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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刺杀贾政,吸引贾府的护卫,暗中却直取贾政之子。
“叫化子帮”对贾政的刺杀已非首次,所以关东等人断定贾政必会上当,没想到事实上
这只是贾政的诱敌之计,在其子的住处,早有穆豆等三名风宫中人潜隐其间,而其子则早巳
暗中移居他处。
若非白辰赶到,只怕关东、叫化子帮已被贾政打入死牢。
白辰之所以劫难重重,皆与贾政有着莫大的关系。想到可爱懂事的小女孩苦叶儿惨遭毒
手的情景,白辰只觉热血沸腾,虽然贾政已一命呜呼,却仍是怒意难平。
穆豆与白辰隐现杀机的目光相触,不由心泛寒意。
白辰对风宫、贾政的仇恨之火此时已如熊熊烈焰,在焚烧、炽烤着他的心灵,当下向关
东打听风宫的情况。他曾听说风宫白流已受重挫,对于其中详情却不得而知。这一次,关东
证实了他先前所听说的情况,但关东本非江湖中人,“叫化子帮”亦是初具雏形,武林各大
门派或是不知有它的存在,或是对它毫不在意,故关东对风宫白流受挫衰弱之事,并不知太
多的内情。
饶是如此,知道风宫白流的彭城、江南两大行宫已被攻陷,仅能保全无天行宫,白辰仍
是大为解恨,同时更倍添报仇血恨的信心。
此刻已近后半夜,众人皆有些困乏,加上远处街上有军士穿梭奔走,大肆追捕刺杀贾政
的刺客,为免引人注目,众人便吹熄了灯,在屋内或坐或蹲,闭目养神,以度过漫漫长夜。
未等天亮,白辰便被叩门声惊醒,关东刚刚将门打开,便见一个黑影向他倒来,关东猛
然一惊,但很快便认出此人亦是“叫化子帮”的人,关东一把将其扶住,着手处一片粘湿,
同时更有血腥之气扑鼻而至,关东顿时有所醒悟,心不由一沉,忙低声道:“兄弟,你怎么
了?”
那人已无法支撑他自己的身体,无力地倚在关东的肩上,声音微弱地道:“四……四十
多名弟兄被……被擒,他们扬言若是帮主一天之内不……不去领罪,就……就将四十多名弟
兄全……全都斩首……”
关东又惊又怒,再也不顾行踪是否会暴露,大声追问道:“那些弟兄被关押在何处?”
那人却已了无气息,关东一探他的鼻息,方知他已气绝身亡。
关东嘶声道:“梅大!”
那棺材铺中的老板在一个角落里应道:“帮主有何吩咐?”
关东道:“你为这位兄弟好生收敛,并照应好老哈兄弟!”
梅大惊道:“帮主,你……要去投案?”
关东道:“弟兄们危在旦夕,我岂能袖手旁观?”
梅大急切地道:“但帮主前去必定凶多吉少,亦绝不可能救回被擒的弟兄!”
关东断然道:“不必多说了,既然弟兄们信得过我,推我为帮主,我自应与弟兄们同生
共死!”
梅大沉默了片刻,大声道:“好,梅大随帮主同去!那些狗娘养的绝不可能会放过四十
多名兄弟,我梅大击杀一人不亏本,击杀二人还赚一个!”
“关大哥,让我代你走一遭如何?”白辰忽然插话道:“我也曾做过叫化子,如蒙关大
哥不弃,我愿加入关大哥的‘叫化子帮’。我要让他们明白叫化子也是有血有肉的人,绝非
可以任人欺凌的!”
