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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仅上清宫玉澜殿的两位知神境高手赵廷与李雪棠在这里,而且昊山剑宗那位与苏卓有过交谈的紫宵峰知神境高手上官翎也在这里。
各个王朝宗门派到望海城的知神境高手,绝大多数都在这里了。
这也是这些知神境高手之所以要来到望海城的重要原因——要催动这个阵法所需要的真元极其庞大,即便是破妄境的高手,也无法凭借一己之力操控整座大阵,因此才需要这么多知神境修士协力。
吴剑笏一步步拾级而下,望向在场的知神境修士,轻声说道:“城主还要等一会儿才到。”
上官翎眉头蹙起:“蜇龙潮即将来了。”
吴剑笏道:“无妨,我们先将大阵催动,应该能先撑一会儿。”
赵廷突然问道:“莫非是妖族到了?”
吴剑笏微微眯眼,道:“不错,但不必担心,只来了一个。”
尽管他这么说,可地宫内的氛围仍旧不可抑制的凝重起来。
妖之一字,对于天云大陆的许多人,是既熟悉又陌生的。之所以熟悉,是因为许多志怪和记载中多有提及。他们知道妖之可怖,喜生啖人肉,状貌多丑陋,也有传说一些妖怪比人族还要美貌甚多,就好像野史中记载过,妖狐生得颠倒众生,曾霍乱朝纲,毁一国之基。然而,这些所谓的熟悉,只是依托在传说之上,少有人真正见识过这些妖族的存在,因此,对于妖,他们也是陌生的,小孩子听说了妖怪才会生出强烈的恐惧,但随着见识的逐渐增长,妖族更多的是人们茶余饭后的消遣——说书戏曲。
因此,对绝大多数人而言,妖只是一个遥远的字眼,斩妖二字,则是一个遥不可及的传说。
对于知晓妖族存在的人而言,妖是悬梁之匕。
这把匕首冰冷而歹毒,悬在任何一个人的头上,一旦落下,插入的可能不只是某个人的咽喉,而是整个人族的咽喉。
妖,并不遥远,有人的地方,便有可能存在,他们可能潜伏在天云大陆的任何角落。
然而,斩妖确实是一个遥不可及的传说。
因为妖是近乎不死的。
他们比人族更为强大,成长也更快,最重要的是——凭借寻常手段,难以真正杀死他们。
这样可怕的存在,还懂得隐忍,就潜伏在阴暗之处,择人而噬,如何不让人恐惧?
望海城西边二十里。
两个修士隔着数百丈,望着远处的那道身影。
那道身影乍眼看去,似乎与人类无异,可仔细一看,便会发觉许多不同。
他头生两弯羚羊般的对角,从长发上中钻出。
尽管也有着五官,而且身高肤色与人类近似,可也不太相同。他的嘴巴狭长,鼻子好似鹰喙一般勾起,便是眼眸,也与人类迥异,那是看上去极为诡异的竖瞳。
他身上散发的气息并不弱,可与远远平静看着他的两位破妄境高手相比,却是完全无法相提并论,约莫便是人类瑶真境巅峰的修为。
“我只是小小一介千灵妖而已,竟然能够惊动两位破妄境高手,想一想还真是受宠若惊啊。”
他的声音有些尖利,给人一种不太舒服的感觉。
两位破妄境的顶尖修士眯眼看他,如临大敌。
其中一位便是望海城城主欧阳朔,至于另外一位富家翁打扮的中年人,城内也有些人见过,知道他是吴锦记的幕后老板,身份不一般,只是谁也不会想到,他竟然会是破妄境的顶尖高手。
欧阳朔缓缓开口道:“我知道你的身份,千灵妖良文,在妖族当中也算是有名气,而且还是被罹罗看重的妖怪。”
良文咧嘴一笑,狭长的嘴巴里露出尖利的牙齿,极为渗人:“不必担心,只有我一人经过这望海城,适逢三十年一次的蜇龙潮,便想着来凑个热闹,怎知道会惹出这么大的阵仗。”
富家翁摸着手里的念珠,乐呵呵道:“非我族类,自然要小心点。”
良文感受到城中大阵开始运转的气息,怪笑道:“谋划三千年了,看起来你们还没成功呢,这算不算作茧自缚啊?”
