沉吟:“段眉在父亲被牧野静风所杀之前并无子女。所以阿雪就应是父亲的
遗腹女儿,如此说来,她应与我一般大,只是月份迟早不同而已。
从她分析问题时不难看出,这个同龄妹妹颇有见解,这自是与她自小就与段眉相依为命
有关,她必须比同龄人更成熟,这样才能照顾好自己!”
阿雪接着道:“风宫得到刀诀后,就欲杀我们母女二人灭口,风宫势力之强,又岂是我
们母女所能抗衡的?天下虽大,似乎已没有我和娘亲的容身之地。
后来我们无意中听说大哥在洛阳剑会中出现,非但剑法高明,而且是十大名门之一思过
寨的人,我娘就……
让我来见你了。”
范离憎已明白段眉为何要找他了,当今武林,惟有正盟一直与风宫针锋相对。
在段眉看来,范离憎既然是代表思过寨参加洛阳剑会,就必定是正盟中人,若范离憎愿
意帮助她们母女二人,她们便无异于依附了正盟,这也是她们惟一能应付风宫毫无休止的追
杀的办法。
范离憎很快便拿定了主意,他知道思过寨与风宫早已仇深似海,纵然因为段眉的缘故,
使风宫更敌视思过寨,但这并不会影响现状。
所以,该如何对待段眉、阿雪母女二人,关键在于他自己,至于会不会牵累思过寨,并
无须思忖太多。
※※※
腊月二十八酉时末。
傲天峰。
傲天峰四周地势低缓,这便更显傲天峰之孤立。
也许正因为如此,此峰方有“傲天”之名。
牧野静风顺着依势而凿的石径拾阶而上,以他已臻“虚通”之境的内力修为,夜幕不会
对他的行动造成任何影响。
由此峰环视周遭的情形,牧野静风不由暗自佩服约他至此之人的眼光,因为只须立足峰
巅,四周情形便可尽收眼底,若是他不依照对方的要求孤身前来,而试图让风宫弟子接应,
定会被对方察觉。若将风宫弟子布置于离此峰太远的地方,那么又无法对对方构成有效的威
胁。
牧野静风的步伐不疾不缓,虽是在崎岖不平的山路上,竟也有一种奇异的节奏,而他的
内息则进入一种类似通天彻地的境界!方圆十丈内任何风吹草动都能被他清晰无比地捕捉到。
未闻任何鸟鸣虫啾之声!
是不是因为牧野静风周身所散发的那凌压万物的气息竟使虫兽远避?
当他距傲天峰之顶尚有半里山路时,已察觉到在山巅之上有人存在。同时他亦感觉到对
方并未有临战之前所特有的兴奋与紧张,更未捕捉到任何杀机。
这反而让牧野静风心中更为不安,对方若是对他存有敌意,却能以平静如止水的心境等
待他的到来,那足以证明此人的修为绝对不在他之下。
惟一的例外就是此人对牧野静风并无敌意,那么事实究竟是前者?还是后者?
当牧野静风走到最后几级石阶时,他已将自己的修为提至惊世之境。此时,他所踏出的
每一步的步距和速度都是完全相同的,纵是脚步踏及之处绝难立足,他竟能在重心完全失衡
的情况下极为平稳地踏步而上,让人感觉到即使前面就算是一片虚空,他仍能踏步虚空,安
然登上山巅。
牧野静风终于立足于傲天峰之巅!
天地开阔,却无星无月,天地间仿若己在一片混沌之中。
牧野静风很快见到了那个早已被他察觉的人。
那人在离他三丈之外的地方面向他而立,两人之间,是一片沉沉的暮色。
但暮色却难以阻隔牧野静风的视线,当他的目光落在对方身上时,虽然此刻他立于山巅
一块颇为平坦的草坪上,但仍是身不由己地踉跄了一下。如果没有夜色的包融,可以看到此
时牧野静风的脸上有着极度惊愕的神情。
他的声音竟有些低哑,显得很是艰难地吐出二个字:“是……你?”
