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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担心,就是让孩子去什么江南的事,一个姑娘家的,怎么好去那么远的地方,还……”
“是了,你不说,我还没有想到这一点上去,那怎么才好?是让她去还是不让她去呢?”
“也不知孩子自己的想法是什么,如果将来咱们孩子嫁给了他们中的任何一个,去,也就不是什么大不了的问题了,就怕……”
“我知道了。可看上去,这管家对咱们月寒的态度,是已经拿她当主母看的样子了呢。”
“要真那样,你看咱们孩子她愿意吗?”
“这我哪儿知道啊!”
“那你不会向孩子打听打听吗?”
“你快别说了,自从上次以后,我都不敢再跟她提关于亲事的话,要打听你自己去打听吧。”
“你说你真是的,你还能做什么呀?让你打听点儿事你都做不了,真是!”
“懒得理你!”
良久,屋里不再有任何的声音,想是二人已经睡着了。
月寒慢慢走回自己的房里,心里有些乱,叔和婶他们说的是真的吗?难怪管家会那样对她这么一个小小的绣女,这样想着,月寒的脑海里已经浮现出了坊主那张充满了阳光的脸庞,她的耳边甚至又响起了那一声若有若无的叹息和回旋在绣坊上空的琴声,还有他和她聊天时的亲和……
那么,也许,她的心里是愿意去那个江南的喽?是因为他吗?
月寒已经羞得不敢再想下去了。望着天空飘飘荡荡落下的雪花,回想着听过的那琴音旋律,不禁拿起了长笛,试着吹了起来。
听见久未吹笛的月寒今晚的笛声,其实还没有入睡的秦二爷夫妇,已然明白,那笛声中透出的怅然,无端泄露了侄女的心事,他们没有见过坊主那个年轻人,但关于他的事迹,已听到了不少,不知现下月寒的笛音,是不是因为他——“天下第一绣坊”的坊主?
雪在不知何时,已经悄然住了。夜里,寒意增了不少,似是更冷了。
回到“天下第一绣坊”的管家,走进了坊主的房里。
坊主早停了抚琴,在里屋,躺在炕上,翻着一本看了一半儿的书,分明是在等他回来的样子。果然,一看见管家,就舍了手里的书,坐直了身子,探询的目光看着管家,很期待的。
管家一笑,便将在秦家大院里看到的一切,都毫无保留、不加掩饰地向坊主一一说了,最后还总结般地说道:
“真没想到,秦家这些年里落败得这么快。”
听罢管家的叙述,坊主良久没有出声,呆呆想了一回心事,想那月寒小姐,自幼父母双亡,成长的过程中,也定是吃了不少的苦,如果未来能够,定要让她不再受苦、受穷、受累。
耳边忽听管家咳嗽了数声,忙回过神来道:
“天凉了,你得注意身体。不早了,去歇了吧,咱们明天可是还有好多事要去做呢。”
“爷,今日进宫里去,一切都还顺利吧?”
