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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有没有答应?”
“为了可以和雅各在一起,我答应了;不过,胡国威还有条件,在事情未办妥之前,我不能和雅各见面,甚至通消息。”
“这条件本来不难办到。”
“很不幸,终于出事了!”
“出了什么事?”
“胡国威布下一个美人局,安排我与王大伟约会,有时我们去吃饭,看戏,上夜总会。一天晚上,我和雅各在夜总会碰上了,他跑过来,要我出去跟他说。见到雅各,我实在很高兴;但是,我不单只不能和他出外,而且,在那儿交谈也是不智之举!”
“你怕胡国威派人监督你,说你不守诺言,对你和哥哥很不利?”
“对!对!雅莉,”艾妃紧握雅莉两只手,哭起来,“还是你了解我,我不能和雅各在一起,我怕他们对付雅各,所以我故意和王大伟亲热,后来还抛下雅各跟王大伟走,令雅各很难堪。”
“那天晚上是不是下雨?”
“是的,我离开夜总会时街上都湿了,雨下个不停。”
“我记起来了,那天哥哥由外面回来,浑身湿透;不过,他不是晚上回来,是早上才回来的。”
“他一定在外面走了一夜,怪不得我回家打电话给雅各,他房间的电话没有人接。”
“自从那天之后,他不准我们再提你!”
“这难怪他,实在太令他伤心,回到家里,一个晚上在想雅各,结果就病倒了。”艾妃叹了一口气,“胡国威也真神通广大,他特地派了个特护监视我,我没有办法打电话给雅各,只能和王大伟见面,进行胡国威的计划。这样,就更促使雅各对我的仇恨,幸而,就在那个时候,胡国威给马大海杀死了。我痛恨胡国威,把他留给我的全部财产都捐给慈善机构。”
“是你捐的,为什么用胡国威的名字?我们还以为他没有遗产留给你。”
“他生平作恶多端,应该做点慈善事;现在,几辆劳斯莱斯没有了,古董没有了,佣人除了阿雯和一个花王,全部解散。”
“连住的地方也没有?”
“山顶的房子,是我妈妈最喜欢的;而且也是我妈妈名下的产业。胡国威留下给我的遗产,就只有一间房子,不信,你可以去问胡国威的律师。”
“我相信你的话,那王大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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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国威一死,我就找他当面谈,告诉他,我和他来往,一切都是胡国威摆布。我还告诉他我有了爱人,王大伟也很明理,自此之后,他没有再来缠我。”
“那天哥哥跟阿雯到胡家见你,你把一切都告诉了他?”
“我向他尽量解释,他不肯听,他骂我水性杨花,是个女骗子,又骂我不替父亲守孝,他不知道胡国威怎样侮辱我。我抓他拉住他,他把我像狗似的,往地上拖,我的腿伤痕累累。”艾妃拉起裙子给雅莉看,“他几乎令我伤心气绝,结果我终于还是抵受不住,昏过去了。”
“太残忍。”雅莉掩住口,“我一向知道他牛脾气;但是不知道他那么狠。”
“他爱得狂热,恨得彻底;他越爱我,就越恨我!”
雅莉霍地站起来:“我立刻回家,要他来向你道歉!”
“不,不要,他恨我,根深蒂固,谁的话他也不会相信。”
艾妃把她按下:“我今天约你来,除了把一切告诉你,另外还有一件事。”
“什么事?”
艾妃从脖子上取下一条项链,那条金链有个心形钻石盒的链坠:“请你替我把这项链带给雅各。”
“你为什么不自己交给他?”
“你不肯帮我这个忙?”艾妃恳切地望住雅莉。
“谈不上帮忙,小意思。”
艾妃又把一只镶红宝石的钻镯取下来:“送给你的,雅莉妹妹!”