与牧野静风约见于傲天峰之巅的人究竟是谁?居然让名震天下的风宫宫主牧野静风亦震
愕如此?
※※※
年关将至,龙羊城亦是张灯结彩,纵是再贫困的人家,在这样的日子里也要添置一些年
货,龙羊城的街市因此而显得热闹非凡。
但热闹的是街市,在城西那一片低矮破落的街坊庭院中,存在的只是更多的苍凉。
这是一座十分古旧的残破庭院,穿过一条纵是在晴朗的天气也显得阴暗的巷子,在胡同
中几只目光阴郁的黄狗注视下,范离憎与阿雪站在了一扇己辨不清本色的门前。数日来的天
气一直十分晴朗,阳光明媚,可胡同右侧的屋顶檐沟仍在一滴一滴地向下滴水,让人更觉郁
闷。
第八章 战魔之女
第八章战魔之女阿雪推开了门,门是虚掩着的,应声而开,门轴发出极为难听的磨擦声。
院子里因堆着各种杂物而显得拥挤不堪,范离憎小心翼翼地避过各种杂物,随同阿雪一
道进入了一间厢房,甫一进屋,范离憎便感觉到了屋内那种异乎寻常的昏暗,一时难以适应。
这时,一个低哑的妇人声音自一个黑暗的角落里传出:“阿雪,他愿认你这个妹妹吗?”
范离憎被这个突然的声音吓了一跳,循声望去,这才发现一个枯瘦的老妇人正坐在一张
梨木椅上,那椅子太过宽大,相形之下,老妇人便如同深深地埋入了椅子中。此时,她直直
地盯着范离憎与阿雷这边。
阿雷看了范离憎一眼,答非所问地道:“他已来了……我把灯点燃吧。”
那妇人自是段眉,范离憎听了两人的对话后,这才记起阿雪告诉他段眉双目已失明,于
是略略犹豫片刻后,他道:“……前辈,阿霞既然是我妹妹,我自是会认她的。”
“前辈?”段眉重复了一过,随即古怪地笑了笑,道:“你能如此称呼我,我知足了,
你生母的师妹一定很恨我,而你多半是她抚养长大的,你能前来此地,已出乎我的意料之外
了。”
她的声音缓慢而沉重。
范离憎心道:“段眉似乎并不像姨娘所说的那般蛮横乖戾……”
这时,阿雪将一盏油灯点燃了,屋内顿时亮了不少,范离憎这才真切地看清段眉以及屋
内的情景。
段眉的双眼虽然睁着,却黯淡无光,她的容貌也远比范离憎想象中苍老。他难以相信眼
前这个形容枯瘦的老妇人就是当年使父亲有负母亲的女人。
段眉似乎能察觉出范离憎看她时的目光乃至心情,道:“当年你母亲有理由恨我,因为
那时她已是……
城主夫人,而我之所以酿成大错,只是因为你父亲欺瞒太多,你父亲的计谋又有几人能
识破?更何况当时我父母皆亡,孤身无依,只有任他摆布。”说到这儿,她长长叹了一口气,
接着道:“时移事易,不说也罢。如今我只求你能看在与阿雪同属一脉的份上照顾她。至于
我,便听天由命吧,纵有劫厄,也是报应!”
