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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天险一失,对思过寨而言,非比寻常。
正当此时,一个黑色的人影自乱斩坡方向疾掠而至,其速之快,堪比惊电,众人乍见此
人影时,犹在数十丈开外,但瞬息间已近在咫尺,众人一惊之时,一根长鞭已划空而出,如
毒蛇般卷向一名风宫弟子!
此人身法、身手皆快得不可思议,那名风宫属众猝不及防之下,被一卷而中,对方长鞭
一抖,立时将他远远抛出!
此处本在高崖之上,前临绝崖,一旦被抛下绝崖,惟有一死!那名风宫属众惊骇之下,
竟欲凌空侧身倒旋,不料真力甫一提起,立觉胸前“商曲”穴一麻,全身动弹不得,他不由
心胆俱裂,惊叫一声,身躯如陨石般向绝崖坠落。
原来那根长鞭在卷住他身躯的同时,鞭梢已准确地封住了他的“商曲”穴。
长鞭神出鬼没,又有一人忽觉脚下一紧,身子突然被扯得腾空而起,失去借力点的身躯
被一股大力猛扯,亦腾云驾霁般飞了出去,这名风宫弟子亦步入同伴后尘,直坠绝崖。
众人这才看清来者,但见此人年约七旬,形容枯瘦,赫然是护寨三尊中的羊劫!羊劫的
身手之快,让众人叹为观止,间不容发之间,他已将对方两人卷下绝崖。
寨中弟子虽未见过护寨三尊者的真正面目,但亦能猜得八九不离十,眼见来者举手投足
间,就卷飞对方两人,立时精神大振,退势倏止!
羊劫的长鞭疾卷,有如鬼魅过空,不可捉摸,鞭击长空的脆响声中,梢尾已挺直如枪杆,
向一名使枪的风宫属众眉心疾刺。
虽只是一柄软鞭,对手却感觉到如同怒枪扑面而至般的凌厉杀机!他的眉心一阵发紧,
仿佛已感受到了长鞭贯入头颅时的胀胀痛感。
惊骇之下,他立时曲身倒翻,同时长枪疾抡,幻作万道枪影,将自己的身躯守护严实。
倏地腕上一痛,羊劫的长鞭已突然变向,鞭梢直插对方虎口。
一声痛呼,长枪脱手!
长鞭卷着长枪迅速后扯,长枪立时以惊人之速向他身后之人的前胸暴扎过去。
那人立即沉刀下斩!
但刀却斩空。
那人一愣之下,倏觉胸口一痛,猛然低头,赫然发现那杆长枪早已透体而过,鲜血先是
由伤口渗出,浸湿了衣衫,很快如泉奔涌。
刻骨铭心的痛感这时才席卷了那人的身躯与灵魂,所有的力道在那一瞬间消失得无影无
踪。
羊劫连杀对方数人,思过寨弟子顿时士气如虹,人人奋勇争先,眼见踏足于绝崖顶上的
风宫弟子又被渐渐逼回!
一声长啸倏然响彻云霄,声音高亢至极!
思过寨弟子为之一震,而风宫弟子闻声则齐声欢呼。
一个青色人影自半崖处的一块岩石后掠空而起,身如冲天之鹰,向崖顶遥遥扑来,如此
陡峭的绝崖,若不是通过惟一一条石径绝难抵达崖顶,但此人在如刀削般的绝壁上竟如履平
地,纵跃如飞,刹那间已以不可思议的速度逼近崖顶!
思过寨与风宫白流交战多次,对风宫的一些规矩已有所知,风宫白流的弟子,皆身着白
色衣衫,腰间系有玄色带子,惟有其宫主牧野静风与风宫四老服饰可以随意;今日的牧野静
风在武林中已是权倾天下。以他现在的身分与地位,已极少在江湖中露面,所以此人应不会
是牧野静风,而他却有如此功力,应是风宫四老中的一人!
崖顶众箭手心知一旦让风宫四老这种级别的人物顺利踏足崖顶,必会带来可怕的后果,
当下立即有数十支箭齐齐对准遥遥向崖顶扑来的青色人影射去,众人皆知面对如此高手,成
功的机会是一闪即逝,所以射出的每一支箭无不是又诀又准又刁!