雅莉张大口:“为什么送我这名贵的首饰,就算我结婚,你也不能送这样名贵的饰物给我。”
“你是我最喜欢的妹妹,你结婚,我也许看不到了,”艾妃抚着雅莉的脸,眼泪洒在脸上像一阵雨,她连忙抹去眼泪,“两件东西,都是母亲送给我的,也是我最心爱的东西。尤其那条项链,我有生之年,从未离开过它,我爱它们,希望你们也一样。”
“自己喜欢为什么要送给别人。”
“给你们留个纪念。”
“你?”雅莉一愕,“要出国?”
艾妃摇下头:“我生于斯,长于斯,死……我不会离开的,啊!你要不要吃雪糕或者点心?”
“不要,谢谢!”
“我们走吧!好吗?”
“好的!你有没有开车来?”
“我没有车牌,现在连汽车也没有了。”
“我叫的士送你回去。”
“不,我想随便走走!你先回去吧!”艾妃结了账,到餐厅门口,她紧握雅莉的手,“再见!愿你幸福!”
雅莉推开门,走进雅各的房间。“回来了,没看见西敏在楼下等你?”
“哥哥!我刚和艾妃姐分手!”
“我叫你不要再提她?你还去见她,”雅各指往雅莉,“你真不听话!”
雅莉拍开了雅各的手,生气地说:“我想不到你那么残忍,拉着艾妃姐在地上拖,她腿上的伤未愈,那晚你一走,她就晕倒了。她患了一场大病,病得不似人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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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我并不知道,”雅各摊摊手,“我是无意的,她向你投诉?你有没有见到她的男朋友——王大伟?”
“你欺负人!”雅莉握着拳头乱捶雅各,“你冤枉人,你好狠,你好残忍!”
“雅莉!”雅各捉住她的拳头:“你疯了么?”
“你才疯了,艾妃姐好可怜!”雅莉呜呜咽咽地把艾妃告诉她的一切,全说出来。
“胡国威不是他亲生父?他是黑社会的人?她和王大伟来往是为了获得自由?一切都为了我?”
“她叫我问胡国威的律师,她好痛恨胡国威,连一亿元遗产都不要,她说胡国威侮辱她!啊!我差点忘了,她送给你一条项链,送给我一只钻镯,都很名贵。”
雅各打开钻石相盒,里面有艾妃和雅各的相片。
“两样东西都是她母亲送给她的,也是她最心爱的饰物。”雅莉定定地望住前面,“我好怕,我刚才在的士里越想越怕!”
“你怕什么?”
“怕她走上绝路!她的样子,凄厉得像一只会飘的鬼!”
“啊……你怎会有这种念头?”雅各浑身发毛。
她说:“恐怕不能参加我的婚礼,所以提前来送礼。她人在,不参加婚礼,也可留待那时候才送。我问她是不是要出国,她说,‘生于斯,长于斯……’,‘死于斯’没有说出口;而且,她告诉我,她送给你的项链,有生之年,没有离开过她,现在项链给了你,那不是说,她不再生存?哥哥,怎么办?”
雅各连忙拨了一个电话到胡家,“请胡艾妃小姐听电话。”
“你是不是狄少爷?”
“阿雯?”
“狄少爷!”阿雯哇地一声哭起来,“你赶快去找小姐。”
“她没有回家?”
“我看她是不会回来的了!”阿雯抽抽噎噎,“她下午出门的时候,给了我两万元,花王一万元,她还拉着我的手。当时,我和花王都不明白小姐到底在干什么;后来一想,不对啦,昨天小姐一夜未睡,捧着你的相片,直到天亮,现在你的相片还在床上……”雅各抛下电话,拿起车匙。
“哥哥,你去哪儿?”
“雅莉!”雅各握着她的肩膀,“你认为艾妃是不是很爱我?”
“她当然爱你!”雅莉毫不考虑。
“那很好,或者我能找到她!”