管家问了在吃饭前就想问,而因为请月寒留下吃饭没有来得及问的问题。
“你不说,我还真忘了,皇上说,宫里都挺喜欢咱们的绣品,那些没有分得绣品的娘娘,还怄气呢,让咱们有精品就再送些去。皇上还赏了一对玉如意,你拿一枚去吧。”
“是。”
管家接过了坊主递过来的锦盒,打开来看,只见碧绿的一对如意,一只上端微红,另一只则是下端,真的是希世珍品,世间罕见的一对血色如意啊。
“还是爷自己留着吧,这样的珍品……”
管家想到这价值不扉的如意,皇上赏下时想没想过“天下第一绣坊”要拿多少绣品去进贡才能等价啊。
“哎,你我二人,情同手足,一人一只,也是你我兄弟的象征,你就收起那枚下红的吧。”
坊主见管家不肯领受,便指定了一只让他拿去。
见拗不过坊主,管家只好说道:
“那么我就谢爷的好意了。”
遂拿出了右边的那枚,心想日后当寻两只盒子来装它们了。一边想一边将另一枚连同盒子,替坊主收进了他的柜子里去,然后告辞了出来回自己的房里,一宿无话。
其实,在绣女们回家去的午后,管家已命家丁们将所有各府所订数量的绣品,都分别装了箱,贴上了标签,只等今日一早装车后,就可以全部都送出去了。不过,就算完成了各府的,昨日坊主进宫,皇上可是又发了话的,要精品。虽然,未限定或指明时限,可是过完年的三个月里,坊里可又有得忙碌的了,而江南的韩老板可还在那边等着的,不去又不行。
昨日,已接到了韩老板的书信,他把一切都弄妥当了,现就等着坊主和管家亲临主持开张大典了。他们两个都得去,去了,就至少要待上个三五个月才会回到京城里来呢。
所以,在过年前,他还有好多事情要办,不能象其他人那样,可以休息了。而到过年,已没几天的时间了,得把来年三五个月所需的各种材料备齐,在年前把各处的银两该收的收、该支的支,确保在来年开工时,坊里什么材料都不缺。还有,所有的佣人都要安排好,该放回家的要放回家去,如管事的那种,而留下来的,或是没有家的,或是有家难回的,如旺儿那样的,大家就要在一起好好过这个年了。
清晨,管家巡视着各处,边走边想,却想起了月寒祝福的话来,他不知道,今后还怎么面对月寒,一想到她与坊主相视时的眼神,他的心便会控制不住地往下沉去。不知道月寒她是去江南还是不去,虽然,无论她去或留,也都是在“天下第一绣坊”里,也没有什么不好的,只是,将来,月寒在哪儿,坊主他就会留在那边的机会多一些,她不在的地方,自然便是他云晏要多投入些精力的地方了,这是显而易见的,也就意味着他云晏,将来能见到月寒的机会并不是很多了呀。想到这里,管家的心怎么能够不陷入惆怅里去呢?怎么能不往下沉去呢?可是,箭已在弦上,蓄势而发,管家已不能停手了。
似乎,庭院里的腊梅花,开得比以往哪一年的都要好得多呢。
二十九
大年初二的一大清晨,长安城里的家家户户便开始了热热闹闹的拜年活动。所有的人,都穿戴着新衣新帽,真是新年新气象啊。
“天下第一绣坊”的坊主和管家,带着旺儿,到京城里的各王公大臣的府第里去拜年。当然,也顺便去了秦家大院。管家很怀念那里的家的感觉。
根本没想到东家会来的月寒,有些紧张。何况又是在初二的早晨,而且还带来了好多礼物。
应二人的要求,只得带他们进了秦家大爷的书房。
看着父亲留下的书,月寒的眼有些模糊,父亲的模样已然淡去,幻化成了这满屋的书籍,这些书可不就是父亲留给自己的宝贵财富吗?
当看见坊主的眼里透出的光,月寒此时觉得自己是富有的,是站在与眼前两位客人同等位置上的人,并不因为物质的薄弱而矮人一等。
一时间,月寒百感交集,在心里默默地感谢着父亲。
管家有一时,有点没有看懂坊主何以在看见那些书之后,会露出了有些奇怪的表情来,后来仔细一想,才知道了他是被这满房子里的书所吸引了,或许想到不远的将来,不为着人,只为看书,要上这里来,也有了现成的借口了吧,又或是为了看人,借口看书,又或是都有呢?
管家无声地笑了。
初次见到坊主的秦二爷夫妇,都为他的年轻、有为,知书达理而高兴,其实,更多的是在为侄女儿高兴,月寒能够找到一个这样的人,他们真的是发自内心地为她高兴着。
很想留下他们来吃顿饭,但那二人一致声称还有几处得去一一拜年,说以后有的是再聚的机会,便告辞走了。
忙碌的一天,却也是愉快的一天。
是因为都见到了十分想见的人了吗?