箭矢自不同的方向射出,所攻击的目标却完全一致!
众箭手只盼在对方尚未立足之时,给他以致命一击。
—道白色丝练突然由青衣人袖中标射而出;全无分量的丝练有浩然内力驱动下,竟有尖
锐的破空之声,青衣人振腕之间;丝练前端突然如怒蛟般翻腾蜿蜒,吞吐之间。以已惊人的
手法,将数十支利箭悉数卷裹其中!
众箭手心中震骇;却未气馁,立即以惊人的速度取箭、搭箭,动作娴熟至极。
但青衣人出手更快!
暴然振腕,一股强大内力由丝练疾贯而出!
丝练前端突然碎成无数碎片,而被卷裹其中的箭矢则由各个方向暴射开来,其速之快,
无与伦比。
惨叫声不绝于耳,竟有二十多名箭手无法避开倒射而回的箭矢,其余的人虽然侥幸未死,
但为了闪避,已无法对青衣人形成有效的狙击。
在离崖顶尚有一丈之距时,青衣人去势终尽,开始不可避免地下落。
但连思过寨的人也不敢相信像风宫四老这种级别的高手,能这么轻易被阻下!
果不其然,那白色的丝练如同有了灵性,向崖顶的一名思过寨弟子疾卷过去。
那人反应极为快捷,立即明白青衣人的用意是要以自己为借力点,当下他根本没有做任
何闪避,而是将手中的刀倏然下插,刀刃向外,贴于腰侧。
如此一来,一旦他的身躯被丝练缠个正着,他的刀便可以在第一时间切断丝绦——如此
应变,不可谓不聪明理智!
但青衣人接下来的举措出乎任何人意料:无论是风宫属众,还是思过寨弟子!
但见丝练在即将卷中目标的那一瞬间,突然挺直,倏而反弹,向与那名思过寨弟子相去
不过三尺远的一名风宫属众卷去!
如此突变,令人防不胜防!
那名风宫属众尚未反应过来,突觉腰间一紧,已被丝练缠个正着,随即丝练一缩,他的
身躯便不由自主地向崖外飞跌出去。
青衣人借一拉之力,身形再次陡然拔高。
谁也没有想到为了达到目的,青衣人竟会不顾惜自己属下的性命,一时间众人皆是一呆。
青衣人急速拔升,而那名风宫属众则跌向了崖外,两人身形凌空交错,青衣人足尖在那
人身上一点,借力再起,悍然扑向崖边!
他甫一接近边崖,右掌立即在崖边一压,人已侧身旋起,向旁侧滑出,十几支箭几乎不
分先后地射在了他按掌之处,山岩被射得火星四溅。
青衣人单掌拍飞一杆长枪,人已安然落于崖顶,紧接着左手一带,本已飞速下坠的那名
风宫弟子复被一股强大的牵拉之力带得飞起,随后他只觉缠于腰间的丝练仿若成了一只无形
的大手,将他“托”至崖顶!
直到真切地踏足崖顶,那名风宫属众仍是恍恍惚惚;如置身梦中,因为堪堪从鬼门关中
转了一圈,他的脸色已苍白至极。
青衣人所显露的卓绝武劫,连思过寨的人也不由暗赞一声。
但见此人已甚为苍老,目光阴鸷至极,所及之处,人人皆心泛寒意,他的双眉竟荡然无
存!
此人正是风宫四老中武功最高的禹诗!
纵是风宫中人,也已有数十年未见禹诗出手了!人人皆知他的武功是风宫四老中最高的,
但谁也不知他的武功究竟高至何种境界。
第三章 不死不休
第三章不死不休禹诗的孤冷阴鸷让场中每一个人心生寒意,双方人马不期然地以禹诗为中界,分为泾渭
分明的对立面。
此时此刻,风宫弟子仍是全力向崖顶冲击,各个方位的箭手虽然已折损了一部分,却仍
是全力封杀!