“人海茫茫,往哪儿找;而且,我上计程车时,还看见她在荡马路。”
“如果她爱我,她真的要自杀,她必会到那儿,我到那儿找她。”雅各说着,飞也似地走了。
雅莉跑下楼梯,扑进西敏的怀里哭了起来,“艾妃姐……”
“别哭!”西敏怜爱地抚着她的短发,“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
舂坎湾环境幽美,海水清澈,沙滩上的沙既细小又平滑,而且很清凉。雅各和艾妃初吻的地方。
艾妃放下白皮包,脱下帽子放在皮包后,一双白色高跟鞋放在手袋的旁边。
她走过去,用手指写了一行字:我爱你!雅各。她站起来,看看那些字,笑了笑。
她看了看天,满天灿烂的彩霞,太阳缓缓向西移,快黄昏了吧?
太阳照红了海水,那是她的家吗?她走过去,打开皮包,把一条围裙拿出来,绑在身上。
围裙有许多袋,她在岩边一颗颗的拾起石子放进袋里。这儿石子不多,花了她不少时间。
她不能不用这个方法,因为,她是会游泳的。身上装满了石子,她就浮不起来。
她回头再看看那行字,她低声说:“再见了!雅各。”
于是她慢慢走进水里,想着雅各捧起她的脸,他那丰厚的嘴,压在她的唇上。
她闭上眼睛,仍是那么陶醉。水,已在她的膝上,她想着和雅各面贴着面,相拥在夜总会跳舞。
她露出一个甜蜜的微笑!她不能再笑了,水迅速浸上她的眉毛……
雅各拚命奔向沙滩,看见写在沙上的字:我爱你!雅各。
他向前望,海上有一个漩涡,他看见黑色的头发,“艾妃,艾妃!”
完全没有回音,雅各脱去皮鞋,奔进海里,当他正要伸手去抓艾妃的时候,艾妃已经没顶。
幸好雅各是运动健将,可是由于艾妃的围裙装了很多石子,雅各千辛万苦才能把她在水下拉到水上,然后拢着她的脖子游向海边。
把艾妃抱上沙滩,她已昏迷,尚好还没有断气,雅各即用人工呼吸,又替她把腹部的海水压出来。
鼻孔有些少温气,但是仍然昏迷;于是雅各又再次施行人工呼吸,直至艾妃的嘴唇轻轻搐动,雅各才吐了一口气,仰卧在艾妃的身旁。
一会我,他翻转身,先替艾妃脱去那条围裙,然后拿起艾妃的手袋,抱起艾妃,把她放进车内。
他用全速把艾妃送回胡家。阿雯看见艾妃,高兴得又哭又笑。
“立刻请医生。”雅各吩咐花王,又对阿雯说,“替小姐换衣服,弄干头发!”
“狄少爷,你呢?”
“等会儿我会向花王要衣服。”雅各把她抱进卧室,先把她放在长梳化上,“换好了叫我!”
医生来替艾妃打了针,放下些药。他对雅各说:“艾妃身体越来越弱,连续病了两次,这一次又吸进海水,她好了还得慢慢调理。唉!父母都死了,只有她一个人,你是她的好朋友?”
“爱人!”
“好好照顾她,让她多睡一会儿!”医生走了,雅各叫阿雯去堡粥,他替艾妃盖好被。他看见露台上有一个画架,他把架上的布盖揭开:“画得真像!”雅各看着自己的画像不断称赞。
雅各又回到卧室,坐在床边,拨好了艾妃散乱的头发,禁不住在她的唇上吻了一下。
他靠在床边,用手围住艾妃,眼睛望住天花板出神。
前尘往事,他感到自己糊涂、固执、残忍又狠心。
艾妃这样爱他,要是为他死了,怎么办?“雅……各!”
“艾妃!”雅各连忙俯身看她,原来她还熟睡未醒。
雅各抚了抚曾经被他打过的脸,揭起被子一看,果然腿上都有伤。
残忍、暴君、该死,雅各在骂自己。近天亮,艾妃才醒过来。
“艾妃!”雅各缓缓跪在床前。
艾妃微微张开眼睛,看见雅各,很开心:“天使带我来见你最后一面!”
“你没有死,我把你由海里拉上来。”
“噢!”她终于能够张开眼睛,怯怯地望住雅各,“还在恨我吗?”
