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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禹诗的女儿?”巫马非难奇怪的重复道,其他人也是吃惊不小。
“老夫早已得知有风宫中人渗透进思过寨,其中之一是侠异,侠异被风宫收买,背叛了
思过寨,另一人则是禹诗的女儿禹碎夜已潜入思过寨。禹诗一生之中,仅有一子一女,而且
是在风宫内乱之后所生,休说武林中人,就是风宫内部,识得他们的人也不多,禹诗之所以
刻意隐瞒他们的行踪,一则是为了在对敌时可以出奇制胜,二来大概是担心他们会成为风宫
玄流暗算的目标,再则,禹诗已将他的一对子女视作牵制牧野静风的一着棋,一旦牧野静风
对禹诗产生猜忌之心,禹诗有他们在风宫之外遥相呼应,就不会太过孤立。也正出于这一点,
禹诗一直未让他的一对子女直接为牧野静风效命,他们的一切行动,皆只听从其父的指令!”
“牧野静风又怎能忍受这一点?”范离憎似乎忘了自己体内尚有毒物潜伏,忘了自己还
未被思过寨完全信任。
“牧野静风当然不愿如此,但禹诗的一对子女都极其出色,他们各自成功地潜入了风宫
的对手阵营中去,这等于是风宫插入对手体内的一把刀,牧野静风为了大局,他只会在利用
禹诗的子女战胜对手之后,再设法改变这一点。禹诗的女儿禹碎夜潜入了思过寨,而他的儿
子则潜入了被武林中人视为神秘之地的黑白苑!”
范离憎暗自倒吸了一口冷气,心中忖道:“黑白苑神秘至极,禹诗的儿子竟能混进黑白
苑,殊不简单!”
悟空继续道:“牧野静风一时无法改变这一局面还有另一个原因,那就是在他入主风宫
之前,这种局面就已形成,禹碎夜与其兄长分别潜入了思过寨与黑白苑。在此之前,老夫只
知禹碎夜已卧底于思过寨,但却不知谁是真正禹碎夜。”
巫马非难将手中的眉毛丢弃了,他疑惑地道:“莫非主人是凭她的假眉毛断定其身分?”
“不错,禹碎夜的武功传自其父,而禹诗所修炼的武功乃邪门武学,尽走极端,必有异
象,习修禹诗的武学达到一定境界,习练者的眉毛就会开始脱落,直到完全消失!”
杜绣然道:“我记起来了,禹诗那老儿的确是无眉的。”
范离憎试探着道:“前辈对风宫之事,似乎知之甚多。”
悟空淡然道:“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如此而已。”
范离憎顿时明白过来,在风宫中,也有悟空的耳目,“区阳菁”的真实身分已被识破,
这对范离憎无疑是有利的,其心情总算略略松弛了一些。
但他所中之毒,又当如何?
◆◆◆
杀禹碎夜的人正是被水依衣称之为“笑姐”的人。
禹碎夜见申屠破伤倚仗“杀缘”,势不可挡,而密匣又被取走,自不愿再与申屠破伤缠
战,因此瞅了个空隙,悄然追踪水依衣二人而去,试图伺机夺回密匣。
水依衣与“笑姐”的轻身功夫已至出神入化之境,禹碎夜的武功虽然颇为不俗,但要追
踪她们着实:不易,全力施为之下,行踪难免露于形迹。
水依衣二人很快察觉有人追踪她们,而且追踪者仅只一人。两人心念相通,悄然放缓速
度,有意让禹碎夜追近,此时她们向东而行,很快就已至乱斩坡与山谷间的栅栏前。思过寨
受前后两股势力夹攻,寨中弟子早已悉数出击,一向戒备森严的山谷入口处也不再有人守卫,
水依衣二人身形未停,毫不犹豫地闪入山谷之中。
禹碎夜接踵而入,在山谷林中追踪一段距离之后,突然发现前面只有水依衣一人疾行,
而“笑姐”却已不知所踪。
一怔之下,禹碎夜心中隐隐不安。
略一犹豫间,水依衣已迅速与她拉开距离,禹碎夜想到自己潜入思过寨数年,又怎能在
