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荆藄è平庸的,大半充为官ji,至于皇子,不乏被十个一同格杀的凄惨下场,成为撑着成王败寇的庆功宴助兴曲目。留着这些曾经的天潢贵胄,若是说作怀了不臣之心去图谋不轨,会被笑掉大牙。
既然如此,一位西楚公主送出去便送出去好了,还能交好于天下前三甲的曹官子,何乐不为?
被曹长卿泄露出除了两袖青蛇还有压箱本事的老剑神对此不闻不问,老头儿按照约定,只要保世子殿下一个不死,再就是想着让小泥人跟他学剑,至于其它狗屁倒灶乱七八糟的事情,就不烦心了。再说活了八十几年可都没活到狗身上去的李淳罡心里明镜似的,小泥人只要呆在这世子殿下身边一天,习剑的事情十有仈jiu没戏,还不如早点斩断孽缘,天下何处去不得?老剑神幸灾乐祸斜眼瞥了一下世子殿下,看这小子如何应对,芦苇荡以后,大概是生怕被那神出鬼没的刺客取走头颅,咬着牙都要隔三岔五去扛两袖青蛇,这份毅力与狠辣,委实不像一个板上钉钉要世袭罔替北凉王的世子殿下。
徐凤年嬉皮笑脸道:“不给,她是我的。”
姜泥怒道:“谁是你的!”
曹长卿古井不波,兴许是庆幸于这次的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心情没有因为世子殿下不知天高地厚的一句话而变坏,微笑道:“无妨,过些时候,殿下自会改变注意。”
徐凤年还是吊儿郎当的姿态,笑眯眯道:“别的事情不敢保证,但这事儿,真没得商量。”
曹长卿瞥了眼世子殿下,笑意玩味道:“殿下双手先别握刀了,擦擦汗,否则从东越皇室学来的拔刀术可就要大打折扣。”
脸皮不薄的徐凤年哈哈一笑,果然松开雷绣冬双刀上的手,在袖口上擦了擦。亭中重新坐下的徐脂虎会心一笑,心中yin霾散去些许,她并不识得曹长卿,曹官子倒是依稀听一些半吊子的游侠儿官宦子弟说起过,自然不知道眼前能让李淳罡剑气滚龙壁的青衫儒士便是那大名鼎鼎的高手,但徐脂虎何等灵犀眼力,敢无视老剑神,更无视整个北凉势力,她如何能够松懈,惦念着弟弟的安危,看了看姜泥,红颜祸水,的确不假。她本来对这位亡国公主的怜惜,当曹长卿出现后,便一扫而空,xing情凉薄?最是乐意自污名声的徐脂虎可从不否认。
曹官子不说话,徐凤年不说话,加上姜泥不说话,一时间亭上亭下气氛凝重。
还是徐脂虎出面打圆场,笑问道:“姜泥,一起喝茶去?”
姜泥嗯了一声。曹长卿皱了皱眉头,不过好歹没有出声。好像打定了主意在姜泥面前执臣子礼节,一丝不苟,不敢越雷池半步。一行人回到茶室,女冠许慧扑在里头,客套寒暄过后,又是一番娴熟煮茶,手法老道,赏心悦目,世家女子于细微处见风雅。她显然留意到跪坐一旁的陌生儒士,豪门大族出身的男子,尤其是不惑之年以后,不说容貌,大多有一股子jing神气支撑,甭管是正气还是yin气,都与市井百姓迥异,这便是所谓的底蕴了,许慧扑忍不住多看了几眼,愈发觉得深不可测,姜泥喊了声棋诏叔叔,递去一杯茶,曹长卿低头默然接过,所幸没有再称呼公主。
徐脂虎仿佛没心没肺问道:“姜泥,为何喊棋诏叔叔?”
姜泥柔声道:“棋诏叔叔是大国手,我经常看下棋。”
曹长卿喟然摇头道:“罪臣称不得国手。”
随即补上一句:“罪臣终有一i要割下黄龙士头颅,祭奠先帝。”
许慧扑被结结实实吓了一跳。黄龙士,这位可是不似凡世人物的半仙,秋不义战,皆因他而起!那盘大棋,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取黄三甲的项上头颅?先帝?心中惊骇的许慧扑面不改sè,急急思量着中年儒士到底是何方神圣。
徐凤年不想在这个话题上被许慧扑顺藤摸瓜,冷不丁冒出一个陈亮锡,已经让他心生jing惕,江南道崇尚清谈不假,但那些个老狐狸一只比一只老jiān巨猾,天晓得这个一战成名的大才士子是不是一手jing心暗棋,况且冒险招揽陈亮锡与这趟游历初衷背道而驰,北凉世子才及冠,徐骁才在京城讨要来世袭罔替,便开始急不可耐蓄势养士了?是何居心?徐凤年转移话题笑问道:“许姐姐,陈公子去哪了?”
