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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越大。“你能想象吗?一个刚到北京的女孩,她的整个世界原来只是一个小小的边远城镇,忽然间来到了世界上最大的都市之一,她揣着零星的财产,她所有的一切甚至换不来我们的一顿美食,她就这样走在一个又一个昂贵的专卖店里,翻检着那些吊牌,居然一点都没有胆怯,她所有的只有憧憬,她想要为面试准备一身得体的衣服,不再是身上不合体的旧衣,而她所能凭借的一切,除了她的长相以外,就只有她的表演天分――那时候,她当然非常的热爱表演。”
“但那只是一种功利性的热爱,”切萨雷低沉地说,“她的爱只是因为表演能给她带来好处。”
“是的,在那之后――她进入了大学,开始了自己繁忙的大学生活,除了学业以外,她有很多事要做,给自己挣点生活费,找到一个合适的金龟婿……她有太多的事需要考虑,表演已经不再是她的全部希望,”珍妮轻声说,“她也意识到了,通过表演改变自己的命运――靠这门技艺在社会上立足,这是个很天真的想法,远远比不上找一个金龟婿现实,就像是你说的,演员的门槛很高,如果你没有人脉,就只能指望自己的运气。当然,还有一个例外,那就是用你的天分去征服这一切。”
她停顿了一下,随后自失地一笑,“说实话,在进入大学之前,有一段很短的时间,她是非常渴望表演的――她喜欢得到赞许,在她发现表演之前,她一直为自己的无能困扰,表演让她第一次受到了长相以外的肯定,让她感受到了自己的能力,原来她真的可以考自己的力量改变命运――她也喜欢这种展示才华的感觉,她以为自己可以这样继续下去,用表演来改变一切……然后,她入学读书,开始真正地研习表演,随后而来的是很常见的‘大学失落’,她发现,原来自己的天分远远说不上拔尖,她在同学中的水平充其量也只能算得上是中庸。”
切萨雷没有打扰,所以珍妮自由自在地往下回忆,“没有天分,没有人脉,而在北京,机会远远没有好莱坞丰富,竞争当然则更激烈得多,她没有等待和尝试的资本,那么最明智的选择当然是转移重心,为自己找一个理想的丈夫……”
“而她找到了。”切萨雷的语气很肯定。
“是的,她找到了,”珍妮说,“她也确实转移了重心――但她依然是很喜欢表演的……她喜欢表演课,喜欢实践作业,喜欢那种短暂地离开自己,假装成为另一个人的感觉,另一个人的烦恼也许比她的烦恼更多,比她的处境更窒息,更让人绝望,这让她对自己的生活感到一丝宽慰――另一个人的生活也许很甜蜜,很幸福,对她来说更是一个难得的逃离,她从来都不知道什么叫做幸福,但在表演里,她可以允许自己去渴望,去想象――即使她没有天分,她也依然喜欢这种感觉,她不需要老师的赞赏,选角导演的肯定,只从表演这个行为本身汲取幸福感,她喜欢表演吗?我想,她应该是喜欢表演的。”
“那我想,她应该算得上是一个真正的演员。”切萨雷说道,他的语气柔和了下来,就像是个无形的拥抱。“只有明星才需要计算自己的星路得失――票房号召力、奖项竞争力,公司领导人需要计算自己的影响力与权威感,制片人计算一部电影的票房和奖项,但对演员来说,重要的只有电影本身,她不需要观众和影评人的肯定,对她来说,表演本身就是结果。”
“可……”珍妮说,她有些无由的犹豫,“可――”
“我知道你想要说什么――可我是你的合伙人和经纪人,是的,从公司的角度来说,公司需要你的权威感,你的永不失败,”切萨雷严肃了起来,“这能帮助大梦更快的发展,作为你的前经纪人,我也希望你能接下胜算更高的电影,这能延续你的职业生命,让你获得更多的奖项――你要知道的一点是,珍妮,在好莱坞,明星不会缺乏朋友,可演员永远都是孤独的,他们不可能拥有一个专业团队,因为无法生产出足够的利润来支持。所以,作为你团队的一员,我服务的是你明星与名流的身份,当我们坐在大梦的办公室里时,我也必须对我的职务负责,我必须告诉你这部电影可能会对大梦带来什么不利的影响……”
他扭过头望着珍妮,忽然露出笑容,“但现在,我们穿着运动服,在非上班时间坐在山崖顶端的一块大石头上,我想在这一刻,我仅仅是一个演员的朋友,而我必须要提醒你,你的天赋有多么的宝贵――世界上有无数人愿意交换你的天赋,想要成为像你这样的演员――也许作为你的……我不知道,你的拍档,你的好友,我应该要为你的精神健康担心,我要说‘fuckit,什么电影,我只希望你健康富有地活着’,但作为一个缺乏天赋,没能踏上这条路的前预备演员,我真正想告诉你的是……你是一个演员,而一个演员应该去演自己想演的电影。”
顿了顿,他补充,“这很自然,不是吗?”