最后关头功亏一蒉?此念一起,她暗一咬牙,继续追踪而去,只是所有的神经都已绷得极紧,
一有异常,立可在第一时间做出反应。
但担心的异常情况却迟迟未出现,水依衣依旧在她视野所能及的范围内,而“笑姐”则
一时未再露面。不知为何,异常之事迟迟没有发生,反而让禹碎夜焦躁不安,正心神不定间,
身后突然传来“啪”地一声轻响,禹碎夜一惊,蓦然转身,却见树影婆娑,毫无异常。
再回首,水依衣却已无影无踪了。
禹碎夜心中一沉。
她的目光迅速四扫,眼见二丈开外有一块草地,约三丈见方,心中暗松一口气,当下悄
然提聚内力,蓦然而动,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如惊矢般掠向那一片空草地。
她相信只要立足于空草地之上,对方要突袭她就困难得多,只要能设法再纠缠拖延对方
一段时间,一旦父亲禹诗攻陷思过寨,那时急于脱身的就不是她,而是水依衣她们了。
禹碎夜身在空中,就做好了应付极可能会出现的攻袭,但直到她双足踏于草地上,仍无
任何攻击出现。
禹碎夜第一次感觉到双脚踏实于土地上竟是一种幸福!
草地松软,充满弹性,地上的草已有些发黄,还没能盖过她的膝盖。
禹碎夜相信还没有人能够在二丈外对她构成致命的威胁!
她的心情略略放松了些。
就在这时,她听得“咯咯”之脆笑声,水依衣从她正前方的一丛低矮枫树后缓步走出。
禹碎夜心念一转,喝道:“你怎敢擅自闯入思过寨禁地?”
水依衣微微一笑,道:“恐怕你不是为此而追踪我们姐妹二人吧?思过寨的人不了解你,
但我却知道你是风宫中人!”
禹碎夜也不辩解,道:“舞阳被杀,是否是你所为?”
水依衣道:“我不明白在这种时刻,你怎会突然对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备加关注?哦,
是了,想必你是想藉此拖延时间,对不对?其实风宫能否攻占思过寨还未可知,你这点小小
伎俩,多半是派不上用场了。不过因为夺得密匣心情不错,我就告诉你真相,舞阳的确是我
所杀,因为他在寻找杜绣然的时候,我恰好在杜绣然的房中,那时的我身为婢女,私自出现
在她房内,自是有目的,此事一旦被撞破后传开,我所有的努力都将付诸东流,而且性命多
半不保,所以我不得不杀了舞阳。舞阳大概不会想到在思过寨内,还隐有重重杀机,所以他
无丝毫防范。”
“但他的身上没有伤口,而且又未中毒?!‘’禹碎夜道,她这么问,并非好奇,而是
正如水依衣所说,是为了拖延时间。
“你问得太多了。”水依衣道:“要明白这一点并不难,因为很快你就会亲身体验到。
在你死后,你的身上也不会有任何伤口。”
禹碎夜目光一寒,道:“你自忖能如此轻易击败我?”
“不是击败,是取你性命!”说话的不再是水依衣,而是水依衣身后林中隐着的女人。
禹碎夜“锵”地一声拔剑在手,冷声道:“你们一起上吧!”
“就凭你,也配让我们姐妹联手?”树林后的声音冷若冰霜。
禹碎夜再不多言,全神提防对方的攻袭。
水依衣静立原地,丝毫没有出手的意思,这反而让禹碎夜更加深了警惕。
第五章 瞬间毙敌
第五章瞬间毙敌水依衣的嘴角处忽然浮现出一抹淡淡地、奇怪地笑意——也就在这时,禹碎夜听到了
“沙沙”之声,声音很轻,却十分密集,如同春蚕吞食绿叶,如同秋风抚动枯草……
禹碎夜目光一闪,瞳孔渐渐收缩。
她赫然发现身前的秋草自远而近不断倒伏,“沙沙”之声正是草叶倒伏时发出的声音。
秋草不断倒下,并向禹碎夜这边延伸,情形甚为诡异。
终于,禹碎夜看清了压伏秋草的是积于地上的雨水!地上的积水正向她这边流淌过来,
水流所过之处,乱草纷纷倒伏。
积水是由水依衣那边向禹碎夜这边快速浸至,但禹碎夜这边的地势本来比水依衣那边要
高!
