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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一庞大的销售渠道是凭借多年来的努力才达成的，那些采购商一天收不到货，可能还会坚持一下，两天收不到货，这些人就会从别的地方进货。
三天收不到，他们就会彻底变成其他造纸厂的客户。到了那个时候，北一多年的努力就会化成灰烬，彻底被市场淘汰。
第一天，沃修文的电话几乎不断，他挨个的解释，挨个的保证，说尽了好话，就希望陈伟能给他一个喘息的机会。
沃修文想好了，只要晚上这帮人撤走，他就连夜把所有的库存全都拉到外面去。
但是到了晚上，龅牙金竟然带着这帮农民在厂区门口搭起了帐篷，还有人来送吃喝，现场给提供啤酒和烧烤，免费随便吃。
第二天一早，红着眼睛的沃修文来到厂区门口，声音沙哑的对早上起来遛弯的龅牙金说：“金爷，你想要多少钱？”
“什么钱？”开始龅牙金还楞了一下，随即他才想到，自己是代表广大农民来要补偿金的。
“哦，你说补偿金？”
沃修文点了点头：“你说个数，我看厂里能不能给解决。”
龅牙金眼珠一转：“一户十万，这个数不算高吧？”
沃修文昨天晚上也没闲着，把跃马河畔那些荒地的资料统计了一下，他心中默算下来，一户十万，那边地当时的农户也就三十二家，总共三百二十万。
他咬了咬牙，决定这笔钱自己先拿着，把这些人打发走再说，等将来成了省直属企业，三四百万一年也能捞回来。
心里这么想着，沃修文却不想这么轻易答应，他答应的太轻易了，怕龅牙金反悔。
“三百多万，你让我一时间从哪儿去弄这么多钱？能不能便宜点？”
龅牙金让沃修文等着，说他要和农户们商量一下。
他把农户们都聚集在一起，轻声道：“看来开元集团要在这边搞个大项目，我一亩地开口要十万，沃修文都没有很强烈的反应，只是觉得价钱有点高，大家看这事怎么办？”
农户们的眼睛亮了，十万一亩地？那不是说他们每一家自少都能变成百万富翁？有那些地多的，弄个几百万也不是难事。
“大家先别高兴的太早，人家闲咱们要的太多，狮子大开口不行，咱们也得表示咱们的诚意，大家伙合计一下，看到底要多钱一亩合适。”
最终大家商量了一番，决定自少不能低于五万。
龅牙金点了点头：“好，既然这样，一家出一个代表，咱们去和沃修文谈谈。”
“八万，这是我们商量的结果。”龅牙金这么一说，后面的人也没有反对，讨价还价嘛，不能一下子漏了底。
“三万！”沃修文说道：“现在城区的开放商收地也就这个价，这里可是郊区。”
龅牙金不为所动：“宝应那边的高档写字楼区也是郊区，你给人家三万一亩地试试，最少七万，行就行，不行就拉到，我们在这儿堵着，看谁损失大。”
双方你来我往的讲价，最后终于达成口头协议，价格是六万。
沃修文让农民们先走，钱随后就拿过来，龅牙金表现的很疑惑，他回头说道：“不对劲，我看他这是要赖账，我们是相信他，现在就走，还是等他把钱拿来再走？”
龅牙金都这么说了，谁还能走？都要求沃修文现在马上给钱。
沃修文无奈，只能同意马上给钱，但是给钱可以，双方必须签订合同，不能再过来闹事。
他以前就是因为没考虑太多，匆匆签了个土地租用协议，才留下了今天的祸患。
沃修文想了，这次大不了多花点钱打通关系，我非得把这块地买下来，把农业用地变成工业用地，看以后你们还怎么闹。
一个小时，沃修文就搞定了合同，拿出来让农民们签字。龅牙金仔细一看，登时就火了：“不对呀，沃总，你这是按照每户六万的价格给我们？”
农民们虽然没上过几年学，但合同上也没有什么生僻的字眼，他们还是能认得全。
上面写的清清楚楚：北一纸业按照每户六万元的价格，收购其拥有的土地。
沃修文怒道：“你说的每户给十万，我们讲到六万也是这个前提，你现在要反悔吗？”
农民们全都看向了龅牙金，不知道他为什么要那样说。
龅牙金比沃修文还激动：“放屁，每家每户的土地都不一样多，有的几十亩，又的才几亩，你傻还是我傻？给一样的钱，能买不一样大的土地？你见过谁买地是按户的，而不是按亩的？”
沃修文也知道这个道理，但龅牙金当初亲口和她说每户十万，可没说按亩。他想了，对于这帮农民来说，这是一笔意外之财，能弄个小十万块钱简直和白给的一样，也不会和他计较按亩来算。
现在呢？沃修文傻眼了，因为龅牙金说的好有道理。
不止是他认为有道理，农民也认为有道理。人就是这样，如果当初沃修文说一户给六万，大家也就认了，反正钱是白来的，六万可不是个小数目，谁都要晚上偷着乐。
如今不同，明明有几十上百万的收入，一下子砍掉这么多，谁能受得了？