两人只是看着他。
“看来望海城真是不欢迎我,这个热闹左右是看不成了,我还是走吧。”
良文转身作势要离开,脑袋忽又怪异的扭了过来,脖子也随之可怖的转过半圈,“你们真让我走?干脆杀了我吧。”
欧阳朔平静道:“终有一日,会把你们都杀了。”
“也是,要真正杀了我,可要花上好大力气,我只是个不起眼的小妖怪,确实不够格让两位动手。”
良文那诡异的竖瞳微微一转,诡谲的笑道:“天云大陆之所以会是如今这般模样,还不是三千年前你们自己造的孽吗,断了人族的通天路,也断了妖族的退路。”
如同听到什么禁忌一般,欧阳朔与那富家翁尽皆闻之色变。
“慎言。”富家翁轻吐二字。
话音落下,整个天地犹如塌陷一般,大地骤然开裂百丈,缝隙直指良文,到他脚下的瞬间,这桀骜的妖怪终于喷出一口鲜血,却是与人类无异的殷红色。
良文却更加猖狂的怪笑起来:“等着吧,我还有个消息告诉你们,她又回来了。”
他看了看两人的表情,却看不出什么变化,然而他笑得更疯癫了。
将头扭了回去,他这一回真的走了。
几步之后,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富家翁摊开手掌看了一眼,那一百零八颗玄檀念珠,已经裂了两颗,喃喃道:“她要真回来了,该是第几世了?”
欧阳朔没有回答,只是轻声道:“她这次再出现,恰逢又遇上了这三千年气运最鼎盛之时,福祸难料啊。”
轰隆一声,犹如惊雷落下,惊天动地。
如蜇龙惊眠一般,一股恐怖到令人窒息的威压席卷而出,横扫全城,地面开始颤抖,数不清的细碎石子逐渐扬起。
欧阳朔转身往回走。
仅落下一步,他便消失了。
再现身时,就出现在望海城东边那座角楼里,席地而坐。
端起余温尚存的茶水,轻轻呷了一口。
他望了一眼东海。
潮声越来越惊人,犹如镭起十万面战鼓。
水天一线相连的阴翳处,忽然横出一道素练,这道狭长不见尽头的匹练卷起千堆雪,变成了遮天蔽地的水墙,那存在于四面八方的威压,也在这一刻猛然暴起。
如雷霆万钧般,势不可挡,催山倒海,横扫而来。
大阵即将支撑不住。
欧阳朔将端起的茶杯放下。
犹如一只无形大手,将这肆虐的天地之威轻轻压下。
可却压不下怒掀三十三丈的磅礴浪潮。
蜇龙潮来了。
第60章 潮来()
东海何其辽阔?
手里摩挲着念珠的吴锦记幕后老板王九平就站在听潮楼顶,凭栏而望。
望不到尽头,看不到边界,而那怒卷而起的浪潮,就从海天一线处席卷而来,势无可当,携气吞山河之势,令人望之生畏。
尽管有着大阵的镇压,可这惊蛰潮所挟的天地之威依旧非同小可。在这里观潮,看到这接天浪潮怒拍而来的时候,有多少人因此白了脸色?莫说如那些王朝宗门的翘楚一般御剑登上城头,便是保持镇定的站在原地都难以做到。对于许多人而言,只是远远看着这遮天而来的浪潮,便已经压抑不住的升起敬畏与恐惧,禁不住颤栗,忍不住想要逃开,远离这可怖的浪潮。他们难以想象,要具备何等勇气,才能够如那些翘楚们一般,迎浪而上,登临城头,直面这份威压?!