禹碎夜感觉到了一股无形的压力正以不可抗拒之势向自己的灵魂压迫而来,她手中的剑
握得更紧。
水流越来越快!
禹碎夜的瞳孔收缩如一枚可以锥破一切的钉子,她握剑的手也已是一片湿漉。
“沙沙”之声已不仅响于天地间,更冲击着她的心灵!禹碎夜终于意识到可怕的杀机正
随着地面上的水流逼近而逼近,她倏然拔空掠起!
就在那掠起的刹那间,呈扇形从正面“包抄”过来的水流已以惊人之速,在她立足之处
聚为一点,一撞之下,水流化为一道水柱,冲天而起。
水柱破空无声,悄无声息,却快如惊电!
禹碎夜身在空中,倏觉眼前一道银白色的水雾弥漫开来,与此同时,她的胸口一凉一痛,
身躯便如折翼之鸟,倒跌而落,身在空中,已无知无觉。
“啪”地一声,禹碎夜的尸体落在草地上,随即一片水花自空而落,淋在了她的尸体上。
禹碎夜的尸体没有任何伤口,她至死也不知对手是如何取她性命的。
“笑姐”这才从林中走出,她的脸色竟有些苍白。
水依衣道:“此人武功甚高,又有所防备,笑姐却仍能在一招之内毙杀她,小妹实是望
尘莫及。”
“笑姐”声音有些虚弱地道:“若非是隐于暗处,可以从容将内力逐渐催发,又恰逢雨
后,地上有了积水,我也无法一招毙杀她,这一招已让我内力损耗太大,唉,只怕你我再修
练数十年,也无法达到师父那种化五行之气而成的‘水劫神功’之境!”
水依衣正待开口,忽地神色一变,低声道:“有人向这边靠近!”
“笑姐”低声道:“是么?”她的武功本在水依衣之上,但格杀禹碎夜大损功力,此时
反应倒不如水依衣敏锐。
水依衣声音更低了:“听起来,向这边靠近之人的武功并不十分高明,笑姐,我们应该
如何应对?”
“笑姐”低声道:“今日除你我之外,其他各路人马的人数都在百数之上,一旦被他们
缠住,对我们大为不利,还是回避为宜。”
“好!”水依衣应了一声,正待离去,却被“笑姐”叫住了:“你去把她的外衣脱
下。,,水依衣一怔,不解地道:”这……“”快!我内力消耗甚大,只怕已无法凭惜自身
的‘水劫神功’抵御密匣上的毒素,需以她的外衣隔开。“
水依农这才明白过来,急忙依言照办,当她脱下禹碎夜身上的外衫时,脚步声已在几丈
开外。
“笑姐”以禹碎夜的衣衫裹着密匣,与水依衣一道悄然隐入林中,在林木茂盛之处静观
其变。
不多一会儿,方才她们曾立足的地方有嘈杂人声响起,显然,对方已发现了禹碎夜的尸
体。
又过了一阵子,脚步声重新响起,却是渐行渐远,水依衣两人暗自松了口气,“笑姐”
悄声道:“寨中厮杀声似乎已经停止,我们必须尽快离开思过寨!”
水依衣道:“血厄剑怎么办?”
