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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口的(德)?”两大才女相斗原来与泼妇骂街无异。
“天下都说殷悟箫画像只此一幅,却不知道那是我和漫思纠闹的结果。”她竟有些不好意思。
“为何殷大小姐从前总以面纱蒙面?是因为男女之防么?”他这样问,心里却料定回答绝对是否定的。
“唉……”她幽幽叹了口气,“殷大小姐如此美貌,若是以真面目示人,不知要招来多少邪念,真是罪过。”
百里青衣平稳的呼吸一阵错乱,还是语不惊人死不休啊,她终于恢复正常了么?
“说到邪念……”百里青衣面上浮起富有深意的笑容,“你记不记得,曾几何时,就是这样的山洞,这样的你我,你曾经对我说……”
怀中人儿呼吸窒了一窒,透过百里青衣胸前布料,有可疑热度传来。两只小手从他怀中伸了上来,一只勾住他的脖颈,另一只伸啊伸啊,摸到他的一双薄唇,然后捂住,截断他的话语。
百里青衣错愕地笑了。
这个女子,不是普通的女子,她在告诉他,她会好起来。
然而她终究也在依靠他了。
真好。
君知
君知
君知我知,我知君知,君我两心知,偏偏作不知。
怕再难相知。
殷悟箫没见过亲生父母的样子,带大她的是楠姨和筠姨。楠姨据说是爹娘生前收留的为情所伤的苦命女子,孩子刚出世便夭折了,于是成了她的奶娘,而筠姨则是她亲生的姨母。
然而她与两人的感情却差得远了。
筠姨也是出自武林世家,却对礼教规矩奉若圭臬,对殷悟箫身为女子争强好胜又喜抛头露面之举常常加以训斥。
楠姨却是个敢做敢为的女子,否则也教不出她这狂妄的女儿,只是她的狂妄,比起楠姨是有过之而无不及的,楠姨总说,她与她的亲生母亲,就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一样。
殷悟箫之母阮无忧,二十多年前名震天下的无忧侠女,侠肝义胆,聪慧过人,豪情不羁更胜男子,曾经多少江湖少侠争相追求,却不料最后抱得美人归的竟是一介手无缚鸡之力的京城文商殷雍。以江湖名门自居的风流侠士向来看不起满身铜臭的商人,阮无忧此举更是令所有痴心男子扼腕不已。即使是阮无忧的亲妹阮筠也对姐姐的选择不以为然。
江湖人多善忘,阮无忧嫁作商人妇后七年便因难产而死,丈夫殷雍爱妻如命,亦随她而去,留下一女婴,从此无忧侠女在江湖上再无人记得。
这,就是殷悟箫所知的关于父母的一切。
筠姨纵然对母亲诸多批评,每每提起父亲殉情之举,语气里还是隐含着一丝羡慕的。有哪个女人不希望生死相许的爱情?只是这爱情对筠姨太过奢侈,筠姨的婚姻,如死水一般沉寂。
听说已故的乔老帮主,是为了与名门攀亲才娶了筠姨,甚至为此而抛弃了为他生下一子的爱人,这样的婚姻,谈何幸福?筠姨善良,对乔逢朗视如己出,一生再未怀孕,然而性情却是愈发的冷僻内向。
楠姨对她的男人,是恨的,筠姨对她的男人,也是恨的,恨到尽头,便成了孤独。
而她殷悟箫,这一世决不会走上这样一条路。
水无儿,也就是殷悟箫神志渐渐清醒,她艰难地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熟悉的木质屋顶。
这里是……
这里是龙前客栈的客房!
她尝试起身,却痛呼一声倒回床上,只觉头痛欲裂,浑身发烫,前日滚下斜坡时被山石割破的伤口布满全身,也是火辣辣的疼。
该死……她讨厌这种无法控制自己身体的感觉,可是老天为什么一而再再而三地让她陷入这种困境?
