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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吃吃睡睡了两天,第三天开始不再输液而是改吃口服药。从那天开始,嗜睡的情况减轻,杨医生也允许我到外面的小花园里转转。
医院的小花园很精致,维纳斯雕像旁的花池里,怒放着应季的菊花。几只蜜蜂翻飞在花蕊间,吸香吞蜜。
我倚靠在长椅上,看着那几只勤劳的蜜蜂发呆。思想放空,目光不知落到合处时,身边传来一声轻咳。
我眨眨眼,呼出一口气,盯着一只蜜蜂继续看。
“咳,咳。”咳声再次传来。
刚才那声咳或许是真的,这两声咳,明显是在“说话”了。
我左右看看,见身边没人,向声音的来源看过去。
在我右前方五米的地方,站着一个头发花白的老者。头发梳的光亮,背向脑后。脸色红润气色极好,一双眼睛在阳光下炯炯有神。穿了身灰色中山装,裤线笔直。右手里虽然拿着根拐棍,身形却挺如松柏。
我右眉下意识的跳了两跳,这不就是那天在医院大厅拉着我不放的老妖精吗?
老者走过来,用拐棍敲了敲长椅,出声道,“都不知道让个座?”
我是坐到了长椅的中间,可椅子不短,坐个他完全不成问题……
和这人讲不通理,我往一边移移,坐到了长椅的一头。
老者坐下,扭身看过来,“又不是不认识,你都不知道叫人?”
……
“咱们是见过没错。”我试图和老妖精讲理,挂着笑道,“可您也没告诉我您尊名高姓,我要怎么叫?”
“你上次不是叫爷爷了吗?”
“……”我说的是谢谢好吗!
“我都七十好几了,我告诉你我姓什么,你不是也得叫我爷爷?”
“……”七十好几,看您老不像啊!
“我说的不对?”老妖精盯着我,大有我说一句不对他就拎拐棍抽我的架势!
“对。”我放弃理论,含笑认栽,“老爷爷,您在这好好看风景,我就……”
“陪爷爷说会话!”老妖精拐棍往石板地上一磕,一脸的理所当然,“都好几天没人陪我好好说会话了……大过节的。”
你这个说话模式,会有人和你说话就怪了事了!
我本想拒绝不自己找虐,却败在他最后那四个字上。
今天八月十五,中秋节。我们两能在医院里两次遇上,也算是缘分。
孽缘也是缘!
反正我也没什么事,就陪他坐一会儿吧。
还好,老妖精后面说话没再那么咄咄逼人。谈吐得体,不仅有风度,还挺风趣。
有那么一瞬,我严重怀疑眼前这个老人人格分裂,不然怎么会一会儿一变?
聊了会,老者问我,“会不会下棋?会的话陪我下两盘儿。”
我连连摇头。
老爷子不容置疑,拿拐棍轻敲下我胳膊在前引路,“没事,我教你。”
医院娱乐设施齐全,坐在凉亭上,用围棋下了几盘五子棋后,老爷子对我问道,“冉冉啊,我看你身体挺好的啊,怎么住院呢?”
我无视他的自来熟,黑子落下,把他一组刚连成的四子扼杀掉,“我没病,可他们非说我有病。所以,我就在这里住着。”
老爷子摇摇头,明目张胆的把我黑子移走,“咱们爷俩同是天涯沦落人!我也没病,可他们总说我有病,天天叨叨!”
“我说爷爷,你这耍赖耍的有点过分!”我伸手去动棋子。
“你就不能尊老爱幼,当没看到?”老爷子护住不让。
“看您这话说的,我又没瞎……”
老爷子和我又下了会棋,在赵阿姨叫我回病房吃药时,他起身了,“行了,你好好养着,我去看看,能不能看到我孙子。”
我惊讶,“您老没住院啊。”一连两次遇到,我以为他也是这里的病号呢。
“多新鲜!”老爷子拐棍一拄,轻哼一声,“他们说我有病我就得住院?惯的他们!”