小草早已惊醒,一直在默默聆听,闻听白辰此言,她倒吃了一惊,但很快便明白白辰此
举实是情理之中,她很了解白辰的性情,当下并没有做声。
“叫化子帮”尚是名不见经传的一个小帮派,如今更是局面岌岌可危,以白辰今日的武
功,大可叱咤武林,他之所以加入“叫化子帮”,自是为了助众叫化子一臂之力。“叫化子”
三字虽然有失大雅,但白辰生性豁达,况且他曾以叫化子的身分逃过风宫的追杀,对此自然
并不在意。
关东想不到白辰忽出此言,倒吃了一惊,他当然明白对方的一番心意,但同时他也见识
过白辰的武功,若是让白辰加入这样一个极可能就要覆灭的小帮派,未免太委屈了白辰。
踌躇未决之间,梅大已抢先道:“依我帮规,这位兄弟加入‘叫化子帮’并无不妥。”
他先前听白辰与关东言谈时,听出白辰的武功极高,而且与风宫亦有深仇大恨,心中自是愿
意多一位这样的高手相助。
第六章 万丐之主
第六章万丐之主关东忽然道:“若是白兄弟不弃,我倒有个想法。”
白辰道:“关大哥但说无妨。”
关东道:“关某无德无能,以至‘叫化子帮’连遭重挫,实是无颜面对帮中兄弟,白兄
弟人品武功皆属上乘,若是能成为我‘叫化于帮’帮主,实是我帮之大幸。”
白辰不曾料到关东的想法如此突兀,当下忙道:“这如何使得?”
“咳……如何……使……使不得?”一个微弱的声音道,众人一怔,方知是老哈的声音。
原来他已醒转过来,听到了关东与白辰的交谈。他与关东可谓是肝胆相照,故有话直言,并
不因为关东是现在的帮主而有所避讳——事实上以“叫化子帮”今日之局,亦绝不会有人对
帮主之位有丝毫窥视之心。
白辰如何不知关东、老哈皆是性情中人?他们之所以愿意奉他为帮主,就是相信他绝不
会因为“叫化子帮”危难重重而退缩。略一沉吟,他终于郑重点了点头,道:“恭敬不如从
命,小弟就勉力而为吧!”
梅大心中倒有些不明白关东、老哈对白辰为何这般信任有加,他却不知在和尚镇中,他
们三人曾一道出生入死。
想到自己眨眼间成了一帮之主,而对这个帮派的内情却一无所知,白辰倒颇有些不习惯,
他默默地叨念着:“‘叫化子帮’……帮主;帮主……‘叫化子帮’。”忽然道:“关大哥,
这‘叫化子帮’四字未免太冗长拖沓,我们帮中弟子全都以乞为生,倒不如直呼丐帮如何?”
关东想了想,道:“丐帮果然更响亮顺口,咱们叫化子唱《莲花落》还拣顺口的词,便
依了你。”
梅大不知从何处端来一碗油腻腻的剩莱汤,道了声:“弟子梅大见过帮主!”
碗一倾,菜汤已倒在了白辰新买的青袍上,顿时出现油汪汪的一片。
白辰愕然。
关东忙道:“这是就任‘叫化子帮’帮主的礼节,咱们叫化子不能忘本,即使做了帮主,
也要受得了剩饭残汤。”
白辰这才明白过来,忖道:“想必这是关大哥立下的规矩,所幸他只是让人往帮主身上
泼剩汤。叫化子不但要受得了剩饭残汤,还要挨唾沫横飞、恶狗穷追之苦,若是关大哥让人
往新任帮主身上吐唾沫,未免不妙。”
他曾行乞数月,对叫化子的甘苦倒是有切肤之感,只是他怎么也没有料到由“叫化子帮”
易名的丐帮日后会成为江湖第一大帮派,更不会料到若干年后,新任帮主行就任大礼时,由
“菜汤”之礼竟真的渐渐转变为向新任帮主吐唾沫,直到丐帮第一任女帮主——大侠郭靖之
妻黄蓉就任帮主时,方废去这条规矩。
关东任帮主之时,丐帮尚称为“叫化子帮”,何况关东自身并不会武功,所以白辰无意
中竟成了丐帮的开帮之祖。
此时,白辰却丝毫没有开宗立派时的豪情壮志。
关东、老哈也不会预算到今夜在这间阴暗狭窄的小屋中所发生的一切,对往后的千百年
武林格局都影响至深。
此时,丐帮幸存的弟子大概不到五十人,更无可移交之物,这时远处大街上有马蹄声响
起,随即听到有人振声高呼:“‘叫化子帮’逆贼听真:尔等同党四十余人已被缉拿,余者
亦必难逃天网,你们若能弃暗投明,供出贼首关东所在,就可将功抵过,即往不咎,若一日
之内不见关东投案,尔等就来西校场收拾四十具死尸!”
