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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半颗妖珠很不一般。
想到这里，他觉得自己也很不一般。
他在合意境的时候，就已然脱凡，拥有瑶真境修士才有的识海，识海中还有来历莫测的妖珠，而且还是一个生而无丝毫气运之人。
苏卓蹙起了眉头。
他想到了一个看似很自恋的问题——为什么他会这么特别。
因为他娘是永徽王朝的长公主，他爹是昊山剑宗千年不遇的绝世天才？
他觉得没有这么简单。
正在他想到这里的时候，腾龙潮过了。
苏卓缓缓睁开眼。
他就站在三十三丈的望海城城头，睥睨万丈波澜的东海。
识海中的妖珠又有了动静，一丝丝诡异的力量从妖珠中产生，奔流到他的丹田之中，他的修为正以惊人的速度暴涨着。
阴翳的云雾缓缓散开，露出浩宕青天。
天地开阔。
当无数视线齐齐落在苏卓身上的时候。
他发现自己竟直接达到了如念境巅峰，距离灵桥只有一线之隔。
城头上站着四个人。
张道陵、吴言、周策，还有苏卓。
此番登城观潮的翘楚一共三十四人，迎着惊蛰潮成功登城的仅有二十余人，云海潮后剩下十人，而经过最后一潮的洗礼后，依旧站在城头，观尽蜇龙潮的只有这四个人。
前面三人，都是毋庸置疑的妖孽。
尤其是张道陵与吴言二人，他们二人能够观尽蜇龙潮是众人意料之中的事情，至于周策，则算是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然而苏卓就不同了。
在蜇龙潮刚开始的时候，认为他能够御剑上城头的人都为数不多，更别提是观尽蜇龙潮了，这是天下人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的事情。
赵廷不知何时已经从角楼里出来了，他紧紧望着城头的那个少年。
这时候，他才知道自己太小瞧这个少年了。
望海宴之后，他见了苏卓一面，告诫他不要好高骛远，妄图一步登天。
他认为苏卓不应该勉强登城。
在他看来，苏卓之所以想登上城头，只是因为年轻气盛。
然而观尽蜇龙潮的四人里，便有苏卓一人。
事实证明，是他错了。
尽管不知道苏卓如何做到这一点，但无疑是个很大的惊喜，哪怕苏卓最后没有加入他们玉澜殿一脉，但至少也会让玉京殿的人头痛。
赵廷看了商清璇一眼。
这时候才彻底明白过来，为什么她会将苍岚剑借给苏卓。
苏卓不仅拿得起苍岚剑，而且也完全配得上苍岚剑。
上清宫的弟子大都神色复杂，对于这一次的蜇龙潮他们根本不抱有期望，商清璇和李虚都放弃了，只剩下苏卓一个人，即便登上城头也只是一个笑话，一个在天下人眼前哗众取宠的笑话。可谁能想到，苏卓观尽了蜇龙潮，还给上清宫挣了个大脸！
李虚面沉如水，那双本就诡谲的重瞳多了几分阴鸷之后，变得越发深沉。
如今在望海城当中，内心最不平静的，应该就是城头上的另外三人了。
天下人只知道苏卓观尽了蜇龙潮，却不知道苏卓如何撑过最后一潮的。
他们三人尽管都没有看到潮水内的画面，但都能感受到苏卓的气机变化，周策修为比不上吴言与张道陵，可他有剑灵林依陌，林依陌也能够详细的感知到苏卓在浪潮中的气机变化。
从腾龙潮落下到结束，苏卓的气机一直平稳无比，与他们三人比起来，苏卓才更像是真正的观潮人。
坐看云卷云舒，听凭潮起潮落。