我笑了,对他竖起大拇指,“霸气!”
老爷子没再说什么,拄着拐棍,背景笔直的消失在花园一角。
从那天开始,老爷子时不时来找我下棋。其实下棋为次,聊天为主。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老爷子挺寂寞的。就一个孙子,还和他不亲。上次见面爷俩大吵一架,至今关系没有缓和。
我一共住了八天院,出院前一天,老爷子又来看我下棋,顺便告别。他年轻时右后肩受过枪伤,落下了病根,一着凉就痛。眼下北方一天比一天凉,他要去个暖和地方。
又偷移我两子时,他道,“冉冉啊,过年时你有安排没有?没安排的话,到爷爷家去玩啊。”
我大度的眼瞎,当没看到,“还好几个月呢,哪知道那时的事。没准,那时你孙子理你了,你就不记得我了……爷爷,你都要走了,那混球还不见您?”
老爷子摇头,长叹一声,眼中全是落寞。
“你就不能拿拐棍打他一顿吗?有什么过不去的坎儿,要和您生这么久的气?”
“打?”老爷子笑了,“不打都不亲,打了……唉,对他,我有愧。我一时糊涂犯下的错,对他造成的伤害,是我这辈子都弥补不了的。他恨我,也应该。不说了不说了,你年纪轻,不懂这个。” '&'。 m
我掐着棋子落不下,好一会儿,轻声回道,“是啊……”
有些错误,是这辈子,倾其所有都弥补不了的。
当天晚上心情有些沉,过了十二点还合不上眼睛。护士进来给我打了一小针后,我终于睡了过去。
第二天,我醒过来时,赵阿姨已经把东西收拾的差不多。我洗漱,吃过午饭后,郝助理正好到。
他办完出院手续,用车载着我和赵阿姨出了医院。
车在路上行驶二十几分钟,进入主道后在一个十字路口前停下。等红灯时,郝助理回过头来,对我笑道,“方小姐,往左还是往右?”
左边,通往我的狗窝。右边,通往余扬的豪宅。
049 你说的不是太子爷,是脑瘫儿。()
红灯九十秒,我抿着唇想了整整一百秒。
在后面车鸣声此起彼伏,交通岗上的交警跳下来向这边走来时,我从嗓子眼里吐出一个字。
“右。”
说完后,一直紧攥的手缓缓松开。我低头,用指肚摩挲手心红红的指甲痕。
郝助理笑呵呵的说了声好,一转方向盘,把车拐入右行道。
我抬头看了眼车窗外飞流而逝的街景,道,“秋天了。”
“嗯。”郝助理接话,“一场秋雨一场凉,眼瞅着寒气就上来了。市区里种的全是长绿树,一年四季变化不大。等这段时间忙过去,方小姐可以和少爷到郊外去转转。江山遍野的红枫叶,那叫一个漂亮!”
