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邓太阿突然笑出声;有些无奈;〃如果可以;这小子多半会的。吴素怎么有这么个无赖儿子。〃
澹台平静淡然道:〃他也是徐骁的儿子。〃
邓太阿感慨道:〃是啊;不过三人都执拗;都一根筋。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澹台平静笑道:〃不这样;你邓太阿会传授给徐凤年飞剑?〃
澹台平静其实很不愿意与人说话;但是第七道天雷的将落未落;带来太大的压迫感;让她十分烦躁;不得不只能用言语来分心借以静心;〃你悟剑以后;谁是你的最终对手?〃
邓太阿想了想;〃大概是超凡入圣后的陈芝豹吧;这个年轻人太能忍了。〃
澹台平静对此没有觉得有多奇怪;入蜀辅佐陈芝豹的谢观应;城府可怕;躲藏得比离阳帝师元本溪还要更深;差不多有二十年时光不遗余力的布局;才选中了陈芝豹;就是为了能够让摇摇欲坠的世族豪阀重新崛起;因为陈芝豹一旦下决心争夺天下;必然需要那些百足之虫死而不僵的高门华族来鼎力相助;日后江山大统;谢观应身后的那些势力必然人人皆是从龙之臣;其实可以说;谢观应的敌人;是先后三人;毁掉门第根基的徐骁和为此推波助澜的黄龙士;再就是为寒门打开门缝的张巨鹿;如今一个死了;两个也都快要死了。谢观应的胜算很大。
邓太阿说道:〃来了!〃
他和澹台平静几乎同时往后倒掠。
那条北莽真龙也摇尾晃须转身离去。
呈现出深紫色的天空中;如同神人撬动一座山岳投掷于海。
高空震荡出一圈肉眼可及的剧烈涟漪;然后迅猛扩展出去。
大地与之共鸣而颤动;大哑沙共翻滚。
一道紫雷光柱〃缓缓〃渗透出涟漪阵阵的湖面;如同一根砸入水中的石柱。
徐凤年以气驭回那柄北凉刀;不是当初曾经一刀洞穿铜人师祖的最强手左手刀;而是破天荒的双手握刀!
抬起头;望向那第七道天雷。
双袖仿佛盈满风雷的徐凤年嘴角竟然有些笑意。
扛天雷;技术活儿啊。
可惜老黄和羊皮裘老头儿都不在了;要不然这两老头儿;肯定是一个笑得合不拢嘴露出那缺门牙的光景了;一个大概会故意掏耳朵斜眼撇嘴吧。
年少时无比憧憬江湖;自己总以为高人行走江湖没点风度怎么行;怎么会有喝彩和叫好;不曾想最后自己最敬重的两个高手;都是没半点高手风范的。
一直倒掠出去好几里的澹台平静始终盯着那处恢弘战场;那才是真正字面意思的天人交战啊。
她的视线中;只见一道紫雷下;一抹白光上。
然后宏大紫雷被纤细白光一劈为二;化作两条紫雷洪流;分别流泻在大地之上。
白光越来越拔高而上。
紫雷不断汹涌垂下;势头好似没有止境。
在澹台平静眼帘中;就像出现了一个巨大的人字。
若加上那一层〃湖面〃;便是个不甚完整的大字。
那抹璀璨如彗星的白光;攀高的速度越来越慢;开始呈现出凝滞不前的疲态;虽然距离那湖面不过十几丈;但委实是再难百尺竿头更进一步了。
澹台平静神情悲凉;〃人力有时而穷;只能尽人事而待天命。〃
逆水行舟;不进则退。
白光彻底停滞后;但紫雷不停。
白光被一丈一丈往下压回地面。
邓太阿朗声笑道:〃是谁说过?蚍蜉撼大树;可敬不自量!〃
当白光坠地;只听大地之上传来一声沉闷低吼声。
双手握刀的徐凤年右手握刀不变;左手沿着那柄凉刀脊背向外滑去;然后不顾锋刃;五指紧握刀尖!
他脚下紫雷如洪水泛滥。
徐凤年的双臂绽裂得血肉模糊。
死扛。
不松手;不弃刀。
紫雷倾泻了整整一炷香!
