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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害人精!”江枭板着脸捏了捏我的鼻子,“你一整夜都在哼哼唧唧!整个人要都要睡在我的怀里,还要我把手掌贴在你的小肚子上!我要是酸了痛了麻了,稍微动一下,你个小东西就立即哼唧起来!”
看着江枭一脸复杂的表情,我真的有点无地自容。我怎么可以那样霸道呢?我怎么可以那样无情呢?这两天,他为了我,担惊受累,无论怎样,都应该让他好好睡觉的。
“好啦!”江枭碰了碰我的唇,笑道,“我算是彻底服了你!你那小嘴巴往下一弯,大眼睛一眨巴泪花儿一闪……”他忽然不笑了,闭上眼睛俯下来,轻轻吻着我的唇,“你一哭,我的心就碎了;你一哭,我的人就化了。”
“枭哥哥……”一阵莫名的渴望让我主动开启了双唇,等候他的深入他的纠缠他的碰撞。
“瑜儿,”江枭吻了吻我的眼睛,“你还在发烧,你还在肚子痛,而且……”他挤了挤眼睛,邪邪地笑了,“我饿得只剩一口气了,万一这口气在你身上断了……”
“枭哥哥!”我慌忙捂住江枭的嘴巴,“不准你乱说!”
“啊?”江枭猛地一愣,又猛地醒悟,“呸!”江枭“啪”地给了自己一嘴巴,“他姥姥的!饿昏了头!起床!”
穿衣服时,江枭皱着眉头说了句:“这脏衣服怎么穿啊?”其实,我的衣服更脏,这两天,我又是呕吐又是出汗,那秋衣秋裤不知道被汗水浸透过多少次了,现在刚拿到手上就闻到一股汗气,而且还湿漉漉的。
我的确还在发烧,而且,稍微动一下,小肚子就要强烈地抗议一次。这衣服,我可怎么穿呀!可是,我们没有干净衣服换,只得穿脏衣服。
当我正要穿内裤时,却被江枭一把抓过去扔了。
“你先去床上躺一会儿!我下去买两套内衣!”说着,江枭胡乱套上衣服,刷了牙洗了脸就跑了出去。
我在床了等了一会儿,不见江枭回来。就把袄子和长裤穿上,弯着腰忍着痛去洗浴间刷牙洗脸。
脸上的水都还没来得及擦干,江枭突然冲了进来,按住我给我套上鞋子拉住我就往楼梯跑。
“出什么事了?”问这句话时我的心已经开始颤抖。
“没事!”江枭使劲握住我的手,“瑜儿!别怕!”说着就到了一楼那个宽阔的大厅。
大厅里已经齐刷刷站了一排人,一排都把目光齐刷刷射向刚跑下来的江枭和我的身上。
“大学生!”中间那个最高的最胖的抱着膀子翘着下巴斜着眼睛看着江枭怪笑道,“识时务者为俊杰!”然后,不等江枭回答,就对左右的人呵了一声:“让道!”
刷刷!人排中间闪出了一条窄窄的缝隙。
“阳关大道!请!”胖子“哈哈”一笑,伸出右手做出“请”的姿势。
“谢了!”江枭左手轻轻一带,我就随着他冲向那条“阳关大道”。
“啊——”一声惨叫。
“啊——”一片惊叫。
胖子那庞大的身躯正大幅度后仰着,而江枭的右手正抠在胖子的脖子上。
“哗啦——”其他的人围了过来。
“呵!”江枭冷笑道,“一齐动手么?”
“别!”胖子惨叫道,“别过来!别动!”
“我的车呢?”江枭的声音很温和,脸色很平和。
“啊——”一声惨叫。
我开始头晕心慌。
“我的车呢?”江枭的声音有点冷,脸色有点白。
“啊啊——”两声惨叫。
我的汗水滚滚而落,身子却冷得如同掉进了冰窖。
“我的车呢?”江枭的声音杀气逼人,脸色寒气透骨。
“快!快!”胖子的身体在颤抖,声音在颤抖,“快……把他的车……开出来……开出来……”
当我哆哆嗦嗦地按照江枭的吩咐爬进车里坐好,关上右边的门,再打开左边的门时,只听江枭在门外说了声“谢了”,然后就听到“扑通”一声,我还没来得及想想是不是胖子倒在门外了,车就“呜”地一声开动了。
刚出大门,就见一大群手持刀棒的人虎狼般扑了过来。
“瑜儿!”江枭盯着前面闷声道,“抓紧安全带!”