而且，更加让他们感到意外的是，苏卓竟然一口气直接到了如念境巅峰，要知道他不到一个月前才入如念。
观潮，得到的只是气运，并非是能够立竿见影提高修士修为的灵气甚或真元。
苏卓如何做到的？
苏卓拔起插在地面的苍岚剑，便准备御剑下城头，却忽然听到张道陵逼音成线的话语：“关于蜇龙潮，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他扭头看了张道陵一眼。
张道陵目光很平静，嘴唇微动：“一来，你观潮太轻松了，二来，你直接到如念巅峰了，你不可能什么都不知道。”
苏卓并没有解释什么，只是纵剑飞下城头。
张道陵却不引以为意，望着苏卓纵剑离开的背影，目露思索。
第69章 天下皆惊（）
剑光闪过城头。
苏卓纵剑直下三十三丈。
当他落在酒楼廊庑的时候，终于后知后觉的传来一片潮水般的惊呼。
所有人的内心都受到了强烈的震撼。
苏卓竟然真的站到了最后。
这一刻的震撼，甚至不比初见腾龙潮惊天大浪时的心情要来得逊色。
王昔玥那把桃红色的团扇紧贴着嫣唇，目露震惊，这种强势逆袭的套路她在影视剧里看得简直不要太多，然而当亲眼见识到这种事情的时候，见多识广的她也已经说不出话来，咸鱼跳龙门还真的存在这种操作？
月华宫那位小师妹赵芊墨看了一眼身边的丹凤吟，“师姐，苏卓可是观尽了蜇龙潮哦。”
丹凤吟早已目瞪口呆，当初她老气横秋的给赵芊墨指点江山，论天下英雄的时候，可是一点都没有把苏卓考虑在内，谁知道这家伙竟然真的从众多妖孽里杀了出来。而且凭什么这家伙都坚持到了最后，她看好的渊明月竟然差了一点。要知道，当时给赵芊墨算的时候，她第一个说的就是渊明月！
“原以为这一次的蜇龙潮，上清宫也没抱什么希望了，谁能知道苏卓真的观尽了蜇龙潮，我猜上清宫的人现在心情也很复杂。”
“谁看明白了苏卓最后那个动作？既然不是哗众取宠，那必然是暗藏玄机了，莫非是什么失传的秘剑之法？”
“倘若真是如此，他何处学来的？”
“苏卓手里那把苍岚剑都是上清宫那位惊才绝艳的小师叔给的，如今传授他一记剑法，也不出奇。”
“我倒是不觉得有这样古怪的剑法，兴许另有玄机也说不定。”
人们议论纷纷，既有对苏卓感到敬佩的、猜测他最后一幕那个动作深刻用意的，也有质疑苏卓的。
来自各王朝宗门的知神境修士不知觉间都已经返回，他们不约而同的望着站在廊庑中的那个少年。
在蜇龙潮到来前夕，最后哪几个人能够观尽蜇龙潮，他们其实在心里面都有数。
不过，不论他们预想的人选再如何变化，也没有想到有苏卓。
他们从角楼返回的时候，腾龙潮正好结束，大潮尽去，只留下城头四人。
定睛一看，最先御剑下城头的，便是苏卓。
而且他们还隐隐察觉到少年身上的气机变化，目光禁不住一缩。
苏卓湿着一身衣服，略显狼狈，却不在意。
他望着那一袭倾世白衣，笑了笑，轻声道：“我完好无缺的回来了。”
他早便说过——他要观尽蜇龙潮。
他真的做到了。
尽管过程与想象中不一样，可他确实是做到了。
商清璇看着苏卓，感受到苏卓的气机变化，先是一怔，美眸中难掩不可思议，有些不确定的问道：“你已经如念巅峰了？”
苏卓微微一笑，点了点头。
如念巅峰的修为放在上清宫的年轻一代中并不出众，甚至还是处于下游的位置。
然而正是这一份无足轻重的修为，却是令上清宫翘楚都说不出话来。
谁都记得清楚，在苏卓登上城头之前，他才初入如念没多少天。
破境从来不是什么简单的事情，即便是小境界的突破也是如此，是一道槛，积淀、时机缺一不可。
