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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便可鼻尖相触这么重大的事她都没有发现。
百里青衣开始觉得自己需要一个犒赏,一个对之前这许久等待和忍耐的肯定,还有对未来漫长而曲折的道路的激励。
想到这里他微微启唇,打定主意地轻舔送上门来的甜美掌心。
不可否认这的确有些卑鄙,如此亲密而挑逗的试探让毫无防备的殷悟箫惊叫一声,迅速收回手来,终于惊觉两人危险的距离,急忙伸出另一只手往他胸口狠狠一推。
“哎哟……”百里青衣叫了一声,美美的绝色有些微的扭曲。
殷悟箫这才想起他有伤在身,虽然只是轻伤,可是……她暗骂自己一声,连忙以双手抓住他胸前衣襟,把他扶正。
“你还好……”吧?她话未说完先怔了一怔。
这所谓的天仙绝色翩翩浊世佳公子趁着她拉正他之力整个人倒过来,压在她身上,却又恰到好处地停住,刚好让她承受有限的重量,又能让他整个人明目张胆地贴在她身上。
“你……”她张口想骂,却又不确定他究竟是故意还是无心,只得硬生生将不满躁动羞涩恼恨通通咽回肚里去。
她双手扶上他宽阔的背脊,尝试扶他起来,他却不动如山。
这下白痴也明白这家伙分明是借机揩油了。
刚才那一切不满躁动羞涩恼恨于是又如雄浑大浪一般气势汹汹涌回来。
“百里青衣!”她在他颈边咬牙切齿。
回应她的却是一双健臂从她身后蔓延过来,将她紧紧融入他暖热的怀抱。
“箫儿,你回来了。”百里青衣埋入她发中轻叹。碰触到她,他才明白自己的想念究竟有多深。这些天来的冷漠疏离通通瓦解,她的允婚他也不再放在心上,此刻,没有什么比她在他怀中更加真实,更加重要。
这女子太掉以轻心了,她以为能像以前一样安全地靠近他,却没有把他必须将她送离身边的不甘算计在内,没有把他一直以来因担忧和谨慎而不敢碰触的忍耐算计在内,没有把他对她深刻的渴望算计在内。她也许永远不会明白,她在自己的生命中,占据了多大的地位。
殷悟箫如遭雷击。
“你终于回来了。”百里青衣的怀抱紧了紧,他轻拢她一头如墨的乌发,细密的吻便降落在殷悟箫白玉般无暇的后颈,其中,有着爱若至宝的怜惜。
呼吸,仿佛都要停止了。
她回来了?
他在等她回来么?还是,他的怀抱,才是她最终的回归?
积压已久的委屈和脆弱在她心中迅速弥漫开来。
然后,殷悟箫做出了一个常人难以想象的举动。
她蓦地鼻子一酸,泣如洪泄,哭天抹泪,鼻涕纵横。
眼泪,汗水,鼻水,尽情地沾染在百里青衣的青色衣襟上。她紧紧抓住他前襟布料,不顾一切地拉扯着,仿佛要哭倒一座长城。
百里青衣先是错愕,后是好笑,最后则只剩下心疼。
她大概自从懂事以后就没再这样哭过了。
“箫儿。”他捧起她泪痕斑斑的脸,温柔地擦拭干净,丝毫不在意她将原本柔情缱绻的意境破坏得一塌糊涂。
既然开始了,他怎么能让一切半途而废?不行,这有损他百里府青衣公子一诺千金,百折不挠的作风。
于是,他众望所归地将自己的唇印上她的。
这是一个又咸又湿的吻,只是很长,长得到了最后,只剩下深入骨髓的甜腻。殷悟箫只觉得像是被一团春风包裹着,融化着,直到她也化作与他一般的春风,化作一眼清泉,在他唇间懒洋洋地潺潺流动。
她没有抗拒,也没有回应,只是顺着他起舞,荡漾,宛转,承飞,一切的一切,似乎水到渠成,都是那么自然,那么自然……
识曲听其真
识曲听其真
自然个头啦!
殷悟箫发誓,自己这辈子自打懂事后就没这么哭过!
该怪自己缺乏定力么,只消百里青衣在她耳边低低唤上一声,她苦苦经营了这么多年的防线居然就全线崩溃了,哭得像个三岁的孩子!