只听得“呼”地一声,我猛地向后一倒一碰,车飞起来了,我眼前一黑,也跟着飞了起来。
“瑜儿!没事了!别怕!”
车好像落了地,但依然在飞速行驶。
我闭着眼睛,说不出一个字。
“瑜儿!你怎么了!”江枭刚喊出这句话,就听到“呜呜”的警笛声铺天盖地而来。
“他妈的!”江枭痛声骂道,“抢劫杀人你们不管!闯个狗屁红灯你们倒追来了!”
车,又飞了起来。我的眼前,又黑了起来。
……
当我再次睁开眼睛时,已经是在江枭怀里了。而江枭正贴着我的脸,似乎在打瞌睡。
忽然,有热热的东西滴到我鼻子上、嘴巴里,咸咸的。
“枭哥哥……”我努力地抬起手,摸着的是他满脸的泪水“哥哥,你怎么了?哥哥,你别哭……”
“瑜儿……”江枭贴着我的脸大哭起来。
原来,我正躺在另外一座城市的一家大型医院的病房里,而且,我已经脸色青紫地在江枭怀里昏睡了整整6个小时。
后来,江枭喂我吃了一碗鸡蛋羹。我问他为什么没给自己买吃的,他说他已经在下面吃过了。
再后来,江枭用热水为我擦洗了一下,为我穿上香香的暖暖的新内衣,还把同样香香的暖暖的新羊毛衫羊毛裤拿给我看。而他自己却只买了个内裤,连秋衣秋裤都没买。而我不会忘记,当我光着身子只套着袄子长裤随他冲下那座黑店的楼梯时,江枭的保暖内衣还丢在房间里。
我正要问江枭为什么不给他自己买保暖内衣,却被江枭吻住了嘴巴。然后,他轻轻说了句:“睡吧。”
我望望窗外,漆黑一片。原来,又是一天过去了。
……
早上醒来时,手上正扎着针。江枭眼睛却红红地在趴在床头呆呆地看着我,他的脸很苍白很憔悴很消瘦。
不一会儿,有人进来了——是一个年轻女护士。她看了看我的手,又看了看挂着的药瓶,把一张纸递给江枭:“这是昨天的医疗检查护理等费用,你看一下。”
护士刚出去一会儿,又有人进来了——是一个中年男医生。
“你弟弟,”医生看看江枭,又看看我,最后把目光定格在江枭脸上,“你弟弟的病症很蹊跷,虽然做了初步的检查,但是还不能确诊,还需要做更深入更细致更精密的检查。你现在就去一楼,把前面的费用交了,我们好做下一步检查治疗。”
医生出去了。江枭也出去了。
我等了好一会,都没见江枭回来。
护士进来给我拔针时,江枭还是没有回来。我在床上等得昏昏欲睡时,江枭终于回来了。
江枭一进来就趴在我身上哭起来,我从来没见过他这样好哭,从昨天我醒来到现在,即使是在夜里,我只要醒来,总能感觉到他在哭。
“枭哥哥……”我努力地给了他一个笑脸,“你怎么又哭了?”
“瑜儿……”江枭抱住我大哭起来,“我没用……我没钱给你看病……我没钱给你做检查……”
原来,江枭车里的东西在昨天早上我们逃出黑店之前就被洗劫一空,包括他的金卡。
“枭哥哥,我没事……”我努力推开江枭坐起来,“我真的没事。我不打针了,也不检查了。你带我走,哥哥,你带我走……”
“瑜儿……”江枭再次抱住我,“我已经身无分文了……”
我忽然想起:我的袄子口袋里不是有5000块的奖学金吗?我慌忙在口袋里摸。可是,我摸遍了所有的口袋,翻遍了所有的口袋,也没找到一分钱。
我看着江枭,“我的奖学金呢?”
江枭迷惘地摇头。
我看着江枭,大叫,“我的奖学金呢!”