然而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苏卓就一口气直接到了如念巅峰。
这是能羡煞人的。
苏卓观尽蜇龙潮的消息，很快就已经震动了全城，并以极快的速度向望海城之外的地方扩散。
谁能想到，此番蜇龙潮最耀眼的存在，不是苍离宗的张道陵，不是强势崛起的北祁大皇子周策，也不是昊山剑宗的剑痴吴言，而是上清宫那个风评素来不佳的纨绔少年。
而且这位少年观尽蜇龙潮还不罢休，还在城头上直接破境，达到了如念巅峰。
纵观千年，能凭借着蜇龙潮破境，都是极少数的例子。
众人纷纷想起了最后一潮到来时，苏卓张开双手的一幕。
不少人猜测这可能是什么不传剑法，可也有人将这一幕与苏卓破境这件事联系了起来。
莫非那才是正确的观潮方式？
尽管有人疑惑，可却没有多少人相信这个猜测。
登城对于许多人都是可望不可即的事情，更别提是在百丈巨浪迎面拍来的时候，没有人敢这么做。
至于为何苏卓能够站到最后还能破境，他们更倾向于另外一个说法——
苏卓是千年来第一个以如念境修为观尽蜇龙潮的人，不论发生什么都不足为奇。
随着蜇龙潮落幕，在满城的热议中，翌日的黎明也悄然到来，那阴沉的好似要塌下来的天穹终于开阔，拨开云雾见青天。
听潮楼楼顶，是望海城观看日出最好的地方。
富家翁打扮的王九平望着漫天红霞，感慨道：“两百年来，就这一次蜇龙潮最有意思。”
欧阳朔知道他说指的是苏卓。
莫说这两百年间，便是历数三千年的蜇龙潮，都没有发生过这样的事情。
事出反常必有妖。
欧阳朔微微皱起眉头，轻声道：“最后腾龙潮来的时候，我发现了一些异样。”
王九平问道：“你觉得苏卓有问题？”
欧阳朔摇了摇头，道：“我与他都认真看过了，但没有看出什么问题。”
王九平知道欧阳朔口中的他是谁，那个人就是平天山上那个破妄境高手，旋即蹙眉问道：“那为什么苏卓能够如此这般？”
欧阳朔想了想，有些不确定道：“大概是因为他生来便毫无气运？”
当一个生来便没有气运的人，突然得到有望破妄的气运，没有人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
第70章 执剑而去（）
苏卓很早就醒了。
从梦中惊醒。
他曾经也做过梦，可从没有做过这样子的梦。
梦中的自己，一剑万里，九天十地尽在眼底。
他所看到的天地，看似是天云大陆，却又似是而非，版图疆域大不相同，没有五大王朝，也没有望海城。
东海也不如他在城头所见的波澜壮阔，气势弱了太多，除此之外，他还看到了一片幽暗无比的大海，其中蕴藏着一种令他感到不太舒服的力量，他忍不住多看了几眼，却感觉要深深陷进去一般，让他惊醒过来。
苏卓睁开眼，看到的正是客栈房间熟悉的天花板。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下意识探查了一番识海。
那半颗妖珠不大一样了，表面虽然没有什么变化，但给苏卓的感觉却是妖珠更为神异了。
苏卓站起身来，往窗外看了一眼，天刚破晓。
自从来到这座孤绝千里的望海城之后，许多东西都已经与过去截然不同了。
尽管观尽了蜇龙潮，解决了生而无气运的问题，还拥有了踏入破妄的可能，但他也因此身陷更大的谜团之中。
目前来看，究竟是福是祸还犹未可知。
但他并不后悔，因为他必须这么做。
苏卓看了一眼檀几上摆着的苍岚剑，商清璇今天要回上清宫了。