珍妮转过头望着他,望着月色中的切萨雷,望着他暗蓝色的双眼,和双眼中温柔的笑意。
“你说得对。”她也笑了起来,“这很自然,一个演员就应该去演自己想演的电影――不计成败与得失,这是……哈哈,这是……一个演员的自我修养,不是吗?”
切萨雷眼中闪过了一丝困惑,但仍然点了点头。
“最终这只是探寻自我身份的问题,”他说,变换了一个姿势,“想要再坐一会儿吗?”
“明天我们都要早起。”珍妮站起身拍了拍屁股,重新打开了手电,看到亮度已经明显减弱的光束,她有些心虚地吐了吐舌头,“在我把手电光源耗尽之前,回去吧。”
“ok。”切萨雷接过了手电,在珍妮之前下了石头,“小心落脚――现在的光线没那么好了。”
“嗯,你也小心点,手电先照你脚底,再照我――”珍妮说道,“对了,回去以后记得我给你打钱――今晚的心灵鸡汤时间如果按玛姬的收费标准,起码价值上千美元巨款。”
“哈,哈。”切萨雷礼貌地发出干笑声。“那我就谢谢你的慷慨解囊了。”
珍妮轻笑起来,但很快也集中精神寻找落脚点,现在月亮到山那边去了,路的确不如上山时好走。
两人默不作声地走了一段,这一回是切萨雷打破了沉默。
“说起来。”他若有所思地说道,“你在这件事上的表现的确有些奇怪――也许你可以和玛姬聊聊这点。”
“你是说?”珍妮有些奇怪的问。
“按照我对你的了解,你对表演应该一直都是很有兴趣的,也很敢于冒险――按照你一贯的思维模式,虽然你会意识到这其中的风险,但应该还是会采犬我相信我能让它变得卖座’的想法去加入,因为在此之前,你已经几次缔造了这样的奇迹。”切萨雷有些困惑地说,“对于你这样非常有天赋,也不缺肯定的演员来说,你对这个项目的谨慎有些不合情理――我甚至觉得你是有些畏惧,有些不够自信――但你没有理由如此啊。如果仅仅是不好预测项目前景的话,《代号shero》也是无法预测的项目,但你的表现一直充满了自信,不是吗?”
“因为《代号shero》对演技的要求不高,而――”珍妮冲口而出,但及时地咬住了下半截话:也许这才是她真正对这个项目感到犹豫的原因,这是一个无法动用金手指辅助的项目,演艺空间似乎毫无用武之地,而,没有金手指,她……也许在萨尔维这样的导演跟前,她……确实会感到心虚……
察觉到切萨雷停下脚步,好奇地看了她一眼,珍妮忽然感到了一股愧疚感辛辣地直冲脑门:这些年来,她靠自己的金手指拿到了那么多本来不该属于她的奖励,到最后她甚至都已经有了几分习以为常,但――在这一刻,当切萨雷刚刚和她分享了自己的隐私往事的这一刻――她再次感到了愧疚感、负罪感。
‘对你这样有天赋的演员’,‘你不知道有多少人愿意交换你的天赋’――切萨雷没有强调自己有多想当演员,但他的羡慕和赞许难道不是已经在话语中流露了出来?