风宫已在石径上留下了数十具尸体,担他们根本没有任何退却的迹象。
倏地,箭矢突然变得稀疏了许多。
有人大声呼叫:“箭来!”
又有几个人同时高呼。
片刻后,竟然再无一支箭向崖间的石径射去!
有一名思过寨汉子嘶声吼道:“妈的,为何……”下边的话突然打住了。
原来,他们的箭矢在绵绵不绝的发射后,已完全用尽,按理后方专门负责为他们提供箭
矢的人应当要及时补充箭矢,但他们却久候而不至,此人刚要破口大骂,忽然想起一旦骂出,
就会被对方窥破虚实,所以立即又住了口。
虽然不知上面发生了怎样的情况,但石径上的风宫弟子却趁此机会,已全力逼上!
第一道防线上的思过寨众弟子意识到后方也许有所变故,否则送箭的人绝不会在这种紧
要关头误事!情况紧急,他们立即吹响了号角,一则向他人传警,同时向第二道防线的人求
援!
号角声中,数十名箭手主动放弃自己所占据的位置,向石径通向崖顶的入口处掩杀过去!
但风宫属众又有三十余人借此机会跃上崖顶——换而言之,以第一道防线的力量,根本
不可能再将风宫中人驱出崖顶平台,他们所能做的,惟有在此与对方殊死奋战!
双方人马,迅速绞杀成一团,金铁交鸣声不绝于耳,杀声震天,血腥之气亦随之弥漫于
空中,本就沉闷的空气更显得窒闷。
惊雷蓦然炸响,狂风倏然由绝崖下升起,并迅速向崖顶席卷过来。
瞬息时,整个天地更显黑暗,随即骤雨以惊人之速向思过寨移来,不过片刻,思过寨已
被笼罩于雨幕之中。
地上的鲜血被暴雨一冲涮,立即变淡了,但很快又有更多的鲜血溅落水中!
羊劫与禹诗相对而立!
他们虽是静静对立,但自他们身上散发出来的强大气势与杀机,却足以让他人不由自主
地远远离开他们!
仿佛他们的身躯都已不再是血肉之躯,所以狂风骤雨一次次地悍然袭向他们时,竟不能
对他们产生一丝一毫的影响。
甚至,他们的目光自始至终,都是那么的沉稳!
仿若浓密雨幕对他们而言,就像是根本不存在,他们的目光可以毫不费力地穿透一切,
投射在对手身上。
“没想到,五十多年后的今天,你还活着。”说话的人是羊劫。
“我也没想到五十多年过去了,你还能认出我!”禹诗道。
难道,在五十多年前,他们就已相识?
那时,他们是敌?是友?
“那一次我被你拦截,今天又是如此!那时你的武功在我之下,今天我同样要胜你,而
且会让你输得更惨!”
羊劫枯瘦的脸上表情淡然:“今次一战,你取胜的机会的确更大,但你莫忘了,当年你
虽然胜了我,但却因为那一战而没有救出你想要救的人;所以从某种意义上说,败的应该是
你。今天,这一幕又将重演!”
禹诗眼中精光暴闪,无限杀机汹涌而出!
他一向喜怒不形于色,今天却因为羊劫的一句话,而如此愤怒,是否因为当年与羊劫的
一战,让他心存极大的遗憾?
四周杀声惨厉无比,风雨狂虐声充斥了每一寸空间,整个世界似乎都已陷于一片疯狂之
中。
在这片疯狂中的羊劫、禹诗却如怒涛骇浪下的磐石,寂然无声。
他们的身心已完全沉浸于即将来临的生死一战中,五十多年前积下的怨仇,使这一战必
然是不死不休!
※※※
燕高照第十一弟子卓阳乍闻号角声,立即取剑冲出自己的“金阳楼”。
冲出“金阳楼”之后,他才想到自己一时根本无法确定去向,若是平时,他自是毫不犹
豫地直奔思空苑,静候师父燕高照指令,但如今师父及几位大师兄、师姐皆在剑簧阁,这让
卓阳顿时有了茫然失措之惑。
很快他意识到留在寨子里的弟子中,除了燕南北之外,竟以自己的年岁最长,而燕南北
形同废人,在如此危急的关头,根本不能起任何作用。想到这儿,卓阳心中油然升起—种神
圣肃穆感,他在心中对自己道:“我卓阳今天要证明我也如诸位师兄一样,能为思过寨排忧
解难!”