蜇龙潮结束，望海城里的人不少已经动身离开，街巷一下子冷清了不少。
上清宫的人已经来到西城门，随时准备上路。
商清璇依旧一袭白裙，站在气势恢宏的西城门前，静静等着苏卓。
当远远看到那个锦衣少年来了的时候，她露出了几分笑意。
他带着剑来了，鞘在她身上。
上清宫的人都目光复杂的望向苏卓，若是蜇龙潮之前，让他们看到商清璇特地等着苏卓，定然是嫉妒胜过羡慕，然而此时此刻，却是羡慕多于嫉妒。当然，李虚自然不在此列，他此时再看到苏卓，却已经古井无波，看不出他究竟在想什么。
昨日观潮之后，开始逐渐有了质疑苏卓的声音，认为他并没有真正具备观尽蜇龙潮的实力，该是借助了什么不为人知的外力，根本不能与其他三位妖孽相提并论。不过苏卓打败了道宫翘楚萧遥生这一点却是实打实的，所有人都亲眼看到了，毋庸置疑，单凭这一点，就已经足够教人钦佩。因为此行来到望海城的上清宫弟子当中，除了李虚和商清璇，谁也没有十足的信心胜过萧遥生，更何况，苏卓当时还胜得那么干净利落。
苏卓望着风姿绰约的商清璇，知道她此行回去将要接着闭关，笑了笑，道：“下次见到你的时候，该是瑶真境了吧。”
商清璇看着这个她越发看不透的少年，也微微一笑，道：“我也希望再见面的时候你已经踏入灵桥。”
苏卓笑眯眯道：“这个自然要的。”
商清璇看着他，问道：“你真的要先回陵江？”
她还有一层意思——如今你在城头出尽了风头，不仅观尽蜇龙潮，还直接破境，更是那些人的眼中钉肉中刺，现在回陵江怕是会有危险。
苏卓微微摇头，轻声道：“哪儿都一样。”
说到这里他微微一顿，揶揄道：“还是说你舍不得我？”
即便上清宫弟子已经对苏卓已经有所改观，但听到他说这话的时候，仍旧还是脸黑了一大片。
商清璇没有搭理苏卓的这句话，她一面将剑鞘解了下来，一面说道：“我闭关之时也用不着剑，苍岚剑就先放你这，你比我更需要它。”
苏卓看着她半晌，终于接了过来。
商清璇没有多少离别的伤春悲秋，只是轻声道：“我走了，你自己当心点。”
她转身就走。
苏卓目送上清宫一行人离开，直到剑门道上再也看不到商清璇的身影，这才看了一眼手中的苍岚剑。
剑身如明镜，一晃之下却让他禁不住微微恍惚。
他缓缓将苍岚剑收回剑鞘。
他也该走了。
刚一转身，苏卓便微微一怔。
哪里还有望海城，眼前是一处望不尽的森林，参天巨树在这里随处可见，然而奇怪的是，林子静寂的可怕，看不到任何走兽的痕迹。
他目光骤然一缩。
他忽然觉得胸口微微一疼，犹如被人拿剑狠狠刺入一般，他下意识捂住。
抬手一看，手掌尽是鲜血。
越加剧烈的痛楚让苏卓蹙起眉头。
正在他那剑眉动起来的刹那，望海城又回来了。
手上的鲜血也消失不见。
似乎一切都是幻觉。
然而苏卓却觉得一切都真实得可怕，仿佛那是真正发生过的事情。
他隐约觉得这些与识海那颗妖珠有关。
很快，他的眉头缓缓舒展开来。
神色变得平静而坚定。
他此行回到陵江，有很多事情要去做。
若没有妖珠，没有望海城一行，他什么事情也做不了。
如果这是他得到这些所要承受的因果。
那么他自会一肩挑起。
回到客栈，张行远已经收拾好了，望见进门的苏卓，目光复杂，他这辈子干的最不后悔的事情，就是走了望海城这一遭，给这位少侯爷当一个月的侍卫。他作为道宫的翘楚，妖孽大才也见过，可如苏卓这般的，还真是头一回。当腾龙潮过去，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