澹台平静几乎不忍去看;喃喃道:〃第七道天雷之后还有第八雷啊。〃
徐凤年已是七窍流血;视线早已模糊。
但是恍恍惚惚之间;好像看到了凉刀的刀尖之上。
开出了一朵紫金莲花。
很小;但摇曳生姿。
原本紫色洪水流淌的大地;一朵;两朵;三朵
一朵朵莲花怒放。
如同莲池。
而天上那道源源不断紫雷终于彻底迎来尾声。
越是如此;澹台平静越是倍觉凄凉;再次重复了那句话;〃第七道天雷之后还有第八雷啊。〃
邓太阿盯住了那条不仅仅是隔岸观火的狰狞真龙。
它趁着第七紫雷停歇第八天雷尚未落下的间隙;偷偷疯狂汲取着紫雷。
身躯已有长达百丈的规模。
徐凤年站在洪流之中;只能垂臂。';!'用北凉刀抵住地面来支撑摇晃身形。
北莽真龙在远处高空竟是扯动嘴角;发出了一声如同嗤笑的声响。
但是它很快就猛然睁大黄金眼眸;露出一副疑惑和惊惧的眼神。
那个渺小的蝼蚁;升入高空;与它在同等高度上遥遥对峙!
这一刻;不仅是澹台平静一脸匪夷所思;就连邓太阿都瞪大眼睛。
那座莲池中;翻滚摇动;出现了一条通体雪白的两百丈巨蟒!
徐凤年就站在巨蟒头顶。
龙蟒对视!
两头庞然大物的头顶;紫雷滚滚。
澹台平静闭上眼睛。
邓太阿喟叹道:〃最后的选择;竟然不是去扛下第八道天雷;而是〃
邓太阿没有说出口。
斩龙!
巨蟒向那条真龙迅猛撞去。
北莽真龙汲取紫雷不停;但是当龙蟒相距不足十丈的时候;吞雷生长的真龙才生长到一百五十丈。
真龙抬起头颅;天王张须相;朝那高出一头的大蟒嘶吼咆哮!
白色巨蟒根本不理睬它的示威;张嘴扑下;一口咬住真龙的脖子。
徐凤年双手握住刀柄;高高跃起;一刀刺下!
徐凤年将刀刺入真龙头颅。
死死咬住真龙脖子的巨蟒同时狠狠往下一扯。
一人一龙一蟒;一同坠落。
重重坠地。
徐凤年双手往下一按;凉刀刀锋全部钉入真龙头颅;只余下刀柄。
龙蟒相互撕咬缠斗。
天翻地覆。
当一切尘埃落定。
北莽真龙头颅被斩;滚落一旁。
白蟒奄奄一息。
徐凤年腋下夹刀;满脸鲜血;不知是哭是笑;颤颤巍巍伸手放在倒地白蟒的脑袋上。
与此同时;第八道天雷在天地之间倾斜挂落;炸向一人一蟒。
一路狂奔而返的咬剑少年;悍然决绝地撞向天雷。i752
第一百三十七章 蟒吞龙()
随着那紫雷如一条长虹贯穿天地,风雪为之牵引,倾斜着大肆飘零,邓太阿的左肩很快铺满积雪,右肩就要浅淡许多,邓太阿伸手拍了拍肩头,好奇问道:“那条真龙如此不济事?世人都说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水不在深有龙则灵,邓某不知蛟龙的厉害,但敢确定任何一位6地神仙,经此打击,也许会遭受重伤,但绝对不会死。那条吞食无数人间气运孕育而生的真龙,既然能折腾出这么大动静,应该不至于这般不堪才对。这其中,可有古怪?”
