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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这样的话，秦灿今天已经说过不少次，搜肠刮肚，从东城的青楼介绍到了西城，不过武孝杰都没有什么太大反应，大抵是木讷的“哦”了一声，再好点便是评上一句“还不错”，便再没有下文，颇有几分看破红尘的感觉。
秦灿这一次也就是想到什么便说什么，并没有抱有太大希望，结果却没想到，这个吹箫功夫一绝的柳姑娘竟然真让武孝杰有了反应。
武孝杰嘴唇微微颤了一下，眼睛逐渐睁大，紧紧往一个方向望去。
秦灿觉得有些不对劲，也顺着他的目光看了过去，这不看不打紧，一看差点把他吓得屁滚尿流。
他远远看到了一个熟悉无比的身影。
竟然是苏卓来了。
他再次想起一个月之前的那个赌约，包括他与武孝杰在内的八个人，都不能再出现在这个人的面前。
要是苏卓就死在了周成钧手下还好，可人家不仅没死啊，而且愈发如日中天。
秦灿能怎么办，惹谁不好，偏生惹上了这么一尊大佛，他也很绝望。
武孝杰就像是见了鬼一样，似乎站都站不稳了，颤声道：“秦，秦灿赶紧扶我走！”
苏卓似有所察，看了一眼仓皇离开的两个人，他从背影认出了两人的身份，不由的怔了一下。
旋即才想起来赌约的事情，他不由得微微摇头。
他感觉这一次过来，道宫的弟子远远没有第一次来的时候那么热情，忽然就冷漠了很多。
上次还有不少弟子热枕的招待了自己一番，这一次就变了很多，一个个都对他保持了距离，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来砸场子，这让国师看到了多尴尬？这不是诚心为难他苏卓吗
正在苏卓还在感慨物是人非的时候，他已经不知不觉到了登霄阁前。
张行远与赵珩已经在外边等苏卓，看到他到了，便都迎了上来。
张行远笑道：“少侯爷，一听说你要来道宫，我便与赵姑娘在这里恭候你了，等了大半天功夫可算是把你给盼来了，你要再不来，赵姑娘的腿都要站麻了。”
赵珩轻轻一笑，道：“少侯爷别听他瞎说，我俩也只是刚等了一会儿。”
苏卓眉头微微一挑，许久没有过来，发现张行远这家伙倒是和这位国师千金熟稔了不少，心下颇有几分好奇，不过倒是没有现在问，只是笑道：“让张兄与赵姑娘久等了。”
赵珩道：“我爹就在登霄阁上等着少侯爷。”
苏卓抬头望了眼高耸入云端的登霄阁，点了点头。
这个时候来道宫，他觉得赵纪应该已经猜到了自己的来意。
第133章 天蚕九变（）
叶不凡来到天德殿之前，看了一眼殿前匾额上的“中正仁和”四个大字，不多久后，值房的小太监便小跑着过来，福了一礼道：“国舅爷，陛下就在明间西侧的西暖阁等着您。”
说罢，见到叶不凡点头后，便在前头迈着小步子领路，经过几间连檐通脊的廊房之后，便来到一个别致的院落，进门正对面是黄色琉璃照壁，转眼一看，才是飞檐翘角的西暖阁。送到这里后，值房的小太监便没再往里走，只是说道：“国舅爷里边请。”
西暖阁分数个房室，陈玄明平日便在西南间批阅奏折，而叶不凡去的西北边这间，则是陈玄明与大臣秘谈的地方。
推开门，可以看到里面很是宽敞，一袭龙袍的陈玄明负手站在中间。
叶不凡作了一揖，道：“见过陛下。”
陈玄明知道叶不凡所为何事而来，问道：“刺杀了叶老族长和叶鸾的凶手可有了眉目？”