望看段眉一头已经花白的发丝,无神的双眼,范离憎忽然心中一软,道:“前辈大可不
必如此,上一辈人的恩怨就让它过去吧,既然我愿意照顾阿雪,自也不会对前辈置之不顾。”
阿雪端着油灯的手微微一颤,一滴灯油液在了她的手上。
※※※
牧野静风在傲天峰巅见到了约他之人,当他识出对方是谁时,心中之震愕难以言喻。
“你以为我是……你的敏儿吗?”与牧野静风相距三丈而立之人意味深长地道,声音
显得十分柔和轻缓,不难听出,这是一名女子的声音。
牧野静风正是因为认出了约他相见的人是蒙敏,所以才使他心神万分激荡。
牧野静风只觉恍惚如梦,对方的话他竟不曾听清,此时此刻,他的脑海中闪过一幕幕往
事,往日的悲欢离合、爱恨情仇一齐涌上了心头,仿若在极短的时间内,他已重历一次人生。
同时,他的脑海中似乎又是一片空白,只剩下来自冥冥之中的一个声音:
“你的敏儿……你的敏儿……”
如梦似幻之中,他已忘了自己的身分,忘了身在何处,更忘了自己来此的目的。
一声幽幽的叹息声将牧野静风猛然惊醒,那女子轻声道:“这么多年过去了,没想到她
对你仍是如此重要。若非亲见,有谁会相信举手投足之间足以让整个武林风云变色的风宫宫
主竟也有心神大乱之时?”
“你……真的不是敏儿?”牧野静风的语气显示出他此时的心情与其说是惊讶,倒不如
说是失望。
那女子没有回答——因为事实上她根本无须回答,当年蒙敏被风宫四老中的寒掠所杀是
牧野清风亲眼目睹的。
牧野静风重新恢复了冷静,此时他已不仅是对亡妻蒙敏难以割舍的牧野静风,更多的是
风宫宫主!
牧野静风为方才的失神而惊愕,他知道若对方是绝世高手,且对他怀有敌意,那么他的
失神就已成了致命的错误!
当他明白眼前的女子并非蒙敏之时,心中涌起一股怒意,他绝难容忍他人易容成蒙敏的
容貌!
他的声音使寒意彻骨的冬夜更添冷意:“没有人可以易容成我的女人,你会为此举而后
悔的!”
“我也不希望自己成为他人的影子,可惜命运弄人,人世间总有太多的阴差阳错,当年
只要略有偏差,那么成为你的女人就是我,而不是她……”
一声冷哼,牧野静风冷冷地打断了对方的话:“天底下除敏儿之外,没有人配拥有她的
容貌!你若识趣,还是尽快以本来面目示我,否则难免一死!”
他的话十分犀利,已隐透杀机。
“十几年过去了,你忘了许多事也在所难免。若是你还能记得倚弦山庄,也许你就不会
说方才的一番话了。”那女子有些酸楚地道。
“倚弦山庄?”这个久远而又有些熟悉的名字落入牧野静风的耳中,使他心头不由微微
一震。
往事渐渐浮上牧野静风的心头,终于,他显得极为意外地道:“你是……小雨?”
对方竟久久未答,一时间,惟有凛冽的寒风掠过山巅时的尖啸声。
牧野静风惊讶地发现那女子的双肩在微微颤动着。
良久,那女子方道:“没想到你还记得我的名字……”
原来这位被牧野静风认作是蒙敏的女子正是与蒙敏一起在“倚弦山庄”为旦乐效命的屈
小雨。
蒙敏、屈小雨本都是旦乐手下的杀手,为了达到出奇制胜的效果,旦乐以屈小雨作为蒙
敏的替身,两人无论容貌、身材都是惊人地相似,牧野静民初遇她们时,曾误将她们认作是
同一人。旦乐被牧野静风所杀之后,他的部属便追随蒙敏,但蒙敏其时已与牧野静风倾心相
爱,两人皆有退出江湖之意。无奈之下,且乐的旧部属便追随与蒙敏几无二致的屈小雨,并
在暗中留意蒙敏的安危。数年前,“笛风客栈”的那一场变故中,将牧野栖救出者正是屈小
雨及追随她的人。
这些年来,屈小雨一直以她开设的“风笛客栈”
作掩护,暗中留意牧野静风的一举一动,并曾巧遇牧野栖以及其祖母楚清,这一切,牧
野静风是在牧野栖进入风宫后知晓的。但因为在此之前,牧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