关东咬牙遒:“又是西校场!前些日子我帮中弟子已有五人在西校场被杀。”顿了顿,
又对着白辰道:“西校场背倚绝崖,正面则视野开阔,一览无余,绝难偷袭,而他们士卒众
多,帮主纵是武功再高,也难以在救出四十名弟兄的同时将他们一举击杀!”
白辰怔了怔神,方醒过神来,明白关东口中所谓的“帮主”是指他。他沉吟片刻,果断
地道:“好,你与梅兄弟在这儿照应着。”说着,他将那个装满了金银补药的布袋解开,将
袋中之物倒出,再把已被封了穴道的穆豆拦腰抱起。
这时,一直沉默的小草方开口道:“白大哥快去快回。”
白辰微微颔首,大步走出屋外,转眼消失于夜幕之中。
关东等人在屋内焦虑不安地等待着,时间一点一点地过去,窗外渐渐有了亮光,想到天
亮后白辰的行踪更易暴露,众人更加担忧。惟有小草却兀自闭目养神,似平并不如何紧张。
因为她知道白辰能与水姬那般武功已臻通神之境的高手相战,那么寻常军士纵有千百人,也
绝对困不住白辰。
※※※
三日后。
一个很僻静的小山村。
傍晚时分,轩辕奉天提着一只老母鸡走入村西一座极为简陋的院子里,站在院中,可以
听到院子一侧的一间平房里有“噼啪”之声,那是灶火吞吐之声。
轩辕奉天提着那只惊慌得“咕咕”乱叫的老母鸡,穿过院子,走到那间平房外,清咳一
声,道:“刘妈,烦劳你将这只母鸡炖些汤,给……咳咳……给我的女人补补身子。”
轩辕奉天不得已之下只得照应受了伤的水筱笑,他总觉得此事有些别扭,为避人耳目,
就在这偏僻的小山村里觅得一处住所,将水筱笑安顿下来。为了免得村人起疑,他只好谎称
水筱笑是她的女人。说出这一谎言时,连他自己都大惑不解,他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自己怎
么会与一个歹毒诡诈的女人共处?
平房内一阵“咝咝咝”的声音响起,然后走出一个女人,笑吟吟地望着他,却不是刘妈,
而是水筱笑。
水莜笑腰间系着围裙,头发有些蓬松,腮边还有一点炉灰。此时看她,谁也不会相信她
会是杀人于弹指之间的水莜笑,倒极像一个尚不擅于家务的小媳妇,那一点炉灰使她非但不
减其美,反而在美丽之外又多了一分娇憨,一分俏皮可爱。
轩辕奉天有些尴尬地站在那儿,呆立片刻,方道:“怎么是你?”
“为你做饭的本就应该是你的女人嘛。”水筱笑有些调皮地翘着樱桃小嘴道,她的眼神
中隐有一丝狡黠和得意。
如果她不是水筱笑,那么轩辕奉天也许会惊讶于她的美丽动人——可她却分明是水筱笑。
轩辕奉天心中忽然升起一股莫名的怒气,他冷冷地道:“我之所以照顾你,是希望你早
日康复。如今看来,你的伤势已无大碍,我们便可以全力一战了。你为救鱼双泪滥杀无辜,
必须付出代价!”