叶不凡点了点头，道：“找到了一些线索，但遇到了一些难以解决的疑问，如今来觐见陛下，便是为了解决这些疑问而来。”
陈玄明看了他一眼，露出几分诧异，指着自己道：“问朕？”
叶不凡认真道：“不错，我相信陛下能够为微臣解答。”
陈玄明眉头一挑，道：“且说来听听。”
苏卓再上登霄阁，距离第一次上登霄阁只是过了一个多月的时间，但他在道宫乃至整个陵江之中所处的位置，却已经发生了天差地别的变化。尽管苏卓如今只有灵桥中境，但却羽翼渐丰，任谁想要对付他，都要掂量一下利弊得失。
周成钧在无一境的修士中已经是顶尖，连他都没法拿下苏卓，意味着只能让瑶真境的修士来对付苏卓。
然而到了瑶真境这个层面，不论结果如何，所牵涉到的都非同小可。
换句话说，苏卓算是凭借一己之力，硬生生在陵江这个龙潭虎穴之中站稳了脚跟。
国舅爷在行冠礼上说过，他认为苏卓很快就是瑶真境下的第一人。
天下年轻一代里，怕也只有最顶尖的那一小撮妖孽能够治得了他了。
赵纪看着苏卓感慨万千，轻声道：“便是连我也想不到，仅仅一个多月的时间，就会发生这么多的事情。”
他这句话指了很多事情。
苏卓席地坐了下来，道：“我也没有想到会发生这么多事情，在陵江扎根已久的周成钧竟然会是无生门之人，更没想到”
他顿了一下，看着赵纪道：“只手能够遮永徽半边天的叶臣竟然死了。”
赵纪道：“这确实是捅破天的大事，任谁也想不到，即便是现在，仍然有很多人觉得这是在做梦，叶家的许多子弟都还没有反应过来，只觉得天塌了。”
苏卓道：“天不会无缘无故塌下来，总需要一些理由。”
赵纪端起茶杯的手微微顿了一下，他望向苏卓，道：“你确定你真想听么？”
苏卓问道：“是因为无生门？”
赵纪放下杯子，摇头道：“这次应该与无生门无关，在我看来，这件事应该与一个人有关。”
苏卓皱起眉头：“一个人？”
赵纪点了点头，道：“不错，这个人在永徽王朝是个禁忌，而她修炼的功法也是个禁忌。”
苏卓听到了关键，问道：“什么功法？”
赵纪目光里流露出几分敬畏，轻声道：“这天底下的修行功法数不胜数，除了三大圣地与玉山书院外，许多功法都只是大同小异，若是非要分出个三六九等，昊山剑宗在剑道之上，无疑拥有着其他剑宗难以企及的底蕴，而苍离宗在符箓、炼器之道之上的造诣则足以问鼎天下，苍离宗弟子修炼的功法，自然与符箓、炼器之道密切相关，不仅能够让门中弟子在符箓、炼器上少走许多弯路，而且在符箓与炼制之上，还有着寻常功法难以望其项背的效果，譬如作为苍离宗顶尖功法之一离火神诀，听闻修炼到极致，甚至可以神魂炼火，涅槃重生。”
“说到顶尖功法，昊山剑宗的天一剑诀与妄剑诀的两门至高功法亦是超乎等闲剑诀。尤其是妄剑诀，据说这两百年来在昊山中也仅有两人修成。而上清宫里的化灵神策更是不必多说，我想你也有所耳闻，唯有瑶真境以上的修士才能修炼，而数百年来修成这门功法的瑶真境修士也寥寥可数，也不知你那位惊才绝艳的小师叔出关之后，会不会选择修炼这门功法。”
他说到这里，话锋忽然一转，看着苏卓道：“然而在千年之前却有一门失却传承的功法，还要比我说的这三大圣地的顶尖功法更加玄妙，或者说是更加剑走偏锋，尽管已经遗失了千年时间，但依然在一些秘典之中有过只言片语的记载。”
苏卓禁不住露出几分震惊，赵纪说的这些功法他都清楚，因而此时的感觉更加强烈，竟然还有功法比这些至高功法更加玄妙？
