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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死之前,总要给个明白,让我木菀风知道,穹教第二十八代教主究竟是死于哪帮哪派手中。”朝廷不会无缘无故派兵剿杀,必是中原武林有人从中挑唆。
藏虎不疑有他,兀自声如洪钟笑道:“也好,老子就给你个明白。老子乃乔帮门下明镜堂藏虎,特地来诛你这邪教妖人,以正世风!”
乔帮与穹教数十年恩恩怨怨难以尽数,此话原该在木菀风意料之内,然而她闻言却如遭雷击,片刻,口中方能吐出破碎言语:“不,不可能是乔帮!”
说时迟那时快,无过腾地趁机一跃而起,冲入千军之中,一面大吼:“教主快走,留得青山在,他日必要荡平乔帮!”
木菀风却似失了魂,落了魄,犹自喃喃道:“不……这不可能……”
斜里一柄大刀砍过来,她却恍然未觉。
“教主!”拼杀中无过见得此景,不禁魂飞魄散。
“噌”的一声,金石交击,大刀被不知名之物震开,堪堪削落木菀风一截乌发。
众人不及反应,一个飘然若仙的身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入战圈,一把抓了木菀风,又鬼魅一般闪出战圈。
“菀风妹子,你没事吧?”大熊一般的浑厚嗓音以温柔得要滴出水来的肉麻与其忐忑不安地叫着,一边还不忘伸出熊掌在佳人身上动手动脚,确定她伤势的同时顺便满足自己的小小卑鄙渴望。
木菀风心神一点一滴被拉回来,终于,她抬眼看向慌作一团还不忘吃尽自己豆腐的须发灰白的老不休,咬牙骂道:“章、柏、通!”
鸣镝
鸣镝
百里青衣和白灿赶到时,所见正是此景。
两人见了身为一代武学宗师的章家老爷子狗腿之极地冲着木菀风咧开笑容,齐齐愣了一愣。白灿在回程途中巧遇章柏通,忙拐他来做帮手,不料章老爷子如此配合,却是有原因的。他听了事情的详细情形后一扫游戏的态度,慌不迭地快马加鞭,竟比白灿还要先一步赶到。
“原来章老爷子爱好这一型的。”白灿摸摸鼻子。
百里青衣微笑:“我倒觉得,他的爱好与你极为类似。”言下之意,白灿在翠笙寒面前也是这副德性。
“喂,”白灿不满地大呼,“还是先解决眼前的麻烦吧?那一个好像快不行了。”他指指人海中挥血如雨的无过。
百里青衣点点头,眼角余光却瞥到不远处岩石边立着的黑影在见到他们的到来时闪入石后,消失无踪。
心知正主还未等场,他迅速飞越众人,带出无过,将他塞给一旁的白灿。
“百里青衣?”高踞马上得藏虎将军率先发现了他的存在,发出暴怒的吼声。拜乔逢朗所赐,乔帮众人大多对百里青衣没什么好脸色。
“藏虎将军。”良好的教养让百里青衣习惯性地拱拱手。
“你今日来是为了助我乔帮斩除穹教妖人的么?”藏虎虽粗鲁,却不莽撞,他瞪住百里青衣,先行以言语试探道。
“藏虎将军,恐怕此事乃是一场误会,可否暂息干戈,听青衣从头说起?”百里青衣温文的笑意散发出耀眼的光芒,连藏虎也为之一呆。
这男人美得可怕。
“误会?”好容易反应过来,藏虎从鼻子里重重一哼,摆明了对他所言一个字也不信。
“敢问藏虎将军,派兵攻打百问山庄,是出自何人授意?”
“自然是我乔帮帮主。”
“我看不然,其中必是有人挑唆。”
“胡说八道!老子亲自从帮主处领命而来,还能有错?”藏虎粗眉一绷,“百里青衣,你要是存心维护穹教妖人,老子可对你不客气了!”
像是没有察觉藏虎的敌意,百里青衣又是礼貌一笑:“藏虎将军是亲自看到乔帮主下令吗?”