江枭还是迷惘地摇头。
我眼前一黑就倒了下去。
……
一阵喧闹把我从黑暗中拉了出来。
病房里挤满了人,除了那个医生那个护士,还有两个不认识的男女正扶着一个满脸痛苦的病人。
“你弟弟醒了!”护士看着我,似乎有点惊喜,“快带他走吧!这个病号正等着睡这个床呢!”
“唉!”医生沉重地叹道,“你弟弟能够侥幸躲过这一劫,全得益于他不久前的锻炼与调养,但是,以后,他的体质会迅速虚弱,如果不趁早做出确诊,不尽早治疗,恐怕……”
“医生!求求你了!”江枭沙哑着嗓子哀求道,“你先帮我弟弟检查好不?我去卖车!车是我18岁生日那天爸爸让人送来的!值100万!我现在只要50万!不!30万!30万就行!”
所有的人都看着江枭,仿佛是在看着一个突然发疯的人。
“医生!我把这个也卖了!”说着江枭一把撕开衣领,取出一条黄灿灿的东西。
“还有这个!”江枭又从左手腕上褪下一条黄灿灿的东西。
所有的人的目光全定在那两条耀眼粗大沉重的黄链子上,渐渐地,所有的目光都变成了无数支长长倒钩,慢慢地向那链子钩去。
“不!”我从床上一头扑过去,“不准碰我哥哥的链子!”
……
我躺在江枭怀里,江枭躺在车的座位上。
“瑜儿……”江枭轻轻吻着我的脸,他的唇失去了往日的温润,失去了往日柔软,“还是把车卖了吧?”
我没有说话,只是摇头。
“瑜儿……”江枭还要说,手机却响了。
“江枭!”手机传出近乎疯狂的声音,“我知道你在哪里!你就在那个人妖的家里!江枭!你给我等着!3天之内!你那杀人不眨眼的老爸就会派人来收拾那个人妖!江枭!你就等着给你的人妖收尸吧!”接着是一阵让人毛骨悚然的狂笑。
“温情!”江枭哑着嗓子大骂道,“你他妈不是人!你没人性!你去报信!你叫他过来杀瑜儿!你叫他过来杀我!”江枭开始哽咽了,他说不下去了,“瑜儿已经这样了……你们还不放过他……”忽然,他又高声吼道,“瑜儿要是死了!我也不会活着!你们尽管来吧!”
“啪!”手机被江枭狠命地扔出去。“嗵!”砸在窗户上,又落到座位上。
江枭搂住我,全身都在颤抖。
没过一会,手机又响了。江枭没有去拿,依然抱着我,依然在发抖。
手机还在响。
“温情!你他妈的……”江枭开口就大骂起来。
“喂!江枭!你他妈的……”对方也大骂起来,听声音很熟悉,可一时想不起来是谁。
“恩?”江枭一愣,但是依然接着骂,“你他妈的若是想死,就给我过来,一定让你死得很痛快!”说完江枭就要摔手机。
“别!”我赶紧拽住他的袖子,“张军!是张军!”
“啊?”江枭大愣,“你?你是张?张军?”
“江枭!你少给我装蒜!你老实交代!周瑜是不是被你带走了!快说!”
“正是!瑜儿就是我带走的!瑜儿现在就在我怀里!有种你就过来抢!”
“江枭!你!”那端的张军停了好一会儿才又接着说,“江枭!你给我听好了!我打这个电话不是要跟你抢周瑜!周瑜喜欢的是你!爱的是你!但是,江枭!你想过没有……”张军的声音忽然轻了柔了,“周瑜的身子那么弱,他怎么能跟着你一起漂泊一起流浪一起逃亡?再说,你能带他去哪里?你能给他安宁给他快乐给他幸福吗?还有,他的邻居哥哥,沈小胖前天晚上就打电话催周瑜赶紧回去,昨天又打电话问周瑜为什么还没回去,今天的电话一直没停过,一直在问周瑜究竟出什么事了。还说周瑜的妈妈身体不好,要是知道周瑜有什么事,他妈妈怎么能够承受……”
“江枭,我马上就把你的手机号给沈小胖,你要骂我,或者要杀我,都随你的便……”
张军挂了电话。江枭还拿着手机发呆。我看着江枭的手机发呆。
不知过了多久,手机又响了。
“张军,我……”江枭的声音有些颤抖。
“江枭!小瑜怎样了?小瑜是不是跟你在一起?快告诉我!是不是?”