记忆一点一滴地回到她的脑海中。
原来她又活下来了。
多么可笑,那么多人不明不白地死去了,而她,却一次又一次不得不活下来。
房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
殷悟箫轻轻蹙眉。
百里青衣端着一碗汤药走进来,见到她怔忡的眸子,并不讶异。
“你醒了?该喝药了。”
他放下汤药,弯腰扶她起来。
殷悟箫却忽地一缩,躲开他的碰触。
“我……自己来。”
百里青衣皱了皱眉,看着她因突然的动作牵动伤口而咬紧的牙关。
殷悟箫却不甘地挪动着,终于成功地将身子移出棉被半寸,一股凉意袭上胸前。
她呆住,看向自己赤裸的胸,因之前的动作露出两瓣圆润的轮廓。
“啊!”她慌忙回缩,却忘记自己的行动不便,背部重重跌回床板,痛得她龇牙咧嘴。
“还是决定要自己来么?”百里青衣黑眸不带神色地直直看向她,仿佛刚才春光乍泄的一幕未曾出现。然而殷悟箫却听出他话中揶揄。
“我……”她习惯地咬了咬红唇。
百里青衣淡淡地笑了,笑容柔和了他冷硬了许久的面部线条。
他动作轻柔地用棉被把她裹好,再抱住她,将她全身抬起后再以坐姿放下,不忘在她背后垫上枕头。
“你……”他视若至宝的呵护和笑容让她也情不自禁扯出一抹虚弱的微笑。这就是和煦如冬日暖阳的青衣公子啊,他又回来了。之前的疏离愤怒担忧痛苦仿佛都不曾存在过,这才是整个江湖都想要依靠的青衣公子。
只是……她忍不住伸手裹紧了被子。棉被下的她一丝不挂,而且身上的伤口都泛着一股清凉的药香。不用问,她整个人一定都被他看光了。
昨日雨中的她神志不清,自然也无暇顾及羞怯之心,可现在,一股红潮却不由自主地泛上脸颊。
“你……我是说青衣公子……唉,你亲自帮我上的药么?”她咬咬牙,她浑身上下伤口数十个,若真是他逐个涂抹上伤药……
百里青衣望着她窘迫的样子,有些好笑地端起药碗:“情况紧急,青衣也只好冒犯了。”
果然……
“你高烧还未退,快把药喝了。”他舀起一勺黑乎乎的药汤,递到她唇边。
腥臭的味道直逼鼻腔,她拧了拧眉头,有些赌气地偏开头:“我饿了。”
他不仅看了,还……天哪天哪天哪……
“不行,你得先喝了药才能吃饭。”百里青衣坚持地把汤匙塞到她唇边,殷悟箫只得不甘不愿地吞下药汤。
“不过,”他目光刻意在她的某个部位绕了绕,“你太瘦弱了,的确需要好好补一补才是。”
“咳咳……”殷悟箫被他这句话吓得岔了气,一口药汤全部喷了出来。她睁大了眼睛惊恐地瞪着他。
“你是百里青衣?”她一定是疯了,居然听到百里青衣在嘲笑她……胸部太小?
“你随时可以验明正身。”他嘴角高高上扬,语气却再认真不过。
“你……”如果她没有看错的话,他刚才甚至还对她暧昧地挤了挤眼。
这个美得超凡脱俗,不染半点尘埃的青衣公子居然还对她抛媚眼?
一个会风流调笑的百里青衣?杀了她吧!
虽然他调笑的程度还只停留在婴儿级别,可是……他绝对,绝对绝对是在调笑没错!