就在这一刻。
酒楼里,人海中,高台上,八方翘楚,一道道刺目的流光射出,逆惊蛰潮之威势,直奔城头。
犹如璀璨的星芒划过天际。
潮生潮落,这两百年来,每当蜇龙潮来临的时候,王九平便在这听潮楼楼顶观潮,这是第七次。
可这群星璀璨的画面,他却是头一回看到。
他不由感慨道:“大世已至。”
渊明月一身长袍随风而动,衣袂翻飞,他望向怒拍而来的浪潮,即便还有一段距离,可仍然能清晰的感受到这一份威压的可怕。
这只是第一浪惊蛰潮,他无法想象当最后一浪腾龙潮来临的时候,又该是一副怎样的画面。
一道道身影朝着城头御剑而去。
他微微眯眼。
只可惜身为这一代书院鼎甲的大师兄已经闭关近半年,否则定然教天下人都知道,那些个道修、剑修能够做到的事情,他们读书人一样能够做到,而且能够做的更好。
如今这份压力便落在了他的肩头。
他要观尽蜇龙潮。
身形一跃过栏,飘飞于半空之时,他仍未出剑。
御剑?那不是读书人做的事情。
而且他也没有佩剑的习惯。
他轻吐一句:“七步生莲。”
言出法随,他脚尖一踩便是一朵莲花生出,纵身朝着那三十三丈高的城头飞掠而去。
距离那城头越是接近,惊蛰潮所带来的威压便愈发强烈。
御剑登城是一鼓作气再而衰的事情,已有不少人在中途便承受不住威压,摔落下去,被东城墙下的同门所接应。
渊明月却不同,他一步一莲花,气势非但没有衰减,而且越来越强,视漫天威压如无物。
这便是他渊明月的书生意气。
第七步落下,他正好站在城头,众人禁不住哗然,目露震惊。
渊明月却没有自得,只是紧紧盯着几乎近在咫尺的掀天浪潮。
他的神色不太好看。
一叶扁舟正迎着潮头大浪而上。
舟上一青衣。
正是那个嗤笑天下儒生“闲来无事谈心性,临危一死报天下”的剑痴吴言,他正拎着一把阔剑,与惊蛰潮对冲而去。
这可不是寻常的风浪。
而是所有人都要认真以待的蜇龙潮。
有人登不了城,有人不敢登城。
他尽管没有登城,却是直接逆一浮舟来到大浪潮头。
扁舟单薄,在这狂风大浪之中,好似随时倾覆一般,甚至于被那恐怖的威压碾得支离破碎,可如今尽管飘摇,却安然无恙,只因为船头立着一人。
剑痴吴言。
那个以“给我一剑,我可以开山,镇海,斩妖,还有杀你”回答儒生的剑痴。
看到这一幕的人都倒抽了一口冷气,露出难以置信的神情。
从来没有人这么做过,吴言是第一个。
众人为他的实力感到震惊,也为他的猖狂感到不忿。
城头也好,浪尖也罢,所得到的气运并没有区别,气运的多寡只取决于有多少人能站到最后,然而在大浪潮头所要面对的天地威压,却是要更胜过城头一筹。
就像是为了彰显自己的独一无二般,旁人立于城头,他立于舟头。
不少人感觉受到了轻视。
渊明月紧紧看着他。
吴言正一剑一剑的劈砍浪潮,神情专注而疯狂,仿佛他的眼里只有浪潮,每一剑似乎都如出一辙却又感觉不尽相同。
昊山剑宗的修行都是从瀑布下挥剑开始。
他就像刚开始学剑的新人,每一剑显得很慢,劈出去的时候甚至歪歪扭扭,然而在此情此景下,却让人忍不住心生敬畏。
那可是蜇龙潮。
他却拿蜇龙潮来锤炼剑道。
正是因为如此,渊明月的脸色变得越发难看。
随着惊蛰潮的逐渐压过来,距离东城墙越来越近,更多人注意到了吴言,不由倒吸一口凉气。
苏卓远远看着那位剑痴,尽管只是第一浪惊蛰潮,可光是看着便忍不住佩服吴言的艺高人胆大,换作他是不会去做这样的事情,毕竟他都没怎么修炼过,更别提还要特地以这种夸张的方式锤炼剑道。
苏卓道:“吴言现在应该有无一上境了吧?”