若在平时,寨内事务根本无需年仅十三的卓阳插手。
卓阳自觉重任在肩,心中豪情顿生,他当机立断,决定与自己的两位师弟郑火、弘月会
齐——如今,寨内代表燕高照师门力量的惟剩他们三人了。
刚出“金阳楼”,便见郑火、弘月向“金阳楼”方向匆匆赶来,一见卓阳,郑火便道:
“师兄,师父、大师兄他们不在,我们……该如何是好?”
卓阳顿觉热血沸腾,恍惚间滋生出一种“扶大厦之将倾”的悲壮豪迈之情,他将略显瘦
弱的身躯挺直了些,沉声道:“无论来犯之敌是谁,我们都誓必与思过寨共存亡!”
郑火和弘月齐齐郑重点头。
卓阳似乎胸有成竹地道:“厮杀声是从山下传来的,但来犯之敌不可能不知道思过寨正
面防守固若金汤,所以他们此举的目的,定是要施以声东击西之计,我们无须前去山下救援,
而应赶赴山顶!”
其实卓阳并不能料定对手使的是声东击西之计,但若是能“识破”对方的计谋,自能显
示自己“计高一筹”,如此一来,便更能在郑火、弘月面前树立师兄威信。
郑火、弘月眼中果然露出钦佩的神色。
此刻已是乌云密布,天地间阴沉无比,仿若有一场可怕的灾难正在酝酿,三人虽然年少,
但却胆识不凡,并无惧色。
三人议定后,立即向山顶思空苑方向而去,行不多远,忽听得前面有争执之声,卓阳心
中颇为不满,忖道:“大敌当前,竟有人在这紧要关头争执不休,若是师父在此,定对他们
严惩不贷!”
正思忖间,只听得一个声音道:“放开我,我要见我爹!”
是燕南北的声音!
此时天地间一片昏暗,燕南北的声音与卓阳三人相去不过十丈,但双方彼此都看不清对
方的身形,卓阳心知定是燕南北想入剑簧阁,被他人拦截了,正争执不下。
卓阳心道:“燕师兄性情不可以常理论之,让他留在寨内,反而会成为累赘,倒不如顺
了他的意,让他进入剑簧阁,既然大师兄、二师兄他们已入剑簧阁,燕师兄步他们之后,并
无大碍,何况燕师兄在剑簧阁中,就有大师兄他们约束着,不至于出什么乱子。”
他终是年少,虽能想到这一层,却没有思及寨中危难之际,佚魄、文规诸人却始终没有
出现,这说明他们一行人在剑簧阁必遭凶险,燕南北若入剑簧阁,亦会没有危险?
卓阳赶至燕南北那边,只见十几名思过寨弟子正奋力拦阻燕南北,燕南北力大无穷,不
时有人被他推翻倒地,山谷入口处一片混乱。
卓阳急忙向众人施了一礼,道:“诸位大哥,我师兄既然急于见到寨主,就由他去吧。”
卓阳虽然年仅十三,但他毕竟是燕高照的弟子,何况众人对燕南北何去何从并不甚在意,
将他拦截于此,只是为尽职而已,此时有卓阳发话,他们乐得顺水推舟,放开了燕南北。
燕南北向卓阳大声道:“师弟:你也去吧?”
卓阳摇了摇头,道:“师兄进入剑簧阁后;要多加小心。”
燕南北应了一声,穿过护守的铁栅栏,身影很快没于林木丛中。
一虬须汉子向卓阳道:“十一公子不会也让我们兄弟为难吧?”
卓阳道:“晚辈并无进剑簧阁之心,凌叔,你可知驻守山顶‘翻云门’的是谁?”在燕
高照十三弟子中,以卓阳,文规二人最为谦逊有礼,所以文规对卓阳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