而她能配得上这些称赞吗?《第五个莎莉》是靠演艺空间投机取巧,《迈克尔。克莱顿》和《与梦露的一周》都不能说是纯粹出于演技――《迈克尔。克莱顿》那是刚好有现实生活的体验,‘撞到’了,而《梦露》其实还是有演艺空间的帮助,她才能快速地进入梦露这个角色,现在的这个项目,没有什么可‘撞’,演艺空间也无法帮助她入戏,她只能全靠自己,在萨尔维这个明察秋毫的挑剔导演指导下进行拍摄――
诸多借口,是不是只是为了掩饰她的畏惧?她……真的能演好这个角色吗?离开金手指,她真的是个足够出色的演员吗?
“而――”她心慌意乱地重复着,胡乱踏出了一步,“而我――啊!”
“嗷!”
男女声的痛呼同时响起――切萨雷的左脚今晚可谓是多灾多难,被踢了好几下之后,再被珍妮无意间一脚踩中,两人都因此失去平衡,挥舞中先后摔进了山坡,手电先被甩到了不可见的远方,而珍妮在电光火石间只能死死地捂住脸,生怕吃饭的家伙受到伤害――有一度她似乎要失控地滚下去,但好在切萨雷扯住了她的帽子,硬生生地把她拉到了自己怀里,和他一起蹬着泥土往下滑铲。
还好,坡度很缓,他们终究是没有一路滚下山脚,而是在半坡上就停了下来。但即使如此,山石也起码给他们带来了大片的软组织挫伤――起码珍妮的半边背和屁股就都很痛,她猜测明天应该会形成大片青紫。
瞪着月亮喘了一会气,她勉力挪到了一边――又因为这动作而痛哼了一声,这才虚弱地说,“呃……对不起……”
为她荣当半个肉垫的切萨雷哼了一声,语气不是很爽快,不过考虑到他受到的冲击应该比她更大,珍妮缩了缩脖子,姿态更低了,“你没事吧?”
“你最好保证你的脸没事,否则这会是史上最滑稽的受伤理由――也会严重削弱你的威信,如果你还在乎的话。”切萨雷说,“――我没事,你呢?”
“我……屁股有点痛……”珍妮说,“你先起来吧,让我再躺一会,我现在没有力气。”
切萨雷的语气有些严肃起来了,“是剧痛吗?――具体是哪里痛?到底是臀部还是腰椎――”
他已经坐起身了,此时弯下腰想要查看她的情况,起码在珍妮模糊的思维中是这样理解的,不过与此同时她已经积蓄了一定的力量,想要把自己撑起来――
一切都发生得很快,她甚至不能肯定这一切有没有发生,一次撞击,甚至也许只能说是擦过――切萨雷猛地往后退了一段距离,而她还有些迷糊,顺势坐直了身子,本能地宣布道,“应该没有――”
慢慢地意识到刚才似乎发生了什么,珍妮抿了抿唇,呆呆地说道,“――大事――噢――”
切萨雷别开头没有看她,气氛忽然变得极其尴尬。
第2010章 年的奥斯卡(上)()
“你确定你能行吗?伊丽莎白?”把轮椅从后备箱里拿了出来,康拉德和伴护两人一边一个地搀扶着祖母,让她在轮椅上坐好后,他打开轮椅锁,示意伴护上前推着老人,同时有些关切地弯下腰问道,“这里没有人需要你逞强――也没有人希望你再进一次医院。”
虽然一直以来都不服老,但伊丽莎白。泰勒这几年的身体的确是每况愈下,前年基本还算是凑合地过着健康的老年生活,但从去年起,她就频繁住院,直到今年1月上旬才勉强又恢复了健康,但身体也随之衰弱,在家的时候还能走走,但长时间外出已经离不开轮椅了。就像是今天,从住宅来到电影院的这一段车程,都让老人家有些不适,甚至都没有尝试走动,就让伴护把轮椅给拿了出来。
“我还没老到连一场电影都撑不下来的程度。”――虽然身体衰弱了,但脾气还是那么的火爆和执拗,伊丽莎白看起来并不打算更改自己的观影计划,这也让康拉德无奈地摇了摇头,低声地抱怨了起来,“该死的福克斯,该死的珍妮弗。杰弗森,为了奥斯卡,他们已经完全疯了。”
“你说什么?”和天底下所有有些耳聋的老人一样,伊丽莎白提高了声音,“康拉德?”