“雅莉已经把一切告诉我,我自己也看到很多,我的画像、房间里我大大小小的相片,还有这条颈链,证明你很爱我。过去我误会了你,委屈了你,我已跪在地上,等候你的惩罚。”
“只要让我知道,你仍然爱我,我已经很满足!”
“我比以前更爱你!”
“雅各!”艾妃把他的头按在自己的胸口上,轻抚着他的头发,“给我几天时间,让我们生活在一起,我想亲近你。”
“你没有母亲,又没有兄弟姐妹,亲人都没有一个,连后父也去世了。你一个人孤零零住在这间屋子里,我实在不放心,等你的病好了,我们就结婚。到那时候,我可以天天照顾你!”
“结婚?不!我不能嫁给你!”
“为什么?”雅各抬起头,“你不爱我吗?”
“为了表示我真心爱你,我愿意做你的情妇,一辈子跟着你!”
“我不要什么情妇,我要太太,你非要答应嫁给我不可。”
“不,不可以!因为我已经不再是好女孩,我给胡国威污辱了,我不配……”
“什么?”雅各用力摇她的肩膀,“你说你后父污辱了你?”艾妃点着头。
“告诉我,事情是怎样的?”雅各把她的身体翻过来,她一张脸都湿了。
“有一年,妈去世不久,半夜,我发觉有人拉我的被。我大叫救命,开了灯,看见是胡国威,他怕我再吵,逃了出去。几年相安无事,我也不再提防,直到我念完预科,考到大学,我要求胡国威供我念大学,他一天拖一天。有一晚,挂八号风球,又是风、又是雨,他半夜偷进来,满身酒气,我喊救命,外面北风呼呼,有谁听得见?我挣扎;可是,他力气大,我极力挣脱时,头部撞到床头柜,竟然晕了过去。醒来时,他已经把我污辱了,任我怎样哭,也于事无补!”
“禽兽!”雅各挥了一下拳头。
“他为了讨好我,让我念大学,所以人家开学几个月我才插班进大学。上学前,他提出条件,他要我不准跟男生说话、不看男生,眼睛向上望,不和男生交朋友。我刚上学时,人人说我高傲、摆架子;其实,我只不过不敢违抗胡国威的命令,怕他不让我念大学;而且,我内心一直很自卑。”
“怪不得他管得你像管老婆一样。”
“后来我认识你,我喜欢你,我再也不肯和他亲近,我老是找借口避他,不是不舒服,就是喊头痛,肚子痛……一直到我们七日假期完结,跳完舞你送我回来。一踏进卧室就看见他,他迫我要和他亲热,我不肯,我发誓再也不做对不起你的事;于是我咬他、抓他,他恼羞成怒,把我毒打一顿,使我遍体鳞伤。你还记得我那天戴着黑眼镜去学校找你吗?胡国威把我的右眼打伤了,肿得像个桃。”
雅各面孔发青又转红:“如果他还没有死,我一定亲手打死他!”
“以后他威迫利诱要我跟他好,我宁死不屈,他一生气,就天天出外找女人,我总算脱离魔掌。他死了,我才真真正正的自由。雅各,我已把一切告诉你了,你还会娶我这个不完美的女人吗?”
“我仍然要娶你!”雅各把她拥进怀里,替她抹去眼泪,“我爱你的人,我不管你的过去,只要你以后能做个贤妻良母,孝顺我的父母,我已经很满意。”
“我知道你爱我,你不计较,但是你的父母呢?他们不反对吗?”
“你和胡国威的事,有多少人知道?”
“我和胡国威的事,在家里,我还是她的女儿,胡家的小姐;在朋友的面前,他更会摆出一副慈父相。虽然,他在家里骂我、刻薄我,甚至打我;但是,没有人会知道真正原因。阿雯有过疑问,不过,她住在下人住的石屋里,这儿的事,她是无法清楚。至于胡国威的打手,他们心里也许明白,不过,他们怕胡国威,根本没有人敢问他;所以有人怀疑是难免的,但是没有人敢证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