京城长安,四处都热闹非常,所有的人家,店铺,张灯又结彩,披红又挂绿的,生生把京城装扮得喜庆、吉祥,就算是天寒地冻的,却也抵不过人间的热闹和温情。
雪,在年前果然是下得透彻了,此时已然是停了,自初一起,便没有再下,但天空依然阴沉着脸,仿佛随时都有可能再大大地下一场似的。现在不下,已是极大的开恩了。
没有人理会老天的阴沉,过了年,春天也就不远了,此去,日子会一天比一天暖和起来,这是充满着希望的年啊。
市井街巷里都在流传着一个消息,说是在上元佳节的晚上,当今的万岁爷,要与万民同乐,上街来赏花灯。
这是一个多么刺激的消息啊,百姓们纷纷奔走相告,都相约着在正月十五的那一天,要早早地出来,到皇宫的附近去,抢占一个有利的位置,到时候好更近距离地一睹圣上的容颜呢。
到了后来,变传成了十五这天,皇上要打开国库,放赈给百姓,以示国泰民安,皇恩浩荡。总之,元宵节今上要与万民同乐这消息是传得最多的。
从秦家大院出来,坊主和管家便直接进宫去面圣了。圣上龙颜大悦,赏了些果品和玩物。两人谢恩出来,顺道又去了几位平时交情颇深的王公大臣的府上拜年,特别是越王府,是少不了一去的。
公子斯远正张罗着玩呢,见二人到,忙扔下手中的玩艺儿,一手拉住了一个,就往他的房里带。
原来是将别人进贡到王府的一些希奇东西挑了几样,转送给了二人。
越王爷和王妃见他们三个亲亲热热地在一处,都是英俊潇洒的翩翩佳公子,心中欢喜,便也赏下了一些东西,还要留二人在王府吃房,二人见拗不过,又只好恭敬不如从命了。
待从越王府出来,天色已不早,但二人在回家的路上,还是想到了同一件事上了,那就是又顺便去了秦家大院,将皇上和王爷赏下的东西,分了些送给了秦家。
这时,月寒却不在家中,而是去了秦二夫人的娘家,尚未回转。
二人自回“天下第一绣坊”。
月寒返回,秦二夫人一进去就看见了堂屋里贡桌上的东西,兴奋地走了过去,秦二爷将坊主和管家特意送来皇上和王爷赏赐的东西的事说了,秦二夫人将那些东西一一拿起又放下,嘴里一直不停地念叨着:
“这真是太好了,这都是皇上和王爷才吃的东西啊,如今咱们也能吃上了,可这样珍贵的东西,又哪里舍得吃呀,那两个人真是对咱们家太好了,这么珍贵的东西,不自己留起来吃,还送来给我们,足见人家的诚意啊。”
听秦二夫人证明夸张的唠叨,月寒也忍不住转头去看,见横竖不过是些时鲜的水果和一些金银首饰,便让婶自己收了起来,回自己的屋去了。
没有秦二夫人在旁边夸这夸那的,月寒便呆呆想了一回心事,简直就觉得坊主和管家这二人,对自己和叔、婶,好得实在是过了些了。回想起过往种种,月寒那如一潭静水的心,骤然乱了,如乱麻一团,剪不断,理还乱。
三十
时光总是在飞逝而过的,转眼间,上元节就到了。
长安城里,大街上,热闹非常,南来北往的人,摩肩接踵;车水马龙间川流不息的人群,如一个永不知疲倦的循环。
这是过年的最后一天了,家家户户都张灯结彩,披红挂绿的。这年的氛围,是越发地张显浓烈了,化都化不开拉。
而更重要的是,作用的人都知道,都在期盼着,夜晚要早一点到来才好啊。可另一方面,又希望这一天过得慢一些,因为过完今日,这年就结束了,又要开始投入到新的忙碌中去了。
百姓是在这样的矛盾中,开始了这年的最后一天。
当然,皇上要与万民同乐的消息,是千真万确的。
这个传说得到了印证,它显现的是当朝的歌舞升平,太平盛世的景象,无论是皇上还是朝臣们,还有百姓们,要的就是这个啊。
月寒被邻家小妹,邀约着也要去看灯。
秦二爷和秦二夫人原是想反对的,可是,又一想姑娘大了,该有她自己的空间的。再说,月寒原是个知礼数、懂进退的明白孩子,便只吩咐了要早去早回,因为明天,还要去见工。还因为明天去见工,就要告诉坊里,他们一家三口,同意到江南去了。
只是,这一去,就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再回到这长安城里来,所以,月寒想出去玩,就让她去吧,那又有什么关系呢,那又有何妨呢?