他下意识问道：“那门功法叫做什么？”
赵纪轻吐四个字：“天蚕九变。”
苏卓听到这个名字后怔了一下，他觉得似乎在哪里见过这个名字。
“天蚕九变？”叶不凡目光微微一缩。
陈玄明目露几分凝重，道：“按你的说法行凶者于无声处杀人，剑落不溅血，在我印象之中，唯有修成天蚕九变的修士才可能做到这一点，因为记载当中这门功法最可怕的地方就在于消融，消融真元、声音乃至气机。没想到这门在千年之前便已经失传的功法，如今竟然还没断了传承，难道是那个人的传人”
叶不凡皱眉问道：“那个人？”
陈玄明深吸了一口气，说出一个名字：“王心梦。”
第134章 千年（）
“王心梦？”苏卓似是想起了什么，不禁咀嚼了一番这个名字。
赵纪看他一眼，诧异道：“你知道？”
苏卓点了点头，道：“我曾经翻看过很多书卷，偶然在上清宫卷经阁的一本残卷上看到过这个名字，尽管只是只言片语，但却让我记忆尤深。”
为了摸清楚识海那半颗妖珠的来历，苏卓在上清宫的时候几乎将上清宫卷经阁里记载的有关天云大陆的轶闻野史都翻了个遍，尽管还是没有找到任何有关妖珠的记载，但也看到了许多秘闻。
赵纪微微点头，上清宫作为三千年前就存在的圣地，拥有比五大王朝都久远的历史，而且上清宫就在永徽王朝的境内，在其卷经阁上会有关于王心梦的记载并不稀奇。
赵纪接着问道：“上面说了什么？”
苏卓道：“残卷上说，王心梦是差点成为永徽开国皇后的人。”
“还有呢？”
“这只是残卷，我也不知道后面的事情。”
赵纪忽然沉默了下来。
苏卓道：“后面发生了什么？”
赵纪看着苏卓一会儿，才说道：“残卷上说的不错，王心梦不但可以成为皇后，而且她还为永徽王朝的建立立下了很大的功劳，只是最后遭了算计和背叛，最终当时叶家的次女叶衣竹成了皇后。如今杀死叶族长与叶鸾的这个刺客所使用的手法有些特别，我猜他极有可能便是与王心梦同出一脉的人。”
苏卓有些好奇赵纪如何作出这个判断，问道：“手法？”
赵纪道：“不错，是手法。叶族长是被一剑枭首而死，鲜血却没有溅的到处都是，这很不合常理。而且据我所知，极有可能会与陈王延结成姻亲的叶鸾在生前还受到了刺客的凌虐，除了心口处的致命伤外，她的腹部还有一道剑伤，便是这一剑，刺入她的小腹，还毁了她的胞宫。凭借着这点，已经可以八九不离十的判断出刺客的身份。尤其是刺入小腹的这一剑，更是有着不一样的意义。”
苏卓皱起眉头，说道：“还请国师解惑。”
陈玄明负手看着叶不凡，说道：“在永徽建朝之初，王心梦已经怀有了身孕，而且在太祖皇帝还什么都没有的时候，便是王心梦辅佐太祖皇帝打下了永徽江山，不少人认为太祖皇帝当时立王心梦为后是件水到渠成的事情。只是后来出了些变故，王心梦连带她腹中未出生的孩子一起死了，最终叶家的次女叶衣竹成为了皇后。”
他说的轻描淡写，但其中的血腥与黑暗却已经能窥得一角。
叶不凡微微眯眼，轻声道：“一尸两命啊怪不得刺客会选择刺在那里。”
陈玄明说道：“叶族长的死，确实很可能就是王心梦的传人或者与她同出一脉的人所为。”
叶不凡露出冷笑：“如此看来，我不必再特地找刺客的下落了。”
陈玄明微微点头。
这位国舅爷说的不错，如果真是这样，刺客绝不会就此收手。
叶臣也好，叶鸾也罢，都只是刚刚开始而已。
苏卓目光露出几分思索，听完赵国师的一番话，他想到了更多东西，其中就包括他娘亲长公主还有他爹苏玦的事情，问道：“事情应该不止表面上那样吧？”