“那是自然。”
百里青衣长眉微微蹙起,却见木菀风煞白了雪颊,重伤的身躯再也无力支撑,若不是身旁的章柏通及时扶住,早就瘫倒在地。
“不可能!他绝不可能亲自下令害我穹教!”她腾地大呼。
“这倒奇了,我乔帮帮主如何下令,还容你这邪教妖女置喙不成?”藏虎冷冷一嘲,一面再瞪住了百里青衣:“你多说无益,不过是拖延时间罢了。兄弟们,休要理他,给我上!”
得了军令,数千官兵再不犹豫,便要群起而攻。
“且慢!”百里青衣振臂而呼,声音绵长纯厚,却清晰地进入每一个人的耳中,其势不怒自威,中气十足,竟令得一众官兵不约而同停了脚步。
藏虎不由得变了颜色:“百里青衣,你当真要和我乔帮作对?”此人在江湖上盛名远播,手下功夫硬朗,若他出手,只怕此次任务无法顺利完成。
只听百里青衣不疾不徐,半晌才慢吞吞道:“非也,只是青衣仍有几个问题需要讨教。”
白灿闻得他此语,不由得眩晕连连,凑近百里青衣低声道:“你何时这么婆婆妈妈起来?他们铁了心要打,再拖延时间又有何用?”
百里青衣眯了眯眼,老神在在:“我就是要拖延时间。此时无论如何不可动手,否则暗处的敌人就会从中得利。能拖一刻是一刻,定要等到乔帮救兵赶到。”只是可惜他没有殷悟箫没话找话的功力。
想到她那时一本正经的娇嗔,他面上不禁现出怅然。
白灿只得大叹:“你没听那莽将军说此事是他乔帮帮主亲自授意的?况且小无儿能不能搬得来救兵还难说呢。”他在乔帮可是见够了乔逢朗趾高气扬的臭脸。
“乔逢朗决不会下达这种命令,个中真相如何,要等真人来了才能知晓。至于救兵,”他眸光一黯,“放心,以箫儿的能耐,绝对能说服乔逢朗派人救援。”即使说服的方式会令他不快,非常不快……
见他如此笃定,白灿摇了摇头:“我不懂你,真是不懂,以你青衣公子在江湖上的地位……”
“越是看似无所不能,就越是有诸多顾忌,这一点,你不会不懂。”
白灿嘴唇一动,却吐不出任何字眼,像百里青衣这种大权在握的人,反而不得不舍弃许多,他焉会不懂?正是因为懂得,才会懒于在武林中争名逐利,只痛痛快快做个白日大散仙就好。
那边厢,藏虎早已等得不耐烦了,立时挥手命军队行进,浑厚的得意笑声响彻山谷:“任凭你百里青衣说再多漂亮话,老子也不会再耽误一分一秒!”
话音甫落,藏虎所在的后方山头骤然喊声震天,数百精骑变戏法儿一般从山峦之上呼啸而下。
藏虎闻声回头,厚唇倏地大张:“方……方堂主?”
百里青衣一展俊容,若有若无地瞟着白灿,仿佛在说,看看吧,我早说了不是?
“救兵到了?”白灿懵懵地瞪住天外飞来的奇兵。看不出乔逢朗还真是大手笔……
领头的正是乔帮下属三位堂主,说话间已快马驰至阵前。为首的方洪敬堂主豪气大呼:“青衣公子,乔帮明镜堂,乌衣堂,澈宫堂奉帮主之名前来襄助!”
百里青衣微笑:“三位堂主来得正是时候。”
“藏虎将军,有三位堂主作证,你总该信我所言了?”
“这……”迷惑窦生。
“藏虎,我等奉帮主之命,前来阻止你与穹教结怨。你擅自以乔帮之名出兵,回帮之后自有帮规处分,还不快快束手就擒?””方堂主朗声道。
“你们有何证据证明是奉了帮主之命?”半晌,藏虎抛出一句。
“帮主令牌在此,你敢不从?”方堂主厉声道,见藏虎不语,又追加道:“朝廷与江湖,互不干涉,乔帮亦谨守界线,从不借助朝廷势力,帮主怎可能会命你率军攻打百问谷?”
“可是……明明是帮主亲自嘱咐于我,如今言犹在耳……”藏虎信念渐渐动摇。
“藏虎!休要迟疑,速速取穹教妖人首级前来,谁挡,杀!”