“没什么,奶奶。”康拉德也不得不把音量放大,掏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他再叹了一口气,和伴护一起走进了商场,“你想来点冰淇淋吗?我记得你挺喜欢baskinrobbins,那儿就有一家。”
“别把我当孩子看,康拉德。”伊丽莎白瞪了孙子一眼,忽然间又有了一些往日的精明,她调整了一下盖在腿上的毯子,“和我说说票房――《阿凡达》突破《泰坦尼克号》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是吗?”
那只是三周以前而已……你的时间观念好像已经有些混乱了,伊丽莎白……
在心里默默地吐槽了一句,康拉德知道祖母关心的是什么――其实,公允地说,这一次观影和福克斯的奥斯卡宣传并没有太大的关系,当她还在医院里的时候,听说有这么一部甚至能够超越《泰坦尼克号》,把票房推进20亿俱乐部的电影,伊丽莎白就一直嚷着想要看看,只是当时她还没有那么坚决地要看影院放映版,直到在病床上无聊地看完了一堆八卦杂志和电视新闻,了解到了福克斯和珍妮弗针对奥奖评选的言论之后,才对imax燃起兴趣,出院后就要求要来见识一下imax放映版,要知道,在此以前她都已经有很多年没见过电影院了。
如果要让康拉德客观评论的话,他倒也认可‘不去电影院看就没资格评’的看法,不过站在评委家人的角度,一个刚出院的老人要来电影院看特效大片,这个想法怎么看都刺激得让人头疼――正因为康拉德很清楚,福克斯的公关并没有把电话打来家里,几个以往喜欢拉帮结派的老一辈这一次也十分安静,都知道伊丽莎白正在住院,不可能关注到奥斯卡,伊丽莎白的兴趣完全是自发性的,所以他才只能迁怒于珍妮弗。杰弗森――如果不是她在媒体上发表的那些言论,自己也不需要在这么好的一个星期天上午,放弃约会,陪着一个老太太到电影院来看一部……他早已经看了好几次的电影。
“嗨,詹姆,”现在已经是2月下旬,按照一般电影来说,放映周期现在都已经是尾声得不能在尾声了,不过,在没有第二部电影来争抢的情况下,《阿凡达》的imax场次依然很充足,票源当然也比刚上映时要宽松了很多倍,以泰勒的关系,随便一个电话就能安排imax专场,影院经理更是早就等在了电梯门口,一脸崇拜地为这个传奇女星跑前跑后,而康拉德也找了个空档,把他拉到了一边,“我知道伊丽莎白说,她希望看到原滋原味的电影,但你能不能把音量稍微放小一些,尤其是低音炮,你知道,伊丽莎白的心脏一直是个问题,前段时间她还因此进了医院……”
“当然,当然,”詹姆兴奋地搓着双手,“稍等三分钟,我们调试一下就行了――康拉德,你知道,我是个老粉丝了,一会如果伊丽莎白方便的话――”
“她现在不希望和任何人合影,”康拉德歉然地说,“但签名肯定是没有问题的――”
“你和他在说什么?”康拉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