嗯,不可否认他的怀抱很温暖,很让人安心,很有家的感觉,让她不由自主地放松,一直到将自己最脆弱最私隐的一面显露出来都不自知……
殷悟箫悄悄松了一口气,这么多年来,即使是她一人独处的时候,都没有真正痛快地掉过眼泪,早就习惯了将身边所有的人纳入自己的羽翼下,习惯了强迫自己冷静从容面对一切困境,习惯了把悲伤和无助尽数埋入内心深处,连她自己都忘了,她是有眼泪的。
只有在百里青衣一双宽厚的臂弯轻轻将她拥入怀中之时,她才惊觉积压在心中日久年深的彷徨和委屈,早已泛滥成灾。
可是……可是他为什么要吻她?
殷悟箫握紧了拳头,羞赧和浮躁从脚趾层层向上蔓延直至头顶。
“殷姑娘也觉得此琴不俗?”冷不防一句问话直指过来。
“嗯?”现在是在说什么?殷悟箫回过神来,险些忘记了自己正身处凉亭中,与几位江湖侠女饮茶谈笑。
原本是她陪着翠笙寒出来透透气,不料在园子里碰到宇文家两姐妹,宇文红缨硬是精心描述了一番这百问山庄园景设计如何独辟蹊径别具一格,殷大才女怎可无鉴赏之心,邀她们来这凉亭里小憩,共同品评品评。
这……她偶尔的确是喜欢故作风雅一番,但多半是为了气人,估计宇文红缨也是打好算盘要气她一气。
“殷姑娘?”宇文红缨再唤,隐忍地等着她回神。
她不知从什么地方翻出一台红筝,硬要翠笙寒献艺一番,还评论起这筝的典故、材质,当真是附庸风雅到了极致。
“此琴……的确不俗。”殷悟箫敷衍地呵呵笑道。
“哦?不俗在何处?”宇文红缨眼睛一亮,步步紧逼。
殷悟箫在心中暗暗呻吟,这几年来宇文红缨大概没少在琴棋书画上下功夫,自从出了青衣绝对,天下人就认定了百里青衣是偏好才女这一型的吧。
“此琴……是红色的。”
天可怜见,那不过是一台最普通的筝,缅酸枝造,只不过用上好的红漆上色,看起来比较赏心悦目而已……
果然宇文红缨嗤笑出声:“我朝制筝皆用红漆,红色又什么好奇怪的?殷姑娘三年没有碰弦了吧?唉,可惜当年天下第一才女,如今也变成个山野村妇……”她上下扫视殷悟箫的打扮,布衣素髻,不施脂粉,乍看上去明明就是一个普通的民家女子,哪里还有当年云阁之中的尊贵气度?
殷悟箫没有出声,她家中两台秦筝,一台通体青玉打造,一台则用的是原色紫檀木,皆是价值连城之物,不过若真是这样回答,估计宇文红缨会被她气得岔了气。
太嚣张了,不可,不可。她在心中默念。
宇文翠玉连忙撇开话题:“不是说要请翠姑娘献艺一曲的吗?”
“我不会。”翠笙寒玉容冷淡,摆明了无意同她们抚琴言欢。
宇文红缨脸色一变:“翠姑娘自然是不肯轻易献艺的了,要听翠姑娘抚琴,大概要花大价钱……”
“宇文姑娘!”殷悟箫怫然变色。宇文红缨对翠笙寒多有轻蔑之意,一是因为她的青楼背景,而是因为她的杀手身份,可是如今翠笙寒已经跟她们站在同一阵线,宇文红缨怎么敢当面羞辱?