许慧扑悄不可见地犹豫了一下,温婉说道:“在禅房与鸿鹄先生等人深谈王霸义利,约莫是先前对峙,尚未尽兴,分出胜负才行。”
徐凤年喝茶如饮酒,半点不解风雅,腆着脸再跟徐脂虎讨了杯慢饮入味的野茶,笑道:“陈公子一席高谈阔论,奈何本世子听不太懂,好在袁鸿鹄这些名士识货,要不然就埋没了。”
许慧扑皱了皱黛眉,眉梢隐约可见几丝鱼尾纹,女子不再年轻,但气质若好,也是独到韵味,她耐着xing子看似漫不经心说道:“殿下,陈公子虽健谈不输名家,但确有安邦救世的真才实学,不可视作寻常的玄谈人士。”
徐凤年心不在焉道:“这样啊,那回头我让大姐跟卢府说一声,卢玄朗不惜才的话,就让棠溪先生去提拔。”
哪壶不开提哪壶,说到棠溪剑仙卢白颉,许慧扑脸sè立即沉了下去,不再言语。
徐脂虎嘴角翘了翘。
曹长卿平淡道:“此子是极端外王者,王霸兼用只是遮掩,i后如果能自立门户,所崇学说必然比姚白峰心学更贻害无穷,姚学于儒家正统只是有失偏颇,即便姚氏家学变国学而盛行天下,士子仍是士子,儒生仍是儒生,好似人身偶有小病,长久看来,反而有益身体。但此子学说一旦风靡,却是儒家内伤,祸根在肚皮里,病入膏肓,再想拨乱反正,就不是剐下几两半斤肉的皮肉小痛了。内圣外王,内不圣,何谈外王。根子上,与黄龙士学说分明异曲同工,此子若是名声不显也就罢了,若是有开宗立派的迹象,我定要手刃之。”
许慧扑听得脸sè发白。
老剑神讥笑道:“就数你们读书人最狠毒,尤其是读书人杀读书人,比谁都肯出力气。文人相轻这个臭毛病,比妇人相妒还无药可救,老夫看着就嫌腻歪,曹长卿,老夫今天就把话撂在这里,以后你要那后生,知会一声,老夫与你斗一斗。”
曹长卿淡然不置可否。
许慧扑牢牢记下了曹长卿这个名字。
她与徐脂虎一样不清楚曹长卿便是那刺杀天子的曹官子。否则哪敢同居一室,被京城那边知晓,就是一桩泼天大祸,这根刺扎在了两位皇帝心头二十年,先皇驾崩前便曾真正切切说了一句不杀青衣不瞑目,为此专门有一批游曳潜伏在江湖上的大内侍卫,个个武功绝顶,更有军数目可观的伍锐士辅助,常年刺探消息,只求剿杀掉曹官子,传言当今天子登基后,也没有下旨召回这些死士。他们都由人猫韩貂寺直接负责,需知这位号称天底下yin气最重的天字号大宦官,是可以指玄杀天象的变态,韩貂寺白眉白面,说好听点是鹤发童颜,难听的就是成妖了,皇宫里头多少耸人听闻的血腥,不都是这只人猫亲手造就,世人都说他驻颜有术,因为喜好人心人肝作食,切片做下酒菜,且不说真假,可听着就透着股渗骨寒气。
茶热便有冷时,一行人离开报国寺打道回府。
曹长卿站在门口,亲眼看着姜泥上车。
徐凤年登上马车前,问道:“曹先生,你是要向全天下挑明她的身份?我如果不放人,你便跟着我,让所有人都知道我身边有一位曹官子?”
曹长卿微笑道:“世子殿下是聪明人,北凉王虎父无犬子。”
徐凤年默不作声。
曹长卿不去看世子殿下,只是望着姜泥所在的马车,笑道:“殿下还在权衡利弊吗,这份果决,可就输给徐骁了。连你们皇di du杀不了我,你如何杀得?”