澹台平静望着远方匍匐于地的一龙一蟒,神情复杂,缩在白色大袖中的五指悄悄颤抖,摇头道:“龙,可巨可微,能幽能明,受伤轻重,只需看它体魄大小的变化,愈是重伤,体型愈缩小,至于死亡与否,那就得看它是否临终吐出精华凝聚的龙珠,潜伏在渊,等待下一次转生。否则就算被斩下头颅,仍有由明转幽的机会。现在北莽真龙即便头颅被斩,可龙珠未吐”
邓太阿拍拂不尽肩头落雪,干脆抬起手轻轻一挥,漫天飞雪竟是如撞一座火炉,在他数丈外高空悉数消融,若是平时,邓太阿必然不会做出这种多此一举的动作,可见亲眼目睹这场大战后,饶是他这个领衔当世剑道的桃花剑神也很难做到无动于衷,邓太阿阻挡下惹人心烦的飘雪后,似乎也意识到自己的异样,轻声笑道:“什么明幽,邓某是个粗人啊。”
澹台平静耐心解释道:“围棋亦有九品境界,用在蛟龙身上颇有相似之处,最后四境由低到高分别是具体、通幽、坐照和入神,先前真龙被我宗重器月井天镜蕴含的天道束缚,由入神暂时跌落具体境,即便被它以汲水之势窃取了一道半的天劫紫雷,也只攀升到坐照境界,恰如棋坛国手灼然高坐与人对弈。这才有了那一场龙蟒对峙,白蟒因有徐凤年相助,得以占据上风,否则寻常的蟒龙之争,哪怕是一尾大江之主的千丈巨蟒对上一条才得具体的十丈幼雏真龙,同样胜算不大。”
说到这里,澹台平静叹息一声,感慨道:“百足之虫,尚且死而不僵,何况是一条契合天道的真龙。”
邓太阿转头瞥了眼身边风雪中大袖如白鸾振翅的高大女子,无奈道:“倒是越说越晦涩了。好在勉强听明白里头的玄机了,澹台宗主的言下之意,是说那条真龙还有一战之力?真龙奸猾,那小子也不差,借雷池开出紫金莲花,现在两败俱伤,谁都没有外力可以凭借,除了大眼瞪小眼还能做什么?”
澹台平静不作声,双手十指探出袖口边缘,将袖沿攥紧在手心。
邓太阿自言自语道:“一切就看徐龙象能否扛下最后一道天雷了,扛不下,有徐凤年顶上,那北莽真龙注定会崭露头角,抓住机会落井下石。况且北莽练气士也不是吃素的,除了送出真龙,不会没有埋伏着后手。”
澹台平静问道:“难道邓太阿你就一直袖手旁观?”
“袖手旁观?这个说法挺应景。”邓太阿直视这位带领整座观音宗赶赴西北边疆的练气士宗师,哈哈笑着,反问道:“天劫要如何,徐家兄弟要如何,甚至那条真龙和北莽练气士要如何,邓某都不管,对阵双方,比拼道行,各安天命罢了。可如果有人想要坐收渔翁之力,那可就要问过我邓太阿答应不答应了。”
澹台平静脸色如常,问道:“此话怎讲?”
邓太阿转头望向远方战场,“龙蟒两败俱伤,以独有符器尽收囊中,那可是好大一笔功德。搁在沙场上,这等军功,应该不亚于武将的灭国之功了吧?澹台宗主,试问换成是你们练气士,跟老天爷邀功讨要个鸡犬升天的恩赐,行不行啊?”
澹台平静脸色微变。
邓太阿不理睬澹台平静的微妙变化,双手环胸,望向高高在上的云端,冷笑道:“邓太阿以往一心只求剑道登高望远,但是现在开始,实在是烦透了这些居高临下的勾心斗角,生生世世斩不断理还乱,拖泥带水,人人被当作牵线傀儡。”
邓太阿重重冷哼一声,“吴家剑冢葬剑十数万,邓太阿出一剑不取,至今尚未有过一把佩剑。”
一向与世无争的澹台平静全无退缩,破天荒与人争锋相对,问道:“怎么,威胁我?”
邓太阿豪迈大笑,“你也配?”
澹台平静胸脯起伏不定,显然怒气不小,但她最终还是没有说话。
紫金莲花绽放的雷池渐渐枯萎,破格晋升坐照境界的雪白巨蟒没了支撑,气息涣散,濒临死地,跟徐凤年对视一眼后便缓缓闭上眼眸。
腋下夹刀而立的徐凤年背靠着巨蟒脑袋,盯住身前那颗等人高的真龙头颅,“还装死?有点真龙该有的气象好不好?”
那颗龙头原本呈现死寂气息的黄金眼眸依旧没有生气,但是听到徐凤年的话语后,两根龙须悠游晃动。
徐凤年见它终于懒得藏拙示弱,视线稍稍往上偏移,看着并无一物的空中,一语道破天机道:“如果我没有猜错,你是在等北莽西京练气士以百余条性命作为代价,帮你‘点睛’再生吧?”