赵阿姨在一边笑呵呵的应和,“要说那枫叶,也没见怎么好看。我前年在河南,看那花儿才叫好看。深秋时候儿,昼夜温度大,小花园那月季白天一棒儿的开了,到了晚上一下露水一降温,就那么冻住了。二天一大早儿对着太阳一看,晶莹剔透的真晃眼睛。等到了中午温度上来,冰化了,那花再继续开……”
“想看那个不难,”郝助理道,“等我揪朵花扔冰箱去。”
赵阿姨捂嘴大笑,抬手拍拍自己大腿,“这点子嗖的……”
郝助理朗笑出声,回头扫了我一眼,收了声音,“方小姐累了吧,快了,再过十分钟……”
开过一个t字路口,一片别墅区展现在不远处的山坡上。平整的路上车辆变少,绿枝变多。
五分钟后,车开到半山腰的一扇铁门里。郝助理去车库把车停好后,带着我和赵阿姨进了别墅。
赵阿姨熟门熟路的去厨房放东西,郝助理则和我简单说了下别墅内的部署。
别墅有三层,一楼是客厅,大小餐厅,厨房,杂物间,工人间。二楼东边是主卧,书房,西边有两间次卧。三楼有三间卧室,其实一间用来做了琴室,另两间空着。除此外,还有一个观夜景的大露台。
寥寥几句说完后,郝助理按了下腕表,道,“方小姐,别墅后面是花园。你无聊的话可以去转转,对了,那有个泳池,不过被少爷扔了几条鱼进去养,你看有没有喜欢的,有的话就让阿姨炖了给你吃……”
再次瞄了眼腕表,他折身往外走,“方小姐,你随意,我先回公司了。”
几步小跑,人消失在门后。门轻轻一合,别墅里空寂起来。
我摩挲双臂四下看了眼,顺着轻微的声响摸进厨房。
赵阿姨已经整理好东西,正站在琉璃台前摘菜。见我进来,洗了把手在围裙上擦擦,往外推我,“方小姐,你怎么到这儿来了。去外面坐坐,无聊就看电视上网……”
我对她笑笑,打开冰箱看了眼。见有刚杀不久的鲜鱼,拿出来清洗,煲汤。
赵阿姨在侧边打下手边夸,“方小姐真厉害,现在的女孩子可少有会做饭煲汤的了。而且,还做的这么好……”
不是现在的女孩子不会做饭煲汤,而是赵阿姨和余扬所接触过的那些女孩子用不着做饭煲汤。
晚饭余扬没回来,我自己吃了些后坐在沙发上边看电视边玩。临近十点时,赵阿姨说余扬今天晚上应该是有应酬,让我回去先睡。
回去?回哪里?
是回我的狗窝还是上楼脱光躺床上等着?
我的恍惚在赵阿姨眼中变成了另一种意思,她笑着起身,“方小姐,那你等少爷吧。我把汤温上,你记得关火,我先睡去了。”
别有意味的一笑后,赵阿姨打着哈欠走了。
晚上的客厅更加空旷,我在沙发一角缩成一个球,眼睛干涩的继续盯着电视看。
屏幕里,那个身高成谜的男主持人不懈余力的往出抛笑点。他的一个女搭档,露出一口白牙笑的肆无忌惮。
拿着遥控器转了几个频道,里进来一条短信。
我摸起来扫了眼。
江泽的,问我还记不记得我们上大三时学生会副会长叫什么。他酒会上遇到了,只看着脸熟,可把人叫什么忘了。
我想了会,回了两字:崔哲。
两分钟后,江泽回过短信:谢谢,不打扰你休息了,晚安。
自那天晚上分开后,江泽发过来几条短信。内容都很平常简练,像和普通朋友那样。
我把放到一边,枕着自己一条手臂继续盯着电视神游太空。没一会,意识一沉,迷糊了过去。
还能听到电视里那个女主持人有些刺耳的笑声,可眼就是睁不开。
不知过了多久,那女主持人恼人的笑声没了,耳边变的静谧。
我深吸一口气,往下躺躺,枕在互叠的双手上。
鱼汤的香味?
坏了,赵阿姨把汤温上了,而我忘记关火。
心中想着,我睁开眼睛。起身那一瞬还以为是在自己的狗窝里,沙发前面还有个小茶几。
结果就是侧着往起一站,左脚拌右脚,一下子扑到了。
后脑一木,眼见着要摔到地毯上,胸前横出条手臂,把我接住了。
“做恶梦了?”余扬的声音从右侧传来,“摔到没?”