曹长卿察觉到徐凤年的气机,摇了摇头道:“起码你现在不能。可惜我现在就找到了公主。”
此话一出,是否可以判定曹官子都不敢小觑世子殿下的造化?
徐凤年当得起这份重视?
曹长卿伸出手掌,做了个反复动作,一语道破玄机:“殿下只要肯顺势而为,曹长卿便可以替你杀掉陈芝豹。徐骁不好杀,你不易杀,我却是如此。”
徐凤年一脸苦笑。
青衣杀白衣?
第一百五十二章 我来画龙你点睛()
徐凤年进入车厢,仍是只有徐脂虎和靖安王妃两人。徐凤年盘膝坐下,靠着车壁,眉头紧皱。
徐脂虎有些心疼,伸手抹平弟弟的眉头。
徐凤年笑了笑,有些苦涩。
北凉微妙局势已经清晰可见到连曹长卿都一眼洞穿的地步了吗?帝王,尤其是开创朝代的历位太祖皇帝,有几个不是借刀杀人后就要收回刀,对身边那些个原本掌刀的同伴捅刀子了,养狗是为咬人防贼,贼没了,还留着狗浪费口粮不成?但北凉毕竟不是王朝,封疆裂土,偏居一隅,徐骁不管如何被称作二皇帝,名义上对京城那位还得毕恭毕敬,准你人屠佩刀上殿,是天恩浩荡,是要让蠢蠢yu动的北莽知道朝廷这边不会傻到自毁千秋基业,而徐骁是枭雄不错,但也不是那种狡兔死走狗烹的冷枭,对待北凉旧将,更不会寡恩轻义,相反徐凤年比谁都清楚徐骁这些年很大程度上都被安抚照料旧部子孙耗费心神,朝廷那边似乎也乐此不疲,敲打拿捏的力道恰到好处,不至于逼着你这位异姓王造反,但也不让你徐骁真正舒坦,叛出北凉的严杰溪便是个典型例子。
有意无意中,白衣儒将陈芝豹大权独揽,自有班底,即便没有武将如云文士如雨这么夸张,也差不太远,况且一个陈芝豹能敌半个西楚的说法,是先皇驾崩前在保和殿上当着徐骁、当着满殿文武百官的面亲口所说。
陈芝豹公认最擅国战,十万以上兵力的调兵遣将,出神入化,据说他记得住每一名校尉的名字,以及他们各自领兵作战的优缺点,战机稍纵即逝,陈芝豹却总能做出点睛之笔的排兵布阵,西垒壁一战,酣战了三个i夜,陈芝豹不眠不休,身后举旗的号令卒整整轮换了六批十八人,负责记录过程的军史官写断了硬毫不下十枝,从头到尾,陈芝豹一袭白衣纹丝不动,在他jing确到极致的无数次发号施令下,硬是耗光啃死了西楚最后的数十万青壮。
传闻如今天子读至记录,一读再读,jing彩处圈画无数,卷尾重重写下八字:真堪神往,不愧战仙!
这两年里徐凤年不得不去设想,当时名声威望直追当年另一袭白衣的陈芝豹如果答应皇帝赶赴南疆,北凉会不会更简单一些,这些年徐骁也从未提起有关义子陈芝豹的任何话题,徐凤年虽是世子殿下,也不知道徐骁内心的真正想法。
要说徐骁是留着陈芝豹做一方磨刀石,就更不像那种屠戮殆尽功勋元老为继任者铺平路子的帝王心术了,陈芝豹这位白衣战仙势力坐大后,当下就已是尾大不掉,就真的一点不怕徐凤年输给陈芝豹,几十年把脑袋拴在裤腰带上的戎马生涯,会不会到头来输得一干二净?只要陈芝豹一天在北凉冷眼相向,徐凤年如何能真正活得不管不顾?
徐脂虎安静望着深思的弟弟,后知后觉,悚然一惊,“那曹长卿姓曹,又能让老剑神那般紧张,该不会就是曹官子吧?”