“宇文姑娘对琴艺如此有研究,一定知道筝的渊流何来吧?”她按下心中不悦,冷冷问道。宇文红缨可以对她百般嘲讽,她不以为意,但对她身边亲近的人有所轻慢,这是她向来都不能容忍的,一如当年在云阁中为石漫思讨回公道一般。
“我当然知道。”宇文红缨艳眸泛光,轻笑道:“筝乃是秦朝大将军蒙恬所造。”
“非也非也。蒙恬造筝,本是误传。”
“那你倒是说说,什么才不是误传?”宇文红缨娇容一怒。
殷悟箫一笑,自信与聪慧满满浮上,清眸流盼间笑若春华,当年莺惭燕妒的傲然似乎顷刻间笼回她身边,连宇文红缨也不由得怔了一怔。
“唐赵磷《因话录》中有言:‘筝,秦乐也,乃琴之流。古瑟五十弦,自黄帝令素女鼓瑟,帝悲不止,破之,自后瑟至二十五弦。秦人鼓瑟,兄弟争之,又破为二。筝之名自此始。’”她不紧不慢,引经据典。
“你怎知那赵磷所言就是真的?”宇文红缨紧紧诘问。
殷悟箫面上现出恍然大悟之色,朱唇带诮:“悟箫本来也是心中存疑,可是今日见着宇文姑娘,便不得不相信赵磷所言非虚了。”
“呃?”饶是宇文红缨早有防备之心,此刻也不禁一愣。
“秦人薄义,见瑟而争之,是为筝。今日见了宇文姑娘,悟箫才终于明白好瑟而筝的道理啊。”殷悟箫懒洋洋地眯眼而笑,一身素衣却再难掩住她光华逼人。
宇文红缨娇艳绝伦的丽容上一片茫然无知,半晌,她忽地醒悟,粉面倏地涨红。
好瑟而筝,好色而争,这分明是在讽喻她宇文红缨好青衣公子之色而故意与她为难!
“你……”她怒色难掩地瞪住殷悟箫,几乎要拔剑相向,然而真要挑破了其中含义,岂不是又与自己难堪?
翠笙寒终于瓦解了冰霜美颜,露出一个淡淡的微笑。
“不愧是天下第一才女。”殷悟箫为她出气,她怎会不知?
“过奖过奖。”殷悟箫大大咧咧一拱手,心意早通。
她本来也不爱在言语上与人为难,除非是关系到她亲近的人,宇文红缨既然敢羞辱翠笙寒,也就不要怪她不讲情面。
“你这张嘴呀,必要时还真是恶毒得可怕。”她想起石漫思如是说。
“翠姑娘身怀有孕,抚琴的确是不妥,是翠玉冒犯了。”
一直静立一旁,不参与纷争的宇文翠玉蓦然出声。她意味深长地扫了殷悟箫一眼,柔声将尴尬化开,“翠玉听说殷姑娘家中经营印刷文具,不知道是否也涉及古筝呢?”
殷悟箫不由得认真看了宇文翠玉一眼,这女子言语间兜转话头,自自然然,真是厉害。
“我家旗下确是有几家古玩店,里头的师傅对古筝都颇有研究,两位宇文姑娘若是感兴趣,改天到京城去,悟箫一定亲自迎接。”
“殷姑娘这样说,翠玉也就不吝叨扰了。”宇文翠玉盈盈一笑,“有琴在此,空悬着岂不浪费,就由翠玉来献个丑,凑个趣,如何?”
语毕,她径自来到筝前坐下,凝脂玉指抚上琴弦。
一曲《春江》缓缓流淌,中规中矩,然而行家却可听出抚琴之人不俗的技艺,虽不刻意张扬,却更显一份自负与傲气。
殷悟箫柳眉如烟一兜,笑着伸出一指轻戳翠笙寒,低声问道:“翠姐姐觉得宇文翠玉姑娘的琴艺如何?”
“低你半筹,但还是有机会一较高下,你没有稳赢的把握。”翠笙寒毫不偏向地评道。
“哎,你当我真这么喜欢四处与人相争吗?抚琴不过是怡情,哪有什么输赢?”殷悟箫嗔道。
翠笙寒顿了一顿。
“她和你很像。”
“呃?”殷悟箫一愣。
“你是说抚琴吗?”
翠笙寒摇摇头。
“不止。”她黛眉轻蹙,觑着宇文翠玉轻栊慢捻的素白指尖,蓦地一震,美眸现出难以置信的神色。
※※※
皓月初圆,暮云飘散,分明夜色如晴昼。渐消尽、醺醺残酒。危阁远、凉生襟袖。
只披了一件外裳,殷悟箫步出厢房。
夜幕中似有一星荧光随风飘动,那是萤火虫,幼时听楠姨说,人死后,魂灵就寄托在萤火虫身上,只是不知这一只,身上寄托着谁的魂灵,是楠姨?是拾儿?是爹,还是娘?