言罢手一松,任由那只老母鸡坠落地上,惊慌失措地逃走,只是它脚上缚了布绳,只跳
出几步,便一头栽倒了。
水筱笑的笑容消失了,她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沉默了片刻,转身回到了平房里。
当夕阳消失在天边时,水莜笑已将饭菜做好端入轩辕奉天的房中,点起油灯,这才招呼
轩辕奉天道:“轩辕公子,请用饭吧。”
看她的神情举止,似乎方才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过。
轩辕奉天坐下后,惊讶地发现桌上还有一壶酒,两只酒杯。
水筱笑将两只杯中都倒满了酒,这才道:“刘妈和她的男人去亲戚家中祝寿了……这样
也好,我的伤势已无碍,你是奉旨行侠的皇侠,而我的确为救鱼双泪杀了不少人,甚至连鱼
双泪也一并杀了,你我之间必有一战,且是至死方休之战。只是,我希望这一战是在明天。”
顿了顿,她又接着道:“因为今天是一个特殊的日子,你能答应吗?”
轩辕奉天目光低垂,良久方吐出一个字:“好!”
水筱笑轻轻地吁了一口气,道:“既然你我定在明日大战,你能否在今夜忘了我是水族
中人?忘了我是杀人无数的水筱笑?”
轩辕奉天目光一跳,未作回答。
水莜笑似乎已料知他不会回答,已端起杯子,道:“我先干为敬。”言罢已一饮而尽。
轩辕奉天亦一饮而尽。
他不会担心水筱笑在酒中下毒,因为如果水筱笑要毒杀他,早已成功。
放下杯子后,轩辕奉天察觉到水筱笑端杯子的姿势有些异常,略一思忖,方明白过来,
原来是因为水筱笑右手四指齐断,只能以左手端杯,难免有些别扭。
轩辕奉天忽然忖道:“她仅有一只手完整,却做出这一桌丰盛的菜肴,实是不易……”
水筱笑又为两人各倒了一杯洒,望着他,忽然问了一个极为奇怪的问题:“你的左手掌
为何会有一道刀疤?”
轩辕奉天身躯忽然微微一震,良久方道:“你太好奇了。”
水筱笑又一口饮尽杯中之酒,自言自语般地道:“我曾听说过一个故事,说的是武林中
事,有一对武功极高的年轻男女被困在一个洞中,既没有食物,也没有可饮用的水。那位年
轻女子本已受了伤,加上饥饿与干渴,她已无法支撑下去……”
轩辕奉天不知不觉中亦饮尽了一杯,听到这儿,他淡然道:“你所说的故事我已听过,
就不必再说下去了。”
“不,我相信轩辕公子只知道故事的前一半,对后面的结果也许并不清楚。那男人为了
能救活女人,便偷偷将自己的手掌划破,再将鲜血滴入那女人的口中,女人活了下来,却不
知道是那个男人救了她,更不知道那个男人已喜欢上了她。”
轩辕奉天很勉强地笑了笑,道:“若有人此时见到我这道伤痕,说不定会以为你说的那
个男人是我。”
“我说的就是你。”水筱笑道:“因为你手上的这道伤痕在进入求死谷地下洞穴之前并
没有,而且伤口很宽,唯有被你那柄奇大的巨刀‘伐罪’所伤才会出现那么宽的口子。墨东
风的女儿不会察觉这一点,一则因为你会对她隐瞒,同时她所牵挂的人是白辰。当一个人心
中牵挂着他人时,你再如何真心待她,她也会淡漠无视。”
她说到这儿,竟意味深长地望着轩辕奉天。
轩辕奉天冷笑一声,似乎对她的话不屑一顾。
水筱笑轻吁了一口气,道:“既然你不愿听,我不提也罢。”
她左手执着酒杯,轻轻地摇荡着,接道:“其实我并不常喝酒,据说喝酒的人多是在开
心或不开心的时候喝,而我既不会很开心,也不会很不开心。”说到这儿,她望着轩辕奉天,
又道:“我的话是不是太多了?”
轩辕奉天冷冷地道:“你说得太多,是因为你喝得太多了。”
她的确喝得大多了,此时她的双颊酡红,眼中浮现出淡淡的如雾般的水气,她的双唇也
显得格外红润。
水筱笑似笑非笑地道:“其实你喝得并不比我少,难道你不觉得有些口渴?”
她的声音变得有些嘶哑,就像半梦半醒时的梦呓,让人隐隐感到一种致命的诱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