真龙双眼毫无生气,但两根龙须如风中双莲曼妙摇曳,带动空中浮现一阵阵玄妙纹理。
徐凤年笑道:“你我谁生谁死,也就那么回事,反正都有那么一位练气士可以鹬蚌相争渔翁得利,不等你入神,她就可以拿出月井天镜将你降伏镇压,你甘心吗?”
龙须摇动,涟漪起而声响动,借天地之口庄严出声。
充满了讥讽鄙夷的意味。
“蝼蚁!”
徐凤年闻声后心脏如擂重鼓,胸口衣衫顿时被扯出裂缝,但神情怡然,甚至还有心情抬起手臂,胡乱擦了擦脸上的血污,笑道:“蚂蚁缘槐夸大国,蚍蜉撼树谈何易。这个道理我当然听过,你这些应运而生的真龙也好,头顶那群久居高位最喜好讲规矩的天人也罢,看待世间,都是如同在看井底之蛙,世人的生死福祸,皆是操之于你们手中鱼竿,再以长生二字的鱼饵诱之,美其名曰天理循环,法网恢恢。”
说到这里,还擦着脸的徐凤年没有完全放下手臂,那把出鞘凉刀便斜挂在腋下,从刀尖滑落一滴具体境真龙的鲜血,挑动眉头,瞥向天空,嘴角扯动,“我打架一向不是太喜欢动嘴皮子,能不说话就尽量不说话,之所以跟你说这么多,你我心知肚明,你在等,我也得慢慢恢复。跟王仙芝死战后,高树露赠予我的天人体魄坏去大半,气机外泄不止,但是没有去修复体魄,而是前往武当山采取秘术,一心致力于完善体内的那座池塘,不惜在武道上瘸着走路”
徐凤年歪过头狠狠吐出一口鲜血。世人习惯以痛彻骨髓或者痛彻心扉来形容一个人的疼痛至极,但是像徐凤年这种体内气机粉碎由内及外的疼感,更加夸张,就像是一个不曾习武的普通人,被一柄小锤子一寸寸敲碎捣烂肌肤骨骼,外加被细针不断挑弄筋脉,但是头脑却偏偏时时时刻保持着清晰的思路。
徐凤年脸色有些狰狞,“真是痛啊,经历好几次了也没能习惯。当年端孛尔回回的那支雷矛,比起来跟挠痒痒差不多。”
说话间,那口即将落地的鲜血竟是化作一尾形似赤色蛟蛇的灵物,窜回徐凤年身上,渗入肌肤转瞬即逝。
只见徐凤年袒露的肌肤处处可见红丝扶摇如蛇吐信。
恢复了一些气力的徐凤年将沾满真龙血液的北凉刀握紧递出,抹在雪白巨蟒的额头上。
两缕龙须剧烈晃动,好似在震怒。
徐凤年长呼出一口气,轻声道:“黄蛮儿,再撑一下。”
一抹璀璨白光始于西京,从北莽飞冲入流州。
细看之下,其实是两条流华交缠扭曲在一起,如双龙逐珠。
徐凤年竭力挺直腰杆,露出郑重其事的罕见神色,左手握刀,右手张开,提起凉刀在手心重重划过。
死死攥紧拳头。
此时面对龙头的徐凤年身后,咬剑前冲的少年硬生生跟那道紫雷对撞。
本该击中徐凤年后背的天雷被少年拦截,一撞之下,消瘦少年当场被冲击得双脚落地,身体后仰。
原先笔直一线的紫雷轨迹微微偏移,出现了一丝转折。
绚烂紫电在少年头顶疯狂溅射。
少年被势不可挡的紫雷撞入地面,双脚膝盖已经深陷地面。
紫雷前端被少年咬在嘴中的定风波切割出一条缝隙,但仍然不足以破开紫雷。
紫光疯狂萦绕长剑,长剑颤动如秋蝉凄切长鸣。
一柄哪怕名列前茅的名剑定风波,如何能挡下这道紫雷,
黄蛮儿徐龙象的整张脸庞都“嵌入”紫色雷光中。
表面上,第八道紫雷粗壮仅是如合抱之木,并不如何雄奇骇人,只比纤细如线的第六道天雷胜出一筹,甚至远远不如被徐凤年一袖青龙毁掉的第一道雷,后者好歹还
粗如水缸大口。但是一旁观战的澹台平静和邓太阿都无比清楚,这道紫雷足以剥离出数百条等同于威势凌厉的第六道天雷。如果剑气近黄青能够活着见到这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