异变陡生,一声厉呼斜插进来,众人闻得此声,心下皆又惊又骇,抬眼望向西侧山峦,山头上一人长身玉立,眉目肃然,眸现杀意,唇含冷笑,不是乔逢朗,更是何人?
当下乔帮帮众中起了骚动,方堂主定了定神,忙喝叱道:“那人不是乔帮主!我等刚刚从乔帮赶来,帮主现在应和殷家小姐在赶来的路上,怎会出现在此处?”
“哼,若论马术,你们三人也想与我相比么?”高处的乔逢朗不屑地轻哼,无论是神态还是语气都像极了平日的乔帮帮主。
“我命你们赶来,不过是为了骗过一味帮助他人的箫儿,”他有意无意地瞟了百里青衣一眼,出乎意料的是,百里青衣也报以微笑,仿佛此时发生的一切再平常不过。
“眼下箫儿被我支开,你们还杵在这里做什么?方洪敬,是令牌重要,还是我这一帮之主本人重要?我命你立刻与藏虎联成一气,助他一臂之力!”
“属下……”这人威仪十足,明明就是乔逢朗!方洪敬不由得向百里青衣投来一个求救的眼神,别说他自己也半信半疑,就算他不相信,众多乔帮帮众之心却早已动摇。
“乔逢朗!”鹰隼般的身影暴起,迅如疾电地刺向乔逢朗,定睛一看,却是本应伤重的无过。他忍耐了许久,早已不抱着生存的念头,此刻只想一雪穹教众人之仇。白灿愣了一愣,竟没来得及拉住他。
乔逢朗负手而立,不闪不避,完全不将伤重的无过放在眼里。
“不要!”紫色的矫影却随形而至。说时迟,那时快,木菀风已拼身挡在乔逢朗身前。
众人皆震了一震。
无过惊得无以复加,却已收不住最后一击的刀势,他拼力扭转,也只是使大刀堪堪比过要害,在木菀风胸前划开一道深深的血口。
“教主!”
“菀风妹子!”
无过的凄厉与章柏通的熊咆同时响起。章柏通不愧为一代宗师,他身形变换,瞬息间接住木菀风直直坠落的娇躯,还腾出一手拎起无过的衣领。
砰的一声,他将无过扔向白灿,看也不看便抱起木菀风大哭道:“你这是何苦,何苦啊?”他一贯嬉笑怒骂,此时也不由得老泪纵横,灰白的胡子湿漉漉的,滑稽得不得了。
木菀风乃是他这一辈子唯一真心爱过的女人,什么正邪之分,门派之争,他向来不管,直可惜木菀风心中所系之人并不是他。
乔逢朗利眸一紧,面无表情地下令:“藏虎,你还等什么?”
藏虎与三位堂主面面相觑,都握紧了手中兵刃,无法下手,倒是江南骠骑营兵勇大有蜂拥而上之意。
“帮主,那穹教的妖女舍身救你……”虽不知是为了什么原因,但正义感令藏虎这回彻彻底底地犹豫了。
“你不出手,难道让本帮主亲自下手么?”乔逢朗冷喝。
百里青衣将乔逢朗的表情尽收眼底,包括他抽动的额角,握紧的双拳。他轻轻蹙眉,箫儿究竟要什么时候才到?
章柏通一双红通通的圆眼瞪如铜铃:“你,怎能如此心狠?你难道不知道,她是你的……”
他顿了一顿,怀中的木菀风惨白面容上是无言的制止。
章柏通终究未将那最后两个字说出口。
她是你的亲娘啊!
弥彰
弥彰
“我的什么?”赤裸裸的嘲讽在乔逢朗脸上霎那冻结。
忽地他轻偏过头,冷酷一笑:“乔帮与穹教几十年恩怨,今日必须做个了结!”他旋身欲走,然而青影一闪,翩然落在他面前,拦住去路。
百里青衣眸中早失了笑意,现出无比的严厉:“章老爷子,请先带木教主入庄,宣神医可以为她二人诊治,这里交给青衣便可。”
章柏通依言而行,留下白灿哇哇大叫。“咦,那我呢?我该跟哪边?”