“小胖哥!”我叫了起来,“小胖哥!”
“江枭!我听到小瑜的声音了!小瑜在叫我!江枭!我求求你!我求求你了!江枭!快让小瑜回来吧!我姑姑,她……”小胖哥的声音忽然哑了,没有了。
“妈妈!”我大哭一声,眼前就黑了。
“瑜儿!瑜儿!”江枭摇晃着我,“瑜儿!我马上送你回家!我马上送你去见妈妈!”
江枭把手机贴着我的耳朵,柔声说道:“跟你小胖哥说句话,就说我们明天晚上就到家了,让他跟妈妈说,让妈妈别再担心……
第123章 回家
不知道是怎样的风驰电掣,不知道是怎样的腾云驾雾,总之,在一个白天一夜晚再一个白天后,确切地说是腊月二十四的晚上,江枭抱着我叫了声:“瑜儿,回家了。”
我竭力睁开眼睛,模糊中看到了妈妈、小胖哥、吴嬷嬷和老校长,可是,我还没来得及叫出“妈妈”,就听到摔倒的声音——抱着我的江枭倒了,我也跟着倒了。
大概是半夜吧,我醒了。我躺在暖和的床上,床边围着妈妈、小胖哥、吴嬷嬷和老校长,个个面色憔悴,神情紧张。
可是,身边的江枭没有醒。我叫他摇他,他都不醒,我趴着他哭,他依然不醒。
妈妈端来一个热气腾腾的大碗。小胖哥立即坐在床沿扶起我,让我靠在他怀里。妈妈把舀满汤的勺子喂到我的嘴边,可是,我拒绝张开嘴巴。小胖哥拿过勺子,强迫式地撬开我的嘴巴,把汤灌了进去,可勺子还没拿出来,汤就吐了出来。
小胖哥愣了,妈妈哭了,吴嬷嬷和老校长唉声叹气。我哭,枭哥哥还没醒,我如何喝得下汤?
我睡一会醒一会,醒一会哭一会,然后再睡一会,周而复始,直到天亮。
天亮了,江枭醒了。江枭醒了,我就不哭了。我不哭了,妈妈他们的眉头就都舒展了。
妈妈问我们想吃点什么,我和江枭同时说了五个字“小米红枣粥”。
喝粥的时候闹了点小麻烦。本来我和江枭是躺在一起的,大概是为了方便照顾我们吧,小胖哥就把我抱到床的另一头。江枭惨白着脸靠在床的那头,情况好像比我更糟。然后,妈妈喂我喝粥,让小胖哥喂江枭。可是,小胖哥却端着碗站在床边,就是不坐下来,更不靠近江枭。
江枭没粥喝,我就也不喝。小胖哥大概是看出了端倪,就回头叫吴嬷嬷去喂江枭。然而江枭闭着眼睛闭着嘴巴没有反应。
我又开始哭起来。
妈妈慌了,就命令小胖哥再把我抱到江枭那一头。然后,妈妈这一勺子喂我,下一勺子喂江枭,喂得顺畅,喝得也顺畅。喂完两大碗,妈妈额头上都有细细密密的汗珠珠了,我说饱了不喝了,可江枭就是不说饱了。
第三碗粥全喂进了江枭的嘴巴。
妈妈端着空碗问江枭还喝不,江枭傻瓜般地看着妈妈,不说喝也不说不喝。等到妈妈摸着他的额头问第二遍时,他却猫一样地叫了声“妈妈”,接着就趴到妈妈怀里呜呜咽咽地哭起来。
江枭这一哭不打紧,把所有人都哭愣了不说,还把所有人原本不太和悦的脸色哭得和缓了——妈妈赶紧给他抹眼泪,小胖哥站在那里不再对他横鼻子冷眼睛,吴嬷嬷老校长一个劲地唏嘘。
江枭不哭了,睡着了。我却没有一点瞌睡。想想大概是他一直在开车操劳,而我一直被他用安全带绑在座位上睡觉的缘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