商清璇点头道:“应该是了。”
苏卓禁不住感慨道:“他为了追上你,可真是拼命啊,便是苍离宗那个号称能够跻身天下年轻一代前三的张道陵,也不敢如他这般托大。”
剑痴这个外号,可真是名副其实。
商清璇看了苏卓一眼,“你还不上去吗?”
此时各个王朝宗门的翘楚大都已经登上了城头,不过在中途就不幸坠落的也不在少数。今年月华宫第一朵桃花绽放的时候便才入灵桥境的赵芊墨,看着声势惊人的浪潮,发了一会儿憷,在师叔师姐师兄的鼓励下,终于还是御剑而上,过程尽管看着凶险,摇摇欲坠,不过最后还是有惊无险的登上了城头。
道宫的萧遥生立于一处高台之上,蓦然一跃,飞剑应声而出。
他立于剑身上,纵剑而去,势如破竹。
锋锐的剑气破开了四面八方的威压,直上三十三丈城头,他负剑而立,有意无意的,朝苏卓这边望了一眼。
苍离宗那边忽然响起一片喧哗,原来正是那位惊才绝艳的张道陵登也上了城头,之所以引来同门艳羡,却是因为他登城的方式非常简单,别人御剑登城,都是凶险不断,他却不然,直接一步上城头,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轻描淡写到如履平地一般。
苏卓忽然想到什么,望向一个方向。
北祁那条苍龙就在那儿。
周策似有所感,转头也望了一眼,正好迎上苏卓的目光。
他露出饶有兴致的笑容。
笑容中的含义,此时此刻,唯有苏卓才知道——
我等着你。
许多目光都落在周策的身上,这位北祁大皇子不论是再四海楼内还是听潮楼前的表现,都是十分抢眼的,众人都想知道,如果是他的话,将会如何登上城头。
第一浪惊蛰潮对于周策这样的人物而言,根本称不上什么难关,可同样是轻描淡写,人与人之间还是不同的,就好像渊明月与吴言,一个登城观潮,一个逆浪浮舟,高下立判。
周策举起了龙雀剑,直指天空。
所有人都诧异的望向他。
就在下一刻,只听嗡的一声剑鸣,周策化作一道流光,破开阴沉的云海,直上九天。
正在所有人茫然之际,他如星芒垂落般,又划开一片云海,笔直射下,落于城头。
周策抱着剑,再次望向苏卓。
随着这些翘楚一个个登上城头,众人的目光,便自然而然的落在了苏卓的身上。
他们自然不指望苏卓能够如那些翘楚一般惊艳,只是想着,既然都有本事听潮楼上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现在至少也得过了惊蛰潮,登上城头吧?
上清宫的弟子也在看着苏卓。
实际上,他们一直都在注意着苏卓。
不过这也难怪,上清宫如今就指望着苏卓一人,而且他一直都和商清璇站在一起。
让人羡慕嫉妒恨的同时,也禁不住开始怀疑起苏卓登城的决心。
这家伙一直拖延时间,不会是看到蜇龙潮的声势之后,开始怕了吧?
这种事情很常见,各宗各派都出现过,可若出现在三大圣地中,这个脸可就丢大了。
商清璇都将苍岚剑借给了他,他却在这时候缩手缩脚,踌躇不前,想什么呢?
许多本就等着看苏卓出丑的人,此时开始幸灾乐祸的想到——苏卓真要这个时候认怂了,那也不错,至少能够让商清璇认清楚苏卓的本质。
正在赵廷也禁不住皱起眉头的时候,苏卓终于动了。
他握住了苍岚剑。
然后做出了一个古怪的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