长安城里,各处的雪,已然化尽,真的是没有再下过一场雪,而天已经不太冷了。
邻家小妹早早吃了晚饭,就来等着月寒一起出去。
暮色苍茫中,两人出了门。
街上,家家户户都已开始往自家的门头上挂彩灯了,一只比一只漂亮,一只比一只有创意。
两人没走出多远,天就黑了。
天一黑,就更张显了满街的华灯异彩纷呈,但凡有点儿空地儿,就有灯在亮,就会有人想各种办法把灯安在那里。
当然,还有人在卖灯。
大街上的人,也几乎每个人的手上都尽可能地提着一盏灯。
放眼望去,满世界的灯,一个灯的海洋,淹没了人群。
月寒和邻家小妹徜徉在这一片灯的海洋里,两人的手上也都提着一盏漂亮的彩灯,边走边看,边看边说着什么。每一盏灯都吸引着她们,两人嬉笑着,点评着,不觉就走近了通向皇宫的那条大街。那里,靠近皇宫的地方,有一块很大的空地,平日里是没有人敢靠近的,可是今日,却有了成千上万的灯,成千上万的人在那里,连夜空都给灯光映照得失去了原有的色彩了。
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两个年轻女子的青春和美丽,是很惹眼的。
在靠近皇宫大道的路旁,一家茶坊里,对着门和街而坐的三位锦衣公子,远远就看见了那两个手提彩灯、东张西望的女孩子。
其中的某人嘀咕了一句:
“真美!”
余下那二人,颇有同感地对望了一眼,点头,无声地笑了。
虽然,在这样的地方见到了月寒,云晏和云汐却依然安静地坐在那里,一动也不动地看着,看着她们走近,却仍无张口叫住她们的意思。
被看见的那二人,并不知道有人在盯着她们看,不,主要还是盯着月寒看,还依然对着满街的彩灯指指点点,说说笑笑着呢。
因为满街的灯太亮,没有人发现一伦满月儿已然悄悄升起了。
突然的,满大街的人都全体噤声了,四面也都逐渐地安静了下来,一如于瞬间,整个世界都沉进了梦乡一般,连远处的犬吠声,都是那么清晰地传了过来。
在这静的世界里,只有自己的呼吸声和骤然于宫门处传来的一阵阵锣声,划破了静谥的夜空,直传得很远,很远,远到令吠着的犬也悄然住了声。
啊,原来是真的呀,旧台上是真的要出宫来了,与万民同乐,上街赏灯来了。
众首齐齐扭向了宫门,那响锣之处。也只有皇上的出行,才会有如此大、如此响的锣声,才会有如此的动静。
却见,早已有许许多多的人、灯,将宫门外的空地挤占了个水泄不通,只有通向宫廷的官道,是空的。
不过,正有无数的内官,从宫内走出,分站在了道的两边,两两相对着。基本上是一对站下了以后,下面那一对会在向前走出七八步的地方站下了,而下一对又以此为基准而为。
每名内官都表情木讷,目不斜视,甚至已是目中无人了。
内官之后,还跟着一些忙碌的人,如那些个大内侍卫什么的,还有一些人,正忙着把红色的地毯,铺在道上。
每个干活的人都快速、准确地忙活着,基本上是没有人说话的,而每个人和别人也都是十分默契的,都知道自己该干什么,不该干什么,所以,居然连个指挥一小的人都没有。想是他们平日里都做贯了似的呢。
地毯一直铺到了宫门外空地的尽头,也是内官两两相对的尽头。
这边刚铺好了地毯,宫里便走出了大队的人马,走在最前面的人,霍然就是那当今的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