龅牙金骂道：“麻的，我就说他想耍赖，一开始说的按亩，又让我们先撤，然后再给钱。现在可好，听说咱们马上就要钱，他又说按户，这是真拿咱么当傻子呢。”
经过龅牙金的前期铺垫，农民们普遍认为，沃修文是可以拿出来这么一笔钱的，现在沃修文反悔，明显是想把这笔钱贪掉，收进他自己腰包，农民们火了。
“不行，就是按亩算，你们要是不给钱，一辆车也别想出这个大门。”
“就是就是，大不了今天不要你们的租金了，地也不租给你们了，咱们环保局见，老子有的是时间和你们打官司。”
沃修文怒火攻心，眼前一黑就昏了过去。等他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下午了。
“老板，你终于醒了，那些客户都快把咱们的电话打爆了。”沃修文一醒，销售科的科长就赶紧和他汇报情况。
沃修文睁着眼，看着白色的天花板，轻声问道：“现在是什么时候？我昏迷了多久？最后一个电话是什么时候打来的？”
销售科的科长连忙答道：“现在是下午三点，您昏迷了二十八小时，最后一个电话……”销售科长犹豫了一下：“最后一个电话是上午打过来的。”
沃修文绝望的闭上了眼睛，两行老泪从他的眼角缓缓滑落。
他知道北一纸业完了，就算这次升级到省直管，下一个季度的财报恐怕也会难看的要死，立刻就会被打回原型，能不能回到市直管都是未知。
沃修文的秘书在他耳边轻声道：“老板，有个好消息！”
沃修文现在最想听的就是好消息：“快说，什么好
（本章完）
第100章 妥协（）
“堵在咱们厂门口的人都撤了，分公司出面辟谣，河对面根本就不会开发新项目。”
沃修文看了他半天，这叫好消息？现在他们撤不撤，对北一纸业来说还有什么关系吗？
“你现在去财务领工资……”沃修文深深的吸了口气，用尽全身的力气吼道：“然后给我滚！”
三年，沃修文用了三年的时间，不声不响的打稳北一纸业的根基，一年一个台阶，从名不经转的小造纸厂，变成了区属企业，市直企业。
今年，北一纸业厚积薄发，踌躇满志的沃修文将北一纸业推向了巅峰。
有一家企业能成长为省直企业，上面肯定对新立市分公司加以表彰。
另外一方面，新立市分公司少了这么一家企业，明年的总创收额必然会下降。
所以对新立市来说，其中的弊要比立多，公司领导并不想让下辖的任何一家企业划归省管。
沃修文当然知道这个道理，一年来，他可谓是如履薄冰，生怕分公司哪个领导突然弄他一下，断了他的上进之路。各个方便的要求，刁难，他都装孙子，当狗腿，尽最大的努力去摆平。
眼看着最后一步即将达成，没想到精气神有那么一瞬间的放松，就得罪了陈伟。
四年努力一朝化为乌有，他知道，分公司领导再也不会给他崛起的机会，北一纸业，再也无法挣脱分公司的掌控，至少在他手里，是无法完成飞跃了。
沃修文很清楚，这事还不算完，陈伟话都放出去了，肯定会不达目的不罢休，他现在关心的不是北一纸业，而是他自己的前途和命运。
如今厂子的销售渠道遭遇重创，往好了估计，凭借北一纸业的很多拳头产品，明年的财报能达到2000万就算不错，到时候北一纸业将降级到区属企业。
西岭镇受CG区办事处管辖，沃修文听说过陈伟和区办事处处长罗梅的关系非常好。
罗梅重新把这家企业收归下辖，当然要使用一番手段，让北一纸业听话。最好的办法，就是把沃修文拿下，陈伟肯定很愿意帮她这个忙。
有了区里的绩效考核配合，他还不是任人拿捏？
沃修文的老婆握着他的手：“修文，大不了，这个厂长咱们不干还不行吗？你还年轻，还有这么多年的工作经验，到哪儿还不能混口饭吃？”
沃修文摇头苦笑：“老婆啊，很多事，并不是像你现象的那么简单。”
他倒是可以辞职，如果他干干净净也行，辞就辞了，问题是他一点都不干净。
可以说在开元集团能混到他这个地位的人，就没一个是干净的。他要是敢辞职，用不了几天，法院就会找来，他免不了要在监狱里走一遭。
到时候他要退回所有非法所得并处罚金，他连自己创业的本钱都没有。就算他出来了，哪个公司还敢用他？
沃修文可以想到，他现在最好的结果就是在公司里混个闲职，等着养老，在这之前，他还要平息陈伟的怒火。
南方的冬雨很凉，沃修文一个人站在企债科的大院门口，他已经等了两天，连大门都进去。
除了吃饭上厕所，沃修文一直打着把伞站在门口。
陈伟站在窗口，默默的看这他，马昊在陈伟身后轻声问道：“科长，咱们这么做，是不是太残忍了点？”
“耗子，你知道什么是好人，什么是坏人吗？”陈伟没有回头：“我认为，这个世界上没有所谓的好与坏。
一个国家侵略另一个国家，被侵略者说侵略者是坏人。侵略者得到了土地，安置了自己的民众，在他们的民众眼中，他们的国王就是个好人。”