我扶着他胳膊站稳,对他摇头,“没事。”
余扬显然从酒会上下来,脸喝的有点红。一身的酒气不说,还夹着香水味。
灰色的西服搭在一边的沙发上,雪白的衬衫纽扣解开两人颗,左边的领口上,印着两枚浅粉色的口红印。
“你坐会,”我让他在沙发上坐下,道,“我去给你盛碗鱼汤,解酒。”
余扬坐在沙发上,把歪到一边的领带扯下来放到一侧。
我端汤回来时,他正在解左腕上的腕表。目光锁在我身上,却一句话也不说。
把汤放到餐桌上,我示意余扬去喝。余扬起身,看着我,上了楼。
我把他放在沙发上的西服和领带拿到洗衣间,本来想洗了,可看着橱柜里那些纯英文,法文标识的各种瓶子又放弃了。
毕业几年,英语早还给学校了,更不用没怎么接触过的法文了。再说,余扬的衣服应该是要送出去专洗。
拿起一瓶子研究上面的英文平复不安的内心时,余扬走了进来。他倚在门口,把换下来的衬衫递过来。
我有点尴尬,拿着瓶子对他晃晃,“我不会洗,看不懂。”
余扬接过去扫了眼,“漂白的。”放到一边的洗衣篮里,提提西裤半蹲下,把下面橱柜里的瓶瓶罐罐拿出来都看了一遍。
站起来后用盆接了些温水,从蓝色的瓶子里倒一瓶盖的液体进去,搅均,把衬衫浸到里面。
摔摔手上的水,他对我道,“十分钟后手洗,自然阴干。西服送洗。”
我点头,没话找话,“你居然会洗衣服。”
余扬用看白痴的眼神看我。
我摸摸鼻子,感觉更尴尬了,“太子爷不都是衣来抻手饭来张口?家里佣人无数,哪用得着自己动手。”
“你说的不是太子爷。”余扬挽挽衣袖往餐厅走,“是脑瘫儿。”
走一半,他回头看我一会,反身折回来。
我低头看自己有哪里不对时,他走近手一抬,把我扎在脑后的马尾散开。我脸上一寒,心中抖了两抖不会动了。
轻合上眼,准备接受接下来会发生的一切时,余扬绕到我身后,把我长发卷了两卷,用皮筋扎上了。
扎的很松,一些碎发散落到脸侧。我抬手掖到耳后,心底微微松口气,回头疑惑的看他。
他在干什么?
“这样还挺不错的。”
余扬莫名其妙的扔下一句后,去餐厅喝汤。
我摸摸头发,去客厅把领带拿到洗衣间。去餐厅看了眼,给余扬又盛了半碗汤。反身回洗衣间,洗衬衫,挂起来……
收拾干净洗衣间,余扬的汤也喝完了。他把餐具洗净,擦擦手出来,“天不早了,明天还要早起上班,睡吧。”
我脚步顿了下,拢拢滑落在耳侧的碎发,跟在余扬身后上了楼。
每一步都很沉重,脚几乎抬不起来。
蹬上二楼楼梯口,余扬看了眼,回头对我道,“你先睡吧,我处理点文件。”说着,去了书房。
我站在原地做了几个深呼吸,去了余扬的卧室。几乎不给自己思考的时间,开门后直奔浴室洗澡。 妙——阁:半婚主义
没有睡衣,我裹着浴袍出来,脱掉后像上刑场一样钻进被子里。
不冷,浑身上下却抖个不停。抓着被子让自己平静下来的同时,耳朵雷达一样搜索门口处的细小动静。
稍有声响,心就一颤,升起五味陈杂的情绪来。
几次三番,我起身下床,从包里翻出两片医院开的镇定片吃了下去。
再躺回去,我虽然还抖,却不那么严重了。五分钟后,药效上来,睡意袭倦大脑。
我背对着床的另一侧,长吐出一口气,把沉重的眼皮合实了。
思想越来越沉时,左肩被扳了下。一只手从脖颈,胸前,带着痒意一路划过,握在腰侧……
050 染红了半壁江山()
那手有些烫,搭在我腰间,引的我颤栗两下,意识有了丝丝清明。
能感觉得到胸前的凉意,闻得到徘徊在鼻侧的薄荷味,听得到落在耳边的呼吸。
然后,那手用力一抓……
我痛的倒吸一口凉气,回手捂着腰侧,猛的睁开眼睛。
一室安宁。
床的另一边是空的,枕头放的整齐。阳光从垂了一层薄纱的落地窗穿进来,洒了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