“好了,快把药喝了。”他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一勺一勺把药汤灌进她因心灵震撼而大张的小嘴。
“等……等等……”一碗药汤几乎要全部下腹,她这才反应过来。
“嗯?”他绝美的容颜一脸的风清云淡,一脸的……无辜。
“你知不知道,白大哥他们现在怎么样了?”白灿那家伙虽然莽撞,她也不能放着他不管。
“他们已经进了百问谷。”他把最后一勺药汤灌进她口中,脸上闪过一丝不豫。
“哦。”她表情有些失望。
“明日我带你入谷。”百里青衣熟练地擦干她唇边药渍。
“为什么?”殷悟箫茫然,她本来不过是为了白灿才打算进谷看看是否找得到翠笙寒的踪迹,现在既然白灿已进了谷,她就没有进去的必要了。
百里青衣停下动作,并不回答,却深深地看着她,仿佛要看到她心里去一般。
“你看着我做什么?”殷悟箫再次轻咳了一下,慌忙检查自己周身是否被包得足够严实。这个变了性子的百里青衣她实在吃不消。
“昨天……你究竟为何被毒蝎老鬼盯上?”他相信事情并不简单。昨夜在山洞中他就想开口问她,却生怕勾起她不好的回忆,才一直拖到今天她情绪较为稳定的时候发问。
殷悟箫面色一白,低下头去。
“不要逃避。”他叹气,带着一丝怜惜,屈指抬起她的下颌。“我知道那经历让人不愉快,可是只有说出来,你才能真正忘记。”
“我……我知道。”她勉强一笑,心知他说的有理。只是……
她眸光投向自己光裸的手腕,上面除了细碎的擦伤外,还有大片的瘀青指印,那时毒蝎老鬼那淫贼留下的。
当时,她是因绝望而麻木,事后却是不断地反胃。
百里青衣察觉她不适的神情,一手轻轻环过她的肩,将她整个人紧紧包裹在怀中。
他知道他受够了殷悟箫的逆来顺受,有问有答,这不是她。
是他太心急了么?她所受的伤痛,是任何一个女子都无法轻易平复的,即使坚强如她。
顺着她的目光,百里青衣抬起她的手腕,心中浮现刚刚平息不久的怒意。他将她的手送到自己唇边,轻轻吻上令他心痛如斯的伤痕。
殷悟箫心中一震,怔忡地看着他亲昵的行动,完全忘记了要抽回手来。
“我不该让他死得如此轻松。”半晌,他僵硬的声音响起。
殷悟箫眨了眨眼,他眼中的痛恨如火般灼烧着她。
她失笑:“我相信他已经死得足够不轻松了。”他难道忘了,在他的暴怒之下,毒蝎老鬼简直是全身爆炸而死,尸骨无存。
“其实他也只是受体内剧毒戕害,不得已才做出这种事来,况且若不是我的出现,只怕容姑娘就……”
她蓦地住口。
“容姑娘?”百里青衣敏锐地抓住她的话尾。他早该知道此事与容家兄妹脱不了关系。
※※※
百里青衣站在百问山庄门前,大风将他的青色儒衫吹得猎猎作响。
庄门开启,稳步踱出的正是医术天下无双的百问神医宣何故。此人年约五旬,面容阴鸷,神情孤高冷傲,两道横眉粗重,一望即知乃是脾气暴躁之人。他一眼看到百里青衣,便古怪地冷笑道:
“难得百里府青衣公子也大驾光临,看来今日的比武想不公平也难了。”
“宣神医谬赞了。只是青衣今日并不是为了比武公平而来,而是为了私事。”百里青衣的回应令在场其他人面色为之一变。
“青衣公子莫非也是为了求医而来?”容居峰在百里铁衣的相助下已解了蝎毒,听闻此事不由得冷怒地踏前一步质问。开什么玩笑,倘若青衣公子也插手此事,在场其他人哪里还有胜算?
“百里府一向保持中立,不插手天下纷争,难道今日青衣公子要违反祖训吗?”白熊君更是按捺不住地大吼。
“诸位,青衣今日既是为私事而来,所作的一切自然与百里府无关。以个人身份参加比武,相信并不违反公义。”百里青衣淡淡声明,眼神却丝毫不停地扫过在场所有人。
毒蝎老鬼那日被他所杀,他的几个同伴大约也知道死因,虽然心有不甘,却又无出师之名,所以并未找碴生事。除毒蝎老鬼以外,当日龙前客栈中要入百问谷之人皆已在场,除了……
除了穹教的一干人马。
除非是木菀风放弃了进百问谷求医之事。
然而这是断不可能的。
他眼光掠过宣何故身后,眸中微暗。百问神医身后紧跟的四名药童中,有一名女童面部红肿,五官难辨,身形却似曾相识。
众人正无言辩驳百里青衣的说辞之时,却听宣何故重重哼了一声,片刻后冷冷道:“青衣公子要代打也不是不行,只是代为求诊之人须为青衣公子至亲之人。否则所有求诊之人都找来江湖高手代打,岂不有失公平?”