赵纪看了他一眼。
苏卓轻声道：“发生在王心梦身上的事，是不是还牵涉到那些已经超越了破妄境的存在？”
号称昊山剑宗千年第一翘楚的苏玦因为与永徽王朝长公主的那事，被镇压在青狱山之下已经十八年了。
长公主生下他后，仅过了一年便撒手人寰。
赵纪沉默了一下，只是模棱两可道：“天心难测。”
苏卓没有意外，他也不奢望能够在国师这里得到最终的答案，他转而又问道：“那些破妄境以上的存在，究竟在哪里，为什么从来没有人见过。”
赵纪作为一朝国师，已经是破妄境的顶尖修士，一身修为高深莫测，自然知道这些事情，不过他并没有回答，只是道：“你现在境界还太低，知道这些对你没有好处，而且也没有什么帮助，等你日后有了知神抑或是破妄境的修为后，自然而然就会知道一些事情。”
苏卓沉默了一下，最后问了一个问题：“那个境界叫做什么？”
赵纪望了一眼云海飘渺的天际，轻吐两个字。
却如春雷在苏卓心头炸起一般。
“极天。”
赵纪看着苏卓，道：“他们被世人尊称为上人。”
苏卓并没有从赵纪的口中得知更多的秘辛，不过他已经心满意足。
他已经知道了是谁在他之前杀了叶臣，而且捎带的知道了一些有关破妄之上那些存在的事情。
原来那个境界叫做极天。
原来那些人被称作上人。
他觉得自己距离那些上人又更近了一步。
这一步小到可以忽略不计，但至少他终于知道了那些人的境界。
而且很快，他还会更靠近一点。
根据他的判断，再过几天应该就能踏入灵桥上境了。
夜不觉深了，少女望了眼逐渐昏暗的天色，点燃了烛火，摇曳的火光照亮了她房内的青石照壁，仔细一看，会发现上面还歪歪扭扭的刻画着一株繁茂无比的参天大树，上面有着许多树叶，爬满了整个墙面。
她放下烛台，走到照壁之前，纤细的小手握着木炭，认认真真的在树干处划了一道，然后又划了一道在一根将要枝繁叶茂的树枝上。
壁画上的这棵大树，在她添了这两笔后，开始诡异的显出几分摇摇欲坠起来。
这面墙壁上的画看似乱无章法，然而这却是少女这一世最强烈的执念。
如今她只是刚完成了一步。
距离彻底挖倒这棵繁茂了一千年的巨树，她还有许多事情要做。
而且她还有更多的想法。
少女沉默的看着这面墙壁，忽然目光一动。
墙面上多了一道影子。
她并没有意外，说道：“你来了。”
那道身影开门见山：“叶家的事情是不是与你有关。”
如果苏卓在这里，便能够听出来这是谁的声音。
永徽国师，赵纪。
第135章 出关（）
烛火摇曳着，落在青石照壁上的两道细长影子也在跟着变幻着形状。
丁绫没有转身，那在火光中微微泛红的幽深黑瞳只是看着墙上明灭不定的影子，轻声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赵纪紧紧盯着少女纤细的身影，道：“就在宁如是独子宁语辰行冠礼的那天，叶家族长叶臣以及叶家的小姐叶鸾，双双死在了叶家的楼船之上。”
丁绫微微摇头，道：“我只有灵桥下境，你太抬举我了。”
确实如她所说，楼船上戒备森严，高手众多，叶臣的侍卫长齐宣还是无一境巅峰的人物，任谁都不会怀疑到仅有灵桥下境的丁绫身上，但赵纪却知道这件事肯定与丁绫脱不开关系，首先他知道丁绫的实力远不止表面看起来这么简单，更重要的是，他还知道丁绫修行的功法，极可能是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