捉摸不透自己的心情,她只得随着萤火虫慢慢向前走去。深夜里睡不着,这不是第一回了,可是看见萤火虫,却还是第一回。
百问山庄建在山谷之中,深夜里就像一片沉寂的山林,竟不觉有人类的进驻侵扰。她跟着萤火虫,恍恍惚惚地来到一间厢房之外,忽地回神了。
这是木菀风的房间。
木菀风虽清醒了一次,显示性命无碍,安抚下章柏通和众人的心,但每日还是昏迷的时间居多,少不得宣何故和几位姑娘家的悉心照顾,然而翠笙寒性冷,又身怀有孕,宇文红缨则对木菀风怀有仇视之心,所以真正在照顾木菀风的,就只剩下她和宇文翠玉。
木菀风清醒那天,神智依旧是不太清楚,甫一睁眼,竟昏昏然拉住了站在她床边的秦栖云大呼朗儿,后来抓住真正的乔逢朗,竟又哭道:“朗儿,朗儿,你可知离儿现在何处?”当时乔逢朗面色极为难看,在场的众人于是终于清楚了穹教与乔帮的另一层渊源。
世人都只道乔逢朗之父乔百岳元配已死,没想到竟然是木菀风!
二十六年前乔百岳正是一代武林新秀,结识了从漠北进入中原的芳华二十的木菀风,两人互生情意,私订终身,其后乔百岳才发现自己的爱人竟是漠北邪教中人,从小到大被灌输的名门正派的观念令他又羞又愤,木菀风亦不愿为了顺从乔百岳的偏见而离开穹教,于是乔百岳一怒之下依照父母之命与衡山派阮家二小姐阮筠订下婚约,当时阮家在江湖上颇有威名,阮筠的大姐更是名震江湖的无忧侠女阮无忧,这门亲事为乔百岳平添不少助力,终于使他成功登上乔帮帮主之位。
至于木菀风,其时已身怀有孕,不久生下一对双胞胎男婴,乔百岳得知后怎肯让自己的骨肉流落在外,便派人前来索要孩子。木菀风产后虚弱,又孤身一人,幸得章柏通相助,骗过乔百岳只有一个孩子。于是那男婴便被带回乔帮,抚养长大,即是后来的乔逢朗,而另一男婴则被木菀风带回漠北穹教,取名木离。
依木菀风所说,母子两人在穹教内受尽白眼,木离十岁那年,逃出穹教,潜入中原寻找父兄,木菀风欲往中原寻他,无奈穹教教规甚严,不准她再入中原,直至几年前她终于在教中得势,地位扶摇直上,终于能够派人来中原暗中查访,却始终找不到木离的踪迹。
“朗儿,我知道离儿他必是来找过你了,我不求你认我,可是你告诉我他在哪儿,他在哪儿啊!”
殷悟箫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切,她记起六七岁时,逢朗哥哥曾带她去去云山一带游玩,依稀进了一个大大的园子,芳草鲜美,果树缤纷,却没有人,园子门口还有乔帮的叔叔们守着,还是逢朗哥哥有妙计把她偷渡进去玩。她在里面玩得开心,却总觉得有人在偷看她,她悄悄转过头去,竟看见两个一模一样的少年……
“你呀,一定是眼花了。”后来逢朗哥哥这样说。
也许,不是她眼花了。
此刻来到木菀风房门外,她不由得有些悯然,木菀风也是一个可怜的女人,她性子太强,却又碰上一个如此无情的男人。
而且,木菀风,似乎是认识她娘的。
多么可笑,她自己却不认识。
房门忽地响了一声。
殷悟箫一惊。
只见门内一晃,闪出一个黑影。
闲云肆卷
闲云肆卷
这黑衣人以黑巾蒙面,身形灵巧,脚步轻盈,若不是亲眼见到,只怕殷悟箫也难以察觉他的出现。他出门一见殷悟箫,也是一愣。
瞬息间,黑衣人露在黑巾外的一双眸子现出凌厉之色。
“不要过来!”殷悟箫倒退两步,警觉地盯着他。眼下的百问山庄高手云集,这人还能毫无声息地潜进来,身份可疑。
黑衣人见她没有要呼救的样子,便原地站定,但一双漆黑的眸子仍一动不动地看着她。
“‘无痕’主人?”半晌,她试探性地猜测。穹教,乔帮,百里府,这世界上还有哪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