闻言,一干江湖人又露出希望的神色。
“那么请问神医,何人才可算作是至亲之人?”
宣何故冷笑:“血脉之亲,夫妻之亲,方可算是至亲。”
百里青衣沉默半晌,忽道:“未婚妻子,可算在内?”
多情谁自空牵念
多情谁自空牵念
众人大讶。连百里铁衣和百里府诸人脸上也现出愕然之色,殷悟箫咳了几下,总算保自己没被口水呛死。
宣何故亦愣了一愣:“老夫虽然僻居深谷,却也知悉江湖中事,青衣公子何时有了未婚妻子,老夫可从未听说。”
他如此说着,眼神却飘向人群中的宇文翠玉。
其他人脸上也开始现出恍然之色。
腾地一声长啸,黑龙王已按捺不住地冲向场中,口中疾呼:“那就让老子先来领教青衣公子的能耐。”
殷悟箫有些黯然,实在不解自己怎会一再牵扯进如此麻烦。她不是江湖人,更不是三年前那个叱咤风云,争强好胜的风云女子,本该寂寂无名了此残生不是吗?
她看向身边的宇文翠玉。此女和其妹相差甚远,除了当日储秀山庄一显决绝之心以外,再未显露过除柔弱无争外的任何面孔。即使已经明白地表达了对百里青衣的倾慕之心,她的举止仍然颇有分寸,对于这几日来和百里青衣过从甚密的殷悟箫,她也始终保持温柔和蔼的态度,没有半点无礼之处。
这就是传说中的大家闺秀吧。殷悟箫苦笑,对筠姨而言,这样的女子才是完美的媳妇。
这样的女子,和她不同,和宇文红缨也不同,却正是应当远离纷争,备受丈夫呵护的娇妻典范。
宇文翠玉直视场中打斗状况,浅浅一笑,话语却是冲着殷悟箫而来:“水姑娘身子好些了吧。”
殷悟箫听得又是这一句,找不到合适的话来回答,只得又“嗯”了一声。
“青衣公子如此丰神俊朗,水姑娘就没有相争之心?”
殷悟箫又是一愣,这女子看似孱弱,怎么说话如此直接?
“这……姻缘之事,哪里是争得来的?”她话中多了些迟疑。月前离开京城时,她还能毫不犹豫地对宇文红缨剖白自己的无欲无求,而现在,她却不敢答得那么绝对。
宇文翠玉又是温柔一笑:“之前听我家小妹描述,我还不信,这几日与水姑娘相处才知道,天下还真有这样心淡无争的人啊。”
心淡无争?她么?
“这世上真有心淡无争之人,不是死了,就是早早寻个佛寺了次残生,哪里还会像我这凡夫俗女拖着无用之身四处游荡。”
“我却觉得,凡事必须要尽力争取,人生才有未来。如果不能求得自己所欲,活得再久又如何呢?”盈盈光彩在宇文翠玉秋水翦瞳中一闪而过。
殷悟箫心中微微一动,这样志得意满的话,从前自己说过无数次,其中心情再熟悉不过了。有这样气势,难怪宇文翠玉一介弱女子敢在武林群豪面前抗婚。
一时有些不平之气在胸中涌动,只觉得现下的自己,愈发可怜起来。
“水姑娘,”宇文翠玉突然话头一转,“我要代小妹向你致歉。那日她伤你,实在是一时糊涂,还望你不要怪罪。”
殷悟箫这才恍然,原来她已经知道宇文红缨和她之间发生的事。
“宇文姑娘这话严重了,哪有什么可怪罪的?”要真是怪罪,照她的伤势,也不是一句致歉就能弥补的。
世人爱说场面话,殷悟箫与百里青衣都是擅长此道的人,只不过听得多了,对低劣的周旋之词难免有些反感。致歉的和谅解的都不过是走个形式,心知致歉无法弥补伤害,谅解也未必是真心谅