乔逢朗不以为然地瞟着百里青衣,藏于身后的右手却已作好进攻的准备:“百里青衣,你再管闲事,我可不敢担保你的下场。”
话音未落,刷地一声,一把明晃晃的剑不知从何处冒出来,正抵在乔逢朗身前,剑尖犹在轻微晃动。
一手执剑柄,百里青衣一字一顿:“若我是你,便不会轻举妄动。”
乔逢朗微微一震,尔后注意到百里青衣周身气劲浮动不同寻常,不由得哈哈笑道:“怎么,青衣公子底气颇虚啊。”
百里青衣似笑非笑地觑着他:“对付你,足够了。”他俯视山下数千人,声音不疾不徐:“诸位兄弟,请稍安勿躁,青衣必会给诸位一个交代。”
此语一出,人群中开始窃窃私语。百里府青衣公子向来言出必行,草木知威,无论乔帮与百里府是否交恶,这一点都毋庸置疑。青衣公子一句话的威力,竟远大于自己帮主的一席话。
“百里青衣!”乔逢朗开始显露急躁之色,却怒极反笑:“今日就算我不能命乔帮帮众杀了木菀风,也不至于落入你的手中,想擒我,你百里青衣现在没那个能耐。”
百里青衣却不反驳,冷不防道:“你面上的,是人皮面具吧?”
“什么?”乔逢朗下颌一绷,面容遽变。
“因为,你不可能再拥有这样的一张脸,‘无痕’主人。”
※※※
殷悟箫催动座下骏马加速前行,不祥的预感在她心中如雪球愈滚愈大。还有一段距离,她已能听见山谷中人声鼎沸。
说不想知道当日殷家死难的原因是假的,然而她总觉得,她应该知道那个原因,只是从未认真探究过,也不敢去探究。因为惨案的发生,带给她多少震惊,却并没有相同程度的意外。
冥冥中有声音告诉她,今日之事,与三年前的血案,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箫儿,”乔逢朗由后方赶上,“怎么忽然如此性急,我早说过……”
他的声音,被殷悟箫猛然勒马的剧烈马嘶声打断。
殷悟箫微眯了凤目,迎着阳光看向山峦顶上的人影。
顷刻间她觉得自己的呼吸和心跳全部停止了。
“逢朗哥哥……”
“什么?”乔逢朗看着她,不解地回应。
殷悟箫终于缓缓转脸看他,半晌,又转回去,看向高处。
“两个……逢朗哥哥……”
乔逢朗一震,他不能置信地顺着她的目光看上去,直至看到一个与自己一模一样的身影,一张与自己一模一样的容颜。
殷悟箫有些恍惚,记忆中仿佛有个小小的声音在说着同样的话:
“咦,有两个逢朗哥哥耶!”
有两个逢朗哥哥……
两个……
一阵眩晕,一股久别的潮水咆哮着冲刷过她的脑海。她身子一歪,似要一头栽落马背。
乔逢朗眼疾手快,一把将殷悟箫拉入怀中,足尖轻点马腹,便稳稳翻落在地。
“你不舒服?”他压住心下异样,仍旧以温柔的怜惜布满脸庞。
殷悟箫迷蒙的眸子对上他的,霎时清明起来。她抓紧了乔逢朗胸前衣襟,摇了摇头,蹙着眉闭上眼睛,敛去方才那一瞬间涌上心头的震撼。
山顶上那一个乔逢朗早发现了到来之人的身份,却并不着慌,眼见此景,反而带着挑衅看向百里青衣:“你不去守着我家箫儿,却在这里守着我么?”
百里青衣亦将不远处山下的情形收入眼下,他目光微敛,不动声色,手中剑尖却威胁地向前一送。
对方颤了一颤,笑意未收。
谷中的众人终于注意到形势的转变,不由得连番转了几次脑袋,清一色地目瞪口呆:“这……究竟哪一个才是真的?”即便是方洪敬,也不敢轻举妄动。
凝视自己眼前这一个好整以暇的玩味神情,百里青衣忽地浅笑:“不如就请殷大小姐来辨认真伪如何?”
两个乔逢朗皆面色变了一变。
众人交头接耳,连连称是。三位堂主与藏虎将军眼神稍作交流,便已达成一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