“笑姐”道:“按理思过寨与那申屠破伤的拼杀绝非一时半刻能结束,现在看来,极可
能战局有所变化,其一方占了绝对优势,能在数百人的厮杀中起到举足重轻的作用者,必是
强至惊人之境,今日要想取到血厄,绝不容易,所幸我们总算得到了这只密匣。”
水依衣沉吟片刻,缓缓点头。
血厄剑已问世,剑簧阁便不再是思过寨的禁地,两人神不知鬼不觉地掠过栅栏,重新回
到乱斩坡,眼见乱斩坡内开始有人走动,看样子血战果然已结束,接下来思过寨极可能重新
着手布防,一旦防务布署完毕,想要脱身就要费更多周折。
两人不敢怠慢,施展其绝世身法,如两抹淡烟,向寨子正门方向掠去,她们要抢在奉命
前去防守正门方向的思过寨弟子之前赶到那边。
水依衣对寨内格局颇为熟悉,利用地形、房舍的掩护,她们有惊无险地向乱斩坡脚下飞
速接近,眼看就将到达坡底的那一片石坪时,忽听得不远处有人喝问道:“什么人?”
“笑姐”沉声道:“无需搭理!”
两人非但没有停下身形,反而将自己的轻功提至极限!这时,有更多的思过寨弟子被惊
动,他们目光所及,只见两个人影如两道惊鸿,划空而过。
短暂的慌乱之后,已有数人全力追去,同时利矢破空之声响起,目标直指水依衣二人。
但她们身形太快,自身后射来的快箭根本无法对她们构成威胁,片刻间,两人已在寨中
弟子所能企及的攻击范围之外。
通向寨子的那条石径数十年来第一次无人把守!
两人毫不犹豫地沿着石径掠身而下,轻盈如燕的身形在乱石中时隐时没,掠至半崖,犹
可听到身后的呼喝声,以及箭矢射在石岩上的撞击声。
两人一鼓作气,直至到了山寨寨门之外,方放缓脚步,守卫在寨门处的几名寨中弟子早
在风宫开始攻击时,就已死于非命,与寨中一样,这儿也是一片肃杀。
水依衣忍不住回头望了望寨内,犹豫了一下,终还是道:“不知他……他能否脱身?”
“笑姐”神色古怪地看了她一眼,道:“他的身分应该未曾暴露,又何必脱身?现在,
他是我们水族留在思过寨的惟一力量了,但愿他不会让我们失望,也许将来再夺血厄,还要
倚仗他。”
水依衣张了张口,欲言又止。
这时,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思过寨的血战竟已持续了一个下午,此刻已是傍晚时分了,
暴雨肆虐后,天地间更为沉寂,只闻得远方河水潺潺的流动之声。
两人向西匆匆而行,这是一条沿着山脚蜿蜒前伸的小路,经暴雨冲涮后,地上的泥沙被
冲洗,露出了凹凸不平的石子,两旁的树叶草茎上都挂着水珠,晚风吹过,“沙沙”而落。
行出一里之外,山路越发狭窄,两侧的草木已将小路遮去了大半。
突然,前面的“笑姐”蓦地神色一变,驻足止步。
水依衣一惊,正待开口,却已被“笑姐”以眼神制止,水依衣见她神色凝重异常,顿觉
不妙。
这时,水依衣听得“笑姐”的声音道:“周围有埋伏,快退!”那声音仿佛就在她的耳
边响起,水依衣知道这是“笑姐”以腹语传讯,除她之外,外人无法听见。
水依衣不敢怠慢,与“笑姐”交换了一个眼神,两人同时反身倒掠。
几乎就在同时,暗器破空之声四起,无数暗器如飞蝗般向两人身形射来,雨后的沉寂立
时被惊心动魄的破空声打破!
两人凭借惊世骇俗的身法,倏然飞速下滑,如滑翔之雁,贴地而飞,与地面相距咫尺。
暗器悉数自她们上空擦身而过。
身形闪掣,草木翻涌,十数个人影如幽灵般飞速涌现,向水依衣两人围抄过来。
是风宫中人!
她们立时明白:自己无意中与刚从思过寨撤出的风宫属众遭遇了!风宫人多势众,此时
却对她们采用偷袭的方式发起攻击,说明这些人极可能与风宫主力脱离了方向。否则,他们
可以毫无顾忌地与水依衣两人正面交战。
想到这一点,水依衣心中稍定,单掌在地上一拍,人已长身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