回过神来的徐凤年无奈道:“不幸被你说中了。此人正是那无聊了就去皇宫大内跟韩人猫玩捉迷藏的大官子。”
靖安王妃也不笨,姜泥姓姜,明为婢女,但与世子殿下相处,何曾有半点做奴做婢的觉悟?裴南苇冷笑道:“私藏亡国公主也就罢了,还被西楚旧臣找上门,殿下如何去跟京城交代?这事要是被江南士子知道,大肆渲染一番,惹来龙颜震怒,殿下岂不是气势汹汹乘兴而来,灰头土面败兴而去?”
徐凤年心情本就跌在谷底,没好气说道:“轮不到你来偷着乐,本世子太平,你的i子就舒服一些,本世子不太平,你能好到哪里去,以你的气量,能做成靖安王府的正王妃,赵衡真是瞎了他那一双火眼金睛。再加上一个觊觎你身体的赵珣,家门不幸啊。本世子救你水深火热中,不感恩戴德也就罢了,还敢在这里幸灾乐祸?忘了绣冬刀鞘拍脸的滋味了?”
裴南苇只是冷笑。
徐脂虎头疼道:“茶室中老剑神道出了曹官子名字,以许慧扑的谨小慎微,注定要说与几位老供奉听,到时候曹长卿与姜泥的真实身份一同水落石出,这件事的确棘手。”
徐凤年想了想,笑道:“麻烦是麻烦,但不是大事,江南士子集团里那几位jing明一世的老王八,虽说不是善茬,喜欢浑水吃鱼,可未必就乐意跟我们北凉撕破脸皮,与徐骁接下死仇有何益?莽夫动刀,文人动嘴,井水不犯河水,不到万不得已,都不至于要惨烈到来一场笔刀互砍,也好,我杀了几个不成气候的末流士子,现在曹官子出来搅局,就当送个把柄给几位老家主好了,如此一来,他们心里也能平衡,省得老家伙觉得丢了脸面,不出意外,我离开阳城前,会有人来提醒,无非是‘殿下啊,你杀了人是不对的,咱们泱州这趟揪住了你的小马脚,但没关系,咱们不计前嫌,就当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所以殿下你是不是收敛些,别闹腾啦,对大家都不好嘛’这类无趣腔调,哈哈,姐,你说说看,这算不算以德报怨,名士风流?”
徐脂虎听着弟弟学那老学究的腔调说话,使劲点头,忍不住捧腹大笑。
靖安王妃不敢置信地喃喃道:“国事如此儿戏?”
徐凤年冷笑道:“儿戏?这哪里是儿戏,你当真以为世族豪阀的根本是朝廷恩宠?得向君王摇尾乞怜才行?国事是国事,便比得上家事了?真是如此,数百年来那些个嫁不入大族的各国公主、娶不得豪门女子的皇子不是都白白遭受屈辱了?”
徐凤年脑袋磕了一下车壁,手指轻弹膝上绣冬,眯眼笑道:“现在才过了二十年,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再以后兴许就不好说了,不得不说,徐骁是真的猛啊,十个盘根交错不知帝王只认家门的家族,一通砍瓜切菜,那些死在徐骁手中的帝王,说不定会有一两个虽死犹笑的聪明人吧。咱们的皇帝陛下怎会容忍一马平川的宅里院中,出现那么多个泱州四族的坑坑洼洼?封王裂土,坐镇八方,为的就是钝刀割肉慢慢收拾这些个肌肤顽疾,此举有利有弊,但退一万步说,这些大权在握的藩王想要九五之尊的位置,不论胜负,到底还不都是姓赵?天下还不都是赵家的天下?其实秋国战,输的最惨的可是裴王妃你所在的这些个眼高于顶的家族,当今士子叫嚣谩骂得厉害,徐骁之所以不怕,就是算准了帝王心思。我敢在泱州杀人,一样的道理,裴王妃,要不然我们打个赌,当下江南士人正在联手国子监学子弹劾本世子无视国法为非作歹,我们就来赌谁被皇帝陛下拿板子打下去?”
靖安王妃点头道:“好!我偏不信天子连一个口头责罚都不给你!”
徐凤年趁热打铁说道:“赌注你来想。”
裴南苇也果决,沉声道:“好。”
徐脂虎不介意这种小打小闹,对付女子,弟弟拿手得很呐。她挪了挪位置,靠着世子殿下,问道:“曹长卿武功真如世人所吹捧的那般了不得?”
徐凤年长呼出一口气,轻声笑道:“厉害得一塌糊,生猛得涂稀里哗啦。”
徐脂虎小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