指着雨中那个朦胧的人影：“他认为我是个坏人，你呢？”
马昊苦笑道：“在我眼里，你是我最好的兄弟。”
“这不就完了。”陈伟两手一摊：“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天地尚且如此，我何必考虑那么多？我兄弟能得到最大的利益，我管他人死活！”
晚上五点下班，很多人匆匆离去，都远远的躲开沃修文。陈伟今天没有开车，打着把伞往外走。
“噗咚”
雨水从沃修文的膝盖下溅起俩朵水花，他丢掉伞，低着头：“陈科长，对不起。”
“你谁呀？”陈伟带着疑问，脸色却非常平静，也没有要躲开的意思。
“我是北一纸业的总经理，我叫沃修文。”
“哟，原来是沃总啊。”陈伟上前扶起他：“大家同事一场，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吗？非得弄这些是干啥！”
沃修文想的很通透，挨打要立正，依旧得罪了陈伟，还不如把姿态做足。
“陈科长，我手下不懂事，没把您打电话的事儿告诉我，耽误了您宝贵的时间。”沃修文勉强挂起一丝微笑：“我已经把他开除了。”
陈伟哈哈一笑：“我还以为什么事呢！沃总不用在意，我根本就没把那事放在心上。”
没放心上？如果你放在了心上，是不是要把我搞的家破人亡。沃修文腹诽了几句：“陈伟，还请您给我个机会，我一定要好好配合咱们企债科的工作。”
陈伟摸了摸下巴：“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点事儿来，走，咱们到里面去谈。”
很多人都看见了沃修文在企债科大院门口给陈伟下跪，但是俩人到里面谈了些什么，大家都不知道。
两天之后，北一纸业进行了岗位调整，一大批临时工被裁退，他们的岗位全都让待岗职工顶替。
在这重重迷雾之下，马昊成了北一纸业的正式员工并没有引起太多关注。大家只知道一件事。有了这么多正式职工的北一纸业，恐怕未来十年之内都别想再获取一个正式职工的名额。
开元集团的正式职工不好安置，问题就在这里，正是职工加入一个新的企业没问题，但是这个企业的正式职工名额肯定会超编，会影响到老员工的转正问题。
这样一来，肯定会打击到老员工的工作积极性。再说了，合同工和临时工的工作效率，工作热情都比较高。
正式职工不同，他们抱着金饭碗，自认为高人一等，只要不犯什么原则性的错误，很少有企业会开除他们。
企业的发展很重要，但是比起个人利益还要差一点儿。北一纸业和雄图酒店两个活生生的例子在那儿摆着呢，谁还敢得罪陈伟？
对陈伟来说，这绝对是个意外之喜，他的职工再就业计划执行的异常顺利，顺利的让很多人都看不下去了。
再让陈伟搞下去，恐怕过不了多久，他就会彻底解决这个困扰分公司很多年的顽疾。
新立市有大大小小三千多家企业，很多大企业一家就能解决好几到十几个人，陈伟带头提高工作效率，早起晚归，将两千三百多人分别归纳成几类。
有的人是想过来看看有没有更好的岗位，陈伟可不管那么多，我给你岗位了，你嫌弃这个岗位还没有你现在赚得多，那就不怪我了，地球不能围着你一个人转。
陈伟说的明明白白，岗位给你，你可以不要，但是这算你主动放弃公司给你安排的再就业。
对于这种人，陈伟提出两个条件，第一，无条件服从公司的安排。第二，主动辞职。
作为集团的正式员工，你都不服从集团公司的安排，我凭什么要你？
这么一来，还真有不少人主动提出了离职，到了正月十六正式上班，还没有解决工作岗位的人数从两千三百六十人骤降到六百多人，看这样子，陈伟好像要在农历正月之前彻底解决问题，分公司上层彻底慌了。
最慌的是方从卉，她没想到陈伟搞了个北一纸业，竟然能引起这么大的连锁反应。
她有种不好的预感，一旦陈伟把职工再就业问题搞定，很可能提出一个让她难以接受的条件。更重要的是，她再也无法保持新立市公司历史上最牛B的企债科科长这个荣誉。
最不担心的人只有丰尔奇，他可没当过企债科的科长，甚至都没有在这个科室任职的经历，但他不想陈伟这么快就从企债科滚蛋。陈伟在企债科这段时间，丰系和他都是捞了不少好处的。
丰尔奇请陈伟吃饭，领导给面子，陈伟当然是不好拒绝。
八方客二楼包房，丰尔奇和陈伟东扯西拉的说了半天，就把话题引到了工作上。
“陈伟，你在企债科做出的成绩让公司领导很欣慰呀！”丰尔奇先是捧了他一句，接着说道：“不过呢，你还年轻，工作要慢慢来，不要急，要讲究工作方式和方法。”
陈伟早先听马昊说过，他以为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